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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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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地焦土延绵千里,沿着蛮荒大地直达林海雪原,剑指巍峨耸立在天地间的那座山巅宫殿。

    夕阳西斜,橘黄光芒从天际懒洋洋倾泻而下,徒添伤感之意。

    战争还在不死不休,怕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也自叹不及,怎么也抵挡不住经久未散的血腥染红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空气,最后变质得铁锈斑斑,刺鼻难闻。

    长天就像个透明人,站在战场中心,目睹着鲜红的旗帜倒戈在血泊中,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的交锋。无数狰狞扭曲的面孔仿若一个模子刻印出来,沉浸在权力和利益的斗争中,谁也不肯放手!杀戮充斥着人性阴暗的一面,同时不费吹灰之力主宰了人心。

    为什么?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完全感觉不到热血在沸腾!长天心中呐喊。

    恐惧,比利刃更伤人,而不仅仅是泯灭良知。

    没人看得见他,自然也不会听见他的声音。他木头般地楞在那儿,半响才注意到前方那直插云霄的橙黄色光芒,光芒洋溢着的群山乃是赫赫有名的阿斯加德山脉,而脚下这片土地则是被遗忘的国度,无冬神域。

    原本富饶的绿色原野艾达华尔再也不复北欧时代的生生不息,沦落在荒芜大地上不断地被战火焚烧,被愤怒践踏,失去了它以往的存在。

    长天踩在血迹斑驳的艾达华尔原野上,面朝曾经永不冻结的浓雾之河时隐时现于硝烟上,压抑感犹如一座大山镇在心口,无处宣泄。眼前这一幕幕战场厮杀,鲜血飞溅的情景,即便身临其境数次,也摆脱不了被欲望缠绕的绝望。

    旗帜倒下,意味着另外一方战败。旗帜升起,从地平线的尽头迎来新的敌人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从那座圣山之巅,遥远的号角声打破云层,穿透大地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停住了手中的武器,驻足凝视着阿斯加德山脉主峰山巅的神殿,着了魔似的不断高呼:“瓦尔哈拉!”

    那个号角声,是用来警告企图通过战争获得前往圣山的愚徒,不知何人能够使用神器加拉尔号角于此刻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怎么?这位旅者,你还要前进吗?”空灵而浑厚的声音萦绕耳边,时远时近,难以确认说话的人身处何方,“莫非你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以为踏入圣山就可以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吗?”

    “至高无上的荣耀?那是什么!”长天平复胸口压抑的气息,艰难而言。

    “额你怎么不按照常规出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你却一无所知”那声音迟疑几分,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男人不为权力和利益驱使。

    “为何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仅仅是为了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祂能给将士们带来什么?死后的归宿还是权利集一身的地位?”长天涉世未深的见解在他人看来的确很可笑,可未必没有道理,往往迷失在其中的人抛却脑后。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非我等的意愿!”说话者大概没有想到长天提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回音渐弱。

    “你等?你等是谁?”长天迫切想知道一切,“为什么瓦尔哈拉将所有浴血战场的将士们拒之门外?瓦尔哈拉原本不就是战场上壮烈牺牲成仁的战士们的归宿!”

    “瓦尔哈拉的确是受到祝福的英雄们所居住的殿堂!凡是战死的勇士,皆得入此宫殿为上客不过那是几千年以前的旧例了,他们全都是为了面对在诸神黄昏中那场最后的战斗,承担起这样一个不可避免的使命感。”

    “可如今不同以往,瓦尔顿时代真正的世界之魂那些被权利驱使的欲望者如何能得知?所以又怎能要求瓦尔哈拉接纳那些战死在战场上的亡魂?”

    “这位旅者,你曾经几次来到这里,是心有未了之事?”那声音发出疑问。

    长天黯然神伤,牙龈紧咬着嘴唇微微低头,沉浸在尘封于内心深处忽然泛滥的伤感浪潮里不能自拔,那些历历在目的绝望仿若昨天,怎么也挥之不去。过了许久,他才松开血腥味弥漫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斯塔克,他也被瓦尔哈拉拒绝了吗?那他的归宿”

    与他对话者有些震惊,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旅者,自瓦尔顿时代开创以来一次也没有遇见过,浑厚的声音中带着欣喜若狂的颤抖回响道:“原来你是在替他人担忧,而非自己!”

    长天分辨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单纯地紧张而出:“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很快打消他的疑虑,用话头岔开他的注意力,让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东倒西歪的旗帜上,引导道:“你看见那些染着鲜血的旗帜没有?它们被遗忘在尸横遍野的焦土上,你怎么看?”

    长天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终有一天你会得到答案的,到那时候你问我的这些问题也会不言而明。迷失的旅者啊,你该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去了,不要在此地久留,也不要像那些可怜的孤魂一样徘徊在宿命的漩涡中沉沦自己”

    “可是我”长天眼前一恍惚,脑子一阵嗡嗡作响。

    这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奇妙,它不像灵魂出窍,其身心经历的情景真实无比,又不似那扑朔迷离的幻境,让人感觉虚实不定,反倒是有种当头棒喝的惊骇。

    当长天意识回到本体时,他第一眼瞧见的是精妙绝伦的壁画,那些壁画静止在岁月斑驳的墙壁上,记载着过去的某一时刻,错综复杂。再接着,他充血的耳膜才接收到伙伴的急呼,缓缓地望向他们,露出疲倦的笑容说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谚火蒙圈地用拳头捶打他一下,肯定地惊呼:“你不是长天!长天才不会这么体贴人”

    奥古斯汀嘴角抽动地苦笑:“你这个喷火怪,就不要在这里煞风景了!”

    艾琳则是缓一口气,和耐克面面相对几秒,打消担忧的情绪,舒心一笑,倒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谚火和奥古斯汀这俩活宝在那开始掐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这样吵吵闹闹的伙伴相处之道,打心底欢畅。

    壁画雕刻的情景太过栩栩如生,实在令人移不开视线。

    可其中所传达的信息片段复杂且不完整,很难从中找到一条主线将这些线索贯通上下。

    艾琳的注意力并不在壁画,她更在意充斥着壁道上的光源从何而来,环视四顾空空如也,一盏魔法灯都没有,甚是古怪。

    他们四个男的一根筋要和壁画过不去,死心眼想从中扣出一丁半点线索出来,然而傻得令艾琳大跌眼镜。

    “长天,你真的从壁画看到了圣山?若是如此,这墙上的画肯定大有来历,这也算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奥古斯汀撅着嘴巴踱来踱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早知道不跟你们说了!说了又不信。”长天闷闷不乐,积压在胸口的情绪找不到决堤口,他也很想知道所有一切,又何尝不知这其中意味哪是三言两语能领悟出来。

    “我信啊!”奥古斯汀瞧出他心思,“只是,凡事都要小心为妙。”

    “我看我们还是往前走吧!那个女巫大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此久留未必有所收获。再者,我们冒着夜色潜进齐尔瓦扎城的所剩时间不多了,到现在一点情报也没有得到,有点说不过去。万一被凯撒的耳目发现,那就万事休矣了。”谚火拍拍耐克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带路。

    “哟喷火怪,我还以为你脑袋是木头做的,没想到这么灵光。”奥古斯汀用脚踢了一下谚火,嫌他太啰嗦。

    “死鱼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谚火没闲情和他打闹,表情在话说到一半就发生明显定格,那细微的动静在他耳孔中不断被放大,是从前方传来。

    一向嘴巴不饶人的奥古斯汀这次没有怼回去,反应和谚火同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水银球般明亮的瞳仁和猫咪似的紧缩成一条缝,凝视着道路更深处的阴影,一言不发以致于尬聊。

    这两人失态得奇怪,更是在耐克想要开口时打住了话头,做了个噤声动作。

    长天紧握着拳头,身体已经进入储力防备状态,这自然的野性本能是他这十年来从龙之谷锻炼出来。

    没有光源却很明亮如昼的壁画此刻形如墨水染色,褪去纹路,剥落陈年斑痕,随之的巨变足以让他们五个人惶惶不前。

    前方还是一如既往不变,什么都没出现。

    空气弥漫着某种让人感到昏昏欲睡的粒子,试图将来者淹没在无意识海洋。然后再慢慢蚕食掉他们的精神不过,失算在艾琳手中。

    这位来自亚特兰提斯帝国的公主可不是空有美貌盛名,她的才能总能像水底潜伏着的狩猎者,迅速嗅到危机感,当即展开水之屏障将其阻隔、溶解、沉淀

    这动流畅的程度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和这四个男人交代。

    这瞬息万变的短暂中,尽在无声行动里,谁也无暇抽出许些注意力和彼此做出小反应。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耐克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因为他的眼睛还是第一次彻底失去透视前方的能力。

    冷静!冷静?耐克喃喃自语,他大概没想到自己肩上的担子会这么重。

    “我们是不是被暗算了?”谚火准备对着道路深处来一发火焰喷射,却被一双手捂住嘴巴阻止了。

    “你这样子我很困扰,别忘了上次你把我的衣服都烧掉了。”长天瞥他一眼,这才放开手,满脸嫌弃地甩甩手,手掌心黏糊糊的都是他的唾液。

    “谁让你上次不出手来的”谚火无所谓耸耸肩,做了个鬼脸。

    “奥古斯汀,你发什么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想办法吗?”长天拿谚火没办法,故而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奥古斯汀吐出这句话,吓坏了所有人。

    为何说是吐出?因为他反常得脸色苍白,状态惊魂未定。

    可奥古斯汀他真的见鬼了

    那反应货真价实的毛骨悚然,绝非故弄玄虚。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秒,空气忽然流动,沿着洞壁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