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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攻心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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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河生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关键时刻打了个盹。

    还好,这次他被花裴的呻吟声惊醒。

    “好热啊——”花裴喃喃呻吟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脚把被子踹到了地上。

    段河生一个激灵从胡会计的床上弹射到花裴的床边。

    没错。手心、脚心发烫,面色潮红,嘴唇干裂,眼睛似睨非睨似睁非睁,眼底幽幽地飘散出一丝丝春色。

    这时桃花开了,杏花也开了,李花也开了,春色满园拦不住,冲破寒潮滚滚来。

    “好热,真是好热——”

    段河生强自按捺一颗荡漾的春心,倒了杯水来。

    “这是要打摆子。”段河生伏在花裴耳边,一边向着花裴的耳朵轻轻吹气,一边轻声细语地说,“先把水喝了,我再给你打一针就好了。”

    在花裴眼里,段河生此时可比潘安宋玉。

    潘安不仅古时有,宋玉也会入梦来。冷眼瞧,段河生看起来没那么讨厌,眼睛有些凸出来是因为眼睛大的缘故,颧骨高是因为骨骼清秀,不抽烟不喝酒,所以牙齿是纺织厂所有男人里边最白的。

    花裴从来也没有认真打量过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而当今,幽暗的灯光下,满头蓬松的头发,一双多情的眼睛,喉结高高隆起,黑黑的胡茬子刮得干干净净。

    脸上挂着看似腼腆的笑,足够温存,足够体贴。

    或者,他才是自己的意中人。

    花裴意乱情迷,神情恍惚。

    段河生把水杯放下,慢慢拉上了窗帘。

    走回到花裴床边,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扑扑的脸庞,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花妹子,忍一忍,马上给你打针。”

    段河生声音沙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褪去了花裴的睡裤。

    他手里并没有准备注射用具,而是脱衣上了花裴的床。

    “啊——”当花裴真正看清身边躺着的人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

    段河生并没有伸手去捂她的嘴——近在咫尺的他都不会被她嘶哑的若有若无的喊声吓到,这声音连窗帘都冲不过去。

    他用略带三分得意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登山员翻过一座自己梦寐以求的山峰。

    “你怎么……”花裴愤怒地盯着段河生,用力扭动着身体。

    两具光洁的胴体绞合在一起,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的。花裴试着把她那部分抽出来,却发现没有哪个部位是可以动的。

    眼泪一刹那涌出眼眶,花裴无声地抽泣着。当肩膀开始耸动的时候,她终于分清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身体。

    心头那股其名的炽热之火已经熄灭,花裴知道,属于自己的少女时代已经完结。

    她不再打闹,没有撕咬,当然更不可能撒娇。

    她是医校的学生,又是荆州土生土长的姑娘,她了解女人的生理结构,更知道她在荆州人的伦理中,已经被贴上了段河生的标签。

    此时无声胜有声,远处有声江轮鸣汽笛,近处无声泣泪湿罗衾。

    段河生紧闭双眼,狂跳的心也已经平静下来。

    他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在哭泣,知道她已经恢复的正常意识——至少是一部分,她是拒绝他的。

    他心底隐隐有一丝愧疚,手段有欠光明,似乎有些过于卑劣了一些。可是谁知道呢,哪一个光鲜亮丽的人物背后,没有阴暗龌龊的卑鄙勾当?就如同哪一个不可一世的王朝,背后不充满了血腥和残酷?

    这么一想,段河生心安理得伸手抱紧怀里的光洁胴体。

    很热,像个火球。

    “又烧起来了。”段河生起身麻麻利利地下床,“我再给你打次退烧针。”

    药剂早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段河生给花裴注射了足够药量的布洛芬,之后又注射了头孢拉定。

    是的,花裴的病需要——或者说可以好起来了。

    ……

    花裴把思绪从一年前收回到眼前,回到段河生家这间破落的小屋子里。

    手捧字迹寥寥的《攻心宝典》,花裴心里五味杂陈。这五味不是寻常的酸甜苦辣咸,而是要把中间的甜字换成恨字。生活,从此没有幸福可言。

    《攻心宝典》

    心法篇:

    躺在暗处,耐心埋伏,精心统计数据;绝不可以心慈手软;人在危难中,精神最脆弱;人与人的物理距离,等于心理距离。

    实施篇:

    一次小灾小病;想办法隔离亲友;吃顿刺激性食物——比如火锅,让病情恶化;使用安慰剂拖延病情;调虎离山清除所有障碍;采用注射促成身体接触;栽赃嫁祸;以假乱真;呋塞米(利尿剂);伤口上撒盐;趁虚而入;使用性激素。

    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攻心宝典》,其实就是一本诱奸手册。阴险狡诈的段河生,通过一步步精心设计,终于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这一生,就这样断送在这个卑鄙无耻的流氓手中。

    细节禁不住推敲,仔细想一想,就把那几天的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在眼前,就像电影一样,一个菲林一个菲林地过。

    一车并不偶然退回来的次品布,并不无缘无故地停在雨中的院子里,她这个愣头青一样的火暴脾气,穿着单薄的衣服跟她们在雨中罚站了半个小时。

    然后,不出意外地,她感冒了。

    如果意外呢?那一定还有下一次。

    晚上那顿火锅也是提前计划好的,包括第二天请孙洪进吃烧烤,前一餐把她的病情加重,后一餐栽赃嫁祸把孙洪进赶离荆州。

    之后,躲在暗处的段河生像只蜥蜴一样游了出来,安慰剂,利尿剂,性激素……遵照他修行了几年的《攻心宝典》,恶魔附体一样,一步步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蚀骨腐心……

    又是淫雨霏霏的天气,不过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

    天气依然那么冷,花裴依然那么热。

    她悲愤交加,胸膛里一团火直往上冲,眼睛被这团火烧得生疼。

    虽然几个小时前刚刚摆了喜酒,她已经正式成了段家的女人,但这样的奇耻大辱,就这样算了吗?

    她要跟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过一辈子吗?

    孔子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