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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九月,一个夏末未末的月份,也是一个迎新的月份,或许也会是一个故事开始的月份。
“雅琉,你要去哪里?你是学生会会长耶,居然想开溜!”
裴雅琉停下脚步,冷冷地瞄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臂的手,说:“不行吗?”
如果是别人被她这样瞄上一瞄,一定会不肯造次的马上放人,只可惜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死党――屈素净。“就是不行,今天是迎接大一新生的日子,大家都忙死了,你还想偷懒?不给我一个解释,你休想走。”
裴雅琉没辙地瞥了她一眼,说:“我有约。”
“有约?”屈素净审视地看了裴雅琉一眼“你不会是又要去见那个你暑假在公园认识的男生吧?”
裴雅琉没有应话,表示她说对了。
“不行,反正今天你是走不了的。”
“素净。”
裴雅琉十分认真地看着屈素净,惹得她打了个冷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处于戒备状态,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我不去赴约就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一不好就会脾气暴躁,我脾气一暴躁就不能保证我不会把我这几年来学的跆拳道,在哪个胆敢挡在我面前的倒霉鬼身上试用了。”
“呃”屈素净马上放开她的手,讨好地笑道“呵呵!您想去就去吧,做人是不可以不受信用的嘛!去吧去吧,这里有我这个副会长在就行了。”
裴雅琉满意地漾起一抹笑容,扬长而去。
一直在旁笑看着她们两人的曲琳琳走到屈素净的身边,她看着裴雅琉远去的身影说:“你明知到了最后还是要放人的,为什么还要招惹她呢?”
屈素净看向她,勾起嘴角说:“让她练习一下怎么笑啊!要不然,我怕她会忘记笑为何物。”
“是啊!认识她一年了,她笑的次数却用十只手指都能数得完。”
“而且对象还仅限于我们。”
曲琳琳笑了笑说:“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孤僻。”
“不过,那个她在公园认识的男生对她来说好像有点特别。”
屈素净和曲琳琳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裴雅琉走出校门,在转弯处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一米七的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短发女生,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绕过她走了,丝毫不理睬在短发女生旁边的那几个眼露凶狠的男女。
“老大”
短发女生斜眸一扫,身后正要说些什么的男人马上噤声。她一直凝视着裴雅琉的身影,直到裴雅琉消失在另一个转角处才收回视线。她问:“知道她是谁吗?”
站在她身旁的女生应道:“裴雅琉,大二的学生,现任学生会会长。”
短发女生挑了挑眉“学生会会长?看来她很不简单啊。”
“我听说她为人冷漠,只有两个较为深交的同学,奇怪的却是即使是这样,她的人缘也很好,很多人都很欣赏她的性格,而且她的成绩特别优异,每次考试都稳拿第一,也因此她才能击败大三的学长,当选学生会会长。”
“是吗?”短发女生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
九月,真的是一个适合作为故事开端的月份。
二
午后三点的阳光依然有点猛,公园里只有几个小孩在玩。一棵大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时不时都会到这里来的少年,这位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的,虽然算不上是帅哥,但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欣赏大自然美景一样的舒服,再加上他那一副休闲安逸的模样,就更加让人赏心悦目了。
雅琉走进公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坐在长椅上聚精会神地看书的少年。她扬起一抹淡笑,轻缓地走近他。“永昶。”
永昶抬起头,对她露出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雅琉姐,坐啊。”
雅琉依言在他的身边坐下,她看见他把手上的书合上放到一边去,于是说道:“我每次看到你,你都是在看书。”
永昶笑着说:“是啊,我很喜欢看书,什么类型的书都看。”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读书呢?”雅琉记得他说过他读到高二就没读了。
永昶淡淡地说:“没条件。”
雅琉不知道他说的没条件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不想多说,她也就不问了。
“雅琉姐,你们今天不是要迎接新生吗?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不重要。”雅琉看了永昶一眼,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是吗?”永昶笑了“对了,你有看到佩环吗?”
“佩环?”雅琉睁开眼,看向永昶问“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女孩?”
“恩,她是我初中的同学,今年刚好考上你们学校。”
“恩”雅琉想了想“我应该有看到,她好像有跟我打招呼。”
“就这样?她没说些什么吗?”
雅琉有点奇怪地看着永昶“她该说些什么吗?”
永昶摇摇头说;“我以为她会说到我。”
雅琉想了想说:“她好像有问我怎样才能联系到你。”
“你怎么说?”
“当然说不知道。”
“对哦,我们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永昶笑了。
“这样很好不是吗?”雅琉看了他一眼,随即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想见面的话就来这里看一看,有缘自会相遇。”
永昶温柔地笑言:“就算是有一天终于发觉对方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也可以不用寻找,只要坐在这里好好地思念着,记得在这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就够了。离去,消失,都可以不用理由。”
“思念,忧伤,都可以有个借口。”雅琉转过头看他,接下了他未完的话。
永昶因为她的的理解而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雅琉抬头望着蓝得太圣洁太空虚的天空,一无所有的天空让她感到莫名的枯寂和恐惧。可她记得永昶说过,他喜欢在心情低落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天空,在这样浩瀚的天地之间,他就会觉得连悲哀都是多余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能靠一无所有的天空予以安慰?还有哪一个词语比一无所有更加一无所有?倘若有,那么那个词语一定是上帝特意配给这样的一个人的。
永昶看着那几个在沙地里玩耍的小孩子,眼里有着宠溺和羡慕。
那是多么有活力的生命啊!
永昶想着想着,忽地“扑”的一声笑了起来。雅琉奇怪地看着他,问:“笑什么?”
“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境。多么的震撼人心啊!多么的庆幸那一天没有错过彼此。”
雅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了。
暑假里的某一个下午,雅琉觉得在家里坐着郁闷,决定出外走走。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就像是一只失去方向感的鸭子,茫然地走在人群中,感觉着这热闹中突兀的寂寞。她下意识的向学校走去,却在半路上发现了一个一直被她视而不见的公园。她走进去,环视一周。有几个小孩子在草地上追逐,在一棵大树下的长椅上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白皙少年在看书。她挑了草地上的一块石头坐下,这个位置离那个少年有点儿近。她抬起头,习惯性地看向天空,让自己的大脑空白。许久许久,她一动也不动。
永昶看着她,不觉陷入了沉思。从她一进公园,他就注意到她了,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漠气息是不容忽视的。看着她平静得接近于无的表情,永昶不禁猜测她究竟是有过怎么样的故事,才有今日这样接近冷寂的心境。“爬快点爬快点”小孩子们的呼喊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回过头,看到那几个本还在玩沙子的小孩子已经跑到他后面去爬树了。他转过头看向雅琉,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摇头失笑。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永昶收回分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书中的世界。
四周回响着车声,小孩子们的嬉笑声以及不知名的嘈杂声,但是这样吵闹的环境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在他们各自沉溺的世界里依然是一片宁静。时光流逝,天空上的白云渐渐的被夕阳染得嫣红,看起来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那是一种特别的美――凄美,当然,看的人不同,感觉也自然是不一样的。
小孩子们调皮地摇动着树枝,本不该在这样的季节消逝的绿叶因外力的作用飘然而落。一片脱轨的叶子飘落在永昶的书本上,他微笑着拿起那片叶子,忽地想起了一句歌词,就自然的脱口而出:“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叶子看是飞翔却在坠落。”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侧头看着绿叶飘落的雅琉看向声源处,发现永昶也在看着她。永昶朝她露出的一抹欣喜笑容,让她的心头没由来的一紧。看着永昶那毫无防备的笑容,她心中的冷寂像是被灌进了一丝阳光,暖暖的,让人异常的眷恋。也因此,她破天荒的对永昶回以一抹淡笑。
他们对视着彼此的画面美得如诗如画。
感情是最没道理的一样东西,可以在这么一瞬间建立,并且异常的深厚,毕竟要找到一个与自己心思相近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有时就算是只凭直觉,显得突兀,也要学着珍惜。
“雅琉姐。”
雅琉回过神,发现永昶正含笑看着她。
“想到那天去了?”
雅琉淡笑着点头,问:“你很喜欢这里吗?”她记得在那天之后,她每次经过这里,永昶都几乎是在这长椅上坐着的,或者在看书,或者在发呆。后来相见多了,他们也就从点头之交变成知心好友了。
永昶摇摇头“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这里离家比较近,而且比较可以感受到生命的顽强和活力。我一直都觉得人、动物、植物,甚至是车辆都是很能体现出生与活这两个字的。”
“你是一个很热爱生命的人。”只是雅琉不懂为什么永昶能这么的热爱生命。有时候生命会显得很沉重不是吗?
永昶淡笑着点点头说:“恩!人的一生是那么的短暂,天地万物却又那么的无穷。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生命,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的生命会在哪一天终结。人生有太多的意外不是吗?死亡其实可以离我们很近。所以我想把所有有关于生命的事物在来得及的时间里都刻入我的脑中、心中,这样就算真的有世界末日也不用害怕了。”
雅琉笑了。看着她的笑容,永昶眼神中的淡然转化为认真,他凝视着雅琉问:“雅琉姐,对你而言,我是朋友对吧?”
看着永昶严肃的样子,雅琉郑重地点头“对,你是我的朋友。”
永昶笑着说:“还有别的什么吧?我总觉得不止是朋友。”
“你察觉了?”雅琉也笑了“是的,不仅仅是朋友,更像是弟弟。我是独生女,却连一般儿女有的疼爱也没有,我是觉得没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很想找一个人来好好疼惜爱护,把自己没能拥有的给予我想要宠溺的那一个人。”
“我很欣慰我是那一个人。”永昶对她笑了笑,又偏过头去看那几个小孩子,低声地说:“这样也好,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雅琉疑惑地看着他,问:“什么?”
永昶回过头,对她笑道:“没什么。雅琉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也总是要分离的,或许会再见,又或许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也找不到对方了,也一定要记得这里,记得你我好吗?就算是到了下一辈子也不可以忘记。”
雅琉深深地凝视着他,轻缓且坚决地点头。
就这样,一个犹关整个人生,乃至于下一个人生的无比庄严的誓言,在他们心中的感情的引领下,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许下。这时,说者虔诚,应者庄重。
三
时间已经到了10月20日,天气十分的凉爽,一阵阵的微风吹得人心旷神怡,在这样的天气下,雅琉最喜欢的就是四处走走,不过,如果没有身后这个人的话,她会更能尽兴。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雅琉忽地转过身,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女生,眼中充斥着不耐。这几天来一直有人跟在她身后,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几个人,无论她走到哪里,她们都照跟无误。由于他们都没有阻碍到她做任何事情,所以基于她冷淡的个性,她决定漠视。只不过难得今天她有兴致到校园散散步,却因为身后那人的跟踪而觉得有点心烦。被破坏心情的她决定问个清楚。
“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要跟我凶。”跟踪雅琉的女生一边回答一边想着:这人还真欠扁。
“哼!那我要跟谁凶?”雅琉嘲讽地扬起嘴角,眼神变得犀利“说!你奉谁的命?”
“奉我们老大的命。”其实她本来是不想回答,因为她讨厌雅琉,可是因为她所说的老大很重视雅琉,而且她觉得雅琉的眼神有点可怕,所以她只好乖乖地回答了。
雅琉忍住皱眉的冲动,心中的不耐急剧上升,因此她的语气也更冷了“那谁是你的老大?”雅琉在在心中发誓,如果这个女生再罗哩罗嗦地说一大堆废话的话,她肯定把她打得照镜子也叫妈。
“屈珍凡。”女生十分惜命地吐出答案,省得惹恼了这个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得让人发抖的怪女人。
雅琉敛眉一想,她记得曲琳琳曾经告诉过她,三年级有一个帮派老大的女儿,好像就叫做屈珍凡。应该是她没错,在这个学校里有能力叫得动这群小混混的人,也就只有她这种身份的人了。雅琉抬眸看了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女生一眼,冷冷地开口:“你可以滚了。”
“你说什么?”女生瞪大她那双不怎么大的单眼皮,似乎不怎么相信有人在听了她老大的名号之后,还敢这么嚣张地跟她说话。
“我叫你滚。”其实如果她不是破坏掉雅琉难得的好心情的话,雅琉是不会出口这么狠的。
“你”女生再怎么愤愤不平也只好看在她老大的份上,夹着尾巴走人。
雅琉看着女生离去的背影暗想:这种小角色不可能知道屈珍凡的真正意图,那么我就等她本人来找我。
“学姐。”
雅琉转过身,面无表情到看着跑到她跟前的黄佩环“有事?”
“我有件事想告诉学姐。”
“什么事?”雅琉有点疑惑地看着一脸羞涩的黄佩环,她跟她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啊。
黄佩环看着雅琉,觉得有点害怕。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想跟她打交道的,她总觉得她太过沉着了,连看人的眼神也好像把一切都看穿了一样,但是她对永昶来说又是那么的重要,所以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必须鼓起勇气才行。在暗地里为自己加油之后,黄佩环娇涩地开口:“其实也不是我要说的,永昶也想要让您知道,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恩!”原来上一次提起她时,永昶那些奇怪的反应是因为这个。
黄佩环为雅琉平淡的反应感到诧异,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所以所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用顾忌什么。”
“或许我这样说很失礼,但是作为永昶的女朋友,我总不希望他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我知道您和永昶之间只有朋友的情谊,或者应该说是姐弟之情,但是我每一次想跟他出去约会,他都说和您约好了要碰面,我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我才会这么冒失地来找您,希望您能谅解。”黄佩环满眼期待与歉意地看着雅琉。
雅琉淡淡地应了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之后,就绕过黄佩环,向校园的石头小径走去。她知道如果今天对她说这一番话的是别人,她会冷眼以待,但是现在黄佩环是以永昶的女朋友的身份说这一番话,那她就不能不当回事了。
“谢谢学姐。”在她身后的黄佩环一脸放心地向她道谢。
雅琉的心中涌起一丝烦躁与一丝忧伤。在人的一生中,总有很多人终将离开自己远去,没有谁可以陪伴着自己直至神话中的永恒来临。人是孤独的,孤独的人就好像是独立在山顶上,能够清晰地听到风的悲鸣一阵阵地回荡在山谷里,而没有鸟儿和树叶的附和,风的鸣声就会更加的悲怆。雅琉觉得自己就是以这般孤独的姿势傲立在凡尘中千千万万年,然后于一瞬间明白,爱我的人终究没有来,我想试着好好去爱的人,终归会离开我的护翼,找到他自己的归属。若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那我又该魂归何处呢?是否又是一种空?
一个星期后。
“叫你们老大来见我。”雅琉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在几个小时前被她轰走的两个女生守在厕所外面。这几日来压抑在她胸臆的郁闷在这时如忽然起风的海面一样,波涛汹涌,怒气一触即发。
“我”比较胆小的女生畏惧雅琉的气势,躲到她的同伴背后。
“我们老大没空。”被当成挡箭牌的女生不屑地说,虽然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狠的女生很不爽雅琉的态度,但是碍于屈珍凡的命令,她还是忍下来不发作。
“她在哪里?”雅琉扯起一抹冷笑道。
“雅琉,怎么啦?”经过这里的曲琳琳和屈素净一见到这个阵势,马上跑到雅琉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雅琉的眼神一缓,安抚着她们,又转过头对另外两个女生轻缓却有力地命令道:“说!”
凶狠的女生握紧拳头,脸色发青地瞪着雅琉,在众人以为她会大打出手的时候,她笑了,说:“我们老大现在在隔壁街的空地上打架,你敢去吗?只怕你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扁成猪头。”
雅琉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是吗?”
曲琳琳与屈素净见状,马上一人拉着雅琉的一只手臂。曲琳琳忧心忡忡地说:“雅琉,别冲动。”
“雅琉,这是激将法,别傻得去中计。”屈素净皱着眉头劝道。
凶狠的女生嘲笑道:“怎么?怕了?”
雅琉依然冷笑着说:“带路。”
“雅琉!”曲琳琳与屈素净异口同声地喊道。
雅琉回过身,对她们露出一抹笑容,说:“别担心,我只是想解决事情,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的能力。”
“哼!跟着来吧!”凶狠的女生甩开胆小的女生劝阻的手,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昂首挺胸地转身,举步领在前头。
曲琳琳和屈素净担忧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眉头紧皱。
“素净,你说她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毕竟屈珍凡是放话不准别人碰雅琉一根寒毛,而不是叫人打得她只剩一根寒毛。”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太没道理了。”
“或许”屈素净眼神一沉。
“或许什么?”
“你没听说过吗?”屈素净看了曲琳琳一眼“屈珍凡是一个标准的同性恋者。”
曲琳琳瞪大双眼“什么?你的意思是说”
她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说话。
当雅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空地上的打斗正处于高潮时段。雅琉双手环胸,悠闲地倚在墙壁上,冷眼地看着打斗中的一抹最耀眼的身影。凶狠的女生走近她,很是骄傲地说:“那就是我们老大。看,她一个人对付三四个人都还游刃有余呢!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放话说要保护你,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就少在那边装模作样的,你那两个笨笨的同学连我们老大的脚指头都比不上。”雅琉眼神一紧,可凶狠的女生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噩运的到来,继续得意得不得了地说“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恃宠而骄,不要以为我们老大真的有多重视你,那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
雅琉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已快分出胜负的打斗,她轻扯嘴角喊道:“屈珍凡。”
正好出拳撂倒一人的屈珍凡转过头,在她看到雅琉的时候,她冰一样寒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等我三分钟。”对雅琉交代完这句话的屈珍凡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打斗中,她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态度,用快攻的打法应付对手,每一招都十分凶狠,但是也因为她的只攻不守,使她挨了不少拳头。雅琉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愫。她站直身,举步向打斗中心走去。被屈珍凡打倒在地的一个男混混看着雅琉,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男混混在雅琉离他仅有三步之远的时候,忽地跳起身,瞄准她的腹部击出一拳。
“小心!”在屈珍凡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雅琉已伸手抓住向她袭来的手,敏捷地转过身,顺着男混混的惯性方向给他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雅琉看着躺在地上的男混混,心里明白他之所以会攻击她这个局外人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屈珍凡重视她,而且这样的麻烦应该还陆续有来,这应该就是屈珍凡找人跟着她的原因了。
“没事吧?”
雅琉斜眸冷睇着奔跑而来的屈珍凡,不热不冷地说:“这就是你带给我的麻烦。”
屈珍凡眼神一凛,转过头示意她的手下把剩下的几个小角色摆平,又看向雅琉,坚定地说:“不会有下一次。”
雅琉扬起一抹嘲笑“你就不肯放过我吗?”
“放不了。”
“所以才更麻烦。你!凭什么放出那样的话?”
“保护你。”
“是添麻烦吧!”雅琉转过身正眼看着屈珍凡“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要像宣示主权一样说出那样的话,你没有资格。”
屈珍凡冷笑一声,说:“不管有没有资格,我说了算。只要是我看上的就该属于我,你最好接受,因为你无法拒绝。”
雅琉冷笑着说:“随便你怎么想,只要不让我感到厌烦,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在意。记得别把我惹恼了,我也可以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还有,先声明一句,我不是同性恋。”
屈珍凡耸耸肩“没关系,从朋友开始,慢慢来就好。”
雅琉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会对屈珍凡的想法感到不悦,但是她十分清楚她并不讨厌屈珍凡。
“还有,”雅琉停下脚步,右手手指指向先前带她来的凶狠的女生说“我要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以!”看着雅琉扬长而去的背影,屈珍凡知道,这一次,她的心彻底地沦陷了。
抛开莫名的情绪,雅琉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屈素净,要她们放心。雅琉收起手机,决定去一躺她好久没去的公园。
刚踏进公园,雅琉脸上的线条就因为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而柔和了许多。
“永昶。”
永昶惊喜地抬起头,眼神闪过许多无法辨认的情愫。“快坐吧!”他挪了挪身子,笑看着在长椅上坐下的雅琉说“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我以为你会很忙。”
“我忙?”永昶疑惑地看着她说。
“你和黄佩环在交往不是吗?我总不该老霸着她的男朋友。”
永昶低下头,轻声地说:“她是这么说的?”
雅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是这样吗?”
永昶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说:“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跟你说。”
雅琉移开视线,没有多问。
永昶看了看她,又低下头。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名叫这一世木已成舟的书。这本书的封面有一片特制的耀眼鲜红色玫瑰花瓣,很容易让人想到血,血浸的花瓣。除了这一片花瓣之外,其它的几片花瓣和一朵完整的玫瑰花的颜色都是黑白相间的,字则是黑色的。其中“这一世木已成舟”这几个字和那片鲜红的花瓣都有点儿凸起,像是在强调些什么,又像是要显示些什么。整个封面让人看了心就会一沉。若硬要说能联想到什么,可能会是:鲜红色――血――生命;花瓣――花――追求――诚意――浪漫――爱情;一片花瓣――断落――孤独――腐烂――消散,连起来说就是一段与生命相连的爱情,因为某些选择而脱离了某些轨道,最后如花瓣凋零一般的终结,在腐烂之前,还有漫长的孤独紧紧地缠绕,最终消散,然后,或者该说其实,早已木已成舟。但是,在这一片黑灰色的世界中的鲜红似乎给人一种不平凡的感觉,是一种坚持,一种执着,一种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勇敢。
永昶不停地抚摸着这一本书的封面,手指顺着那几个凸起的字一遍一遍地反复写着,并在心里反复地念着,好像只要这样做,心头的杂乱就能被理清,没有矛盾,无需挣扎。
雅琉靠着椅背,舒适地闭目养神。每一次他们在一起,她都是那么的自在,就连空气也似乎清新了很多。而永昶却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雅琉姐,你看过这一世木已成舟这本书吗?”
雅琉依然闭着眼睛应道:“没有。”
“这本书写得很好。作者不急不缓地讲述着几个错综复杂的凄美故事,她把那几个故事连成一线,在发展的同时也在追溯过去。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文字还是情节都那么的震撼人心,让人看了之后,心总会隐隐作痛。明知不关己事,却依然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那一种贯穿其中的悲哀。那么多的对人生的疑问,那么多的不知所措都在一时间蜂拥而至。”永昶顿了顿,接着说“活着,你要我找哪一个借口,如果这一生都不能被你明白?”
雅琉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永昶,永昶对她轻轻地一笑,看向前方说:“很绝望是吧?在我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像是被雷劈到一样,心一度地停顿,又剧烈地跳动。那一种震撼是无法用言语准确地描述出来的。我的整颗心就像是被这一句话中的绝望所传染似的,充斥着迷茫、无望和恐惧。我难以想像是怎样绝望的心境才能使人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它太黑暗了。”
雅琉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希望永远都轮不到你说这一句话。”
永昶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到说这一句话的地步的。”
他们对视着,一个严肃,一个平静,许久许久都只有眼神的交流。
“雅琉姐,”永昶温柔地笑道“过几天是我的生日,你能陪我一起过吗?”
“黄佩环呢?”
“遇到你之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想跟你一起过,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
雅琉皱着眉头看着永昶。永昶笑了笑解释道:“因为以后都得跟女朋友过了。”
“恩。”雅琉点点头,答应了。
“那我们11月1号晚上在这里见好吗?”永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好!”雅琉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微笑。
永昶抬起头看着天空,说:“天快黑了。”
“我该走了。”雅琉也看向天空,轻声地应着。
“恩。”永昶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她就这么重要吗?”一个女孩从长椅后面的大树后走出来。永昶转过身看着女孩,没有应话。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能安稳的拥有着。凭什么我这么千辛万苦还是徒劳无功,她却轻而易举地得到,并不知珍惜?”
“你还想怎样?”
“我怎么敢怎样,”女孩苦笑了一声“但是,无论我要怎样,你也最好别阻止,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你的雅琉姐知道你一直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吧!”
永昶眼神一沉,紧抿着嘴唇。
“哼!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表现出你对她的在乎,要知道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女孩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女孩离去的身影,永昶紧咬下唇,心中的苦涩无处可泄:是该放弃的时候吗?呵!从没有勇气去执着过,又何来的放弃?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弃权了啊!随着夕阳的消失,永昶的身影也逐渐隐没在黑暗当中。
四
“学姐。”
闻声,双手环胸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雅琉睁开双眼,看到黄佩环朝她跑来。
“有事?”
“我我想请求学姐答应我一件事。”不知是畏惧雅琉的冷漠,还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黄佩环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她等待着雅琉的应话,却发现雅琉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自力更生。“恩那个学姐,明天是永昶的生日,我想和他一起过。”
“那就去跟他说。”雅琉冷眼看着黄佩环,觉得眼前的状况很可笑。
“我跟他说了,”黄佩环瞄了雅琉一眼,可怜兮兮地说“可是他说他已经跟您约好了,我不想为难他,但是这是我们在一起后,他的第一个生日,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过。”
“我说了,这话你该去跟他说,而不是我。是他约我的,没有理由由我来取消。”
“可是他说他怕您失望,他是不想失约,而不是不想和我一起过,所以,如果可以由学姐来取消的话,他也就不用左右为难了。学姐,您不是像对弟弟一样地疼爱着他吗?”
雅琉双眼微眯,冷笑道:“你说这话算什么?是要逼我吗?”
“不,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黄佩环急着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紧咬着下唇,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对不起,学姐。”最后,她转身跑开了。
雅琉看着黄佩环奔跑的背影,眼中像是在沉淀些什么。
“你和她很熟?”雅琉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点也不。”雅琉知道自己对黄佩环有一点反感,因为不懂永昶的人不配当他的女朋友,只不过这是永昶的选择,她不会加以干涉。
“那就别太接近她。”
雅琉转过身,用眼神询问。
“她哥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雅琉瞟了她一眼“你不是?”
“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对你不一样。”屈珍凡深深地看着雅琉,眼中有着一直没有说出口却用行动表现得淋漓尽致的爱意。雅琉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但是最先移开视线的人也是雅琉,屈珍凡的爱太沉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今天特地约我来有什么事?”雅琉知道她的行踪一直以来都被屈珍凡牢牢掌握,她要找她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约她。
屈珍凡笑了,却还是掩饰不了她眼中的失落“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好好地看看你,毕竟以后可不能再每天都跟你见面了。”
雅琉挑眉看向屈珍凡,屈珍凡双手环胸,慢慢地向后倾,跟雅琉同倚在一棵大树上,她云淡风轻地说:“我父亲死了,帮里一片混乱,我要退学回去帮我哥的忙。”
雅琉下意识地皱眉“想清楚了?”
屈珍凡朝她笑了笑,说:“不用想,早就定好的,只不过是时间提前了而已。”
雅琉转头看向前方,没有再说什么。
“雅琉,你不讨厌我吧?”
雅琉奇怪地看着屈珍凡,她不懂为什么一向自信满满的屈珍凡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没信心。
“应该不讨厌,”屈珍凡自问自答地说“要不然的话,以你的性格一定早就用尽办法逃开我了,怎么还可能让我这样待在你的身边呢!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吗?是对朋友的喜欢也好。”
看着凝视着自己的屈珍凡,本来不想回答的雅琉还是开了口:“有,以朋友的身份。”她知道她永远也无法讨厌真心爱她的人,无论那人对自己是哪一种感情。
屈珍凡笑了“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对一般人来说一定受不了。不过你应该会很感谢我替你赶跑那么多蠢蠢欲动的男生。”
雅琉睇了她一眼,平淡地说:“是少了很多麻烦,但你也是一个大麻烦。”
屈珍凡闻言哈哈大笑“真是冷血无情,既然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别那么伤人啊!”
雅琉斜睨了她一眼“那是事实。”
屈珍凡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雅琉的这种性格一直都让她又爱又恨。
“为什么?”雅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转头看向她“为什么你不对付永昶?”雅琉知道屈珍凡一定知道永昶的存在,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了永昶的存在,那么以她一贯的作风,她应该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让永昶远离自己的身边才对,为什么她迟迟没有动手呢?
“他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不是吗?我可不想让你恨我。”屈珍凡抬起头,嘴角微抿,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强忍些什么。其实她去找过薛永昶了。不久前的一天,她的手下通知她,薛永昶到公园去了,于是她就亲自去公园,看到了一个与手下交给她的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的少年,她走过去直截了当地说:“离雅琉远一点。”
薛永昶抬起头,先是楞了一楞,然后居然笑了,他说:“我以为我离她够远了。放心吧,我从一开始就不敢对她存在任何幻想。”
她皱着眉头看着薛永昶,他的笑容告诉她,他与自己是处于同一处境的人。于是她转身离开了,或许这就是薛永昶的魅力吧!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雅琉望着飘浮着朵朵白云的蓝天,心中缠绕着一个念头:这女人爱惨自己了。
11月1号的晚上,雅琉依约来到公园,她站在门口处,看到黄佩环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永昶的怀中,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没有她可以介入的空间,尽管她有十分充足的理由。雅琉毅然地转过身往回走,她抬起头看了看有点阴沉的天,心中掠过一丝黯然“今晚,会下雨吧?”
公园内,相偎的两人已经分开了,黄佩环低着头,夜色遮去了她的表情。同样看不清表情的永昶开口打破了沉默“满意了吗?”
黄佩环微微颤抖了一下,依然低着头,没有应话。第一次,永昶用这么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可以走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一切到此为止。”永昶云淡风轻似的话语终于让黄佩环有所反应。她抬起头,看着置身于灯光营造出来的朦胧中的永昶,她的双眼在这黑夜里涌出点点闪光。借着灯光,她把永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身,像是怕自己退却似的握紧拳头,说:“我会的,只不过你也最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永远不再见裴雅琉。”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昶闭上眼睛,笑了。不远处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有点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闪闪发光。
“我怎么能不记住可我又怎么能记住?”
脆弱的人害怕黑夜,害怕脆弱的人喜欢黑夜。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黑夜,有三个人各自黯然神伤。天像是体会到他们因谁也接近不了谁而苦涩不已的心情,急急地为他们泪如雨下。
天下雨了,倾盆的大雨。
五
为什么时间会被人们说是无情的呢,是不是因为无论你是心情飞扬还是心情郁闷,无论你是得到什么或是失去什么,时间都不会停留,日子还是得往下过。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随着12月的到来,天气也愈加寒冷了。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厚得连风也吹不动。和着着雨的云总是轻松不了的,就像是和着泪的心。
午休时间,学校的食堂里挤满了人,比较早到的屈素净与曲琳琳已经安稳到坐在饭桌上享用午餐了。
“素净,你这几天有看报纸吗?”曲琳琳一边挑出菜里的青椒一边跟坐在她对面的屈素净闲聊。
屈素净抬起头说:“没有,我最近忙着排舞,累得只要一有时间就睡觉,哪有空看报纸啊!怎么啦?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台湾打中国啊?”
“不是,哪有那么容易打啊,我只是看到了一则有点奇怪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那则启事要找的人叫做雅琉,而且找她的人好像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你说怪不怪?”
“应该不可能是雅琉吧,这个世界上名字相同的人多得很呢!”
“那也对,应该不会那么巧。”
“是有点儿巧,瞧!”
曲琳琳在屈素净的示意下看到了托着餐盘向她们走来的雅琉,她连忙挪出一个空位给她坐。
雅琉在曲琳琳的身边坐下,一边用餐一边听两位好友说着圣诞晚会的事。
“雅琉,到时候记得要来看哦!”
“你一定要来哦,素净这一次可是放了很多心思下去的。”
雅琉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见状,曲琳琳翻了翻白眼,有时候她还真受不了雅琉冷淡的态度。屈素净笑了笑,说:“对了,你最近好像很少去公园。”
“恩,我去过几次都见不到他,他应该不会去了。”自从11月1号那天晚上之后,雅琉就没有再见过永昶了。
“那你不知道他的近况咯?”曲琳琳急急地问。
雅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
曲琳琳奇怪地问:“你不是说过你们都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吗?”
“有人告诉我他的近况。”
“谁?”屈素净和曲琳琳异口同声地问。
“黄佩环。”这一段时间以来,黄佩环总是来找她聊天,告诉她,她和永昶去过什么地方玩,玩得有多开心等等,这让雅琉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对雅琉而言,这样就好了。虽然她有点儿不相信永昶会不告知她一声就连续一个多月不去公园,但是她也不想猜测太多,免得为他们之间的友谊添加一些不必要的杂质。只要他过得好,不用她担心就好了。
屈素净想了想,说:“黄佩环?最近常来找你的那个女生?”
“恩。”
曲琳琳问:“他们俩认识?”
“恩。”
“那就应该不是了。”曲琳琳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对了,那个男生叫什么”
“雅琉。”
雅琉闻言抬起头,看见她的同班同学站在她的身旁“班主任叫你到办公室去拿一些资料。”
“恩,谢谢!”雅琉转过头对屈素净和曲琳琳说“我先走了。”
“恩。”
办公室。
“这些资料对你来说很有用,拿去好好看一下。”
“谢谢老师,我先走了。”雅琉转过身,在走过两位正在交头接耳的老师身边时,她听到他们在讨论着一则寻人启事。
“唉!还真可怜,会这么登报一定很严重了。”
“是啊,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心里念着的那个人呢。”
“对了,你说雅琉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熟啊?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谁呢?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闻言,雅琉停下了脚步,想起了刚才曲琳琳有点异常的态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位老师手上的报纸,走过去说:“老师,报纸能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一位老师把报纸递给雅琉,忽地叫了起来“啊!你不就是叫雅琉么?”
雅琉没有理睬老师的叫嚷,她接过报纸,认真地阅读着那一则特别醒目的寻人启事,越往下看,雅琉的脸色就越苍白。她猛地抛开报纸,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像风一样的往外跑去。
“雅琉!”
“雅琉!”
刚踏入办公室门口的屈素净和曲琳琳惊讶地喊道,却不见雅琉回头。她们疑惑地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报纸,再加上听到那两位老师在不停重复着“真的是她”这一句话,她们也惊觉地瞪大了双眼。
雅琉的班主任疑惑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报纸,只见那则寻人启事上写着:雅琉姐,我病了,是治不好的病,我很想再见你一面,你快来看看我。署名是薛永昶,下面还有联系电话和医院地址。
雅琉下了计程车,朝医院直奔而去。等不及电梯的她飞速的从楼梯爬到了五楼,气喘连连的在508的病房前停下。她抓住门把,猛地打开门,却也在打开门的瞬间,她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看着眼前的情境,雅琉的身体像是有自我意识似的往门边靠去。
“永昶。”
雅琉轻微的喊声让病房里的人回过神来,一位妇人急急地向她走来,妇人的双手紧紧地捉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我可怜的孩子啊!还是还是见不到你,为什么你不早点来?他一直一直都在喊着你的名字啊!”
听到这样的话,雅琉再也承受不住妇人加诸在她身上的重量,沿着房门与妇人一起跌坐在地上。她双瞳无神地看着前方白得刺眼的病床,脑袋一片空白。
屋内的一位中年男人连忙把妇人扶起,另一位年轻的女人走过来扶起雅琉。她说:“你就是雅琉吧!”
雅琉看向她,定了定神,说:“是。”
女人拭了拭泪痕,勉强地笑了笑,语带哽咽地说:“请你别介意,我妈她是太伤心了才会说出这种话,她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女人回过头看向病床,泪水不听话地落下“既然你来了,就去看看他吧!也算是了了他一半的心愿。”
看着病床上被白布覆盖的人,雅琉觉得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痛得麻木。她踏着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步伐走上前,伸出因先前过度用力握紧而微微颤抖的手掀开白布,她看到了双眼紧闭的永昶。雅琉就这么一脸苍白地站在病床旁边,许久许久,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时间仿佛被他们的悲哀停住了一样。以前一看到她就会很温柔地微笑的永昶,已不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他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周围的空气也像是被他传染了似的冷冰冰的,连她也像是怕冷似的微微颤抖着。
年轻的女人看了看在一旁依偎着男人哭泣的妇人,又回头看着雅琉,她走上去,站在雅琉的身旁,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封信。“这是永昶留给你的信。”
雅琉接过信,依然看着毫无生气的永昶,问:“他”声音是意想不到的哽咽,雅琉深呼吸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这样?”
“永昶自小就有心脏病,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八岁,可是他撑过去了,我们以为有希望了,却没想到他还是撑不了多久。如果如果他不傻傻地跑去淋了一整夜的雨,也不至于至少还能多撑一些时间啊!”女人捂着嘴唇,还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有病,为什么还要去淋雨?”他不是很珍惜生命,很热爱生命的吗?难道他不想活了?为什么?
活着,你要我找哪一个借口,如果这一生都不能被你明白?
这一句话毫无警示地闯入雅琉的脑海,使她的心头一惊。
“谁知道呢!在他生日的那天晚上,他说他跟人有约,可是到一点多钟他还没有回来,我们担心他有什么事,就急急地跑出去找他。当我们在他常去的那个公园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倒在地上了。那时他的身体发烫得很,送到医院后,他的高烧一直持续不退,引发了肺炎,他还一直间续地发病,好几次都差点”女人顿了顿“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他总是不断到念着”雅琉姐“这个名字,我想他心里一定很挂念这个人。我想找到这个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所以我就只好用他的名字登报找人了。我想这样做或许能让你快点到来,可是你还是迟来了一步,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就差那么几十分钟啊!”女人拭了拭泪水,接着说“我这个弟弟多傻啊!明明很想见你一面,在他难得清醒的时候,他却一个字也不提起。当我告诉他,我们在登报找你的时候,他才叫我拿纸笔给他,勉强地用他那无力的手写完这一封信,并吩咐我,如果你真的来了就把信交给你,没来的话就让这信陪着他下葬,他好像是知道自己一定活不下去一样。多傻啊!呜”
雅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永昶,听着他姐姐的话,还有那些不大却特别刺耳的哭泣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收回视线,缓缓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雅琉小姐,无论如何,很感谢你的到来。”一直扶着妇人的男人看着雅琉真挚地说。
雅琉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她一步也不停地走完长长的走廊,在转弯后她才猛地停住了脚步。背靠在墙上的她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信,迟迟不敢打开。可最后她还是用她那双仍在颤抖个不停的手打开这一封写满了歪歪斜斜的字的信。
“雅琉姐,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因为你,我有一种一定要活下去的欲望。你的出现使我那原本被医生断言活不到十八岁的生命,奇迹般的延长了。即使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可是遇见你,我第一次痛恨我那本该早已接受的不健康的身体。因为它,我连对你表白的资格都没有。一个连最根本的相守的承诺都不能许下的人,怎么能谈爱?只是徒添一场心酸罢了。其实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把自己的心意脱口而出,可最后我还是忍下去了,我不想让你烦恼,不想让你伤心,更不想连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也留不住,却没想到到了最后,我还是只有心酸填满胸臆,而且还让你失望了,伤心了。我不想说对不起,却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雅琉姐,你放心吧!我会带着我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微笑着走的,我还会祈祷上天让我们下一辈子能够相遇。雅琉姐,请跟我一起祈祷好吗?祈祷如果真能有下一辈子,就让我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至少让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雅琉把信紧紧地揪在手里,她紧抿着双唇,闭上眼睛,不停的深呼吸。待她的心情逐渐恢复平静的时候,她试着理清杂乱的思绪,许多问号也随之浮现,而能解答这些问题的人就只有一个人——黄佩环。
雅琉站直身子,脸上的表情像是覆上了一层冰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六
冬天的阳光总是温和的,可在这样的一个午后,却反而突兀出空气中异常的寒冷。
雅琉一如平常地朝教学楼走去,在她身旁走过的同学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他们总觉得今天的雅琉有点儿不一样,可他们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在她身旁走过时,温度好像降低了几度。
一阵平缓而有力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地传来,在一年级六班停下。一年级六班的门被猛地打开。撞向墙壁的门发出一声巨响,与雅琉优雅地收回手的动作形成了极大的落差。全班的同学以及老师都被雅琉冷冽的眼神和冒昧的行为吓呆了,全班鸦雀无声。雅琉扫视了全班一眼,然后锁定目标,优雅地移动脚步,她就像是一个盯上猎物的猎人一样,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向目标走近。
所有人就这么呆呆地随着她的移动转移视线,没有人阻止她,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被她所带来的比以前更加寒冷的气息与威中带怒的气势所震慑住了。他们就这么看着雅琉走向一脸惊骇的黄佩环,用着与她优雅的动作背道而驰的力劲在黄佩环的脸上左右各甩了一巴掌,然后揪着黄佩环的衣襟往上一拉。
雅琉用着不大不小的音量,平淡地对已显得惊吓过度的黄佩环说:“我会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为什么永昶会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你要骗我说你们这一个月以来都在一起?为什么要说他过得很好?这一切的谎话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还有,他生日那一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一个人淋雨?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雅琉质问着,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全身却在颤抖。
黄佩环一脸恐慌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问,她知道了些什么?
雅琉冷笑着说:“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知道他并不爱你,我知道这一个月来你都是在骗我,我还知道”
“他跟你见面了?”黄佩环打断了雅琉听似平静的叙述,她的恐慌依旧,眼中却露出一丝怨恨。她自言自语地说“他答应过我不会再来找你的,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听到这话,雅琉自以为成功的伪装出现了裂缝,她那冷然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愤怒与悲哀,但很快又被她隐藏了起来。她放开黄佩环,噙着一抹冷笑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她说:“是啊!他出现了,以死人的身份出现。”
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黄佩环突地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他他”
“现在是你该坦白的时候了。”雅琉冷眼地看着黄佩环。
黄佩环看向雅琉,双眼却没有焦距,泪水像是有自我意识地不断落下。“坦白?哈哈要坦白是吗?没错,你说得没错,他爱的人不是我,他也并没有真的和我交往,可那又怎样?我爱他。即使我得不到他,你也不配跟他在一起。说什么当他是弟弟,他爱你啊!为了不让你知道他的病情,他甚至宁愿答应我任何的要求。让你以为我们是情侣,让你在他生日的那天看到那样的画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甚至还在他叫我永远别再去找他之后,编了那么多的故事让你以为我们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是我的谎言,他不曾爱我不曾爱我。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默许的,你凭什么这样来质问我?你凭什么?是你不珍惜他,是你!我是那么的爱他呀!哈哈我爱他啊!哈哈”伴随着她的笑声出现的,是她眼中涌出的更多的泪水,她就像是精神病患一样,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自言自语似的低喃着“可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死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还有什么”
“雅琉!”闻讯而来的曲琳琳走近她们,对一动也不动的雅琉低声唤道。雅琉只是冷冷地看着发疯似的黄佩环,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仍处于怔楞状态的一大群人。
“雅琉”急欲追上去的曲琳琳被稍晚赶来的屈素净拉住,她说:“让她静一静吧!”
曲琳琳回头看了屈素净一眼,欲说还休。她们都知道她们能做的就只是在背地里为她担忧罢了。
雅琉走出校门,恍恍惚惚的在街上游荡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夜幕将至,雅琉来到了公园,冬日的寒冷使公园寂寥了许多,公园里零零星星不过几人。冬天里的公园一片萧凉,极富诗意的秋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空零零的枝头惹得人顿觉无力,万般无奈地感到心力交瘁。四季的更换,昼夜的交替,这是渺小的人类所无法控制的,如同生死轮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谁,地球依然继续旋转,不会有人为了你的悲哀而停下生活的脚步,就算是自己,在悲伤过后,仍是要继续过日子。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重要的人存在,但是没有一个人重要得非要他在身边才能过一生。顿觉失落时能做的只是面对伤痕,人也是很有韧性的动物。
公园的灯亮了,雅琉站在她第一次到这个公园时坐的那一片草地上,她看着那张空荡荡的长椅,往昔的情境一幕幕地在她的脑海回播,只是往昔的温言笑语已不复来。
昨夜春风骤逝,回眸只剩空枝。
人生中有很多事都那么的猝不及防,天,永远都没有狠不下心的时候,哪管凡人如何苦苦到哀求。渺小终究构不成伟大。
——说什么当他是弟弟,他爱你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默许的,你凭什么这样子来质问我?你凭什么?是你不珍惜他,是你!
——可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死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还有什么
黄佩环的话在雅琉的耳边不断地回响,她像是倦极地闭上双眼。
是啊!他死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还有什么
天开始下着蒙蒙细雨,雅琉抚上脸颊上的冰凉。是雨吧!
天空有天空下雨的苦衷我你我有你我不得已的不同谁能不断的隐瞒心痛谁不想在风雨过后远离惶恐找回宽容
第二天早上,雅琉如常的上学。她一踏入校门,周围的同学就纷纷地向她投来关爱的目光,甚至还有人走过来对她说节哀。不用想也知道昨天的事情已经传遍全校,并且还被编成了一部又一部感人泪下的爱情大悲剧,版本各式各样,但角色安排一律都是:黄佩环是可悲又可恨的第三者,雅琉则是上了第三者的当,被迫与爱人分开,最终与爱人阴阳相隔的可怜女主角。这些悲剧的流传使雅琉的人气急剧上升,而学校方面也因此认为她的行为情有可原,所以只是对她进行了必要的批评,并未作出任何处分,而且批评到了最后竟变相成为慰问。只不过雅琉坚决要辞掉学生会会长之位,她说无论是什么理由,作为学生会会长是不能被允许这么做的。所以学校也只好接受她的辞呈。而面对同学们的义愤填膺,雅琉都淡然处之。
午休时间。虽然天气已经转冷了,但是雅琉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在校园的某一棵大树下进行午休,还有屈素净和曲琳琳陪在她的两侧。
“裴雅琉。”
雅琉闻声睁开双眼,对来人冷眼以待。屈素净和曲琳琳则立刻站起身,严阵以待。
“学长,学妹,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找雅琉呢?”屈素净戒备地看着黄佩环和她的哥哥黄世炫。
“有什么事也跟你们无关,闪一边去。”黄世炫不耐地说着,在看向雅琉时,他的神情却收敛了很多。“我说裴学妹,见到学长,你至少也得站起来跟我打声招呼吧!”
雅琉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扫了躲在黄世炫身后的黄佩环一眼,没有说什么。
对雅琉冷淡的个性素有听闻的黄世炫十分满意雅琉难得的听话,心中不免又得意了几分。“学妹,我这人一向都是有话直说的,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无论这件事谁对谁错,她人已经被你打了,我呢,也不追究些什么,只要你以后不要招惹她,我保证你长命百岁。没错,你是有屈珍凡撑腰,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意外,我想她也未必每一次都来得及救你。我想,像你这么聪明又有身份的人一定”黄世炫的话还没说完,雅琉就已经转身走人了。“喂裴雅琉!”黄世炫气急败坏地大喊,无奈雅琉并不打算理他,依然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急急追上她屈素净和曲琳琳不安的频频回头,就怕黄世炫会追上来。看着黄世炫一副恨不得杀了雅琉的模样,曲琳琳有点担心地说:“雅琉,这样好吗?”
“雅琉,你打算怎么对付黄佩环?”见雅琉没有回答,曲琳琳只好转移话题。
雅琉的脚步稍顿,她说:“不对付。”
不对付?曲琳琳和屈素净十分诧异地对视一眼。不能怪她们会感到意外,因为对真正惹毛自己的人,雅琉是可以比黑社会还要心狠手辣的。
“但是就算你不对付她,也难保屈学姐不会出手,只怕麻烦会更大。”屈素净的话成功地让雅琉停下脚步。
雅琉看了在自己身旁的两人一眼,说:“我会解决的。”
“那就好。”屈素净相信她自有分寸。
看着两个为自己担心的好友,雅琉难得地放柔语气“谢谢。”
“谢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啊!”曲琳琳笑着说。
“走吧!”两人挽起雅琉的手,看向雅琉。
雅琉笑了“恩。”
当天晚上,效率十足的雅琉把屈珍凡约出来,两人坐在一间咖啡店内。雅琉轻啜了一口黑咖啡,对坐在她对面的屈珍凡说:“别插手我的事。”
屈珍凡的笑容僵硬在嘴边,她低头吮了一口黑咖啡,应道:“恩。”
看着屈珍凡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雅琉皱起了眉头,她无法忽视掉她笑容中的苦涩。沉默了许久之后,雅琉才缓缓地开口:“别对我太好。”
屈珍凡苦笑了声,说:“早就说了我做不到,已经太迟了。”
“我无以为报。”雅琉看着她说。
屈珍凡凝视着她,温柔地笑了“你不用回报什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没有那么的势在必得。我只想好好地爱你,别的都无所谓。”
“可是我觉得我欠了你,我不想再负债,尤其是情债。”
屈珍凡眼中的爱意黯淡了下来,她平静地说:“如果我让你烦恼了,我会离开,只要你开口。”
“你不必这样。”第一次,雅琉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忍。或许是永昶的事让她脆弱了,她已经不想再看到谁对她付出太多,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说她无所谓了,她害怕了对不起谁的感觉,或许她是更害怕再也挽回不了什么的感觉。
“不,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屈珍凡温柔地看着她,笑着“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你就是。在你撞上我的时候,也把我的心给一并撞上了。在那一瞬间,非要你不可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可是在真正认识你、熟悉你之后,那种强烈的欲望就慢慢地转化为浓烈的爱情。从欣赏你的性格到爱上你的全部,那已经注定了我必须不求回报地对你好。在一段感情里,谁爱得深,谁就注定要付出得多。自从我接管了帮里的事务,我就发现原来没什么是我可以牢牢把握在手里的,我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没有那么的无所不能。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想法,真觉得幼稚,成长会教人认清现实。”屈珍凡依然温柔地笑着。
雅琉静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一夜,有一些什么被划清了界限,从此,不再暧昧不清。
其实,爱了,就谁也不欠谁,哪管得了那么多的千辛万苦。
七
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雅琉也已经踏入了社会。在绿意浓浓的季节里,她经历了一场诀别。
春天里的某一天,雅琉在大街上与屈珍凡不期而遇。雅琉看着屈珍凡,向她介绍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这是我的男朋友,杨镇。”
屈珍凡笑了笑,说:“我知道。”
男人疑惑地问:“你见过我?”
“见过。”照片!
“是吗?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也没有关系,现在认识就好了。”杨镇温和地笑了。
屈珍凡笑了笑,转过头对雅琉说:“他很适合你。”
雅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过几天就要移民到日本了。”
闻言,雅琉的眉头微皱。屈珍凡像是安慰她似的淡笑着,伸出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别皱眉,那是我个人的决定,与谁都无关。我哥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也是我该喘口气的时候了。我妈妈给我取珍凡这个名字也就是要我珍惜平凡,我该让她安心才是。”
“什么时候回来?”雅琉深深地看着她。
“不知道,”屈珍凡避开她的视线,说“我还有一点事要办,先走了,拜拜!”
就这样,屈珍凡越过雅琉,毫无眷恋地走了,或许她的毫无眷恋是因为她想走出雅琉的人生。可是她不知道,她已经是雅琉生命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了,就跟永昶一样。也许这样是好的,毕竟这样的事实只会更让她心疼。
雅琉回头看着屈珍凡离去的背影,她记得以前在分别的时候,屈珍凡只会对她说再见,因为她说她希望每一次分别后,她们都还能再见。而这一次,雅琉知道,她们不会再见了。
“雅琉,怎么啦?”杨镇关切地问。
“没什么。”雅琉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
“那现在去哪里?”
“去公园。”
“去哪个公园?”
雅琉没有回答,径自向前走。
一阵春风吹来,吹乱了思绪也吹动了记忆。
——不管有没有资格,我说了算。只要是我看上的就该属于我,你最好接受,因为你无法拒绝。
——你不用回报什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没有那么的势在必得。我只想好好地爱你,别的都无所谓。
——如果我让你烦恼了,我会离开,只要你开口。
——就算是有一天终于发觉对方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也可以不用寻找,只要坐在这里好好地思念着,记得在这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就够了。离去,消失,都可以不用理由。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也找不到对方了,也一定要记得这里,记得你我好吗?就算是到了下一辈子也不可以忘记。
——雅琉姐,你放心吧!我会带着我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微笑着走的,我还会祈祷上天让我们下一辈子能够相遇。雅琉姐,请跟我一起祈祷好吗?祈祷如果真能有下一辈子,就让我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至少让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屈珍凡,薛永昶共同祈愿:来世,让我理直气壮地说爱你。
200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