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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敲三下,夜静更深。
梨花镖局总镖师仇啸傲独坐堂中,愁眉紧皱,长叹有声。
门一声轻响,大镖师霍不旺走了进来。
霍不旺来得近前,轻轻道:“师父,二镖师他们回来了。”
仇啸傲听言即起,连道:“好,回来就好好!”他眼望红烛,吁口长气。稍待,他急转身对霍不旺道:“不旺,二镖师呢?他怎不来见我?”
霍不旺如若未闻,低头不语。
仇啸傲心下正急,见他欧不作声,不由气上头来。未待他发作,但听霍不旺一声哭出,扑咂跪地,痛道:“师父,二镖师他不能见你老人家了他们回来的,全是死尸”
一语如雷,仇啸傲立时怔住大堂外面,阴气森森。镖局上下,为这忽来的横祸惊片惶恐。一时,院子里灯火通明,哭声震天。
仇啸傲缓缓走出大堂。众人见他一脸悲戚,目光如冰,尤是添了一分寒意。
仇啸傲一眼扫过十几具死尸,举头向天,冷冷道:“死人也会回转吗?”
霍不旺一声吆喝,但见数十名村夫,衣着褴楼,颤颤上前,未待相问,已见其中一老者扑倒于地,冲仇啸傲道:“大老爷,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呀!我们都是附近村里的,本来在家好好愿觉,不想夜里来了一伙强人,硬逼着我们把这些死尸送到这儿来,有几个后生不肯,还被他们杀了!”
仇啸傲哼了一声,心里却是一震:“如此说来,那伙强人实是与我梨花镖局势下两立了。他们劫缥杀人不说,却还要将死尸送至,当是为何?”
仇啸傲心乱如麻,目光又落在那些死尸之上。细看之下,他不禁睑色倏变,目瞪口呆。
众人寻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死尸的咽喉原是被一薄薄的纸片切断了,纸片切人肌肤,只有少许露在外面,如不细看,实难以发现。
要知摘叶飞花,已属罕见。如此以纸做刀,直透喉骨,若不亲见,实属匪夷所思。众人念及此处,直惊得魂消魄散,连那哭声,亦不知何时止住了。
沉闷之时,但听院门一声裂响,接着又炸出几声大笑,那声音难听之极,却刺耳响亮。
众人惊醒看去,却见数十名壮汉,背刀仗剑,鱼贯而人。
仇啸傲目光吁定为首大笑之人,心下狂颤:“此人若是发纸伤人者,我等命将休矣!”
他先为二缥师等人之死而惊伤,后为致人死命者骇人功力所震摄,及到此时,他虽一腔愤怒,满腹烈火,却难以发作,只是恨恨相向。
为首之人走至仇啸傲身前,悠止笑声。他一瞥地上死尸,阴冷一笑道:“仇总镖师,在下礼送全尸,总不算是坏事做绝。在下施此恩惠,却不知仇总像师有何报答?”
此语如刀,刺得梨花镖局人等仅是心头滴血,绞痛异繁常。他们看定仇啸傲,却见他脸色发青,凡欲出语,竟又硬生生忍住。
霍不旺心知师父此时的心境,浓重的悲哀令他气闷胸睹.梨花镖局乃天下四大镖局之一,声名显赫,深受崇敬,何时受此欺门之辱?他自知师父此刻忍耐,当是无可奈何之事,思想纵是如此,也怕难逃劫运,一时心下生冷,遍体蒙霜。
他心灰之际,一瞥那数十名村夫,心下一痛:“他们为人所迫,受尽惊吓,梨花镖局此等仇怨,万万不可再牵扯上他们。”
他心有此念,干咳一声,冲他们叫道:“该死的村夫,送尸上门,还想讨几个赏钱吗?
还不快滚!”
那帮村夫,听此吆喝,稍一迟疑,其中一老者一声称诺,当先而走。众人刚想跟上不想方入门者的为首之人一语止住。他道:“慢着。”
村夫中那老者刚想要求恳,却听仇啸傲冷笑道:“你们连他们也不放过?”
为首之人于于一笑:“仇总镖师,你自身难保,犹有这份爱心,在下好生敬佩在下留下他们,原是要他们做个见证!”
仇啸傲闻言一愣,旋道:“你我素不相识,向无仇怨,如此大动于戈,可是为何?”
为首之人仰首一笑,硬硬道:“如你所说,知音知己就永不离心?大仇大怨,就无化解之日?仇总镖师,你太天真了!”
霍不旺见来人如此损伤师父,心底纵是畏惧忍之不住。他大喝一声,冲那为首之人道:
“你们杀人越货,这会又强词夺理,辱我恩师,在下纵是不敌于你,我也要和你拼了!”
霍不旺抡拳欲打,不想脚下一空,胸口一问,他只道已着那为首之人暗算,正待欲骂,却听师父仇啸傲一声断喝:“不旺,退下!”
仇啸傲放下霍不旺,冲那为首之人略一拱手,平平道:“阁下有事,但请言明。在下身为总镖师,一切自可由我招呼,与旁人无涉。”
为首之人看也不看霍不旺,沉吟片刻,直道:“仇总镖师如此仗义,在下也不想难为众人了!”
他阴冷一笑,举步走向堂门;仇啸傲心下一挺,冲霍不旺道:“守在这里,不许胡来,知道吗?”
霍不旺正欲劝阻,但见师父那目光茹苦,只好止住。
眼见他们进入里面,朱红堂门一声闷响,紧紧关闭。霍不旺心下一斜,险些昏去
仇啸傲、为首之人进得堂中秘室,各自坐定。仇啸傲愤感交加,当先道:“阁下弄此玄虚,料不是区区小事。在下洗耳恭听,阁下尽可以赐教了。”
为首之人神情肃穆,全无刚才那般的狂妄之态,他正色道:“仇总镖师,在下适才所为,多有冒犯,还请总镖师见谅!”
他说得言真意切,诚后诚恐,言罢,竟又站起身形,冲仇啸傲一揖到地。
仇啸傲一怔之际,那为首之人又遭:“在下做此安排,原是关系武林数十条命案。若此案得破,仇总镖师的大仇亦可有报了。”
仇啸傲听此,一声冷笑:“阁下既有片纸穿喉神功,何必做此虚妄之谈。在下已无生念,阁下有话,尽可言明罢了。”
为首之人急道:“仇总镖师,在下绝无欺骗之意。”
他一语做罢,探手人怀,摸出一黝黑木牌,递将过去。
仇啸傲一见那木牌,目光一亮。他豁地站起,接在手中。细观抚看之后,方道:
“盟主发此令牌,竟为何事?”
为首之人长叹一声,缓缓道:“总镖师刚才所言,你镖下弟子,乃尽为片纸所伤。总镖师一定不知,如今为此所毙的,却不下百人以上。”
仇啸傲心下一惊,疑道:“如此血案,我梨花镖局焉有不知之理?”
为首之人道:“仇总镖师,你却想想,普天之下,能有此功力者,何可听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又惟恐天下大乱,人人自危,盟主才故此瞒下。盟主他派我等暗地行走;就是为了家明此事。”
仇啸傲听得背生凉气,冷汗迭出。心道:“他追察到此,当不是没有因由。莫非那片纸伤人者已到了梨花镖局不成?”
一念致此,他忽道:“阁下逢场作戏,可是心有所指?”
为首之人沉沉道:“不错!”
仇啸傲脸色急变,低声道:“那人是谁?”
为首之人沉吟片刻,重重道:“这个,在下虽还不知.却已寻得了他的蛛丝蚂迹。以此为钱,定有所获。”
仇啸傲听得槽用难懂,心下大急。为首之人心知其意,慰道:“总镖师既知此事,尚需忍耐。”
他回归原座,话题一转,对仇啸傲道:“总镖师,二镖师此次走镖,押的可是一块端砚?”
为首之人说得轻描淡写,仇啸傲听来,却是如用轰顶一般。他自知此次走德之事,机密异常,至于所押何物,也惟有自己和二镖师俩人知晓。这番筹划,实只为那一块端砚,投镖人竟足足保了白银一百万两!
仇啸傲思及此事,心下惊悸:“那一块端砚,虽属观中上品,却也看不出它有何特异之处。自己当时虽是惊罕,倒也不曾深想,只道如此大买卖,自不能放手错过。此刻他言及此物,且不知他从何处得知?二镖师他们身遭不测,可是与此物有关?”
为首之人见仇啸傲脸色惨变,郑重道:“总镖师有所不知,此次走镖,乃是盟主设下的一个香眼下梨花镖局伤之惨重,为武林全局着想,他们虽死,却是值得。”
仇啸傲头脑嗡响沉沉落座。二镖师他们命丧人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之人惨然一笑,道:“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在下一路暗中跟随二镖师他们,那片纸伤人者,当真切出身形,令我有影可寻。”
“这么说,那为祸之人,竟是为了那块端砚“为武林除害。”
仇啸傲听得恍恍忽忽,呼嘘不巳。杀人者只以与端观有染,便予杀之,如此不问耷红皂白,实属大恶大奸之辈,着实可恨!倘若一创山老叟,无意沾之,也要杀吗?
仇啸激愤恨难当,对盟主先前的怨气,立时全消。他咬牙道:“如此恶人,天下人等,人人可以诛之。我梨花镖局纵是拼上全部身家性命,当再所不辞!”
为首之人释然一笑,道:“总镖师这般知知理,在下深感钦佩。”
他言过笑出,苦道:“我等暗中相随,行之一偏僻之处。二镖师他们眼见夜色四合,便略作休息打尖。我等潜伏其后,却不敢大意丝毫。”
“二镖师歇息片刻,就催着赶路。那些锋客日夜疲劳,只盼能多坐一会,听他紧催,心下愤怨,增懒方起。二镖师一时生怒,张口就骂!”
仇啸傲听此,眉头一紧,心道:“临行之时,我曾一再叮嘱与他,不可再任性所为粗暴待人。此事虽是紧要,急迫张口就骂,实也太过。”
众谋客受此骂斥,俱是脸色难堪,中有一人,小声道:“二镖头,我们晓行夜,尽拣荒僻小路而行,早已疲惫不堪了。这般拼命,至于吗?”
众镖客附和道:“我们什么镖没保过,可也没象今天这样。”
二镖师一听更气,再骂道:“你们知道什么!此次镖银乃一百万两,出了事故,你们担当得起吗?”
众镖客闻言,皆是骇然。
二镖师见他们惊呆模样,却是笑了:“一群傻瓜!还不快走!”
那众镖客惊醒过来,围定二镖师,求道:“我等保镖数十年,还未曾保过如此巨惊。二镖头,让我们开开眼,见识见识那宝物,以后纵是再苦,我等亦心甘了。”
二镖师被缠不过,道:“看你们辛苦一场,就让你们见沙见识,不过,你们只可看上一眼,摸上一摸。”
二镖师说过,从怀中取出一红色小包,打将开来,众镖客见是一块端砚,显是大失所望,惊讶莫甚。
念及二镖师不能言假,此端砚定有奇异之处,情不自禁,他们都摸上一摸,心下狐疑。”
仇啸傲听到此处,十分震怒:“二镖师轻将此秘泄人,又让人观赏,这般不慎,岂有不误事之理?众镖客畏苦不前,探询隐密,又怎是我梨花镖局中人的行为?如此看来,我梨花镖局却也没得虚名了。”
他心下叫痛,又闻为首之人道:“二镖师将端砚放人怀中,转身欲行。此中时刻,万不料一镖客暗中出手,竟点中了他的穴道。那银客从二镖师怀中取出端砚,一笑道:‘二镖头,多有得罪!古人日:有茶有酒皆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我等保镇数十年,历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却还要遭你辱骂,役如牛马。我等若拥有此宝,白银百万,还会如此被人轻贱吗?”
他说过大笑。众感客先是惊惧,后又暗暗点头,满脸欢喜。”
仇啸傲脸色灰败,听此默然:“人言见利忘义,似众镖客追随我数十年,犹是如此,可见世事中人,最最谈不得的,到是一个钱字。”
他心下翻江,又听为首之人道:“众镖客掠得端砚,正待逃遁,不想前方路上,缓缓走来一人。那人全身皆黑,中等身材,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一见那人,心下惊喜:敢情此人,莫不是那片纸伤人者?”
那人一路走来,口中吟道:
“夜深人独处,
孤灯暗小屋。
往事随风起,
寒泪伴日出。
情爱一场梦,
悲欢十年书。
痛别成陌路,
生死两虚无。”那人停在众镖客身前,摇头一叹。口道:“尔等沾过端砚,正可充我杀生之数。此数既了,我亦可收回端现了。”
众人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待有人叫骂,那人又道:“尔等成全与我,无以为报。秀才人情纸半张,推此而已。
他不再多言,探手人怀,摸出一张雪白薄纸;继而苦笑一声,撕去一半,丢在地上。
众镖客看得纳罕,正要喝问,不想那人双手并用,将手中半张白纸,揉成一团,接着随手一掷,扔向众人。
眼见那纸团飞在半途,竟是一下崩裂,化为十余条纸片,如蝶翻飞。众镖客为其神功所惊,又看得眼花缭乱,待见那纸片翻飞过后,竟是四下散开,分头击向众人,已然晚了。他们及叫出声来,那些纸片已利过刀剑,快如追风,硬生生透喉而人!”
为首之人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仇啸傲听得惊心动魄,心下直道:
“纸片伤人,何等了得!那人偏又那般施为,更为可怕!”
他强自镇定,疑虑难消:
“那人既肯收回端砚,当别而他走,为首之人不去追他,却这般做戏,来到我处,此中又有诸多变化不成?”
他正待相询,却听堂外一阵喧嚣,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