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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祖想起断魂刀刘德芳的例子,也就联想到十八护法之中,除了那一批狼狈为奸之徒外,恐怕都是受了排挤或胁制,不禁为之默然。
尹正清这时已挺剑直进,他所使用的剑,正是携自大内的巨阙宝剑,本来是由年羹尧所佩戴的,但他在准备出战之前,已经向年羹尧换了过来。
巨阙宝剑虽为前古名刃,但除了剑叶较宽,剑身较长,形式略见古雅外,别无起眼之处。
此剑质坚锋利,为剑中之冠,却不像别的宝剑一样,出鞘就有耀眼的精光,除非对剑器有特殊研究的行家,否则谁也看不出这是一枝宝剑。
因此屠申虹见尹正清自己过来时,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神色,哈哈一笑道:“姓尹的,你早该自己上来领死了。”
尹正清哈哈地笑道:“屠申虹,彼此同为一脉,尹某实在不想同室操戈,若你现在放下刀还来得及。”
屠申虹咄了一声道:“放屁!谁跟你一脉,尹小子,你进日月同盟才多少日子,居然想跨到我们头上来了,除了几个糊涂虫之外,日月同盟中那一个不是想要你的命,别以为有了段承祖撑腰,你就抖起来了。
老实告诉你一句,就算你逃得过今天,你也到不了昆明,总会的决议是绝不让你出席武林大会,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尹正清微微一笑道:“屠申虹,你这番话不仅吓不倒我,反而更引起了我赴会的兴趣,因为从你的话中,尹某发现你们对我的估价,远超过我自己的想像,尹某只是为盟会尽心,并有想到膺登武林盟主之位,但在你们的想法,似乎尹某的希望还很大。”
屠申虹语为之塞,狞声叫道:“放你的屁,你别做梦了,武林盟主一席,早由总会内定了,我们只是不愿意让你捣乱而已。”
尹正清微笑道:“这就奇怪了,尹某既为盟会一份子,对盟会的决定绝对衷心服膺的,只要盟会提出的人选确孚众望,尹某自会衷心支持,怎么会捣蛋呢?”
屠申虹微怔道:“你这话是真的?”
尹正清道:“当然是真的,尹某为山东分会的代表,应召参加武林会,乃是为响应总会的号召,光大同盟的会务,并不是为了个人的名利打算”
屠申虹道:“你一定肯接受总会的节制吗?”
尹正清笑道:“阁下这话说得又过份了,日月同盟乃四海同心,光复旧业的组织,各地的分会自成系统,虽受总会的监督,却并不受总会的节制,这是明文规定的”
屠申虹道:“那只是表面文章,也是同盟初创时,为拉拢人心的一个权宜之计,欲成大业,必须号令一致,全归于总部节制之下,在盟会中绝不容有私人行动,山东分会原来早已在总会节制之下,不想你半路中冒了出来”
尹正清笑一笑道:“总会对尹某再三为难,必欲杀尹某而后快,就是因为尹某没向你们表示过自己的意向吗?”
屠申虹道:“这只是一个理由,主要的原因是你的所作所为,完全跟总会背道而驰的。”
尹正清道:“没有的事,尹某所行,无一有背于正道。”
层申虹道:“你杀死了鲁氏兄弟与高则明。”
尹正清一笑道:“那是为了争取代表权而在公平的决斗下所为。”
屠申虹叫道:“那也不该杀死他们!对自己的弟兄怎可如此狠毒?”
尹正清神色一庄道:“鲁氏兄弟霸据蒙山,鱼肉乡民,无恶不作,尹某杀他们是为了除恶,高则明纵徒为非,不加管束,还要向尹某寻仇,尹某杀死他们是为了除奸,问心无愧,鲁氏兄弟虽死,但他们的三个妹妹并没有对尹某生出仇念,还衷心与尹某合作,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屠申虹道:“他们是受了总会的指示而这么作的,他们落草为盗也是为了总会筹集经费。”
尹正清道:“尹某在事前调查得很清楚,他们掳劫所得,只有十分之一二输于盟会,其余都入了自己的私囊,像这种假公济私之流,杀之并不为过。
而且尹某也反对这种筹集经费的手段,日月同盟虽然是以匡复故业为目的,但最主要的还是解救民生疾苦,像这种残民自肥的手段,是自绝于民,更是同盟中的败类,尹某除去他们,也是为同盟计。”
屠申虹一怔道:“这是你心里的话?”
尹正清道:“不错!尹某心中如此想,行为上如此做,只要同盟中有这种败类存在,尹某绝不放过。”
屠申虹叫道:“这就是你该死的理由。”
尹正清问道:“尹某这么做有何不是之处?”
屠申虹道:“跟你说不清楚的,日月向盟不是有钱的组织,我们大半的经费来源都是靠着这个方法”
段承祖在旁道:“胡说!段某也是盟会长老之一,就没听过这种事。”
屠申虹冷笑道:“段王爷,你坐掌大理王国,有着祖上遗留下来的亿兆财富,自然不知道别人的困难”
年羹尧笑道:“王爷,你或许不清楚,总会中的一些长老都置下了百万财富,这都是各地的分会孝敬的,尹四哥这种做法,无异是绝了他们的财路,怎不叫他们恨得咬牙呢?”
屠申虹忙道:“胡说!那是各地总会所筹的复国基金,由几位长老代为保管,一旦要举事时,就要用作义师的粮饷。”
年羹尧哼了一声道:“我也是总会的人,岂会不了解你们的鬼把戏,你们名曰筹集粮饷,其实却中饱私囊,就以阁下来说,在你家乡余杭四邻的县城广置田庄,约有数十起之多,我问你,如果真到举义之日,战事一起,这些田产搬不动,卖不掉,怎么能够成为急需的粮饷呢?”
屠申虹道:“你懂个屁!举义的时候,绝不会在江南发动,那时战事一起,天下富户必然会向安逸的地区迁移,土地田庄,立时身价百倍了,我们这些做法是出于神尼的指示。”
年羹尧冷笑道:“神尼是被你们花言巧语蒙蔽住了,她确有指示,却不知你们在捣鬼,你那十几处田庄,真正入帐的多少,真到义举的时候,恐怕你们溜得比谁都快,让别人去拚命送死,你们却躲到江南去发国难财安享富贵了。”
屠申虹脸色变了一变,随即又冷笑道:“皇帝不差饿兵,神尼何尝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公帐,有多少私产,即使我们从中捞点好处,也是她默许的。
如果一切都秉公处理,日月同盟有几个人肯参加,我们冒着杀头抄家的危险参加日月同盟,为的又是甚么?”
年羹尧也不禁默然了。
段承祖却不信道:“年老弟,情形真是如此吗?”
年羹尧苦笑道:“是的,家师就为这件事跟神尼争辩过,可是神尼很固执,偏偏相信这些人,家师才灰心而退出同盟的。”
段承祖一叹道:“我正在奇怪,令师肯堂先生不仅是神尼的同门师弟,更是日月同盟最早的创始人之一,节操冰雪,风骨凛然,何以会中途退出呢,却不想为了这个缘故。”
年羹尧道:“神尼所用非人,亲信宵小,愤而退盟者,又岂只家师一人,同盟中稍有气节之士,差不多全离开了。”
段承祖黯然道:“神尼也该明白,靠这些人能成事吗?”
年羹尧道:“家师也曾问过神尼这句话,神尼却回答说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安抚人心计,只好容忍一点。”
段承祖怒道:“姑息足以养奸,前明之失,就坏在奸邪当道,佞臣误国,难道神尼所受的教训还不够?”
年羹尧道:“王爷,这个问题晚辈无法答覆,您还是去问神尼吧。”
段承祖道:“这次段某见到神尼,一定要问问清楚的。”
屠申虹笑道:“段王爷,我劝你不必去碰钉子了,神尼比你更清楚,问题是她只有我们这些人可靠了。”
段承祖道:“胡说,日月同盟中大多数都是心怀故国的忠义之士。”
屠申虹一笑道:“也许不错,但那些人可以信任吗?他们心怀故国,却只是为了恢复汉家天下,而不是为了朱家的天下。
神尼很清楚,前明最后的一个皇帝,也就是他的老子祟祯,根本就是一个昏君,没有几个人会怀念他。
依着那些人,天下或许会重光于华夏之手,但他们朱家的子孙却未必能再当皇帝了,我们这些人虽然爱财,却是真正支持她的。”
段承祖低头长叹道:“这么一说,日月同盟还有甚么可为的呢?”
屠申虹笑道:“王爷认为没出息,不妨学学顾老先生,脱离这个圈子,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段承祖低头不语。
尹正清却道:“不行,尹某却不死心,我参加日月同盟,为的是救国救民,不能让你们胡闹下去。”
屠申虹道:“姓尹的,说了这么多的话,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再告诉你一句实话,要杀你的就是神尼。”
尹正清道:“这句话我不信。”
屠申虹道:“若不是神尼有了指示,我们敢这么公开地对付你吗?因为你的名气太大了,有几个不识时务的江湖人,居然向神尼进言,希望支持你出任武林盟主,神尼表面上不便推托他们,但也不能让你来破坏她的安排,只好在半途截杀,使你到不了会。”
尹正清冷笑道:“神尼如果要杀我,不过举手之劳,她是日月同盟的总负责人,只须一纸手令,尹某敢不受死吗?”
屠申虹笑道:“你怎么又糊涂起来了,日月同盟的内情虽然你明白了,其他的人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尤其是你在江湖上已颇有侠名,很得人望,怎么能公开杀死你呢?”
尹正清道:“那么阁下今天杀了我,又将何以告天下人呢?”
屠申虹道:“很简单,我可以说是为高则明报仇,只出乎私人的行动,老高是我的结义兄弟,这个理由很够了。”
尹正清笑道:“可是段王爷不会这么说吧。”
屠申虹道:“段王爷会同意的。”
段承祖立刻道:“何以见得?”
屠申虹笑道:“王爷,你如果是一个人,我们可能拿你没办法,但你是大理的王爷,就得特别慎重,你一个人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南诏王府的存亡呢。”
段承祖怒道:“你可是威胁段某?”
屠申虹笑道:“在下不敢,只是转告总会的意思而已,您王爷坐镇大理,驾前高手如云,但要跟日月同盟拚一下,似乎还嫌太薄弱了。”
段承祖怒目圆睁,差一点就想动手了。
可是尹正清却含笑阻住了他道:“王爷,为尹某的事,你犯不着去跟他们计较,还是由尹某自己来处理好了。”
踏前一步,神色转为冷峻道:“阁下请赐教吧。”
屠申虹道:“你真的要死?”
尹正清微笑道:“你不是受命来杀死尹某的吗?”
屠申虹道:“不错!我手执三大凶器之一的断魂刀,杀死你并不困难,但我希望你能知难而退,纵然不跟我们合作,至少也别跟我们捣蛋,退出日月同盟去。”
尹正清道:“为甚么?那你回去如何交差呢?”
屠申虹道:“只要你退出日月同盟,我就可以交差了,老实说一句,我怕的是杀死你之后,江湖上的一些老家伙来找我的麻烦,像鱼壳那老厌物,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了,谁要是找你麻烦,他就要出头,还有龙虎双丐”
尹正清一笑道:“原来你也有怕的人。”
屠申虹道:“这些家伙行踪捉摸不定,惹上了很讨厌。”
尹正清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个最可怕的人。”
屠申虹忙道:“谁?”
尹正清手指鼻尖道:“在下尹四!”
屠申虹怒道:“日月同盟的内情你已经知道了,连神尼都不欢迎你加入,你难道还不死心。”
尹正清道:“不错,我说过了,日月同盟既然是匡复故国的组织,人人都可以参加,就是神尼也无权赶我出来。”
屠申虹眼中射出怒火严厉声叫道:“你要找死还不容易,何以说那些废话呢?”
尹正清道:“不算废话,至少我对日月同盟的内情了解得更深一层,在各分会代表聚会时,可以让大家明白得多一点。”
屠申虹道:“有个屁用,我不会承认的。”
尹正清笑道:“不需要你承认,因为你已经无法否认了,死人的话也不能作数,我并不需要你作证。”
屠申虹大喝一声,挺刀进扑。
尹正清举剑架开了,他为了不让对方知道手中的是一枝宝剑,所以尽量避免锋刃交触,每次总是以剑身贴着刀身引开对方的攻势。
这种战法自然相当吃力而不讨好,但也显露出他对剑法造诣之深,居然应付得很从容。
段承祖先还颇为他担心,直到十几个回合后,才放心地道:“尹公子剑术精奇,段某倒是白操心了,只是屠申虹手中的那柄断魂刀太锋利,上面又有淬过毒,年老弟还是要多留神一点”
年羹尧笑笑道:“王爷放心好了,四哥要杀他易如反掌,目前只是在吊吊他的胃口,四哥手中的是巨阙剑,还会怕断魂刀吗?”
屠申虹接连几下杀手,都被尹正清化解开去,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技艺当真有不可轻视之处,心中暗惊,慢慢地也在打主意,连用了几次虚招,将距离拉近,忽而一式力劈华山,举刀猛向尹正清头上落下。
这一式并不精奇,但在断魂刀的威力下就不同凡响了。欲化解此招,只有横剑招架一法,可是寻常兵刃,万难挡得住断魂刀的锋利。
屠申虹拿稳了十成把握,这一劈也用上了十分的劲力。
当尹正清横剑相架时,他的口角已露出笑意,折剑丧生已是意料中事,所以屠申虹根本没作其他的应变打算。
刀锋迎着剑锋,发出呛然的激响,屠申虹但觉脸间一麻,无坚不摧的断魂刀居然被弹了起来,差一点脱手飞出。
他还没有来得及对这个意外作何表示,尹正清的长剑反挥,一颗头颅飞出老远。
跟他同来的戴独行与阮来风再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一时惊得呆了。
尹正清的动作很快,长剑再度圈回,封住了两个人的退路,微笑道:“戴老,你没想到被杀的会是屠申虹吧?”
戴独行脸色如土,呐呐地道:“姓尹的,老夫自承不是你的敌手,你下手好了。”
尹正清一笑道:“尹某与戴老无怨无仇,如果真的要不放过二位的话,刚才就乘势出剑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戴独行愕然道:“你不杀我们?”
尹正清道:“不杀!因为尹某知道戴老在日月同盟中还算是有良知的一位前辈,目前只是为宵小所胁,无以自主而已。”
戴独行低下了头道:“尹公子,你不杀戴某,戴某也无法保命,因为屠申虹说得太多了,有很多戴某都不知道的,这些事既入戴某之耳,而屠申虹又未能达成狙杀公子的目的,他们也不会放过戴某的。”
尹正清道:“这就奇怪了,他们不怕我知道,还怕戴老知道吗?”
戴独行苦笑道:“我们之间的立场不同,戴某被他们认为是圈子里的人,就不能知道得太多。因为那些秘密,如出于公子之口,相信的人不多,如出于戴某之口,真实情形就大为增加了,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肯放过戴某吗?”
尹正清想了想,道:“这么说来,戴老是无法回去了。”
戴独行道:“是的,不但回不去,而且还无处可容身,公子倒不如杀了戴某的好。”
尹正清又沉思片刻,然后道:“尹某对戴老尚有借重之处,如果戴老真有困难,尹某就介绍戴老去找一个人。
年二弟!你马上送戴老与这位阮朋友离开此地,同时写封信通知翟星汉,叫他设法将他们二位安排一个栖身之处,相信这点事情他办得到的,戴老,到了那儿,恐怕他还会有请二位帮忙的地方”
戴独行忙道:“只要能避开他们的追索,戴某无不尽力”
乾坤鼠翟星汉是尹正清收服的心腹之一,由于他江湖路子广,尹正清也向他摊开了自己四皇子的身份,叫他尽力。
年羹尧一听,已经明白了尹正清的意思,不禁又迟疑地道:“四哥,这么做不太好吧,您是否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尹正清笑道:“没关系,戴老既不得志于总会,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后,他在总会也很难立足,我们该为他打算一下,你照我的话去做好了,不会有错的。”
年羹尧这才陪着戴独行与阮来风走了。
段承祖问道:“翟星汉是谁,我怎么没听过这人呢?”
尹正清道:“此人是鲁省地面的地头蛇,尹某与鲁氏九雄结怨后,他对尹某颇肯帮忙,所以才请他联络一些江湖人土,为尹某之助”
段承祖道:“这个人名不见经传,他能帮多大的忙呢?”
尹正清笑道:“大忙帮不上,但要他为戴独行找个安身立命之处还行得通的。别的事也不用他插手。”
段承祖想了想道:“公子,戴独行反覆无常,贪生怕死,唯利是图,我觉得这种人不值得去庇护他。”
尹正清道:“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同盟中人,既不见重于总会,又连连失误,在总会中也难以立足,无论如何,我总该为他找个安身之处,否则又能怎么样呢?杀掉他对我全无好处,反而会落个赶尽杀绝之名,尹某心中实不忍出此,即以屠申虹为例。尹某也不想杀死的,无奈为势所逼。
他的回风三绝镖太可怕了,今日能逃过一劫,全靠幸运,异日他如再图暗算,防不胜防,不得不下杀手。”
段承祖一叹道:“公子如此仁心侠怀,无怪能受武林之器重了,但愿能藉公子之力,将日月同盟重新整顿一下,说服神尼改变方针,不仅为汉族之光,亦为生民之福。”
尹正清笑道:“王爷太过奖了,尹某当得尽力,”
于是,众人重新出林回到广场上,盛会如常,歌舞正酣,谁都不知道林中已经发生了一场生死之博。
由于小龙儿是此地的土司族长身份,他们更受尊敬了,畅饮达旦,大家才回旅邸休息了。
小龙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孟丽丝的肚子痛也好了。
此时尹正清含笑为她们重新介绍,心中还是有点挂虑的,那知孟丽丝全无妒意,对小龙儿十分亲热。
尹正清颇为奇怪,恰好年羹尧从旅邸出来,而且跟吕子奇在一起,朝他眨眼睛笑了一笑,他才知道年羹尧一定跟孟丽丝谈过了,而且有吕子奇在一起,彼此的身份也都了解了,但是他不明白孟丽丝的态度因何如此大方,朝来人示了个眼色,表示想跟孟丽丝私下一谈。
年羹尧与吕子奇都退走了,孟丽丝却把小龙儿也拉进室去,尹正清跟着进屋。
孟丽丝关上了门,才郑重地道:“小龙妹,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也知道你对四郎的情意,可是我不敢作何表示。
因为我知道四郎的身份,也知道他志之所在,唯恐你们将来因身份悬殊而无法终场,现在好了,你是元朝的公主,他是现在的皇子,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衷心希望你能辅助四郎”
小龙儿听了,连忙打断他的话,道:“大姊,你怎么说这种话,我”
孟丽丝轻声一叹道:“你别说,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将我挑开的意思,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一个江湖武女,目前四郎在江湖上活动,或许还用得着我的地方,将来他身登大宝,一定要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女子才能母仪天下。”
尹正清轻嘘了一声道:“丽丝,你别这样说,你的身份已经父王认可。名份已定。”
孟丽丝苦笑道:“你父亲之所以认我,是因为没打算把你作继统之选,但你却志在必得,将来这就是问题了。”
尹正清还没开口,孟丽丝又叹道:“刚才年师哥来对我说昨夜发生的事,我听了很灰心,也很安慰,日月同盟变质如此,复统之举绝无希望,我也不算背叛她老人家了,唯一的希望是你继统之后,千万不要忘记对我的诺言,使汉满一统,无分彼此,做一个仁慈爱民的好皇帝。”
尹正清慨然道:“你放心,我早说过了,种族之分,只是一班王公权贵的歧见,身为君上的人,则无分种族,都以子民视之,我之所以要锐身自任,并不是我有任何野心,而是我认为有这个魄力可以化除两族之间的隔阂”
孟丽丝道:“现在我是绝对可以相信你的,但就怕你登基之后,就会想到自己是满人而有所偏私了。”
尹正清庄容道:“不会的,我的朋友,我的手足心腹都是汉人,连我的妻子都是汉女,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满人了。”
小龙儿也道:“大姊放心好了,我也担保大哥不是那种人,这从他的仁侠胸怀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孟丽丝苦笑道:“但是那批权臣不会容许你如此的,到那个时候,你恐怕作不得主了。”
尹正清朗声道:“我发誓要做一个不受人左右的皇帝,父王甚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行事缺少魄力,我这次涉险入江湖,就是要拉拢一批好手来遂我的夙志,一旦我得势之后,有谁反对我作为,我也不跟他们多辩,更不明着处置他们而激起朝议,暗底下给他们一刀就解决了。”
孟丽丝一怔道:“那成么?”
尹正清也觉得自己太忘形了,连忙道:“只有这个办法,你不知道本朝入关之后,积习已深,王公权臣都是满人,父王几次要重用汉臣,都被他们阻挠了,而且还引证吴三桂尚可喜等三藩之鉴,说汉人得势之后,必生异志,父王为其危言耸吓,不敢轻举妄动。
我可不理这一套,为了清理朝纲,只有大刀阔斧的手段来干,我的朝廷中没有汉臣之分,只有忠臣能臣之选”
这时年羹尧在门外道:“四哥,您出来一下”
孟丽丝道:“你去吧,刚才你实在太激昂了,有些话现在让人听去了还不太好,再者年师哥还有事要告诉你。”
尹正清推门而出,但见年羹尧与吕子奇正在等着。
年羹尧道:“四哥,您的声音太大了,幸好段皇爷他们都喝醉睡下了,否则让他们听见了相当讨厌。”
吕子奇一笑道:“那倒无所谓,段承祖是大理国君,他倒并不在乎谁有天下,只想保有他这小朝廷就够了,他参加日月同盟只是情面难却,而且也是为势所逼,因为前明遗老,都在边陲活动,他如不参加,别人就容不得他,所以他并不热衷,倒是到了武林会盟时,殿下要谨慎些,那些江湖侠义之士,虽不在盟内,却是忠贞不二之士。”
尹正清讪然道:“前辈一切都知道,还多望成全晚辈之愿。”
吕子奇轻叹道:“我身为汉人,却因为祖上出仕元廷,江山数易,早已不知此身何属了,我耿耿于怀的只是一个小龙,她能事殿下,将来能追逐旧业,使她那一支能正名外藩。老朽也就对得起先主于泉下了。”
尹正清道:“这没问题,元祖成吉思汗的赫赫盛业,-震四海,我也想迹事故业,把四大汗国重新建立起来,使蒙人得以正名外藩,这当然还要前辈多多帮忙、指点。”
吕子奇道:“如果能有此日,老朽敢不肝脑涂地以报!”
尹正清连连称谢,心念游转之际忽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吕子奇道:“吕前辈,晚辈有一件事,十多年来至今是个谜,我想请教你一番”
说着推开房门而入,吕子奇随着跟进室里。
年羹尧也衔尾进。
众人坐下后,吕子奇心里暗暗猜疑现在已知道尹正清的身份,乃是当今四皇子胤祯,他又要向自己,请教些什么。
尹正清视线投向吕子奇,道:“晚辈想请教你一件事,今日江湖上,谁使用一种‘六合二仪掌’?”
他问出这话,显然跟刚才所谈的话题,有着一个很远的距离。
孟丽丝、小龙儿、年羹尧等三人,殊感意外地不由怔住。
而这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六合二仪掌”这样一个名称。
这个昔年江湖上有“醉仙虎”之称的吕子奇,听来也感到有点突然
他轻轻念出“六合二仪掌”五字,若有所思中,似乎从回忆中已找到这页往事,他换了“尹公子”的称呼,问:“尹公子,你怎么向老朽忽然问到‘六合二仪掌’这回事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呢!”
尹正清道:“是的,晚辈知道吕老是前辈中人物,才想讨教一番。”
吕子奇试探问:“尹公子,难道这套‘六合二仪掌’掌法,跟目前‘日月同盟’有关?”
尹正清摇摇头,道:“跟日月同盟并无关系,那是另外一回事晚辈为了要揭开十余年前一个迷,才加以询问。”
吕子奇微微一点头,道:“尹公子找上老朽,那是问对人了难道‘六合二仪掌’跟尹公子,还有一段恩怨过节?”
尹正清听到下面那句话,没有作正面回答,而接上问:“擅使这套掌法的,是何等样人物?”
吕子奇道:“此套‘六合二仪掌’乃是秘门绝学,江湖上没有第二个人使用此人经已退出江湖有十来年”
尹正清一听知已有了来龙去脉,又接上一句,道:“吕前辈,此人是谁?”
吕子奇道:“此人叫‘左廷’,昔年江湖上有‘金剑铁掌’之称说来也巧,他的庄院‘狼牙庄’,就离大理没有多远。”
孟丽丝见尹正清中途忽然冒出这样一个话题来,困惑之余,忍不住问:“四郎,你忽然想到‘六合二仪掌’,是怎么回事?”
尹正清朝孟丽丝微微一笑,替代了给她的回答,接着又问:“吕前辈,你老行道江湖多年,知不知道江湖上‘燕山派’这样一个门派?”
吕子奇听这话,停了会儿,只有自己听到的轻“哦!”声,倏然想到一件事上
“不打不成相识”尹正清在大里南诏王府门前,使出燕山派密传绝技“双飞掌”跟小龙儿打斗,两人就这样认识的。
难道这位化名“尹正清”的四皇子胤祯,跟昔年燕山派有所渊源?
吕子奇心里有这样想法,可是没有马上问出口来他点点头,道:“老朽知道一点,燕山派门下弟子不多,昔年活跃的地域,也就在这里西南一带”
微微一顿,又道:“燕山派掌门人邵杰,早年江湖上有‘开碑手’之称可是十年来行踪不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他话到这里,用了试探的口气,道:“尹公子,你在南诏王府大门前,用燕山‘双飞掌’跟小龙儿打斗,你们成了不打不成相识敢情你与‘开碑手’邵杰还有些渊源?”
吕子奇虽然问出此话,心里却是认为尹正清这套双飞掌是从别处学来,很不可能跟邵杰有所渊源
开碑手邵杰十余年来行踪不明该不是早已离开这世界。
眼前的“尹正清”是当今皇上四皇子胤祯的化名,以时间算来,那时他还不会离开京城,以一个皇子的身份那时也不会结交江湖中人。
尹正清见吕子奇问出此话,迟疑地顿了顿是否该说出这项经过?
最后,他替自己决定下来,点点头,道:“是的,晚辈与开碑手邵杰,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那‘双飞掌’是他老人家所传!”
尹正清回出此话,室内孟丽丝、小龙儿,和年羹尧,不由都给怔住。
尤其年羹尧对江湖情形比较清楚,同时跟尹正清也很接近,听来更是觉得百思不解
这位四阿哥胤祯,如何会跟掌门燕山派的开碑手邵杰有一段关系,而且还有师徒之谊?
醉仙虎吕子奇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闪转,直朝尹正清看来。
尹正清话到这里,就把当年在京师王府大街遇到邵杰的那段经过说了出来,接着道:
“当时晚辈不知道邵杰的身世来历,只觉得一个身怀艺技的武林中人,竞落得如此下场,令人怜悯、同情就把他收留在府邸”
吕子奇接上道:“尹公子,开碑手邵杰又如何传你那套‘双飞掌’的?”
尹正清道:“晚辈见他病势沉重,就延请宫中太医诊治,太医看到邵杰情形,已无法处方邵杰为了答谢晚辈知遇之恩,在床榻上传授那套‘双飞掌’!”
吕子奇道:“关于‘六合二仪掌’的情形,是邵杰病卧床上告诉你的?”
尹正清道:“邵杰始终不肯吐露昔年经过情形他老人家并不承认晚辈是‘燕山派’中弟子,而是为了答谢之情,才以‘双飞掌’相传,同时也不愿晚辈插手有关燕山派的恩仇。”
微微一顿,又道:“经晚辈连连追问,他老人家只说出伤于‘六合二仪掌’之下!”
吕子奇缓缓一点头,道:“不错,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谊,难得尹公子有这份心情!”
尹正清接着道:“最后他老人家告诉晚辈,他恐仇家追杀,才从西南流浪江湖,来到京师,终于贫病交迫,倒在街头。”
年羹尧接上道:“四哥,那位邵前辈只说出伤在‘六合二仪掌’之下,有没有提到‘金剑铁掌’左廷这样一个名字?”
尹正清道:“没有除了说出‘六合二仪掌’这套掌法外,再没有提到其他情形。”
孟丽丝道:“四郎,同样一套掌法,剑法,并不限于某一人所会,那位邵前辈伤在‘六合二仪掌’之下,说不定另有其人,不一定是指在‘金剑铁掌’的左廷身上!”
尹正清听到此话,若有所触的微微一点头。
吕子奇道:“据老朽所知,左廷虽有弟子多人,并无子女昔年江湖上传闻,左廷对弟子只传剑法,不传掌法,此套‘六台二仪掌’是他秘门绝技,不会出现在其他人身上”
沉思了下,又道:“当初燕山派与金剑铁掌左廷,曾经有过一次打斗其中内委情形,老朽就不清楚了。”
旁边小龙儿一指吕子奇,忽然想了起来,道:“老醉猫,你刚才不是说左廷的‘狼牙庄’,就在大理城附近,段承祖是那一带的小皇帝,关于左廷的情形,相信要比你清楚多了!”
尹正清也给想了起来,就即道:“小龙这主意不错,把段王爷请来一问,他可能知道多一点!”
就向旁边年羹尧道:“年二弟,劳你驾,把段王爷请来谈谈。”
年羹尧应了声,站起身离去
不多久,陪同这位南诏王进来室里。
尹正清站起身,招呼他坐下。
段承祖朝室内回头一迎,含笑道:“你们围坐一处,都在这里”
视线落向尹正清,问:“尹公子,你叫段某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尹正清道:“段王爷,在下数人正谈到一件事上,可能你对此事比较清楚,是以邀来一谈。”
段承祖一笑,道:“尹公子,段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不知你问的是何事?”
尹正清道:“段王爷,你知不知道‘金剑铁掌’左廷其人其事?”
段承祖轻轻哦了一声,觉得很意外,他还以为是有关日月同盟的事现在对方所问的,竟是不搭边际提到这个人身上。
他心转两转,就即点头道:“不错,关于‘金剑铁掌’左廷的情形,段某知道一点”
接着问:“尹公子,是否你跟这位左老有渊源关系,才探听问问?”
尹正清一时找不到适当措辞,顿了顿,才道:“段王爷,那位‘金剑铁掌’左廷,平素为人如何?”
段承祖见尹正清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似乎感到非常突然,视线朝他连连数瞥,才道:
“这位左老金盆洗手,已退出是非江湖”
微微一顿,又道:“至于问他为人如何,虽然怀有一身绝技,却是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百里近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善人。”
尹正清见这位南诏王段承祖,依他的地位,身份说出这些话,相信不会有假,他一双剑眉微蹙,却是欲语还休之中。
段承祖带着一付困惑的神情,朝他注视一眼,又道:“这位‘金剑铁掌’左廷左前辈,膝下并无子女,有几个亲信陪伴,住在离大理东端四十里的‘狼牙庄’!”
他见尹正清若有所思中,是以接着问:“尹公子,你远从山东来此赴日月同盟之会,怎么突然会提到‘金剑铁掌’左廷其人?”
尹正清找不出回答的话,只得把话题移转,含笑道:“段王爷,尹某再要向你探听一件事!”
段承祖接口道:“尹公子,你有甚么事,只管垂问,段某还是刚才那句话知无不言,言无不辞!”
尹正清道:“段王爷,在此地西南一带,你知不知道有个‘燕山派’的门派?”
段承祖给楞了下,发现这位尹公子,好像跟过去有点不一样。
他现在所问的话,都是出入意外,离奇古怪的那些事情。
段承祖道:“不错,段某知道远在十多年前,‘燕山派’就活跃在此地西南一带”
尹正清接上一句,后来呢?
“‘后来呢’?”段承祖听到这三个字,似乎心头荷负起一股压力,已没有刚才那付轻松的神情,轻轻吁呼了口气,才道:“尹公子,段某并未目睹此事,这是据近来江湖传闻”
顿了顿,才接着道:“据说在一夜之间‘燕山派’七十四名弟子,突然不知去向”
“突然不知去向?”旁边静静听着的吕子奇,听到这句话后,就即问:“段王爷,那是遭人的杀害了?”
段承祖道:“燕山派七十四名弟子,如果全数遭人杀害,不是一具、两具尸体,该有大堆血尸留下可是就没有给发现到其中一具尸体!”
年羹尧道:“段王爷,可能燕山派中弟子,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段承祖道:“这件事段某迄今想来,还是百思不解燕山派平素活跃的地域,就是此地西南一带,如果去了另外地点,也该会回来这里可是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见到燕山派中人就像云消烟散,此后也就没有传闻有关燕山派的情形。”
尹正清听来虽然感到扑朔离迷,心头却是十分沉重
他从十年前燕山派掌门人开碑手邵杰的遭遇来猜测,燕山派中七十四名弟子,已逢上一场惨不忍睹的浩劫,而连尸体也成了一个谜。
孟丽丝刚才已明了尹正清讲过有关邵杰的情形,现在她再问出这话来:“段王爷,燕山派七十四名弟子不知去向,他们的掌门人呢?”
段承祖脸色凝得紧紧的道:‘这又是一件叫人想不通的事燕山派七十四名弟子不知去向,他们掌门人开碑手邵杰,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十余年来,再也没有传闻到他的消息。”
尹正清心头十分沉重如何揭开这个百思不解,耐人猜测的谜?
他突然移转到一个话题上,故意试探地道:“段王爷,可能燕山派和他们掌门人开碑手,邵杰,平时行止欠正,做了丧天害理的歹事,遇到扎手的人物,才把他们悉数除掉的。”
段承祖连连摇头,道:“不,不,尹公子,这你完全猜错了”
虽然这已是一晃逝去十余年的往事,他还是带着激动的口气,道:“十多年前,在这里西南一带的人如果提起燕山派,除了那些作歹为非的外,谁都会翘起大姆指,称他们是一条‘汉子’”
尹正清听到此话,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嘀咕起来照此说来,燕山派中七十四名弟子,怎会云消烟散,连生死也成了一个谜?
段承祖接着再道:“开碑手邵杰带领燕山派弟子,平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别人的事,他们双肋插刀,把自己生死撇开一边虽然武技并不突出,这份铁铮铮男子汉的气魄,谁都钦佩。”
段承祖话到这里,朝室内众人回头一瞥,视线落向尹正清时,又道:“尹公子,段某不想探人隐私秘密,只是尹公子来此是参日月同盟会的,突然向段某问到燕山派,和金剑铁掌左廷两回事上,是不是其中尚有其他曲折内委”
微微一顿,于是婉转地又道:“尹公子不必见外,如有动劳之处,只管向段某直言吧!”
孟丽丝接触到尹正清投来视线,似乎已理会出他含意,接上道:“段王爷,刚才我曾问了燕山派掌门人开碑手邵杰的行踪去向段王爷既然有此心意,现在不妨说出尹公子的一个底细,开碑手邵前辈他老人家是尹公子授艺师父之一。”
段承祖惊哦了一声-道:“原来掌门燕山的邵杰前辈,尚在人间?”
尹正清轻轻叹了声,道:“邵前辈已经去世十余年了据当时他老人家讲,他来自西南江湖,同时遭遇十分曲折,此番尹某既来此地,就顺便探听一番”
他把有关开碑手邵杰的情形,也简要地告诉了段承祖。接着道:“邵前辈虽然并未收列尹某为徒,他老人家以燕山派镇门之技传授,尹某亦就视作授艺师父了。”
段承祖知道这段经过后,若有所思中念出“六合二仪掌”五字。
尹正清接上道:“邵前辈并不说出其他情形,只说出他遭‘六合二仪掌’所伤,仇家要追踪拦杀,他才从西南流落江湖,来到京师。”
段承祖喃喃道:“这就奇了据我所知左廷对他所有弟子,平素传剑不传掌,天下武林只有他一人使用‘六合二仪掌’难道燕山派掌门人邵杰,是伤在他的手里?”
尹正清见他自语中说出此话,就接上问:“段王爷,是否有此可能?”
段承祖于是肯定,道:“从情理上来推断,这是不可能的事”
段承祖是“南诏大理王”显然对西南江湖上情形,知道十分清楚,是以接着道:“金剑铁掌左廷的‘狼牙庄’,相隔大理仅四十里之遥。
燕山派过去活跃的地域,也在西南江湖他们俱是江湖上受人尊敬,枉负声誉的正派中人物”
一边的醉猫吕子奇,听到这些话,欲语还休,似乎要插嘴进来。
段承祖接着再道:“段某对他们情形,也有点清楚金剑铁掌左廷使用‘六合二仪掌’,加害燕山掌门的邵杰,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一付百思不解的神情,注视着尹正清又道:“同时追踪拦杀,要将受伤的邵杰灭口置于死地如果是左廷的话,他们没有新怨夙仇,这又出于什么原因?”
尹正清缓缓点头对段承祖的分析,解释,听来也认为有道理。
吕子奇道:“段王爷,燕山派中七十四名弟子,后来有没有他们的行踪出现?”
段承祖道:“这件事正是扑朔离迷,令人百思不解,人死会有尸体留下,这七十四名燕山派弟子,如果活着的话,没有传闻听到他们行踪讯息,可是也没有发现到他们的尸体。”
尹正清虽然认为段承祖的解释,听来具有道理,可是十年前开碑手邵杰,床榻上所说的话,还清清楚楚留在耳际
当时邵杰虽然只是指出“六合二仪掌”可是现在经吕子奇,和段承祖二人讲来,天下武林中只有金剑铁掌左廷,使用这套“六合二仪掌”掌法。
左廷对其门下弟子,传剑不传掌那加害邵杰的仇家又是谁?
至于“新怨夙仇”那只能指一般情形而言。
据刚才段承祖讲来,燕山派中人,平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别人的事,双肋抽刀,不顾自己生死
尹正清心念游转,想到这里时,突然把话题移转,向段承祖道:“段王爷,尹某有个不情之求,昆明‘武林盟’,于今时日尚早我想请段王爷陪同,我们共赴大理东端的‘狼牙庄’一行如何?”
他这话出口,觉得自己有点冒昧唐突对方跟自己并无深交,而且以一位“南诏大理王”的身份,岂能受人使唤?
尹正清虽已有了这样想法,可是话已说出口,无法再能收回。
段承祖沉思了下,道:“嗯,昆明的‘武林盟’算来时日尚早”
他转首向尹正清一笑,问:“尹公子,你认为段某有一起去的必要?”
尹正清把话意转了过来,道:“段王爷,你跟那位金剑铁掌左廷,颇有交往?”
段承祖道:“谈不上交往,彼此都是西南江湖上知名之士,只是相识而已”
话到这里,一点头接着道:“也好,多时未见那位左老,前去拜会一次,也是人情之常!”
他将萧大全叫来,吩咐一番后,就陪同尹正清等众人,转向原路,往大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