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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月道:“姑娘公而忘私令人敬佩,是姑娘也请明白一点,要是有谁把我的前程断送
了,对整个匡复大业,并没有好处!”
司徒霜道:“我不懂。”
“显而易见,”李燕月道:“换个人接掌‘查缉营’,对各个组合绝不会像我这样一眼
睁一眼闭,前任统带富衡就是个最佳例子,他派出去卧底人之多、之成功,几乎已完全掌握
了各个组合,各个组合不但名存实亡,实际上等于成了官家的外围组合,反而增强了官府的
实力。”
“真的?”
“姑娘应该相信,‘大刀会’就是个惨痛例证。”
“别的组合也有类似情形?”
李燕月深怀摸出富衡写的那一张,递了过去,道:“姑娘请看这个。”
司徒霜狐疑地接了过去,一看之下惊得脸色大变,脱口叫:“天,真”
话锋一顿,抬眼惊望李燕月:“这是——”
“这是前任统带富衡,亲手写下来,亲手交给我的。”
司徒霜道:“你,你怎么敢给我看?”
“让姑娘知道,只让我当这个官,对匡复大业还是有益无害。”
司徒霜道:“你不怕我泄露?”
“要是怕我还会给姑娘看么?”
司徒霜把那份名单递了回来。
李燕月接过那份名单才道:“姑娘能记住几个?”
“假如我过目不忘,记全了呢?”
李燕月笑笑道:“既然是在各组合卧底,他们用的绝不会是这份名单上的姓名,他们已
经控制了各个组合,纵然有人泄露,谁会认真去查,又如何查起?”
司徒霜脸色大变,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李燕月笑笑道:“我现在是查缉营的总班领,姑娘怎么好如此一问!”
司徒露一怔道:“你真打算就这么任这些人掌握各组合?”
“以姑娘看呢?”
“你我都知道,倘若任由这些人掌握各组合,不但匡复力没有一点,匡复大业永难有成,
对每一个汉族世胃,先朝遗民是极端危险的。”
“姑娘说的是实情实话。”
“那么你-一”
“我记得姑娘刚才说过不问了。”
“可是现在-一”
“现在是不能不问?”
“不错!”
“姑娘最好还是不要问,且情往后看就是。”
“你不告诉我?”
“不错!”
司徒霜脸色一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能任由他们危害匡复大业,要是从你这儿得
不到肯定答复,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挽救,任何牺牲在所不惜。”
“姑娘要从我这儿得到肯定答复?”
“不错!”
“我怎么说,姑娘怎么信。”
‘我相信你。”
“姑娘把整个匡复大业,置诸于一个难分敌友的人的身上,能这么做么?”
司徒霜神情震动,道:“你-一”
“姑娘,记得我说过,只让我做这个不是官的官,对匡复大业是有益无害的。”
司徒霜美且一睁:“你是说-一”
“奉劝姑娘不要让我为难,不要跟我做对。”
司徒霜娇靥上掠过一种异样神色,毅然点头:“好,我答应合作,不过,有句话我要说
在前头了。”
“不管有什么话,姑娘请直说。”
“在我心目中,匡复大业重于一切,如果有谁危及匡复大业,我会不惜一切跟他拼。”
李燕月笑笑道:“姑娘是说假如我危及匡复,姑娘不惜一切,也非杀我不可?”
司徒霜娇靥上掠过一丝抽搐,点头道:“我不愿这么,可是我不能不承认。我走了,你
歇息吧。”
她开门翩然而去。
李燕月没动,也没说话,笑了笑,收起了那份名册。
时候还是真不早了。
他打算歇息。
可是就在这时候,院门方向传来急说话声:“启禀总座,当值班领秦松求见。”
李燕月扬声道:“进来。”
一定是有急事,来得还真快,李燕月话声方落,微风一阵,灯火摇动,当值班领秦松已
经站在眼前躬了身:“启禀总座,玉伦郡主来了。”
李藻月一怔,站了起来,心想:“她怎么这时候来了,她来干什么-一”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人呢?”
“在厅里,由白大班领应付着呢。”
“走。”
李燕月带着秦松走了。
“查缉营”的待客厅在后院,一进后院,就听见美郡主玉伦那清脆悦耳的话声了,话声
永远清脆悦耳。但是说的话却不是好听的话。
没听见白凤起说话,尽管索尼权倾当朝,但是来的毕竟是皇族亲贵,还是不得罪的好。
李燕用带着秦松跨进了厅门,偌大一个厅里只两个人,郡主玉伦、大班领白凤起。
玉伦永远是那么美艳动人,可是这当儿脸色显得苍白,一脸的怒气,一见李燕月进来她
马上转移目标:“好哇,李燕月终究出来了。”
白凤起向李燕月纳了身,李燕月招招手白凤起跟秦松推了出去。
李燕月这才欠了身:“格格。”
“你还认得我这个格格,李燕月,你好大的架子。”
“我永远尊敬格格,但是格格的话我不懂。”
“你不见我来了半天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要没人禀报,我根本不知道格格凤驾莅临,如果格格知会一声,我会在营门外恭迎。”
“稀罕你恭迎,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来巡视的,来玩的,告诉你,我是来骂你,来
打你的。”
“骂我?打我?我得罪你没犯法。”
“我就不能骂你,不能打你?”
“能,不过请格格给我留个面子。”
“面子,你还要面子,摸摸你的良心你做的是什么事,对的起谁?”
“格格。”
“住口!”
李燕月淡然道:“如果格格不让我说话我不敢不遵命,但是我的格格这时候到这儿来一
定不会是只让我听,不让我说的。
“废话,”玉伦碎牙骂道既气又恨,水葱也似的玉指,指着李燕月道:“李燕月,你最
好不要跟我耍,当然我到这儿来不是要你装哑巴的——”
“既是这样,格格是不是应该让我畅所欲言?”
“我没有不让你说话,你说。”
“谢谢格格,格格可否先请坐下。”
“用不着站着听也是一样。”
“既是格格非要站着不可,我不敢勉强——”
顿了顿接问道:“在我没说话之前,是否先请格格示下来意?”
“我示下什么来意?”
李燕月道:“想要让我先知道一下,格格是来干什么的,我才好说话,否则说得无关痛
痒,甚至牛头不对马嘴,岂不是又惹格格生气。”
玉伦紧咬贝齿道:“李燕月,你会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格格没明示,我不敢胡乱推测。”
“李燕月,你敢跟我装糊涂?”
“燕月不敢,还请格格明鉴。”
“好,我就告诉你,看你怎么再装。”
顿了顿,接道:“一句话,我是来问罪的。”
李燕月微点头:“看格格气成这个样子,我原也这么猜想,不过我却实在想不出,格格
问的是什么罪?”
“什么罪?你还装糊涂?”
“格格,我说过,我不敢。”
‘好,”玉伦气得娇躯颤抖“李燕月,我待会儿再跟你算帐,我问你你为什么投身在
他们手下,为他们卖力卖命?”
李燕月冷冷道:“格格说话最好小心点。”
“叫我小心点,笑话,我说话从不必有任何顾忌,就是在宫里也一样,我不怕,正想看
看谁有本事奈何我!”
“既是格格这么说,我斗胆要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不能投索大人手下,为什么不能为大
人卖力卖命?”
“因为皇上召你进过官,因为皇上希望你替皇家效命。”
“格格,索大人是辅政,我替索大人效力,不也就等于为皇效命一样。”
“李燕月,你明知道不一样。”
“格格,怎么个不一样法?”
“很简单,他们扶天子以令诸侯,他们想谋篡造反。”
李燕月睑色微沉:“格格,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刚说过,你没听见?我正想着看谁有本事奈何我。”
“自然有人,不过我不能不承认,我没本事奈何格格,我也不敢。”
“说你也不敢。”
“格格认为几位辅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谋缔造反?”
“本来就是。”
“格格的意思也就是说,皇家的势力不如几位辅政大人?”
‘目前的情势是这样。’
“那么格格还用问我为什么投身索大人手下,为索大人卖卖命。”
玉伦脸色陡一变:“你趋炎附势——”
“格格,那四个字难听,应该说我识时务知进退。”
玉伦脸色大变:“李燕月,你——”
扬玉手就打。
李燕月往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玉伦跟上去扬手又打。
李燕月没再躲,伸手抓住玉伦的皓腕:“格格——”
玉伦惊怒道:“你敢——放开我——”
“格格,人各有志,几位辅政手下这么多人,难道你人人”
“别人我不管,我只管你。”
“格格——”
“放开我。”
李燕月手一松,玉论把手收了回去,没再打,而且转眼间,她神色趋于平和,但是谁都
看得出来,那不是真平和,而是极力地压制着,只听她道:“李燕月,你为什么会这样?”
“格格,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
“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家更高的?”
“但是你也知道,如今的皇家,远不及几位辅政。”
“那是如今。”
“格格人都只顾眼前,有几个会顾及以后。”
‘李燕月,你不该是这种人。”
“格格,我总是人。”
玉伦眉梢儿一扬:“李燕月,这条路你要是再走下去,你就不能算是人,甚至连禽兽都
不如了。”
李燕月淡然一笑:“格格骂我,我能听,也该听,但是我奉劝格格,说话小心-一”
“我说过”
李燕月脸色微沉:“格格或许不怕,但是格格要是不知道收敛,那是为皇家招祸,到那
个时候,恐怕格格的罪过比任何人都大。”
玉伦脸色大变,娇躯轻颤着低于头去,但是旋即她又抬起了头:“只能消除奸妄,保住
皇胄,我不惜死,甚至不惜下十八层地狱。”
虽是彼此立场敌对,对这么一位女子,李燕月也不禁由衷地敬佩。
虽然这么想,表面上不做一点流露,淡然道:“奈何格格的做法跟想法背道而驰。”
玉伦娇靥上突换上一片哀求色:“李燕月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投皇家,只要你说我都愿
意的。”
李燕月听得心头一震:“格格为什么单找我-一”
“就因为你是你。”
李燕月心神再霞,道:“格格不是不知道我为的是什么,求得是什么?”
“荣华、富贵,皇家都能给——”
“但那虚而不实。”
“或许目前虚而不实,但却是长远的。”
“格格,我说过,人都只顾眼前——”
“你——”
“格格,我是个江湖人,尤其现在接掌‘查缉营’,更要刀口舔血,朝不保夕,我不能
不过一天是一天。”
玉伦格格娇靥上浮现起失望神色,也浮现起莫大的悲愤,沉声道:“好,李燕月,我算
认清了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晚上我要是不把你‘查缉营’闹得天翻地覆,我就——”
话说到这儿,她转身就走。
李燕月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格格干什么去?”
“你眼不瞎。你可以着,放开我。”
“格格,你真要为皇家招祸?”
玉伦娇躯暴颤:“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放开我。”
“格格。”
玉伦嘶声大叫:“李燕月,放开我。”
她转身扬手,手里握把匕首,照李燕月心口就扎。
李燕月绝没想到美格格会这样,刚一怔。
一声震雳大喝传了过来:“住手。”
震天摄人,李燕月心神一震,玉伦娇躯也一震,手上匕首为之一顿。
抬眼望去。厅里多了一人魁伟高大,威态若神,赫然是铁王。
李燕月忙道:“王爷-一”
铁王一步跨到:‘李燕月,放手。”
“是。”
李燕月松了玉伦。
玉伦道:“你来得正好-一”
铁王伸出了手:“把匕首给我。”
玉伦一怔。
“把匕首给我。”
铁王擦掌如电,一把把匕首夺了过去。
玉伦惊急道:“你-一”
铁王双目炯炯,成态慑人,沉声道:“玉伦,谁叫你上这儿来的?”
“我自已要来的。”
“谁叫你这么做的?”
“也是我自己。”
“有用么?你杀得了他,就算你能,杀一个还有无数个,你能都杀了?”
“我能-一”
“玉伦,改改你的脾气。”
“改不了,为什么改,难道我错了,忠于皇家这么多人,总该有一个出头的。”
“说得好,那么我问你,忠于皇家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出头,难道只有你一
个人真正忠心耿耿?”
“我不敢这么说,可是我要说其他的人都畏头畏尾、贪生怕死。”
铁王突然笑了,是冷笑:“这话是你说的,别人都畏头畏尾,贪生怕死。”
“不错,是我说的。”
“难道我也畏头畏尾,贪生怕死?”
玉伦一怔,道:“你,你不算。”
铁王冷笑道:“那么我再问你,我为什么不出头?”
“我不知道。”
铁王一整脸色:“徒逞血气之勇,意气用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为皇家招祸,这就是
你的忠?”
玉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道:“照你这么说,该怎么办?
就算了不成?”
“当然不能算了,古来之巨好大恶几个有好下场的,天理,世人皆不能容,你为什么就
不能耐心等待?”
“我,我不甘心,不甘心让小人得志,不甘心看小人趾高气扬的丑恶嘴脸。”
玉伦低下了头。
当然,她这小人二字何指,是相当明显的。
李燕月听了。
铁王目带痛苦神色地看了李燕月一眼,李燕月脸上看不出什么来,铁王心里还好受点儿,
转望玉伦:“跟我走。”
玉伦猛抬头,激怒望李燕月,目光中还带着怨恨。
李燕月也看了。
倒是铁王,为之神情一震。
只听玉伦道:“李燕月,你不受天谴,也必为人诛,总有天。”
铁王脸色一变,要喝止,玉伦却转身往外行去。
铁王忍住了,转望李燕月。
李燕月一躬身,道:“恭送王爷。”
铁王一句话没说,扭头走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他那魁伟的背影里,李燕月体会出铁王要说什么。
望着铁王魁伟的身影消失在厅外,李燕月吁了一口气!
白凤起快步走了进来,欠个身道;“总座。”
李燕月摆摆手:“没事了,歇息去吧。”
白凤起道:“要不要真知索大人?”
“不必特意禀报,索大人不提就算了。提起来再说,好在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不,总座,‘查缉营’的威名-一”
李燕月谈然一笑道:“查缉营还在九门提督辖下,比起一位蒙古亲王,一位和硕格格来,
‘查缉营’实在不算什么。”
白凤起还待再说。
李燕月目光一换:“我身为总班领都能受,难道白大班领就不能受?”
白凤起忙躬身道:“卑职不敢。”
李燕月截然一笑道:“白大班领吃粮拿律的时日比我久,怎么官场的事看得还不及我清
楚?几位辅政目下表面上不愿跟皇家明显冲突,一方面是顾忌铁三的精锐蒙古铁骑,另一方
面是谁也不愿在千秋万世之后,担个不好听的罪名,既是如此,索大人岂会为这点不值当的
小事,去跟皇家怎么样?”
白凤起沭然道;“总座高明,卑职没想那么多。”
李燕月没再说话,只摆了摆手。
白凤起一躬身,退了出去。
李燕月站在那儿没动。
口口口
铁王没带护卫,跟玉伦双骑并辔,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玉伦也没张罗回去。
两个人进了铁王府,护卫接过去坐骑,两个一前一后走,仍然没说一句话。
一直到进了书房,玉伦愤然坐了下去,铁王才道:“怎么,气还没消?”
铁王不问还好,这一问,玉伦突然掩着睑哭了,哭得挺住伤心。
铁王为之一怔,旋即笑了:“玉伦居然会哭,传扬出去,怕不立刻惊动九城。”
显然,刚强的美郡主是从不掉泪的。
玉伦猛抬头泪流满面:“你懂什么?”
铁王又一怔“我什么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
铁王听出话里有话:“玉伦什么意思?”
玉伦低下了头没说话。
铁王越发觉得不耐了,诧声道:“玉伦-一”
只听玉伦低声道:“不想说,不想告诉你。”
铁王是个急性子,别的可以忍,就忍不得这个,叫道:“玉伦”
玉伦猛抬头,原来煞白的娇靥,如今竟浮现了红晕:“你说什么?”
“我只问你,我什么不懂。”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
“我听见了,可是究竟是什么呀?”
玉伦又低下头。/万卷书连载/
铁王浓眉一扬道:“玉伦,你不是个怩忸的姑娘家-一”
美郡主就怕人说她怩忸,猛抬头,美目都瞪圆了:“谁说我怩忸,我告诉你”娇靥突又一红,又把一颗乌云粉首垂了下去。
铁王可真急了,刚要说话。
只听玉伦低声道:“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
“什么事,我会笑你?”
“听见没有,不许笑我。’
铁王猛点头:“好,我不笑。”
“真的。”
“玉伦,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出头.你知道为什么我单气他,单找他?”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换个人这时候读懂了,铁王偏就还没懂。
难怪美郡主说他什么都不懂。
玉伦又气地抬头瞪了铁王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话声恐怕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因
为我喜欢他。”
铁王也听见了,猛一怔,叫道:“怎么说。你喜欢上李燕月?”
玉伦忙抬头,急道:“你提名道姓干什么?”
铁王急道:“玉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伦又低下头,白嫩的耳根子都红了:“最近,最近我才觉出来。”
铁王禅情震动,脸色趋于凝重:“怎么会这怎么会-一”
“我不知道,我自已也不知道。”
“玉伦,你不能”
玉伦猛抬头,娇靥上堆着红晕,瞪大了眼望铁王。
“你是皇族亲贵,而他-一”
“我知道,可是我不计较。”
“你可以不计较皇家不能不计较,宗人府不会不计较。”
“我想过了,我可以舍。”
铁王心里一震。
玉伦神情忽黯:“不过现在谁也不用计较了,我寒了心,我恨透了他。”
铁王吸一口气:“玉伦,别说我不懂,我懂。”
“你懂?”
“你越说恨,那越不是恨,你会越来越痛苦。”
玉伦脸色一变,再度低下了头。
“玉伦,我希望你收收心。”
“我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你要懂我的意思,我希望你真收心,不要去恨。”
玉伦突又掩胜哭了:“我明知道,可是我就是不能,我也明知道会越来越痛苦。”
“玉伦,自从认识你,我从没有见你这样过-一”
“那是因为我从没有痛苦过。”
“你真没办法收心?”
“我知道我不能,我做不到。”
“那么你宁愿过来越痛苦?”
“恐怕这也是一命了。”
铁王踱了步,来回走了两起.突然停住:“玉伦,要是你愿意听我的,你就不会越来越
痛苦了。”
玉伦抬头,泪眼望铁王。
“而且,将来你所要面临的,我愿意帮你的忙。”
玉伦苦笑道:“现在还谈什么将来。”
“你不要管,有将来。”
“有将来?”
铁王正色点头:“有将来。”
玉伦娇靥上深现起诧异色:“你是说——”
铁王截口道:“别管我怎么说,我只要你听我的。”
玉伦道:“明明不可能有将来——”
“我说有将来就是有将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玉伦越发诧异地望着铁生道:“你明知道李燕月他——”
“不要管李燕月怎么样,只问你要不要听我的?”
玉伦忍不住叫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信不过我?”
“那倒不是,只是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在这件事上,你得改一改,必得改一改。”
玉伦凝注铁王良久,道:“你要我听你什么?”
“告诉我,你要不要听我的?”
玉伦没说话。
铁王道:“玉伦,咱们的交情不是一天了,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尽管如此,我仍
是要告诉你,你的将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不要把自己的将来毁了,我并不鼓励你听我的,
还在你自己抉择。”
“你不鼓励我是什么意思?”
铁王道:“因为这总是件违反家法的事,将来要费一番事,我不愿意鼓励作违反家法。”
玉伦毅然点了头:“好.我听你的。”
“真的听?”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算来着?”
“你未必会有意反悔.但是你的脾气,那种老爱胡搅蛮缠的脾气我受不了。”
“不会,我答应让改,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一定改。”
铁王一整脸色道:“你最好改,我说过你的将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别怪我撒手不管,
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的忙。”
“我听,一定听。”
“玉伦,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听就听到底,要忍,要受,也许很不好过,你最好三
思,三思。”
玉伦道:“你已经把利害说得很明白了,我虽然脾气不好,可还懂事,你只管放心就是
了。”
“好!”铁王一点头道:“那么听我的,从现在起,不要再去惹李燕月,听而不闻,视
而不见,全当没这回事!”
“难道就任他——”
“听我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全当没这回事。”
“为什么?”
“不要问。”
“你是说,要我从此不管他的事?”
“不错!”
玉伦口齿欲动,欲言又止。
“做到做不到,现在拿定主意还来得及,我刚说过,我并不励作违反家法,我只是为了
你,为了你这份死心眼儿。”
“你是说,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就可以放手去管。”
“你不喜欢他,我劝你不要管,你喜欢他,我更要劝你莫管。”
“你是怕我得罪他?”
“我不怕你得罪他,他也未必在意你得罪他。”
“那究竟是-一”
玉伦焦急的目光,接触到铁王的脸色,立即颓然改口“好吧,我不问。”
话是说不问,可从她的脸色、表情,可以看出她心里是多么难受。
本来就是,玉伦这种脾气的姑娘捧个不能打破的闷葫芦,应该是世间最残酷的事。
铁王看在眼里,顿觉不忍,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肠变得那么
软,玉伦听我告诉你一点,李燕月投向索尼之后,苏克马上就垮了,你还求什么,还计较什
么?”
玉伦尽管刁蛮任性,毕竟冰雪聪明,闻言睑色一变,美目睁,叫道:“你是说,他——”
她看见了铁王的脸色,倏然住口。
但是她跟着还是问了一句:“真的?”
铁王脸色凝重,仍没说话。
刹时间,玉伦由震惊、诧异而惊喜、而激动:“我没有想到,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
铁王沉声道:“玉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当没这回事,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玉伦陡然惊,脸色立转肃穆,但是肃穆的脸色中仍难俺内心的惊喜:“我听你的,我一
定听你的。”
“那么时候不早了,你该回上了。”
“我这就回去。”
玉伦真听话,喜孜孜的拧身就往外走,但是刚走一半,她突然停步回了身:“你叫我从
现在起不再去惹他?”
铁王道:“不错”
“可是,两个人老不见面,或者偶尔见面也不说一句话,我知道我喜欢他,他不知道,
怎么谈将来,将来一旦提起,那么突然,叫他怎么接受。”
这倒没想到。
铁王呆了一呆,道:“这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好,我听你的。”
玉伦没再多说,拧身走了出去、像跑似的,好快。
书房里还留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铁王就站在这片幽香空没动,也没说话-一
口口口
第二天日上三竿。
铁王府传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消息。
福王府派人来了,来的是福王府的总管福茂,没别的事只是来问一声玉伦格格有没有上
这儿来。
铁王猛一怔:“你是问现在,还是问昨儿晚上?”
“回王爷的话,奴才是问昨儿晚上,昨儿晚上格格没回去。”
铁王心头一震:“昨儿晚上玉伦是来过我这儿.可是她也是从我这儿回去的,而且是我
叫她回去的,她怎么会没回去?”
“真的,王爷,格格真没回去,要不然我们王爷也不会差奴才上您府来问了。”
铁王没说话,但旋即又道:“你先回去,我来找她,找到她后,我送她回去。”
“是。”
福筠告退走了。
铁王怀疑玉伦不听话,又找李燕月去了,可是他也明白,绝不会在李燕月那待一夜。
李燕月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明白归明白,铁王还是单人匹马去了“查缉营”
铁王做事有分寸,他见李燕月,但不单独见,而是当众只李燕月一句话:“玉伦格格昨
化晚上有没有来二回?”
李燕月说了声“没有”铁王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李燕月拦住了铁王:“王爷,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敢说,不过玉伦昨晚上从我那儿走了之后,还没回她福王府去。”
说完这句话,铁王扭头走了。
李燕月心头震动,但是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因为事情还未经确定。
铁王回府之后.立即派人遍访内城各大府邸,甚至亲自进了一起宫。
但,无论宫里、内城,就是没人见着玉伦。
纸包不住火,消息传开了,震惊九城,贵为皇族的和硕格格玉伦郡主失踪了,而且是在
禁卫森严的内城失踪的!
铁王见略一思忖,又去了“查缉营”
“查缉营”里,也得到了消息,李燕月要行动了,马上有索尼,可巧索尼也到了。
进了签押房,索尼劈头就道:“李燕月,玉伦格格失踪了,她来过‘查缉营’吵闹,宫
里、各府评齐指向我,切怀疑是“查缉营”
弄去了她,我不怕什么,但是这——众怒不可犯。”
李燕月道“卑职就为这件事请见大人,请大人准卑职立即着手侦查。”
“你要侦查?”
“格格是内城失踪的,内城禁卫归九门提督衙门,宫里和各大府评怀疑的‘查缉营’,
于情于理该由卑职侦查,而且卑职也不容人嫁祸。”
“嫁祸?”
“大人以为这是什么?”
索尼脸色变了,一点头道:“好,你查,马上查。”
话刚说完,外头闯进了威态摄人的铁王,他不理索尼,也没容李燕月见和,劈头一把揪
住了李燕月,厉声还“我不愿多说,玉伦毕竟是皇族,五天之内,我要见着她,有毫发之伤,
我的蒙古铁骑立即进京。”
话落,猛一推,李燕月退了好几步,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其实,铁王不用再说什么,更不用再做什么,这已经很够了。
索尼当权,索尼跋扈,但是他没敢拦铁王,甚至没敢吭一声。
李燕月心里明白,铁王这是做戏,这是在帮他的忙,定定神,望着脸色铁青的索尼道:
“大人请看,这件事如果不尽快查清楚,尽快找回玉伦格格来,倒霉的是咱们,也让别人坐
收了渔人之利。”
索尼咬牙点头:“好,你查,尽快查明。”
索尼带着人走了。
李燕月本来是要上“神武营’去的,他想到“神武营”找彭烈查证一下,看看是不是
“神武营’弄了鬼,因为玉伦大闹‘查缉营”索尼知道以后,不便出动“查缉营’的人报
复,出动“神武营’的人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今索尼这么一来,李燕月相信不是“神武营”弄的鬼,因为“神武营”绝不敢瞒
着索尼擅自行动。
他留在营里没出去,一个人静静在想。
这件案子显然是嫁祸,不然绝不会把玉伦掳去。
如果不是嫁祸,把玉伦掳去,毫无意义。
既是嫁祸,既是对付‘查缉营’,那么“查缉营”就一定予人有可乘之机。
所谓的可乘之机,也就是玉伦到‘查缉营’来找李燕月吵闹过。
只是玉伦来“查缉营”吵闹的事,除了“查缉营’上下之外别的还有谁知道?
李燕月没带人,一个人悄悄地从侧门出了‘查缉营’,出了“查缉营”之后,他在小
胡同里东弯西拐一阵之后,悄悄的到了铁王府,经由铁王的贴身护卫把他带进书房见了铁王。
铁王的贴身护卫,都是蒙古带来的心腹,对铁王忠心耿耿,他来见铁王的事,不虞外泄。
铁王一见李燕月就道:“你别在意,我刚闯‘查缉营’是为”
李燕月截口道:“这还用王爷解释,我知道。”
“那么玉伦失踪的事——”
李燕月道:“我认为这是蓄意嫁祸,王爷看呢?”
铁王道:“我也是这么想,你已经整垮了一个苏克,正好趁这个机会整垮索尼。”
“不,王爷,整不垮索尼,也不能整垮索尼。”
“为什么?”
“王爷,玉伦格格想要找回来,一旦找回玉伦格格,真相立即大白,不是索尼,整不垮
索尼的,我在索尼这儿握有实权,我要利用索尼去整垮另两个,最后再整索尼,所以我说现
在不能整索尼。”
铁王点头道:“你说得是理,你看着办,那么这件案?”
“铁王爷,”李燕接口说道:“这件案子是嫁祸,既是嫁祸‘查缉营’就一定有予人
可乘之机,如今,唯,他可乘之机是玉伦格格上‘查缉营’吵闹,我要从知道这件事的人身
上着手,所以我来问问王爷,王爷是怎么知道玉伦格格去了‘查缉营’的?”
铁王一怔:“人多,恐怕不好查——”
“人不多,以玉伦格格的脾气,到‘查缉营’去找我,事先未必要让人知道——”
“至少‘查缉营不少人知道。”
“对,我是由外而内,后查‘查缉营’,所以我要先问问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铁王道:“是福王府总管福筠跑来告诉我的。”
李燕且道:“福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玉伦格格告诉他的?”
“这他倒没说。”
“以王爷看。就玉伦格格的脾气,她要上‘查缉营’找我吵闹,会事先告诉福筠么?”
“不会。”
“那么福筠是怎么知道的?”
铁王道:“第二天跑我这儿来找玉伦的也是他,我把他叫来问问。”
“也好。”
铁王喝道:“来人!”
带李燕月到书房来的那名蒙古壮汉应声而人。
铁王道:“去把福王府福筠找来。”
李燕月道:“别说我在这儿,就说王爷找他有事。”
那名蒙古壮汉应声而去。
李燕月道:“王爷,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铁王道:“也好。”
李燕月道:“王爷问他话,我躲在里头听,不管有什么破绽,王爷不要动他,我在外头
拿他好了。”
铁王点点头答应。
李燕月道:“对这个福筠,王爷知道多少?”
“一般说来,王府的总管都是主子的人,也都是主子的亲信。”
“这个人一向怎么样?”
“我只知道他精明圆滑,其他的因为我府里的人很少跟他们来往,所以所知不多。”
铁王府的护卫办事还真快,李燕月跟铁王说没几句话,就听他在外头恭声禀道:“禀王
爷,福驾总管到。”
李燕月跟铁王交换一个眼色,李燕月闪身往里而去。
铁王道:“叫他进来。”
外头一声答应,白白净净的福王府总管福筠哈腰进来了,进来打千道:“奴才给王爷请
安。”
“站起来说话。”
“谢王爷。”
只见福筠垂手哈腰站好,铁王道:“福筠,记得玉伦上‘查缉营’去的事,是你跑来告
诉我的。”
福筠道:“是,是奴才的禀报。”
“玉伦上“查缉营’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王爷的话,是格格告诉奴才的。”
“呢,那你为什么没马上来禀报?”
“起先奴才没想那么多,后来越想越不对,才急忙赶来禀报王爷。”
“到目前为止,有玉伦的消息没有?”
“回王爷的话格格失踪的事很显明,分明是‘查缉营’那个李燕月为了报复格格去找他
吵闹,所以,大胆把格格掳了去,只找他们要人就对了,我们王爷已经准备会见索大人了。”
铁王道:“从玉伦出来之后,你就没见着她,对不对?”
“是的。”
“那么你怎么知道玉伦到‘查缉营’吵闹去了?”
福筠答得不慌不忙:“是格格临走的时候告诉奴才的。”
“你不说你起先没想那么多,既是知道她去吵闹去了,怎么会没想那么多?”
“这——”福筠的脸色变了一变,但旋即道:“奴才以为格格‘查缉营’去吵闹,以格格
的身分,应该也没什么。”
“那么后来怎么又越想越不对了?”
“那是因为奴才想起“查缉营’如今归索尼管了,他现在连皇上都没放在眼里,还会在
乎格格,奴才怕对格格不利,所以才急忙来跟您禀报。”
铁王没再问下去,一摆手道:“好了,没事儿了,你去吧!”
福筠恭应一声,打个千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