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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不见好转,可也没有下雨的征兆,微凉的风吹过连日的浮躁,让热了好些天的京师再次热闹起来。

    曲府内的八角凉亭上,有两个人对坐着执子对弈。

    徐君恩知道曲云飞动了手,不赞同的提醒:“太后不会希望你那么做?”

    曲云飞落下一子,心里有些烦躁:“这件事你别管,她知道我为什么动手。”

    徐君恩不解,曲云飞无辜打了徐天放,朱砂会那么算了?:“你这些天还是别惹事为好。”

    曲云飞抬头看他一眼:“我心里有数,赶紧看你的棋盘,输了别求我高抬贵手。”

    徐君恩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风吹在身上添了些许凉意。

    王府的气氛并不算好,徐君恩从不注意这些,他直接从正门走到书房,从不过问府里的事宜。

    桃砚听说老爷回来了,本想通报王妃,可想到王妃和王爷之间的芥蒂,桃砚决定先去请王爷,万一王爷来看王妃,王妃心中的怨气说不定会消减一些。

    桃砚这样想着,去了前院。

    一刻钟后,桃砚苦着脸从书房出来,只能依照王妃的安排汇报:“王妃,王爷回来了。”

    王妃对跟了自己五年的小侍女有几分了解,见她如此,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王爷怎么说?”

    桃砚惊讶的抬起头又垂下,王妃竟然知道:“王……王爷说让将军小心养伤。”

    赵芮希为儿子盖盖被子,柔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早已没有指望,那个人来不来与她何干?

    赵芮希在儿子的房间忙到了很晚才出来,徐天放一直在发烧,太医说没有危险只是会很痛苦,是呀?痛苦,加注在她儿子身上的痛苦用来巩固相公和曲云飞的友谊?她没那么伟大。

    赵芮希到了书放门外,习惯的看到了出来拦的管家,赵芮希不等管家说话,先一步道:“我有重要的事情找王爷,太后的懿旨。”

    管家闻言不敢耽搁,急忙进去通报。

    赵芮希不意外的收到了可以进去的通知,甚至破天荒头一回得到了相公注目礼相迎,赵芮希对他温柔的一笑,心想,这或许是王爷这么多年来最认真看她的一次,可惜没有他眼中期盼的懿旨。

    徐君恩不解的让赵芮希坐下,见她袖子上还沾着血迹,隐隐察觉有异,太后懿旨不可能在她手里,恐怕她是以此为借口进来埋怨他没有照顾徐天放。

    徐君恩想到这里,立即收起本有的担忧,面容恢复一贯的漠视:“有话?”

    赵芮希平静的开口:“天放的情况很不好。”

    “恩。”

    语气中的答案,似乎永远跟他无关:“曲云飞未免太不把人当人,天放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我的儿子是夏国封赏的将军,他如此行事打的是谁的脸?还是……这根本就是王爷的授意,认为牺牲儿子能博得曲云飞的赞同?”

    徐君恩不气不恼,等着她说完走人。

    赵芮希见他如此,表情的有些狼狈,她指望他怎么回应?二十年了,她还傻傻的等什么,赵芮希深吸一口气,突然直接逼问:“是不是若儿子被多打几次,你能得到曲云飞的认同跟太后在一起!你竟是这样讨好他的!”

    徐君恩顿时站起:“你说的什么话!对太后不敬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你在乎吗?”赵芮希看着徐君恩,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夫君。

    “血口喷人!你一个妇道人家,少揣测朝廷和后宫的事,别没事在家里琢磨不属于你的问题!”

    赵芮希觉的可笑:“什么是不属于我问题?我的相公想的是别的女人,难道我不该问问吗?我可是你的正房,后院进个女子,是不是该让我喝杯茶喊我一声姐姐!”

    “你再说一句!别怪本王不念夫妻情分!”

    赵芮希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容更加灿烂:“有什么可念,我争了这么多年除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有时候想想年轻的时候真傻——”

    徐君恩不想听她废话:“出去!”

    赵芮希兀自沉寂在回忆里,继续:“即便我那时候什么都不争,这个位置还是我的,年轻的时候以为你的心在那些狐狸精身上,是她们让你忽略了我,所以我闹我整死你宠爱最多的小妾,为了你我变的连我自己都害怕,可现在想想,即便是你宠爱简姑娘,她也不过是你可以随意抛弃的女人,我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或许,除了她谁也没进过你的心。”

    徐君恩懒得跟发疯的王妃的说话:“你自己唠叨完了自己离开。”说完转身要进去。

    赵芮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知道天放为什么不娶亲吗?”赵芮希见徐君恩脚步未停,突然大喊:“因为他朱砂!那个站在高位可以当他娘的女!哈哈!果然是父子,看女人的眼光都那么相同!当朝太后……可望而不及的女人!已经爱了她再好的女人也不可能入天放的眼!”

    徐君恩回头,震惊的看着陌生的妻子:“你胡说什么!”

    赵芮希突然哭了,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大声回呵恨不得吼出心里郁结的伤痛:“我多想是在胡说!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以前我指望他争宠后来我指望他养家,渐渐的我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他开心的像小时候一样,哪怕还是会躲在柱子后看他狼心狗肺的爹我都认了!可为什么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是她!她有什么好!让你们沉迷的连我也不要,求我成全你们的爱情!他爱朱砂,所以退了亲事,他爱朱砂!”

    “闭嘴!”徐君恩有些发蒙,骤然被这个消息打击的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未想过太后跟天放那一代有什么关系?朱砂美他一直知道,上有先皇后有陆司错,即便是现在也有曲云飞,朱砂的美早在他们年少的时候已经绽放过属于她的光芒,怎么可能牵扯徐天放这个小辈,可笑,太可笑了!

    赵芮希兀自哭着,身上的痛怎么弥补也有了空洞:“你还不知道吧,去年天放吵着要离开,并不是他想上战场,而是他不想面对他自己的心还有曲云飞,曲云飞是不是没告诉你,其实他一直知道天放的心思。”

    “够了!”朱砂的好他比谁都清楚,即便被吸引的人超过了他预计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必须让徐天放大婚!必须!

    赵芮希看着发怒的徐君恩,心里的痛奇迹般的愈合了一些,对,一起痛苦至少不让她觉的她在唱独角戏,赵芮希满身荣华尽敛,颓然的疲惫不堪:“自然不够,还有你不知道得,我为了儿子去求过太后,我让太后成全儿子的心思,我求她施舍给天放哪怕一个宠侍的名额,想不到吧,她险些成为你的儿媳!”

    “你个疯子!”竟敢如此侮辱太后!

    赵芮希自顾自的说着:“我知道太后和曲太督有关系,既然曲太督可以为什么我儿子不行,我儿子哪一点不如曲云飞!既然都是宠臣,加我儿子一个她也不损失什么!”

    徐君恩觉的赵芮希疯了,听着赵芮希的话像有一根针扎入他的心里,让他记得在他不知道时候,他的女人曾经为了他的儿子求着他最爱的女人收了他儿子,多么讽刺!

    赵芮希一点也不介意徐君恩的眼光:“你觉的我可笑是不是?竟然敢跟太后提大逆不道的要求,其实你错了……”赵芮希残忍的看着徐君恩突然大吼:“你儿子跟太后根本不清白!你以为太后是什么贞洁烈女!你以为她真那么高高在上!她早就跟你儿子上过床!”

    徐君恩一巴掌扇过去,浑身颤抖、眼睛通红的看着她:“收回你的话!收回你的话!”

    赵芮希心里的伤痕完全愈合,看着眼前的徐君恩她突然觉的很过瘾,暗笑自己果然傻,傻了二十多年,在王府付出了一辈子的年华,老了却守不住当初的心境:“她跟你儿子shang床你心疼了!”

    “你给我闭嘴!求你闭嘴!”

    “求我?”赵芮希狼狈的爬起来,她本可以不愿,为了王爷为了孩子她什么不能忍,她还有女儿还有在宫里等着她关爱的女儿,她怎么能冲动,怎么能跟徐君恩撕破脸!赵芮希喃喃自语的低声开口:“或许,我真的在胡说也不一定……”

    徐君恩闻言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精神状态已经倒了崩溃的边缘:“假的?一切都是你编的!是不是?你不过是恨我!不过是嫌我没有过问天放的伤势……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徐君恩甚至有一丝祈求。

    赵芮希看着他,从未见他如此可悲,眼前的爱人和儿子他不关系,他却在为了别人的女人和儿子劳作。

    赵芮希看着今晚变了多种表情的相公,突然觉的自己比徐君恩更可悲,她从不知他可以有这么多情绪,今天她总算见完了,总算让相公因为自己有了情绪,可为什么没有预期中的高兴,反而心里更痛,到头来不过是两败俱伤,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徐君恩急了:“你说话!你说话?”

    他面上的皱纹也深了几分,赵芮希踉跄的站起来,她不想争了,她认输,她怎么斗得过他心里的人。

    徐君恩瞬间捉住她,眼中的渴求如泣如诉。

    赵芮希疲惫对着他笑,虚弱的道:“……相公……咱么都不年轻了,你若说没有,就当没有吧……”说完慢慢的走到门口,打开木门,月光洒下,留下她斑驳得身影。

    徐君恩陡然放手,心里像有什么突然蹦断,伤的他遍体鳞伤,她小时候玩闹的样子,她受了伤躲在花丛里的无助,她登上高位后的狠辣手段,还有那一夜她躺在自己怀里因另一个人的伤害请求帮助,她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把她放在不容许触碰的角落,用所有时光舔怀,可什么时候起,连幼子都可以伤她!

    徐君恩狼狈的支撑自己站立,让他怎么面对她的信任!让他怎么甘心!徐君恩一拳击碎方凳,颓然倒在地上:“朱砂……”他连名字都不敢轻易叫出的人,徐天放怎么可以……他怎么敢……那是朱砂,他心里的朱砂,徐天放怎能愚蠢至此要做出那一步,为什么非要得到!欺她年老心软还是欺她不会反抗!

    徐君恩突然不懂,那些他看似没有危险的人为什么成了毒蛇猛兽,本该属于他们年龄的感情为什么沾染了上一辈的人,那些迟来的生命活在她江山下的孩子,凭什么要她!

    徐君恩此刻才明白,曲云飞为何处处针对徐天放、时时不放过皇党,那些孩子多危险,他们随时会变成他们无法预计的厉刺,扎入他们心里,那些人连对朱砂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他们不死谁能去死!

    徐君恩神情涣散,踉跄的走了两步撞到桌脚上昏了过去。

    赵芮希从书房出来后进了儿子的房间,见儿子皱着眉疼的不能安寝,愧疚的坐在床边,泪水肆意的流下:“对不起,对不起……”他再也不会来看你,你最想得到认可的人再也不会因你优秀为你骄傲:“是母妃太冲动……是母妃太冲动……”可她不后悔,这是徐君恩欠下的,他欠这个家太多欠儿女太多。

    夜色越加幽静,树叶落下发出擦擦的声响。

    沉寂在夜幕忧伤中的人们,无助的哭诉着说不尽的谁欠谁?大风刮过,削弱的又是谁的心尖肉。

    翌日早朝,徐君恩首次缺席,父子二人谁也没上朝,不免引人猜测,但碍于朝中局势,众臣沉默不敢多加揣测,唯恐一句说错,皇党全部死绝!

    夏之紫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这是他的王朝吗!夏国真的是他的王朝?为何臣子不朝他却不知为什么!亲政?多简单的两个字,可太后留给他的山难以跨越,臣子亦无法驾驭,他还不如没事逗逗鸟下下棋,说不定更讨这些大臣一些。

    荣安尖锐的嗓子在大殿之上响起:“皇上有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静心殿的大门刚开,一个身影已经跪在外面不知多久。

    开门的宫人惊了一下,立即向主子禀告。

    片刻后,春江出来:“王爷,太后让你进去。”

    徐君恩不动,身上依然是昨晚的衣服,发尾纠缠在一起,身上散发着古怪的味道,神情萎靡、额头淤青不知谁伤了堂堂夏国的武将之魂!

    春江不解,王爷这是怎么了?什么天大的事让堂堂静安王如此不顾形象:“王爷……”春江见王爷不动,有些惊慌:“王爷,您怎么了?太后请您进去说话。”

    徐君恩不动,他有什么脸面见她,他徐家五十年前不过是一介屠夫,承蒙先帝和太后抬爱有了徐家如今的地位,可那逆子竟然敢……竟然敢……徐君恩握紧双拳,双目嗜血、青筋凸起。

    春江吓了一跳,静安王本就长的慎人,如今这样更让人害怕:“奴……奴婢立即去请太后。”

    另一边,曲云飞早朝上了一半,从后面溜了出来,他纳闷徐君恩搞什么去了?在家照顾徐天放?不可能,太阳从西边出来,徐君恩也不会想到他有个儿子;莫非昨晚喝多了掉进了河里?那可麻烦了?得了风寒都是他自己活该,若是因风寒再死了,一生的名声就这样臭了,哎,不好,不好。

    七门鄙视眼乱猜的主子,急忙打断他更无耻的猜测:“主子,王爷在静心殿外。”

    曲云飞闻言,抬起头:“大清早去静心殿干嘛?”曲云飞不解的向静心殿走去,想不出那家伙发什么疯。

    朱砂从大殿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细穿,急忙把人扶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事就说,出了事本宫给你担着,何必这样惩罚自己?”

    徐君恩闻言,抬起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眼面前弱小的女孩,从未觉的想扶起自己的手如此纤细,她堪堪到他的胸部,胳膊没有多少力道,未着粉黛的脸上露着丝曾经的青涩,她骑马、任性却不服输,做错了事骂别人,永远用高高在上的神态俯视众人,岁月变迁,她还是她,失去了保护她不过是个女人。

    朱砂见徐君恩不动,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难道你还嗜君了不成!”朱砂焦急的看着徐君恩希望他给点反映,她慌慌张张的起身,还没来得及哄闹腾的曲折就来看他,不就是怕他出事,平日稳重的徐君恩到底怎么了?

    徐君恩觉的没脸见太后,徐天放大逆不道,他现在做什么也不能弥补太后的委屈。

    朱砂仔细的盯着徐君恩,见他对‘嗜君’两字没反映松了一口,只要不是这事其它的好说好说,但朱砂突然想起什么惊叫:“难到是曲云飞!”这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