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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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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忠告坐在偏位,与一些老臣悠闲的饮着酒,虽然他们在夏朝享有盛名但权势早已被孩子们架空,此时的今天他们无非充个场面没人在意他们是不是也位列其中。

    陆司错诧异的多看了徐君恩一眼,徐家一门忠烈,前不久更是战胜归来,徐君恩的地位即便不是最高也胜似最高,可刚才与徐君恩说话的人似乎对他并没有尊重,奇怪的是徐君恩也没有抵触,怎么回事?

    在陆司错的印象里,徐君恩很少对人这样和善。

    陆司错不禁多看了曲云飞几眼,对这位新上位的曲家人多了些兴趣。

    曲云飞觉的有人在看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看他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他何必在意。

    陆司错察觉对方的不懈,愣了一下,自嘲的一笑,他离开夏国这么多年还指望人人都记得他吗。

    金朔喝着酒目光如锯的盯着高位上的帝王,坐在那里的人像是一份诱人的食物,如此不设防如此幼稚的存在,如果他的铁骑踏入这片领土凭上面的人可以抵挡的了吗!

    夏之紫微微举杯,对着金朔饮完手里的甘泉。

    金朔攥着九鼎杯一口干尽!只要掐断了夏国的皇帝,纵然夏国有千军万马也无法发挥作用,金朔不自觉的看向曲云飞的方向,正面冲突已经不可能,只能从旁入手。

    夏之紫晃着手里的酒杯,偶然与臣子闲谈几句,喝酒的动作不缓不慢优雅天成。

    两方大臣各自说着对方的语言,彼此没什么交流,两国的服饰和长相虽然差不多,但是还是能一眼分辨出彼此的差别。

    夏国的官员懒散,他们或坐或卧,已经撇开皇帝自饮自酌。

    金国的官员有秩序的坐着,除了陆司错在独自饮酒外,其余的武将没有皇帝的命令没人敢动,一时间有些冷场。

    金朔贪婪的望着这一切,他金国臣子矫勇善战、礼节分明,只要……金朔突然握紧酒杯道:“皇上!我大金国有意与夏国修好,愿贡献出我顾国公主和亲,皇上意下如何?”

    众人的目光重新调回两位帝王身上。

    夏之紫靠在龙椅上,神态自然的放松:“既然金皇有次提议,是我夏国的荣幸,不知金皇想把贵国公主指给哪位大臣之子?”

    金朔瞬间皱眉,当然指给皇帝,他什么意思不想娶吗!

    夏国的官员轻微的沉默,他们大多有女儿身在后宫,皇上的宠爱本就稀薄,如今来一个外朝的女人,他们的女儿还活不活了,幸亏皇上无意接收。

    金朔直接道:“当然是愿与夏国皇帝和亲,莫不是夏皇看不上我金国的诚意!”

    金朔话落,气氛陡然有些紧张。

    夏之紫放下酒杯,无意识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既然如此,朕也不便推辞,交给礼部处理迎娶规格即可。”然后若无其事的端起杯表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了。

    金朔脸色发黑,他嫁他最得意的妹妹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曲云飞满意的看眼皇帝,不错,进退得宜,至于娶回来干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全凭他们说了算!

    金朔压下脾气哈哈大笑:“好。”

    金国大臣、夏国大臣纷纷起身恭祝两国结成永邦之好,万岁声响成一片。

    夏之紫挥挥手让大臣起来。

    金朔也让臣子归位,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继续道:“既然有如此喜事,我们不如比点什么助兴,我金国善战,这里虽不能比我们擅长的战术,夏皇,不如切磋武艺助兴如何?”

    夏之紫忽略掉他眼里的挑衅,看了曲云飞一眼:“曲爱卿认为如何?”在大事面前他有绝对的把握相信曲云飞。

    曲云飞看了金朔一眼,微微点头道:“皇上,既然金皇想助兴,不如就依照金皇的意思切磋切磋,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皇和金皇尽兴。”

    夏之紫转视宴场,一派祥和:“那好,夏国是东道主不便争强好胜,徐将军就不用出战了。”一句话等于说,金国赢了就赢了。

    夏国官员有些不解,但随即释然,皇上和曲大人既然这样安排一定有他们的意思,做臣子的无需多言。

    金朔脸色难看的盯着夏之紫,首次觉的此人阴险圆滑,为什么不让徐将军出战,是怕输吗?不过是比试几场武艺就动这些花花肠子,如果是他们大金国一定全力以赴从不介意是不是被人看扁!

    金朔觉的夏之紫小家子气,没有担当。

    夏之紫当没看见,母后说过,场面上的事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何况最终的结果他承担的起,不就是开战吗,或许亲征也不错。

    金朔道:“无所谓,如果我国赢面多了可否请皇上准徐将军加入。”

    夏之紫微微一笑,有几分掩不住的孩子气:“有何不可。”

    金朔被笑的野心磅礴,他一定要趁机除了这个小皇帝,只要除掉他,夏国必将大乱。

    飞虎第一个站出来请战,他直指巫崖与他过招,这个人看的他浑身不自在,正好给他个教训!

    巫崖兴奋的想出列。

    巫光赫突然揽住他道:“小心点,不要强求,就当一场切磋,取长补短。”

    徐君恩看眼场上出现的两人,脸色不好的向曲云飞挪挪,不解道:“皇上真不怕输吗?巫崖对飞虎还嫩的很。赢面不大呀?”

    场上的两人已经开斗,对于输赢很多人心知肚明,看的也就不那么兴起,反而有些性意阑珊,就连巫光赫也无趣的跟身边的好友喝着酒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场上的表演。

    夏之紫拄着下巴,眼睛微眯的盯着场内,看的兴趣盎然。

    金朔鄙视之。

    徐君恩见曲云飞不回答使劲捅捅他:“说话,输了对夏国没有好处,你打的什么主意?”

    陆司错同样看向徐君恩和曲云飞,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夏国没有多少武将在京城,如今徐君恩还不参战,摆明了让早有准备的金国取胜,朱砂会愿意吗?此时可不是展现大国之风度的时候。

    曲云飞理所当然的看眼徐君恩,贼笑道:“你不觉的搓搓巫崖他们的锐气不错,你看他们平时眼高于顶的样子,好着都让人想贬,好不容易有人帮我们教训孩子你该高兴才对,尤其是巫崖,跟着你们战了一场后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份傲气如果不搓,将来战场上一定吃大亏。”

    徐君恩心想有道理,可……“这不是搓他们锐气的时候,现在是金国当前!”

    曲云飞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他们技不如人还不容许输吗?放心,战争不会凭借几个人的输赢有决定性的影响。”

    徐君恩闻言觉的曲云飞就是傻子,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不长脑子吗:“如果我们输了,就算出战也会给将士带来负面的影响,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样的悟性,赶紧想办法。”

    曲云飞悠闲的靠在座椅上:“我有什么办法,你看眼我们的随官,哪个是金国的对手,早已注定的输局你认了吧。”

    曲云飞话落,场中两人的比试不意外的结束,飞虎的长枪几乎擦到了巫崖的脖子。

    夏国瞬间响起隆重的叫好声,夸赞飞将的声音此起彼伏,赞美声不绝于耳:将军名不虚传、飞虎将军举世无双、飞虎将军天下无敌、飞虎将军天下第一。

    等夏国官员叫的嗓子都快哑了,金国才回过神来赞叹他们飞虎将军厉害,刚才见夏国哄的响起以为他们看错了是夏国赢呢,金国心想夏国的官员果然不正常他们输了还吼叫的那么大声,他们的皇帝都不管吗!

    巫崖悻悻然的下场,脸上的落寞显而易见,觉的脸面无光,他此刻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让他不要强求。

    刚一入场他其实就察觉出气势不对,对方久经沙场,那种威压不是他对阵过的小卒能比拟的,飞虎将军的枪法很精妙,对敌经验相当纯熟,不愧是金国矫勇善战的大将。

    巫崖回来,刚想跟臣子说对不起,结果他发现没人注意他,每个人依然自顾自的喝酒谈话,似乎他输他赢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巫崖傻住的看眼夏国的战神,发现徐君恩正在跟曲云飞生闷气,没注意到他看过去的目光,本来想道歉的巫崖突然心里冰凉,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会赢。只有他傻傻的相信有人盼着他为国争光。

    巫崖自嘲的走回父亲身后,自尊心深受打击,他刚才说不定就像一个小丑表演了一场人人都知道的结局,根本没人在意他多努力的想赢、没人关注他奋力的想取胜。巫崖垂下头觉的自己对飞虎的挑衅变的幼稚可笑。

    巫崖愧疚的偷偷看眼自家兄弟,随后不自觉的向皇位看去。

    夏之紫谦和的点点头,对他鼓励的表示肯定,巫崖才多大,飞虎正当最璀璨的年纪而且杀敌无数,巫崖该历练的地方多了。

    夏之紫心里最清楚,这种无力感难以跨越,就像他至今无法坐在这个位置接受别人的辅佐一样。

    巫崖突然觉的心里暖暖的,至少有人在看他,不是每个人都将他抛弃,巫崖从心里觉的还是一起长大兄弟们最好,不像某些老不死的,一个个都不把他们当人看。

    苗帆见兄弟输了,忍不住想上去给兄弟报仇,可他还没来得及飞出去,一脚被他爹踢出一米远。

    苗光达首次冷着脸盯着儿子:“凑什么热闹,满腔热血不是你们那么用的,你也不看看现在在台上的人是谁!坐好!”苗光达忍着心疼斥责完儿子,继续跟兄弟无所谓的喝酒。

    他们何尝不在意最后的输赢,可是不傻的人看情况就知道最后的结局,还不如当没看见,吃吃喝喝等着过程结束为好。

    金国的第二大将啸容天已经站在场上,浓浓的眉毛飞入发鬓、犀利的小眼睛狭长聚光、紧闭的嘴角一丝不苟的盯着下面,他是金国素有鬼战之称的啸容天,所到之处必将浮漂遍野,浑身上下无不沾染着血腥。

    徐天放想去试试,他看了父亲一眼,想知道他能不能上场,他间他身边的朋友无一不被父亲们拉住,所以他也看父亲一眼,希望看到指示。

    可。

    徐君恩没有看他,或许徐君恩根本不知道徐天放也在这里,他正扒着曲云飞谈台上的啸容天,两人说的津津有味,对输赢似乎没了间隙。

    曲云飞察觉到徐天放的落寞,并没有提醒徐君恩,以徐君恩的脾气大概得回回神才知道徐天放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哎,纵然不是自己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儿子,徐君恩倒好,一点当爹的自觉都没有。

    场上冷场了几秒钟,夏国没一个人主动应战。

    徐天放刚打算上去时,一个佝偻的身影声音尖细的对皇上施礼道:“皇上,老奴可有幸上台一战?老奴虽然不在朝为官但是皇上的奴才,为国请命也不算逾越,皇上可否准许。”

    众人瞬间看向跪着的身影,顷刻间哑然无声,跪着的不是别人,是太后身边的大总管万福万公公,这位手握后宫第一大权,官职四品的阉人想做什么?他会武功?

    众人的心不自觉的有些荡漾,比自己的儿子上场丢脸还要无错,他可是太后的爱臣,万一有个不测太后得多心疼,即便没有不测就是输了也给太后抹黑啊,如此丢脸的事怎能让太后的人做。

    众官员不禁跃跃欲试,纷纷想上台一战,觉的他们输也是丢皇上的脸,不会难以接受。

    苗光达捉住儿子,只等着皇上拒绝后就把儿子丢上去比赛,太后对他有知遇之恩,牺牲儿子也在所难免。

    苗帆被抓的莫名其妙。

    夏之紫看眼众臣的反应,心里不知该哭该笑,太后身边的人岂有狂妄自大的道理,果然关心则乱,但夏之紫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母后的影响他什么时候才能习的一二。

    夏之紫淡淡的开口道:“万公公小心一点。”

    众臣傻眼,真的让阉人去?还是太后的人?

    荣安瞬间看向师父,忍不住有些担心,他已经很久每见师父动手,快忘了师父也是有武学的人。

    众人的目光顷刻间集中在场中,心里为万福捏了一把汗,更没料到皇上会准了万福的请求。

    啸容天皱着眉微微不悦,派一个阉人上来,他们夏国没人了吗!还是看不起他的存在,啸容天不禁添了丝阴狠,出手毒辣下了杀招。

    万福避开一招,瞬间迎上攻击,两人的交战正式开始。

    陆司错看着场中眼神突然有丝怀念,万福是先帝当年从万千孩子中选中的大总管,他沉着冷静、武学精湛经过殊死的考验他和活着的几个人都有了不错的职位,而万福也作为太监送给了朱砂,保护朱砂的安全、负责她的起居,不知他和春江怎么样了?

    在陆司错的印象中,万福做事很低调,他平时不显山露水,却救过朱砂很多次,他也曾见他为朱砂出谋划策拉开两国交战,如果不是身为太监,他也是与徐君恩不相上下的军事之才,可惜啊,可惜了。

    不过万福如果在这里,朱砂呢?陆司错的目光不自觉的在人群和隐蔽处搜寻,她在吗?

    曲云飞也本能的找人,万福的本事他见过,可惜那家伙不好收买远不如亲切可人的春江平易近人。

    徐君恩松了一口气,他怎么忘了还有他,也是,这个人多数像空气一样,很少表现出他会什么,即便是知道,没几天他也有本事让人忘了他是个人。

    场上的比赛顷刻间结束,万福放下手里的剑,慢慢的放下走下台,脸上平静依旧,他佝偻的身姿站回皇上身后,隐没于暗影之中,不接受任何称赞。

    金朔手里的杯子瞬间捏碎,他忍着满腔怒火愤恨的盯着眼前的酒壶,顷刻间又恢复刚才的面容,他一定向夏之紫讨回此刻的屈辱。

    啸容天无神的退回原位,他竟然不知道刚才怎么输的,啸容天顺着人群望去,想搜索那抹身影发现已经看不见了,啸容天握紧拳头,他知道不是自己轻敌而是技不如人。

    夏朝这里没有叫好声,纷纷惊讶太后身边的万福竟然如此厉害,暗自遥想他们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公公,结果惊讶的令他们胆寒,他们平时求见不了太后时没少给他小鞋穿,想到这里大臣们不禁浑身打颤。

    巫崖惊讶的不可言语,他没有料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甚至不怎么出现在太后身边的人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他好像还骂过他是不懂变通的阉人,巫崖顿时觉的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徐天放也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太后身边的能臣是曲云飞和父亲,想不到就连她身边的太监也如此不同凡响,徐天放觉的十分讽刺,到底是他们小看了太后的实力!太后不愧是把持了十年朝政的女人,做事果然留着后手。

    荣安垂下头,师父优秀他早就知道,只是学不来十分之一,不过如果不是师父今日登台他几乎也快忘了师父是武学奇才。只可惜没有徐君恩的机遇。

    夏之紫威严的看向众人,看不出高兴与否,似乎切磋的胜负他真的不关心一样:“献丑了,希望金国国主勿怪。”

    金朔举起酒杯忍下这口气:“哪里,夏国卧虎藏龙,朕算是见识到了,不过皇上不打算下面几场也让阉人出手吧,难道夏国的官员不如一个阉人!”

    夏之紫不受挑衅的笑着:“不过是助兴的闲暇玩意,跟阉不阉人没有关系,如果金皇如此介意不如你也派个阉人跟我们的大将切磋一番。”夏之紫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金朔。

    金朔咬咬牙吞回肚子里:“夏皇如此说,朕也无话可答,我大金国的大臣不屑让太监上台,到是贵国的官员懂得偷懒。”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眼夏国的官员,嘲弄的落座。

    夏国众臣没什么感觉,坦然接受丢脸的事实,何况那是太后的总管,输了也与有荣焉,只是免不了心里有点惭愧,原来他们距离了解太后还差的远,难怪平时太后看不起他们,就连提状元也敢凭喜好决定,谁让太后老人家有那种实力。

    新科状元惊讶的问榜眼:“刚才的人是谁?”

    榜眼小声道:“听说是太后宫里的总管,此人三招内竟然能制服金国的鬼战,果然了得。”

    状元和榜眼同时垂下头,虽然他们风光着,可谁人不知道没有阵营就没有良好的飞升机会。

    陆司错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不禁落寞的低下头喝酒,不是已经决定不见她了吗,为什么心里还会有所期待。

    金朔小声的问陆司错:“你觉的我们有胜算吗?”

    陆司错心不在焉道:“一半。”如果她在便连这一半也没了,她争强好胜的性子从不收敛,陆司错想到这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场中比赛过了两轮,徐天放对战金国第三将,险险获胜,迎来了夏国首次真心的夸赞,虎父无犬子的叫好声并没有让徐君恩高兴。

    徐天放赢的有些落寞但还是舒畅居多,至少一句句虎父,让他真切的知道他果然有个父亲是徐君恩。

    金朔别有深意的看眼第六场了比试的人一眼。

    那人微不可查的抚了抚衣袖表示一切在计划之中。

    这次上场的是徐君恩的家臣。

    经过了好几轮比试,输赢已经平等,夏国的大臣松了一口气后,又开始不在意场上的比赛。

    苗光达为儿子不用出站庆幸不已,他的宝贝儿子可不能让那些五大三粗的人伤着了。

    比赛还在进行,万福觉的人群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少了,才悄悄的从无形中消失。

    朱砂等在宴会一旁的院子里,听着万福汇报情况,春江看向一边似乎没注意万福说话。

    朱砂松了一口气,她到不是非要比个平手,而是陆司错在,她总不能输,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即便没有他的辅佐,她一样能把夏国带到今天的地步。

    陆司错能做到来夏国不拜见她,她也就能做到永远不依靠他,这次之后她和陆司错之间谁也不欠谁,他再也不用替她守边外,她也不会再想起他!

    朱砂默然的转身,表情看不出变化的打算回静心殿。

    朱砂刚出苑落的拱门,一个苍白的身影已经等在外面看着她无声的沉默。

    朱砂的身形顿时停下,左手攥紧丝帕直直的看着他。

    万福见状悄悄的退下。

    春江也跟着离开。

    陆司错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她,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耀眼的,就像第一次看到她,带着三分调皮六分沉着,像极了倔强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安抚想抱在怀里珍藏,他从不否认遇到她是他劫难的开始,连满腔的抱负都化为了今日的无奈。

    朱砂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神逃避的看向一旁的花丛,他拉着自己求自己放他走时,他可曾想到她的心疼,多么讽刺的爱到头来反而是这个结果,那他还回来干什么!死在外面不是更好!

    陆司错抬起脚慢慢的向她走去,衣衫摇摆的弧度不轻不重带着他特有的缓慢与殊荣。

    朱砂忍不住后退一步,依然看着花丛拒绝他的靠近,当年的事她不是不恨,即便是现在,她对他依然存在解不开的心结。

    陆司错露出一丝苦笑,语气缓和却也无错:“最近好吗?”

    朱砂瞬间道:“这个问题不无聊吗?”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陆司错伸出手,习惯的覆上她的手背。

    朱砂忍不住想抽开。

    陆司错本想放手的举动察觉她的抽离,骤然握的更紧,她的抗拒无形中激怒了他,也让他心生怜惜:“对不起,当初是我欠妥考量。”

    朱砂任他握着不再说话,气氛陡然变的有些僵硬。

    宴会上,曲云飞见万福离开直觉的想跟上。

    徐君恩先一步看到陆司错离席,急忙按住曲云飞:“别动,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有事怎么办,刚才你也看见了太后摆明不想输,难道你想一走了之。”

    曲云飞瞪他一眼:“放手,我只是去问她点事,耽误不了‘军机大事’。”

    徐君恩不放,万一被他撞到陆司错和太后的好事,以曲云飞的脾气还不把陆司错挫骨扬灰:“知道你本事,但是盯着点不会出错,我总觉的金国皇上不怀好意,你就忍忍呆一会。”

    曲云飞直接谁开他手,不置可否的向外走,他最近听说朱砂身体不适,他得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想的那种可能,如果……曲云飞不自觉的发笑,不过……曲云飞表情骤然严肃,万一是真的,朱砂会高兴吗?

    曲云飞想到朱砂可能不喜欢,脸色顿时发苦,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盼着,孩子会不会有怨念,万一有了她不想要,他是不是能承受她的冷漠对待,曲云飞突然又没胆子去了,但!他曲云飞做事敢作敢当!大不了一死。

    曲云飞刚要迈步。突然不远处响起刺耳的破空之声,曲云飞快速回头。

    银针呼啸的向皇位飞去,快的只在曲云飞余光里留下一抹捕捉不及的亮光,曲云飞心想不好!

    夏之紫长袖骤起,身姿诡异的弯曲,手指飞快的翻转,奇怪的指风夹杂着淡淡黑气顷刻间打散了袭向他的暗器。

    夏之紫顺势坐回原位,神态自然的抵着下巴,目光依然看着突然安静的周围。

    夏国的官员终于回神,瞬间站起来拔剑相向。

    侍卫、弓箭手纷纷待命,目光直指金国皇帝。

    金国官员也瞬间拔剑。

    金朔见状一掌拍死了放冷箭的侍卫,怒斥道:“竟想破坏我国与夏国的盟约,一定是敌国的奸细!皇上明察!我金国树敌良多,想我金国灭国的大有人在,如今被混进如此居心叵测的人,皇上可别中了奸人的计谋!”说完急忙看向陆司错的方向,希望他说几句场面话化解这场危机。

    金朔惊讶的发现陆司错竟然不在原位,心里顿时慌了一下但顷刻间让自己镇定。他绝对不能让金国的臣子毁在这个时候。

    夏之紫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安静的也不说话,他觉的他除了能命令动他手下的几个人,其他人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听他母亲的,他又何必多说话,反正动不动手一个定是曲云飞说了算。

    曲云飞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金国很有胆识吗,竟然动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太后要是知道了还不掐死这个野蛮的国家。

    金朔见夏之紫不说话悬着的心被吊的更高,万分后悔自己分析错误下的行动,夏国的小子分明是扮猪吃老虎,他刚才的那一招就能看出他武学修为何其深厚,竟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样子,就连现在也表现出置身事外的默然!莫非……

    金朔后怕的快速搜索陆司错的身影,他现在担心夏国皇帝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想把金国置于死地,就像他们窥视夏国的领土一样,夏国人也一样想要他们的土地!

    夏国众臣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曲云飞,论作战能力,太后一派有用兵的资格,不是他们不敬重皇上,而是如果打仗此刻的太后更有把握,何况他们皇上刚才那一招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能在太后和皇上手下当差是他们的荣幸。

    夏之紫把玩着手里的扳指,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这些针扎到自己母后会不会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曲云飞看了夏之紫一眼,压下眼里的困惑看像金国的皇帝:“金皇说笑,雕虫小技怎么能伤的我皇上分毫,我皇虽然年幼可却是太后亲自教导长大,这点小场面我皇不会放在心上。”

    金朔终于松口气,只是没料到出来的说话的竟然是位臣子,金朔再次看向高位,上面的人浑然未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金朔突然觉的夏国的皇帝高深莫测,手下的官员更是古怪的很,此刻确实不是他兴兵的好时候:“还不收起刀枪!本来就是我朝疏于防范还想让别人看了笑话吗!”

    金朝人闻言看眼自己的帝王,不甘心的先收起武器,他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等于任人宰割!

    曲云飞退了回去,夏朝的人也收起了武器,纷纷叹息错过了如此好的时机,如果金国皇帝死在这里,他们是不是有一举攻下金国的可能。

    夏之紫很想扎自己一下试试,可又怕母亲太过担心。

    曲云飞皱着眉坐回原位,刚才夏之紫的手法绝对不是正统的武学,指尖的黑丝他一定没有看错,如此阴毒的招式他从哪学来的,看来该提醒太后防范皇上身边的人。

    徐君恩见他心不在焉,吩咐最后一批弓箭手离开后嘲笑道:“曲太督大人,难得你如此好心啊。”

    曲云飞冷哼一声:“就算死,他也该病死在路上,徐大人说是不是?”

    徐君恩嘴角的笑容尴尬的凝住:“今天的天气真好。”

    陆司错和朱砂静静的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偶然有风吹过,仿佛察觉不到该有的凉气。

    陆司错握着朱砂的手,想起他们无数次曾这样对立无语,以前是有话不用说,现在却有种不知对方想什么的无奈。

    陆司错想,他到底是走错了,如果当初一直陪她错下去,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可以告别皇室,自由的生活。

    朱砂感触他的愧疚,心里平静了很多,传言未必可信,何况就算是假的她也没立场去证实,陆司错能重新回到这里再次站在她面前已经表明司错没有背叛当初的承诺,只是她却被判了,而且没有停在原地等他……

    朱砂的语气不自觉的放柔一分:“这些年辛苦你了。”

    陆司错放开她的手,时间消磨了朱砂身上的孩子气,更添雍容华贵:“皇上这些年还好吗?”

    朱砂点点头:“你也看到了,他非常适合为帝,先帝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没有人生来适合做什么,只能说皇上很努力,陆司错想到一件事,脸色不自觉的有些担忧:“你还圈禁着皇室的人?”

    “恩。”朱砂突然一笑:“怎么?你又要说教?”

    陆司错无奈的回视,他当初不主张她那么做,不想结仇只是其一,朱砂到底知不知道夏之紫的亲生母并没有死,他是怕有一天皇上知道这件事,立了亲生母亲为后,会分化朱砂的权利,不过,如今十年过去了,应该不必再担心这件事情:“京城很繁华。”

    “后悔了?”

    陆司错苦笑:“你能不能别那么得理不饶人。”

    “不能。”

    陆司错忍不住笑了,笑容清谈悠远:“你除掉了卓家。”

    朱砂恩了一声。

    陆司错习惯把她揽进怀里,想到她独自面对如此多的事心里忍不住心疼,她那时候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他走的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可朱砂的所作所为,何时让人觉的她是个孩子。

    朱砂挣扎了一下,结果还是任他抱着,只是莫名的有些愧疚,不知是对陆司错还是曲云飞,感情应该是从一而终的不是吗?

    陆司错抱着她,有心疼有愧疚有怜惜有他说也说不出的爱恋,他与她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能有今天的平静实属不易:“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朱砂攥着他的前襟靠在他的胸口,阔别十年还是像她印象中一样温暖,只是,是不是晚了。

    陆司错发觉她想推开,更加紧紧的抱着:“别动,再过一会就好。”陆司错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声道:“香囊很适合你,清淡却不刺鼻。”

    朱砂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陆司错的话就像是在提醒她,她背着曲云飞做了什么好事!

    这是她以前最不耻的行为不是吗,爱情本来就容不得一粒沙,就像她绝不与人分享丈夫,又为什么相信她能拥有两份感情,这本身就不公平。

    陆司错并没发现朱砂的异常,只是十年不见,他明白自己依然眷恋这个怀抱依然想念这个女人:“这次回来,我不走了可以吗……”

    朱砂突然推开他,不自在的道:“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即先一步踏离了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等她走出很远,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气息才缓和一些。

    朱砂心烦的解下腰上的香囊随手扔给一旁的春江:“赏你了。”说完负气的向静心殿走去,不知在闹什么脾气。

    春江可不敢戴,急忙命人收起来,向静心殿追去,她忘了报告刚才皇上遇刺的事,得赶紧去说!

    朱砂还没躺下的身形突然坐起来:“你说什么!有人刺杀皇上!”朱砂急忙穿上鞋子向殿外走去:“让开!本宫去看看!”

    春江赶紧给天后披上衣服追出去:“太后!稍安勿躁,皇上没事,皇上真的没事,太后,太后!”

    朱砂没听,就算没事她也要亲眼看看才放心:“你们这群白痴在干什么!皇上遇刺这么大事现在才说!怎么会有刺客混进来!各宫都检查了吗!一定要抓住刺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春江带上几个丫头,几个太监和护卫急忙护着向外跑去:“刺客已经死了!是金国的使臣里出了叉。”

    朱砂刚出静心殿,侍卫来报,皇上已经回了帝寝殿,宴会因为意外已经散去,金国皇上似乎脸色不好。

    朱砂才没功夫管金国态度好不好!在他那里出了事他能脱得了干系,这笔账她一定会讨回来:“曲太督和徐将军呢!他们在一旁看着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侍卫道:“曲太督当时距离皇上太远。”

    朱砂不悦:“他就坐皇上身边!他眼睛喂狗了吗!”

    侍卫惊若寒蝉的开口:“曲大人不知当时想做什么离开了坐位,徐将军说好像是要去找谁,属下也不清楚,属下只是听徐将军和曲大人这么说了一句。”

    朱砂心里咯噔一下,曲云飞能找谁?朱砂谨慎的问了句:“曲大人可曾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