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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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云飞见朱砂生气,立即收敛自己的脾气小心的讨好:“哪敢,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没有下次了。”曲云飞瞅着朱砂,认认真真的看着:“真的不会有下次。”

    朱砂深知曲云飞的脾气,他想怎么样一定要怎么样绝不会妥协,所以一定要治,就如当初修理他一样不能姑息!朱砂立即冷下脸:“曲太督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曲家更是夏朝无法撼动的大贵族,你会鬼迷心窍?反倒是本宫要忌惮三分免得你哪天高兴了,也落我的面子!”

    曲云飞深知不妙,赶紧采取怀柔政策:“朱砂,您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得罪您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你,绝不再犯!”曲云飞摇晃着朱砂,企图蒙混过关!

    朱砂心里冷哼!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当初你跟我闹,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你干脆把皇上赶下台自己上去得了!让开!”朱砂不客气的挥开曲云飞!

    曲云飞锲而不舍的抓住,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她的脾气,虽然他不在意夏之紫对他的想法,可是朱砂的他在意,曲云飞握住朱砂的手,真心的道:“我发誓,没有下次,以后就是皇上要杀我,我也高呼皇上万岁。”

    朱砂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觉的他也很委屈,但也不能失了君臣之礼,朱砂语气缓和一些:“为官这么多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没数吗,明知道我不在殿上,你还敢冲撞皇上,如果皇上想杀你,你真要跟皇上对上!就算你不怕,你想过你爹和你侄子吗!曲家经营百年不容易,你该收敛的时候一定要收敛。”

    曲云飞闻言,心里的怨念瞬间烟消云散,原来她是在担心他:“对不起,下次不让你担心了。”

    朱砂拍拍他的手,心有怜惜:“你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但皇上毕竟是皇上,以后多让着他点。”

    曲云飞笑笑,眼里的执着一闪而逝,大不了以后他只吭声不干活,有本事把他赶出朝廷,这样他好带朱砂游遍大好河山,但不能让朱砂知道。

    曲云飞突然想起件事,贼笑着避开很多人的耳目,找视觉死角的靠近朱砂磨蹭:“那个……”

    朱砂赶紧把他头拨开:“这里是殿外,万一被人看到你还让不让紫儿做人了,注意点。”

    春江当自己眼瞎。

    曲云飞指指自己的耳朵:“听着呢。”说完继续摇晃:“朱砂……你答应过我……如果……如果……”

    朱砂被他晃的头晕,挨着训呢满脑子还想不该想的:“再晃给你定门亲事。”

    曲云飞立即松手:“只是提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朱砂刚想说什么,觉的鱼竿一动急忙收起线,一条色彩斑斓的金鱼放入瓷碗里。

    周围顿时一片喝彩:“太后真了不起,这么快就钓上一条大鱼。”

    “太后洪福齐天,金鱼跃龙门,说的就是太后的瓷碗呢?”

    “这鱼好福气,知道太后想它,立即上来了。”

    朱砂但笑不语,一条被圈养的鱼而已,上不来才奇怪:“云飞,这条鱼好看吗?”

    曲云飞不明所以的点头。

    朱砂道:“送你了,以后再闹脾气就想想这条鱼。”

    曲云飞心想养死了怎么办?

    朱砂立即道:“养死了再换一条,重点是每天早朝前对它默念三遍你是谁。”

    夏之紫知道错失了这次治曲云飞的机会,想等下次难上加上,曲云飞平时虽然嚣张,可他绝对听母后的话,恐怕他现在已经圣前听完骂再也不敢放肆。

    夏之紫拨弄着手里的珠子道:“太后还是没有传召?”

    荣安应道:“回皇上的话,没有。”

    夏之紫手里的珠子应声而碎。

    荣安急忙跪下:“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夏之紫摩擦着手里的粉末,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已经决定要说何须问如此无聊的问题:“说。”

    荣安小心的开口:“皇上……奴才知道您从小到大最敬重太后她老人家……”

    夏之紫看着粉末滑落,似乎没注意荣安说什么。

    荣安见皇上没有不悦,继续道:“其实奴才看太后也最疼皇上,奴才虽不知道皇上和太后是怎么了?但是只要皇上低个头,太后还不是由着皇上来,太后年纪大了,容易心软,您没见,平时皇上生病时,太后心疼着呢?”

    夏之紫突然抬起头:“你知道太后多大了吗?”

    荣安不解的睁大眼,不知道?应该四十?还是三十九?他只记得他入宫时,太后已经被册封皇后,十几年来一直高高在上,太后多大不是重点:“皇上,太后不管多大都是您的母后,没有人比太后更疼皇上?”

    夏之紫靠在座椅上,深深的吸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母后疼他,母后如果想废他轻而易举,可这么多年母后没有,但就算他真想得到此时他也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夏之紫看着屋顶飞舞的金龙,中间的凤凰紧随而飞,这才是众人眼里的伦理,夏之紫苦笑,他在等什么,等着母后向他妥协?凭什么?难道他真以为大夏是他的天下。

    夏之紫手指一弹,瞬间击碎凤凰的眼睛,夏之紫突然坐正:“你说太后为什么生气。”

    荣安微愣,随后感激涕零的开口:“万公公说太后恼皇上上书房失礼于臣子。”

    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是她可以生气而他不行的借口,如今的他刚刚掌权,跟太后斗无疑是找死,在母后眼中,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幼崽,存不存在都是她说了算,他又凭什么计较她在上书房做了什么!

    夏之紫突然决定接受,她是他的母后,他永远该讨好的长辈,至少现在是:“摆驾静心殿!”

    荣安闻言兴奋的跑了过去,太好了:“奴才为皇上撑伞。”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碧荷连天的流水释解着空气中的燥热,百年柳枝无精打采的垂进水里,亭子矗立进水中,长廊婉转曲折。

    朱砂坐在凉亭里假寐,身后的两大侍女轻轻的摇着折扇唯恐惊醒了椅子上的人。

    春江拿着毛巾为太后擦拭手指,晶莹的指甲通透如玉,小指上的甲装更是贵气逼人,戴在太后手腕上的玉镯在阳光下翠嫩欲滴,十多年的富贵养育才缔造了太后,肤如凝脂的色泽。

    春江珍视的托着,轻拿轻放的为太后降暑,服侍太后多年,虽然太后不再早朝,可这两日似乎更不得安宁,真不知皇上和曲大人在想什么?弄的太后心情不好。

    春江擦拭着太后的手指,突然觉的水热了,起身想去换却惊的急忙要行礼。

    夏之紫制止住她,静静的看了眼睡着的人,挑了个不热的位置乖乖的跪下。

    春江诧异的看着皇上,心想,皇上这是认错来了?亏他还知道错了!春江撇他一眼,端着金盆下去,不管如何都是皇上不对,身为人子怎么能与太后置气,活该太后不理他。

    夏之紫跪在一旁看着睡着的母后,突然觉的自己前几日像是中邪!他怎么能对母后发脾气!从小到大眼前人不亏欠他什么,他却还在为冷落她的臣子得意!他是否忘了,当年宫门乱时,母后抱着他让他不要怕的骄傲,他的母后何时教过他沉不住气!何时教过他冲动行事!难怪母后会生气,他这几天几乎是把自己的本性抛给众人看!

    夏之紫垂下头,当见到朱砂的一刻,再次让他看到了他隐藏的缺失,这么多年,母后就像一杆标尺,轻易的衡量出他的价值,让他畏惧也忍不住想靠近。

    春江回来的时候见皇上还跪着,她没有说话,轻手轻脚的绕过去继续为太后降暑。

    夏之紫低着头,即便是躺在那里的身影也让他畏惧。

    春江抽空看皇上一眼,虽然此地凉快一些,但还是要防暑,春江无声的伸出手把凉毛巾递给皇上。

    夏之紫摇摇头,心里百转千回,母后会不会对他失望!

    春江收回来,陪着母子两等着。

    朱砂不知是真睡去了还是没有,太阳渐渐西斜,足足让夏之紫跪了两个时辰,她似乎才醒了的翻翻身喃喃自语道:“这么晚了。”

    夏之紫见状急忙收敛心神向朱砂请安:“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朱砂似乎才注意到他,微微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春江急忙跟上,随着太后向静心殿的方向走去。

    夏之紫继续在原地跪着,他知道母后生气了。

    荣安心里顿时焦急,太后怎么走了!皇上跪了这么久太后没一点恻隐之心?荣安急忙给皇上去暑,虽说皇上该认错,可毕竟是九五之躯,万一病了没人担的起。

    春江随着主子回了大殿,甜甜的笑容顿时挂在脸上看起来异常狗腿。

    “说吧。”也不怕憋着。

    春江立即哄到:“太后,你瞧皇上这不是给您认错了吗,皇上还小怎么敢惹您生气,奴婢估计,皇上就是想对太后使使小性子讨点太后的关心,太后,您大人有大量饶了皇上吧。”

    朱砂看春江一眼,手里接过春月递来的毛巾试脸:“本宫可没胆子生皇上的气。”他到是有耐性,现在才拉下他的帝王脸,很本事吗!第一天上朝就敢不给老臣面子,自己不过刚走,如此迫不及待的收拾她手下的人!她可没记得养出了这样的好儿子!

    春江急忙为皇上求情:“太后,您有所不知,皇上其实早就知道错了,这不是怕您生气没敢来,皇上从小到大对太后您最好,您瞅瞅静心的花花草草哪件不是皇上费心找来的,皇上他心里孝顺就是嘴上不知道怎么说,太后您说是不?”

    “本宫可不敢说。”免得说错了,也雪藏了她这个母后。

    春江再接再厉:“皇上偶然喜欢闹小性子,太后您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已经知道错了,您还能跟晚辈生气不成?”

    朱砂心想说不定,他不是很有骨气吗!骨气去吧!朱砂打算倒杯茶。

    春江急忙代劳:“太后,这茶还是春天时皇上亲自给您采的呢,太后尝尝香不香。”

    朱砂生气的放下茶杯:“别倒了本宫不喝。”他如果真有心,怎么现在才来:“你别成天跟她们串通一气惹本宫生气,本宫还没有老糊涂到那种地步,本宫养的儿子本宫清楚,他这是闹给本宫看呢!”

    春江见太后发火,知道有门,急忙倒好茶哄道:“是,是,皇上不对皇上该打,咱们太后如此带他,他竟然还不知好歹敢惹老祖宗生气,就让他跪着,跪倒第二天再起来,可是太后,话又说回来了……皇上刚亲政,您就这么罚他,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皇上……”

    朱砂点点她的鼻子:“你呀……”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他求情,但春江顾虑的不无道理:“行了,传他进来。”

    春月春江相视一笑,急忙去传皇上。

    片刻功夫,夏之紫跪在静心殿内不敢看薄怒的母后,感受着堂上人的怒火,夏之紫突然觉的自己前几日疯了敢挑衅她的威严:“儿臣知罪,请太后责罚!”

    朱砂喝口茶,气势丝毫不减:“责罚?本宫以为你不知道这两字怎么写了?”

    春江急忙向太后使眼色:温柔,一定要温柔。

    朱砂瞪眼春江,再敢冲她做鬼脸立即把她调伙房,但语气瞬间缓和很多:“既然知道错了,说说看何罪之有。”

    夏之紫老实的跪着,动也不敢动一下:“儿臣不该让母后生气!不该稳不住人心!不该不第一时间向母后认错!儿臣错了,请母后责罚!”

    朱砂猛然一拍座椅:“本宫还以为你忘了姓什么,准备顺便冷冻了本宫这个母后!”

    夏之紫心里猛然一颤,惧怕的匍匐在地:“儿臣不孝,儿臣让母后担忧儿臣甘愿受罚,儿臣罔顾母后的教导企图对老臣不敬更该严惩!”

    朱砂看着跪在下面的孩子,语气缓和一些:“你的小性子,该收敛的时候要收敛,尤其是独揽大局时,沉不住心就会让人钻了空子。”

    “儿臣知错。”

    朱砂瞥他一眼,心里也没真想把他怎么样,只是辛辛苦苦把他带大,他是想翻脸就翻脸让人心寒而已,可是如今看着跪在下面的他,朱砂又忍不住心疼:“你大了,很多事有自己的主意母后不拦你,但切记要有分寸,曲太督和徐将军你用着不顺手母后也无话可说,但是!拉老臣下马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最冒险一种,你当曲太督和徐将军没脾气是不是!”

    夏之紫本能的低下头,多年的习惯让他面对朱砂的怒火做出本能的臣服。

    朱砂心情没来由的糟糕,她不介意孩子开始飞,但很介意瞎闯:“你回宫那天,本宫在上书房和徐将军谈让你亲政的事,正好曲太督来了,他们的为人你也清楚,两人闹成一团又不是第一次,你看你做了什么!”这句算变相的解释。

    夏之紫垂着头,但这件事他有自己的看法,且不打算妥协:“儿臣当然会那么做!”

    “你说什么,你还有理了!”

    夏之紫“委屈”的解释:“如果母后去敬香,儿臣一定时刻惦记母后的安危,怕母后有危险,怕母后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可是母后呢?儿臣并没见到您的担忧,反而和臣子那么开心,所以儿臣觉的很不舒服……”夏之紫说完生气的撇开头:“就算儿臣脾气大了点,可儿臣还小,儿臣只是当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朱砂被抢白的哭笑不得,看着跪在下面的孩子,突然想想自己在他走后确实挺不仁道。

    夏之紫偷偷看眼高位上的人影,唯恐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被他弄糟:“儿臣错了……”

    朱砂闻言忍不住笑了:“瞧你那点出息,母后能扔下你跑了。”说的真心虚,她确实想扔下他跑。

    夏之紫突然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看真朱砂:“母后确定不会扔下儿臣一个人走。”虽然夏之紫觉的没必要问,但还是想听她保证。

    朱砂心虚的随口应付:“行了,给你几分颜色什么事都来了,留下来用膳,你的事还没完,别指望就这么跑了。”

    夏之紫闻言有几分失望,但是缓和了和母后的关系让他送了一口气:“母后,儿臣可以起来了吗?”

    “你要跪着吃吗?”

    夏之紫急忙站起来,可因跪的时间太长起身来时险些摔倒。

    朱砂心里一紧,但随即稳定:“活该。”

    夏之紫苦笑的扶着荣安起来:“母后骂儿臣。”

    “是你耳朵坏了。”

    荣安见皇上笑,他也跟着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荣安感激看眼春江。

    春江欣然接受。

    夏之紫跟在朱砂身后,微不可查的黏着她,他知道不该,可忍不住想那么做,但心里防线谁都清楚,他不敢放任不该有的情绪蔓延,纵然到死,有些秘密也要永远守着,只因她是他的母后。

    朱砂把他推远点:“大热的天你走这么进干嘛?自己当朝有什么感觉?”

    夏之紫挨着母后坐下:“一帮老狐狸,每个人都想探儿臣的底,想摸清儿臣的底牌,平时看母后与他们周旋轻而易举,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这么难。”

    朱砂为他倒一杯茶,劝道:“君臣之间总要有个磨合期,当初本宫和先帝的老臣还不是彼此适应了一年,你慢慢熬吧。”

    夏之紫微微一笑,俊秀的脸色难得多了丝柔和,令他的五官更加立体好看。

    朱砂看着他,表情慢慢变的凝重,有些问题他们终是要面对:“紫儿。”

    “恩。”

    朱砂放下杯子看着夏之紫的眼睛:“你去过后宫几次?”

    夏之紫慌忙避开朱砂的试探:“母后,今天不谈这些好吗?”

    朱砂不妥协的看着他:“母后不想逼你,相信你心里也有数,一两天不去还说的过去,长久不去岂不是让众臣起疑,你在早朝上如此不给曲云飞和徐君恩面子,就没想过补救办法?”

    夏之紫不愿意谈。

    朱砂没有逼他的意思,只是看不惯他任性的行为,就算不喜欢做做样子也不少块肉:“母后知道你不乐意,但有些戏还是要做,明晚试着留宿徐天晴那里,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定要去,要是实在不愿意做,随便找个理由像打发朱儿一样打发了,切记让她无话可说,否则你就等这群臣弹劾你吧!”

    夏之紫突然看向母后:“你知道朕和……”

    朱砂恨铁不成钢的戳戳他的额头:“你当本宫是你,你那些小心思以后少对本宫用。”

    夏之紫赶紧躲开朱砂的手,羞愧的脸色通红:“那母后不告诉儿臣,害儿臣像傻瓜一样。”

    朱砂嗤之以鼻,以为什么光彩的事:“明天你会有个教习,做与不做你也该懂中间的区别,别再闹了笑话,这些个女人每个都不是省油灯如果被抓了把柄有你好看。”

    直接杀,可惜,夏之紫不会说,他突然躺下,头枕在朱砂的腿上看着七彩的屋顶突然问:“母后……”

    “恩。”朱砂屡屡紫儿的头发。

    “你和……你和父皇成亲时有没有紧张。”夏之紫快速问完,看也不敢看朱砂一眼。

    朱砂的手微停,那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记忆,朱砂回过神,模棱两可的回了句:“等你老了就知道了。”老夫少妻不就是那么回事,而他又是帝王更加残忍而已!

    夏之紫诧异的看向母亲,懵懂的他似乎这一刻十分精明:“他欺负你了!”夏之紫说的是肯定句,且没用尊称。

    朱砂弹弹他的额头:“瞎想什么,春江,晚膳准备好了吗?”

    “回太后,马上好。”

    夏之紫看着突然离开的母后,脸上布上一层阴霾,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