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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和石晓君对视一眼,石晓君上前一步,挡在前面,道:“你是谁,为什么笑?”
江川道:“伤势沉重,不宜情绪过ji,切忌大喜大怒,容易牵动伤口。”
石晓君瞪了一眼江川,显然对江川这个时候还说这些话,感到很恼火。
那人止了笑,直盯着江川,过了半响,突然道:“有蹄膀么?没有有烤鸭也好。”
江川摇头道:“没有,何况就是有,你肝脾衰竭,就是能吃得下,也消化不了。”
石晓君黑着脸把江川推开,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转头瞪向那人,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刚才笑难不成是戏耍我等?”
那人眼睛微微一眯,说来奇怪,刚才他昏迷时,虽然双目紧闭,血色全失,五官之中却自有一股英气,如今睁开了眼,却是英气全无,反而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懒气,好像变了人一般。那人往后一靠,对石晓君道:“是你救了我?”
石晓君摇头道:“不是。”
那人又道:“你给我裹得伤?”
石晓君又摇头道:“没有。”
那人再问:“你照顾了我?”
石晓君冷冷道:“不曾。”
那人笑道:“那就是了,我何必回答你的话?”
石晓君气的白了脸,想要抽出刀来拼命,却又找不到兵刃,江川轻轻一拦,低声道:“恐怕打他不过。”转过头问道:“敢问这位先生为何笑?”
那人道:“不是我想笑,只是我这个人听到好笑的笑话,总是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先天真气无穷无尽,先天高手满天飞,这些话不要说先天高手听见了,就是那些灵觉、法体期的修士听了,也要买块豆腐撞死了,哈哈,哈哈”说着又是一通大笑。
石晓君神色带了一分狼狈,怒道:“这些话又有什么好笑了?”
江川却是全没注意到前面几句话,只听到这番话后面几个陌生的字眼,忍不住心中一跳,低声道:“灵觉?法体?还有什么?”
那人收了笑容,道:“你想知道,原本告诉你也不妨,可惜”看了一眼石晓君,道“可惜一来我今日另有要事,二来今日有外人,不方便。”笑眯眯的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咱们也算有缘,你虽然对我帮助不多,但是心意总是好的,如今你这样的人倒也难得。不过我现在确实另有要事,先走一步,咱们下次有缘见面,再聊不迟。”说着身子缓缓地上升数寸,如同一片树叶,轻飘飘向外飘起。石晓君眼睛几乎突了出来,他在武功上的见识绝非江川可比,一眼看出那人似乎是真真正正脚不沾尘,飘了出去,绝非轻功之类,更不是武师的手段。
江川似乎一直在愣,这时突然惊醒过来,叫道:“请留步,我的诊金呢?”
那人本来轻飘飘的远去,听了这句话,硬生生从天上摔了下来,适才凭虚御风的潇洒dang然无存,只见他从一堆乱草中爬出来,诡异的盯着江川,道:“诊金?你真要要那个?”
江川站在门前,遥遥相对,道:“我是大夫,见到病人尽心医治,是操守。治好了病人要诊金,是本分。何足为奇?”
那人从头上捻下了一根草叶,看着他道:“操守?本分?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问你,适才我在你屋里受过你一针么?”
江川摊手道:“不曾”
那人道:“我吃过你一药么?”
江川道:“也不曾。”
那人道:“无针无药,在你房中躺了一躺就要钱,你是医生你是客栈老板?”
江川似乎有些迷huo,用手挠了挠头,道:“似乎也有道理不过我收的是诊金,诊金诊金,有诊就有金,我为你诊脉,虽不曾给你开药,但我要的也不是药钱,有什么不对?”
那人眨了眨眼,突然大笑,道:“胡搅蛮缠,当真有我当年的风采。妙哉,那我送你个诊金好了。”伸手一指,一道细细的光芒如闪电一般击中江川。
江川只觉得眼前一片明晃晃,无数道金光乱窜,也不疼不痒,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倒在地下,一根手指也不能动弹,耳边只听得石晓君一声呵斥,似乎他追了出去,江川却已无心理会,只觉得灵魂出窍,在空中dang悠悠,越飞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江川惊醒过来,只见自己仍然躺在小屋地板上,四周一个人也不见,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只见天色接近正午,自己这一次竟昏迷了大半日,不由得惊疑不定。
爬起身来,只见自己的东西一样不少,只是昨晚见到的两个人却是踪影全无,好像昨天晚上的的事都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那古里古怪的青年走了便罢,怎么石晓君也是踪影不见?倘若是旁人,可能是不辞而别,把自己一个昏迷的人丢下自己走了,但是江川虽阅历不丰,却也有几分眼力,心中肯定石晓君并非这样的人,难道他在追击那青年之时,出了什么事不成?要知道他本就和青钢会的人做过一场,要是再遇到敌人,出了什么危险,也绝非不可能之事。
然而他并不是武师,只是个准医生,遇到伤患或者有用,对于危险就只有干瞪眼了,即使有自保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轻易的露出来。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无法可想。
江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除了一贯用到药材器具,便是从刘铁嘴那里收到的那本天地志异和一条皮索。那天地志异是残破的很了,但是江川捧在手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恨不得立刻翻看。
强忍着好奇心,江川先用棉布将它一层层包好,再用油布包上,放在竹筐的底层,然后从筐中掏出一个小箱子来。打开小箱子,只见里面都是零零碎碎的杂物,有的是小刀子,有的是石头,还有些是干草,总之,都是一眼看去,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捡的东西。江川将皮索缠了起来,放在其中,把箱子关上,重新放入筐中。
这箱子是不论到哪里,他都会带在身边的收藏,也是他的一个秘密。是的,江川有一个自己的秘密,那就是他的眼睛有一种特殊能力,十分神奇,便是天生能看到某些物件上的宝光。这种宝光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五颜六色,常人却是毫无察觉,只有长了灵目的江川能看到。而且拥有宝光的东西大部分并非是什么宝物,十有**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
江川很为自己的能力奇怪,便有目的的搜集这些与众不同的物件,然而有宝光的东西实在是万中无一,江川收集了数年,不过得了七八件,倒是把名声传了出去。不免有的病患拿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门,问他收不收,当然,这些东西十有**都是些破烂,扔出去都没人捡,旁人是把江川当收废品的了。然而江川毕竟在其中偶有收获,为了怕人多想,便来者不拒,除了一些实实在在的垃圾,大多收下来,从里面拣出有宝光之物,剩下的堆起来,看有没有机会处理出去。
江川从小对自己的眼睛多有猜测,尤其当初年纪小,想象力总是丰富的,猜测未免荒诞不经,这些年,他听了许多传说,又看了些杂书古籍,心中有一个隐隐的,他甚至不敢多想的猜想,或许,他的天赋,与那虚无缥缈的神仙世界有关。他虽然多次这样想过,但是又觉得这是他无知的妄想,然而他还是愿意多走走,多看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点哪怕是最隐秘的线索,与他心中臆想稍稍印证。
这些天,他听刘铁嘴的书,对于神仙世界的推测似乎又具体了一步,但是他还是不敢,不敢就这么为自己的猜测下结论,他只能被动的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这些线索,一边漫无目的的收集自己的收藏品。这也是为什么刘铁嘴想要把自己的骗人破烂卖给江川的时候,会被他嗤之以鼻,却独独挑选那根皮索。那皮索上面的宝光虽不见得灿烂,却有一种氤氲的吸引力,甚至让他第一次有了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渴望,虽然他拿到手之后,依然毫无用处,但是他还是渴望着,有一天,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收藏,能成为真正的宝贝。
然而现在,江川还有一件难解之事萦绕心头,让他坐立难安。他一遍遍的回忆,在刚才那神神叨叨的青年离开之时,他身上隐隐透出来的一层淡淡的宝光,由于太淡了,他几乎没有觉,但是当那青年最后出一道光芒的时候,他整个人迸出一股几乎刺瞎了江川的眼睛的光芒。
可惜,那一刻是在太短暂了,他很快就真的被光芒晃瞎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再无暇看清楚,那种光芒的真面目,更遑论与自己平时见到的宝光细细比较了,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本来是给他带来无尽的震撼的,却在那人出的一次光芒之后,成了记忆的残片,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却怎么也抓不住。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确定,那家伙肯定不是常人!”喃喃地说出这句话时,江川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法体、灵觉”两个莫名其妙的词汇,他隐隐的感到,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其实已经离自己很近很近了
突然,江川从床上跳起来,给了自己一下,叫道:“都这个点钟了,我还有心思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今日肯定迟到了,大先生不知多么生气呢。”说着手忙脚乱的背起自己的竹筐,连门也不关,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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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男猪的第一个正式的金手指吧,以后还会陆陆续续的来,离人其实很喜欢yy,本文会开各种各样的外挂——当然,尽量在情节合理的情况下
刚才有读者说是漏更了,我现真的是漏更了,但是没法改——肿么办,只好在后面接下去这一章了
雷山响马
一路上,江川连走带跑,飞快的向九里铺冲过去。来到镇子的官道上,突然停住了脚步,眉头皱了起来。他俯下身细细查看,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这条道上,很明显的,有大批快马奔驰过的痕迹。这九里铺并不在要道上,大队的马队本来就少见,何况这马队直冲着镇子而去,绝非路过的队伍。
他转过身看向北边,那边是马队的来处,也是个大名鼎鼎的地方,镇上谈之色变的
突然之间,一支响箭带着风声向这边飞来,江川不及多想,就地一滚,躲开了来箭。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平时跋山涉水,身子也还轻捷,然而虽然躲过箭支,情况却只有更糟,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大队的人马驰了过来。
先头有两匹快马尤其迅,眨眼之间到了近前,江川连躲藏的时间都没有,只听得马上一人叫道:“又有一个小子,年纪不大,抓了上去?”
另一人大笑道:“人都抓够了,这一个给我试试刀。”
江川心中一沉,手腕一翻,一道银光滑到手指尖,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两人,只见两个都是青衣大汉,头上包着黑布头巾,手中拿着兵刃,相貌神情甚是凶悍。
果然是雷山贼!莫说九里铺,就是青兹县也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一伙儿强人。
那两个山贼冲到近前,其中一个满脸狞笑,举着大刀就要劈下来,另一个抱着肩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江川坐在地上不动,瞪着眼睛看着两人,似乎是被吓得傻了,暗中等待出手的最佳机会。
眼见两人中必有人丧命,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慢来,手下留情!”
那山贼手下刀一顿,暂且不落下,举着刀向后看,只见两匹马从大部队中奔了出来,其中一个是个白面皮的汉子,头戴方巾,五缕长髯,好似个秀才,另一个却是个须皆白的老头子,形貌消瘦,刚才那一声就是这老头出来的。
两个山贼见了老头儿还不怎的,却都对那秀才抱拳行礼道:“二当家。”那秀才微微点头。
那老头转过头来,带着几分惶急道:“二寨主,这孩子是我的药童,前两日出去采药了。我平时给人看病都要他打个下手,不然便不习惯,还望二寨主手下留情。”
那二寨主捻了捻胡须,微微颔,对那举刀的山贼道:“听见了么,周神医说了,这孩子是周神医的童子,也就是咱们寨里的客人。你杀了他不要紧,耽误了大当家的病情,你担待得起么?还不请这位小兄弟起来。”
那两个山贼不敢违抗,只得放下刀,抱拳道:“小兄弟,得罪了。”
江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脸色仍是雪白,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来过,颤声道:“大先生。”声音之中几乎带了几分哭腔。
那老头周神医瞪了江川一眼,喝道:“还不谢过二寨主和两个好汉。”
江川连忙行礼,连声道:“谢过二寨主大王,谢过两位好汉爷。”
那二寨主微微一笑,道:“好说,既然是周神医的童子,自然要跟咱们一起上山了。小兄弟会骑马吗,到后面坐车吧。”
江川踌躇了一下,悄悄看着周神医,周神医道:“这孩子胆子小,不敢见太多的生人,让他跟我骑马吧。”
二寨主笑道:“也罢。”使了个眼色,几人回归队伍。
江川爬上了周神医的马,道:“大先生,这这”周神医苦笑道:“承蒙雷山上的英雄看得起,知道我在方圆几百里有一点小小的名声,这不是,请我去寨子里给大王爷看病,你也算来得巧,咱爷俩一起去雷山上走这一遭。”
江川心中一沉,暗道这一次麻烦大了,那山寨进去容易,却不知怎生出的来?看着雷山马队至少有百十号人,来拖着不少财货,看样子好似又在镇上抢了一票,问道“雷山好汉爷们难道是特意下山请您的么?”
周神医瞥了一眼后面的马队,道:“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英雄们是到镇子上做活计,找我也是顺便的事。”
江川急问道:“那镇子上”
周神医道:“镇子上没什么大事,乡亲们交了供奉也就罢了。”
江川点点头,知道周围都是雷山贼,不能多问,只得随着周神医一路上山。
一路之上,不时有其他小股山贼过来会合,大多赶着车马,车上装着金银财富,布匹粮食,还有许多掳来的妇女儿童。一路上妇女抽泣之声,孩童嚎哭之声,山贼大笑之声响成一片。江川抿着嘴net,心中既恨,也不免诧异。寻常山贼强掳妇女倒还罢了,毕竟山上需要女人,然而抢这么多孩子做什么,山贼毕竟不是人口贩子,贩卖儿童既麻烦,所得也未必赶得上抢掠,还显不出山寨好汉爷们的威风,所以一般山贼都不屑为之。况且这雷山贼如此大肆抢劫人口,恐怕要断了附近人口的根基,也绝非一般山贼行事之道。
一路上行,到了雷山恶风寨的总部,只见唯一一条山路向上直通,两边都是陡峭山壁,地势险要,墙高水深。那密林之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碉楼工事处处可见,巡视的喽啰精明强干,兵器犀利,远远望去,哪像个响马山寨,便说是边关的军事要塞,也不差分毫。
那二寨主领着人马进山,每达到一处,便有一站一站的喽啰大圣报道:“二当家回山了,二当家回山了”声音一个传一个,一直传到山顶聚义厅。登时山中喽啰一起欢呼喝彩,声势惊人。
二寨主甚是得意,转头看向周神医道:“神医,你瞧我这里光景怎么样?”
周神医在马上哆嗦的缩成一团,那里说得出话来,这时听见问他,只是胡乱点头,颤颤巍巍道:“好好好”二寨主笑着摇头,突然大叫道:“来人哪,笔墨伺候,本寨主又有诗了。”
周神医和江川面面相觑,倒是底下喽啰早都习惯了,立刻有人奉上笔墨,道:“请二寨主题诗。”
二寨主也不含糊,就在马上一手执笔,一手指指点点,yin道:“今日出寨转一圈,打下金银堆成山。”一句yin完,底下喽啰轰然叫好。二寨主停了一停,似乎有点接不上来,四下踅摸良久,隔了半响,一拍大腿,道:“金银换成酒和肉,弟兄一起吃三年。”
江川的脸变得比刚才从屠刀下逃命时还要白上三分,把头低下来埋在马背上,不敢抬头。周神医仍是哆哆嗦嗦随着喽啰们一起鼓掌叫好。
这时只听一个破锣嗓门高声叫道:“好诗啊好诗,二哥,你不愧是咱们寨里的秀才,做的好诗忒有豪气,比村里的穷酸好上百倍。”寨门大开,一个黑大汉领着一群喽啰出来迎接,那大汉身高怕有丈许,黑黢黢的身子犹如铁塔一般,容貌凶狠丑陋,长的如同画上的钟馗,不必瞪眼就能吓杀人。
二寨主哈哈大笑,叫道:“三弟,你是越来越懂诗了,将来跟着二哥也去考个秀才吧。”回头吩咐道:“把我那诗请人装裱了,挂到聚义厅上去。找人安顿周神医他们俩个,按照宾客接待。”一面上去,拉着三寨主的手携手进山寨。
这边有小喽啰上来,将队伍收拢,战利品入库,一切井然有序。一个黑衣瘦子领着周神医师徒往山后而去。后山有一溜小房子,两人被让到其中一间,虽然不大,倒还整齐。
那喽啰道:“你们两个就在屋子里住,明天有人带你们去给大当家看病。一日三餐有人送到房里,要什么东西就开口,不要出去乱跑,若是给人拿住了,谁也救不了你们。”说着自行出去,门砰地一声,牢牢关上,把周神医师徒留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