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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会认识她?马秀英很奇怪,和小张氏相袂走出房间,一见站在客栈外面张望的正是那个偷儿袁兴,立刻条件反射把荷包紧紧攥在手心,省的这个荷包也被偷了。
“那人是?”小张氏皱起眉头,这个男孩衣衫褴褛像个乞儿,马秀英如何识得,还被人找上门?
“不认识,我过去问问情况。”马秀英推得一干二净,心中猜测袁兴是不是终于想起还荷包了。
小张氏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如果是个乞儿,不要为难他,给他两个钱打发掉就好。”
荷包的钱都被袁兴拿走了,还给他钱?马秀英欲哭无泪,怏怏走到袁兴跟前,遮住小张氏的目光,没好气地伸出手,“拿来。”
袁兴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地比划道:“你是不是还有两个同伴,一个这么高,一个”他边说边形容郭天叙、郭天爵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认识的人?”马秀英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知道袁兴说的是郭家兄弟,但她可不承认那两人是她同伴。她现在只关心手里的荷包,数了数,才少了两个铜板,看来这小子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袁兴涨脸,嗫嚅道:“我取了两个钱买馒头其实你们出客栈我就跟上了,我看到你和他们说过话因为你放了我,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他们被人抢亲了!”
“被人抢亲了?”马秀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郭家兄弟长得那么丑,而且都是小孩子,竟然还有人看得上,这抢他们的人该是什么破眼神啊。
袁兴以为马秀英不相信,急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坏了周员外闺女的比武招亲,现在被周员外抢了做上门女婿,今晚就要拜堂成亲。”
马秀英忍不住笑出声,“周员外的闺女比武招亲?她是不是很丑?嫁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袁兴一脸诧异。他看着马秀英一行人今天中午才在全椒客栈落脚,这些外乡人不可能马上就清楚周员外闺女的事情。
“我会神算啊。”马秀英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废话,连毛都没长齐的丑小孩都不放过,可见周员外一家已经饥不择食到什么程度,周家闺女有多么愁嫁。他们既然是员外家,肯定不缺钱,那问题就出在周家闺女身上。
一看到这熟悉的笑容,袁兴就全浑身发痒,马屁脱口而出,“小姐能文能武,还会算命,袁兴佩服。既然小姐已知两位公子的事情,袁兴这就告辞。”他决定不管马秀英是否真会算命,反正和这个女孩少打交道为妙,走为上计。
“你等等。”马秀英拦住准备溜走的袁兴,谁还能比一个到处偷鸡摸狗的小偷熟悉当地的环境,这样的人不拿来带路简直是浪费。
袁兴翻白眼,痞赖地说道:“我只用了你两个铜钱,给你一条重要的消息,人情我已还完了。”
马秀英伸出一根指头左右摇晃,“人情不是这样算的。先前你说因为我放过了你,所以你来告诉我他们的下落,这条人情算是还了。可是你还用了两个铜钱,想想啊,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如果没有这两个钱买来的食物说不定你今天就会饿死,这样大的救命之恩你还没有还呢。”
袁兴想捶头,自己一定是脑袋进水了才来找马秀英,那两兄弟死不死关他啥事,明明自己是来还人情的,荷包也还了,反而莫名其妙欠下救命之恩。
马秀英把荷包重新放回袁兴手里,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对这里不熟,要麻烦你带路。若是他们被救出来,就当你还了救命之恩,当然他们是两条人命,这样算来你有点吃亏,所以这些钱就是补偿,如此一来,咱们之间的人情债才彻底两清。你说是不是?”
“你我”袁兴目瞪口呆,他总觉得人情债不是这样算,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好在手里的钱还能给他受伤的心灵带来一点安慰。
马秀英看着被绕晕的袁兴想笑,忍不住戏谑道:“不要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
“切”袁兴扭过头,嗤之以鼻,心里不得不承认,栽在这个女孩手里也不算冤。只是这女孩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咋就这么厉害呢。
马秀英有心再逗逗袁兴,不过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要是郭家兄弟真出了什么事,大张氏一定会算到她头上,毕竟两人是跟在她后面出客栈的。她想了想,奔到张天佑房间大声喊道:“舅舅,快起来,再迟一会,你就可以抱侄孙了!”
张天佑大骇一跳,后土造人也没这么快吧,一个下午侄孙都要出来了。听完马秀英的解释,他脸色顿时发青:世道太艰险,先有抢钱的,后有抢人的,这个临时小队长真他娘的不好当。急忙叫上众护院风风火火杀向周家。
众人一边往周府赶,一边听袁兴细细讲叙事情起因。
原来周家闺女据说很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婆家,眼看都成大龄剩女了,周员外就想出个比武招亲的主意。
汉人自古就有穷文富武的说法,指的是读书人大多穷苦贫贱,练武人则大多家庭富足。周员外便是想要通过此举给闺女找个条件好的婆家。可是知根知底的本地有钱人谁愿意娶个母夜叉回家啊,那些想要靠娶妻发财的穷汉子上台就被武师撂倒,所以任他摆了三天三夜的擂台也没有挑到一个合适的女婿。
偏巧郭家兄弟路过擂台,看到上面有人喊比武,好强心重的郭天叙不问究竟就跳上去跃跃欲试。
周员外见郭天叙身着绫罗绸缎,器宇轩昂,想必不会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连忙给武师使眼色。
郭天叙雄心勃勃地摆好架势,谁知才挥了几下拳脚,武师一触即倒。
周员外马上跳出来宣布郭天叙为此次得胜擂主,得胜奖励就是迎娶自家闺女。
郭天叙傻了眼,他听到台下百姓都在起哄“周家终于找到个傻小子”,当下明白过来,原来打擂比武是个陷阱,难怪对方的人不堪一击。
周员外才不管郭天叙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反正有人娶闺女就好,当即笑眯眯地叫声“贤婿”,就来拉郭天叙。
郭天叙哪里肯允,推开周员外的手,叫道:“不行,不行,刚才的比武不算数,我不知道你们是比武招亲。”
郭天爵也爬上台,抱着郭天叙嚷道:“你们不能带我大哥走!”
“黄口小儿,众目睽睽之下还想耍赖,哼,由不得你!”周员外早有准备,狞笑一声,手一挥,呼啦啦冒出七八个家丁,把两兄弟连推带攘弄回周府。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周员外打算今晚就让郭天叙和自己闺女成亲。至于郭天爵先好生看管起来,不能让他回去找家人搬来救兵。
这桩奇葩婚事吸引了全椒百姓的眼球,直到擂台撤去,人们还在津津乐道。
袁兴离开胡同后,听到路人都在议论这桩婚事,他再一想那两个被抢的少年似乎和马秀英相识,他又欠马秀英一个人情,便赶来客栈报信。要知道为了还这个人情,他可是连誓言都违背了。
张天佑听完七窍生烟,郭天叙有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连马秀英都打不过还敢去打擂台。幸好遇到的是比武招亲,要是遇到的是高手对决,这会活没活着都成问题。
一个护院汉子懊恼道:“他娘的,这等好事咋没落到俺头上,早知道俺就不补觉了,打赢擂台娶个媳妇搂着睡多舒服。”
另一个护院汉子一脚踹过去,“扯淡,你上去说不定人家就动真格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鬼样子,谁肯嫁你。”
众人哈哈大笑,很快赶到周府。
此时周府已经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唢呐吹得震天响。
只是作为今晚主角之一的新郎郭天叙仍不肯配合,怒视周员外,一个劲地骂老东西不得好死。
管家躬身说教,“姑爷,你这样可不好,为人孝悌当先”
郭天叙一口唾沫吐到管家脸上,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谁是你家姑爷,都是这个老东西使诈。老狗,你等着,我舅舅不会绕过你,马上就会带人来救我。”
“哈哈,贤婿,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若是亲家能派人来观礼,老夫欢迎之至。”周员外心情舒畅,也不计较郭天叙的谩骂,叫人赶紧给郭天叙换上吉服准备拜堂。刚才从另一个叫郭天爵的小子口中得知,这两兄弟原来是定远大户的公子,家世一点不比自家差,如此天作之合还不马上促成会被雷劈的,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怕郭家人不承认。
郭天叙又悔又恨,脑海不由浮现出马秀英的样子。若是他不和马秀英赌气分道扬镳就不会遇上这事,就算遇到此事有马秀英在也不会任人随意把他掳至周府逼亲,这个狡慧如狐的女子肯定会把事情圆满解决。他郭天叙将来要娶的妻子就应该是马秀英这样文武俱全的女子,而不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丑婆娘。马秀英啊马秀英郭天叙骤然回过神来,惶恐地瞪大眼,为什么刚才自己满脑子都在想马秀英,马秀英可是他的义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