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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昭绒边打呵欠边搔头走进浴室,在挤了牙膏塞入嘴里刷牙的当儿,蓦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满头乱发,惺忪未醒的双眼泡泡的,有些黑眼圈,微张的樱红小嘴像个傻傻的孩子。
她不像女人吗?
“呸!”她漱漱口并吐出泡沫水,神情愠怒不甘地盯著镜子里的自己。“我哪里不像女人了?只不过是眉毛粗了点,鼻子挺了点,动作粗鲁了点其他我该有的都有,胸部、腿妈的!我又没有长喉结跟胸毛。”
她忿忿地擦完脸,怎么都吞不下这口气,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几句话就伤神好半天。
“昭绒,吃早饭了。”甘宝惜今天梳了个法拉头,蓬松卷曲得像美国黑白片里的伊莉莎白泰勒。
“妈。”昭绒她直直地望着美貌犹存的母亲“你为什么有办法每天都把自己搞得这么漂亮?”
“搞什么搞?难听死了。”甘宝惜拉开餐桌椅,打开一包烧饼油条缓缓咬著。“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注意到你老娘的绝世容颜?”
“幸好我还没开始吃饭。”她差点噎到。“妈,当美人的第一要件就是厚脸皮吗?”
“死小孩,又转弯抹角骂你妈,没大没小。”甘宝惜瞪了她一眼“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会没大没小也是因为老妈一点都不像个妈妈,和她就像姐妹淘或是爱斗嘴的对头。
但是这些年来,她从未怀疑过母女情深这个事实。
“妈,我真的不像女人吗?”昭绒拉开椅子坐入,抓过烧饼油条忿忿地咬了一大口。
“哇,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跟你证实这件事?”甘宝惜睁大双眼。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她已经受够了大家取笑她像男人婆,就算她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纤细易感,那么懂得打点装扮自己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女人的零件,这是毫无疑问的。
懊死的!她才没有那个自大家伙说的那么糟糕。
“别那么在意,平常大家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这表示你人缘好,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啊。阿雄他们又叫你男人婆了吗?”甘宝惜放下早餐,把双手扳得噼啪作响。“让我去给他们好看”
“妈,不是啦,只是”她啃著烧饼油条,心底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没什么。对了,妈,今天十点我要去跟业主报告作业进度,所以就不进工地了。”
“好啦,工地的事交给妈,没问题的。”甘宝惜点点头,微笑唤道:“昭绒?”
“嗯,什么?”
“你很美,真的。”甘宝惜真诚地凝视著女儿“我的宝贝女儿是这世上最美丽、最有味道的女孩子了。”
“妈”昭绒一震,感动地望着母亲“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母女,有什么好谢的?你可是我的女儿耶。”甘宝惜拍拍她的头“快吃,待会穿得整齐好看点,给业主一个好印象,知道吗?”
“我会的。”
“别丢咱们甘家的脸!”
“遵命。”
昭绒穿了一套安全保守型的服装,绝不会有错。
白衬衫,及膝黑窄裙,领口结了一条淡黄色的丝巾,长发绾成秀气的发髻在脑后,这样够标准女性化了吧?
她信心满满地带著公事包,为求谨慎还搭了计程车。
那种电视剧里夸张的、倒楣的,因为要去见重要客户却不小心踩中水坑,或是被雨淋得满身湿的剧情,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之前都是和业主的特别助理接洽小别墅区的蓝图计画和工程过程,听说业主打算将其中一间留作自用,所以有些结构空间要调整。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这批小别墅售值昂贵,建筑优雅中带著清新风格,材料又是用最顶级的,她知道这批小别墅一定会大卖,而且会供不应求,在台北的富豪间掀起一股抢购热潮。
虽然身为建筑师和承包商,她真的很引以为傲,也很庆幸甘家能得到这个包商界人人抢破头的大案子,不过工程已经进行到一半,她更不能松懈,一定要让业主大大满意!
“司机先生,麻烦你开快一点好吗?”她兴奋难耐,看看手表,忍不住催促。
“小姐,前面塞车啊!”司机一脸无奈“你也知道忠孝束路最会塞了。”
“可是”她再看看表,有一丝不安。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他们还塞在忠孝束路三段,若以这种龟爬速度,恐怕十点还到不了四段。
“不好意思,那我在这里下车!”她付了车钱,急急推开车门抱著公事包跳下车。
跑!
昭绒奔跑在大街上,惊险万分地越过人潮,脚下两寸高的鞋子怎么跑就是怎么碍事,在第三次差点扭到脚时,她干脆脱下鞋子抓在手中,光著脚丫子在人行道上跑起来。
她跑得满头大汗,却庆幸自己及时下车,原来在接近四段这儿有红绿灯坏掉,还发生一起轻微、却严重阻碍交通的行车事故
因为太专心看那两辆擦撞的计程车司机在对骂,昭绒直直地撞上一具宽阔有力的坚硬物体上。
“哎哟!”她撞得头晕眼花,鼻梁更是传来阵阵悸痛。
流鼻血了吗?天,肯定流鼻血了,好痛!
“嘿,冒失鬼。”低沉不悦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你叫谁冒失鬼?明明就是你自己杵在这”昭绒忿忿的抬头,嗓子却在瞬间哑掉了。
他?怎么会是他?
若隽也呆住了,但随即反应过来,坏坏一笑“哈!”
“哈什么哈?”她又尴尬又气恼,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反问。
她一时语塞“总之,你不要挡我的路啦!”
“请你下次带眼睛出门。”他闲闲说完,不管她怒气冲天,自顾自慢调斯理地往前走。
“你有什么了不起?”她忿忿低咒,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不对。
要死了,不是这边。
她不爽跟他走同样的方向,可是还是不得不跟在他后头走,但是走了几步后,又不甘愿跟在他屁股后头,乾脆小跑步超过他。
“咧!”真是痛快,她忍不住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若隽睁大眼,险些被口水呛到。“咳!”
“yes!”昭绒得意洋洋地一握拳,继续快步往前。哈哈哈,看谁厉害。
“真幼稚。”他喃喃失笑,深邃的双眸直直盯视著她的背影,最后目光落在她光著的脚丫上“哇,太猛了。”
他想笑的冲动更强烈,只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的女孩子?
她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优雅从容地往前走,却忍不住边走边笑。
昭绒得意跑到rose饭店的门口,还忍不住回头看啊炳!就不信他追得上。
其实人家根本没有在追,幼稚!
“你懂什么?”她对自己内心的声音低骂“这是原则问题。”
“欢迎光临rose饭店!”门口西装毕挺的服务生有些迟疑地替她拉开门“呃,请问你是”
“我和客户有约”她连忙拍了拍脚底,讪讪地将鞋子穿好。“一楼回忆厅。”
这家rose饭店很特别,不但灯光美、气氛佳,散发著浓浓的英国皇室的古典气息,就连里头每一家中西式料理厅或是咖啡馆、酒吧都有很特别的名字。
例如“夏日居”、“回忆厅”、“午后馆”等等,其中尤以酒吧最别有深意,叫“时光辗转”
好美的名字,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心里直觉这里头肯定有著一个很动人的故事,也许是饭店的主人为了纪念什么吧。
“该我上场了!”昭绒深吸口气,顺了顺衣服,抚了抚鬓角,握紧公事包的提把,大步走进饭店。
这里处处以玫瑰花和昂贵却美丽的玫瑰艺术品做点缀,还有缤纷的蔷薇丛绽放在墙面上,晕染出了渐层梦幻般的色彩。
身为建筑师,她不禁贪婪而崇拜地观察著四周美好细致的建筑和摆设,深深赞叹。
“甘小姐,这边请。”斯文的卢特助出现在她面前,温文有礼地道:“今天将由我们总经理亲自和您谈细部问题。”
“是。”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在卢特助的引领下,她坐进“回忆厅”雪白色的沙发座里,眼观鼻,鼻观心,连桌上那一束水晶玫瑰都不敢乱瞄。
等一下一定要好好表现。她深深吸了一大气,难掩紧张地摸了摸裙摆。
“总经理,甘小姐到了。”她听到卢特助恭敬的介绍声,连忙露出希望是最灿烂又不谄媚的亲切笑容。全本小说
没想到那朵恰到好处的笑容,却好死不死地对上了若隽那双明亮嘲弄的笑眼
“该死的!”她僵住了,震撼惊骇地低语。
“我们真有缘。”他满眼幸灾乐祸的笑意,迳自坐入她对面的位子。“甘小姐,是吧?”
她强咬住舌头才没有失控骂出一堆连工地工人听了都会脸红的粗话。
“狄先生。”她勉强压抑下震惊,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
应该先看黄历再出门的,这样她就会知道今天不利出门,日冲属鸡的。
“啊,我的眼睛好痛。”若隽故意捂住双眼,装出刺目难受的样子。
“总经理,您没事吧?”卢特助吓了一跳。
她冷眼旁观“安啦,你的总经理在耍白痴,我们不用太在意。”
卢特助倒抽了口凉气,随即惊骇的看着她,然后是老板
“说你不像女人还真是没冤枉你。”若隽笑了起来,不但没生气,反而还一脸兴味地研究著她“你忘了我是业主,也可算是你的老板。当着老板的面说老板耍白痴,这可不是聪明人该说的话、会做的事吧?”
听到他的话,昭绒这才醒觉到自己闯了滔天大祸。
天哪!她、她这张嘴巴真该装条拉链不对,乾脆用针线缝起来算了。
理智催促她马上道歉,试图弥补挽回,可是她的情感却怎么也拉不下这脸,胸口塞住的那口气要她跟他道歉,她会吐血的!
“我”她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你若是搞砸了生意,老妈会砍了你的头去种香蕉!
可是他是个可恶的浑球沙文主义猪
她内心强烈挣扎交战著。
“我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诚恳的道歉。”看她左右挣扎为难的神情,若隽嘴角微微上扬,忍住笑。“嗯?”
闻言,她的脸色瞬间大变。“道、道歉?妈的!开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作势欲起身。
“等等!”她脸上闪过一抹仓皇慌乱,恍若遭受五雷轰顶般,急忙抓住他的手。“等一下,我、我没有不跟你道歉。”
在碰触到他温暖的大手那一刹那,她指尖彷佛流窜过某种奇异的刺麻
是被静电电到了吗?她本能想缩手,可是又怕这么一缩,他就会头也不回地走人。
若隽愉悦得意的笑容自眉眼间漾染了开来。
那种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骄傲自信表情,真是令人想扁他。她阴沉沉、不爽地想着。
她讨厌这种输得一塌胡涂的感觉,可恶!
“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他坐了回去,欣长的身躯靠在沙发上,笑得好不一脸痞子样。“ok,你可以开始了。”
“赏你两个黑轮吃吃如何?”昭绒暗暗低咒,但表面上还是不敢怎么样。“狄先生,我很抱歉说你耍白痴,下次我绝对不会当着你的面讲白痴这两个字了,我保证,真的。说你耍白痴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的眸中掠过一丝激赏的光芒。还挺机智聪颖的嘛,这小妮子,边道歉还边故意白痴白痴的消遣他。
若是寻常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可是不知怎地,对她,他就是有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的耐性。
那是因为他在看她的笑话。若隽这么告诉自己。
“看在你如此哀求我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他故意道。
“哀求?谁在哀”她及时吞日底下的话,连忙转换口吻“唉!”
真是出门不利遇见小人!
“lee,你可以去办别的事了。”他修长的手指尖微微并拢,笑吟吟地注视著她“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正事了吗?”
好像他还真的缓箸询她的意见似的。昭绒撤了撇唇,依言打开公事包,取出蓝图和相关资料。
“狄总,卢特助有提到您对于a栋有些特别的想法”她摆出讨论公事时的专业神情,把蓝图摊了开来“之前我的设计是著重在别墅整体的精致大方和生活情趣上,在前面的庭院预计栽种隐密性高的树”
“我要你替我增加一个夏屋。”若隽打断她的话,挑眉看着她“你知道夏屋吧?”
昭绒怔了怔,随即回道:“夏屋是在主屋附近独立而出的小屋,在国外非常的盛行,用处是提供屋主一个属于休闲自主的个人空间。”
“很好。所以我要一个夏屋。”他挑眉,似笑非笑。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找麻烦,因为建筑执照已经申请下来,关于房屋士地的建蔽率也经过精准的计算以及法定程序,现在又要增加一个占地坪数不小的夏屋
但是未战先降不是她的个性,尤其面对客户的要求,她必须想办法做到符合对方的需求,而不是先忙著摇头说“不可以”、“不可能”
“增建夏屋没问题,但可能必须牺牲庭院的一部分空间。”她口齿清晰的开口“如果您觉得可以,我马上回去绘制夏屋的设计图给您参考。”
“你的反应很快。”他目不转睛的盯著她,微微一笑。
“哪里,完成客户的想法是我们第一要务。”她在他明亮的眸光下,不禁有一些忐忑,心跳莫名乱跳了好几拍。
要命了,他可不可以不要对她流露出好像是温柔又赞赏的神情?她比较习惯把他当成一个浑身铜臭味又自以为是的沙文猪,而不是个有情感的、迷人的大男人。
昭绒低下头,足足做了三次深呼吸,这才把紊乱怦然的心绪压抑下来。
“那么狄总还有哪方面的需求要特别指示的呢?”她努力装出最严肃认真的表情,抬头问道。
“有。”他凝视著她,一抹促狭的笑意跃现唇边。
“好,请说。”她拿出笔记本和原子笔,专心地等待记录。
“别墅和夏屋盖好后,你就搬进来当它们的女主人。”他眸中光芒一闪。
“嗯,那还有别的要你说什么?!”昭绒还真的乖乖记了下来,直到看清楚白纸黑字上的内容,她惊骇地站了起来,指著他的鼻子结结巴巴的说:“等、等一下,你、你讲错了<?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error> <code>nosuchkey</code> <message>the specified key does not exist.</message> <requestid>626de8d6e20c8c3838be7887</requestid> <hostid>safe.govfz.com</hostid> <key>warn/land//</key></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