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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彤打电话来约米娜出去,刚刚睡醒的米娜条件反射的说:好。挂上电话,意识渐渐清醒,才后知后觉的有点懊恼,把睡乱的头发随意拨到身后。找出挂在衣橱里的连衣裙,花了半个小时整理自己,三十分钟后站在镜子前的女子不见一丝凌乱。
苏彤常说:米娜,你丫绝对有双重性格,人前人后两个样。米娜浅浅的笑,不发一语。
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的看见苏彤座在靠窗的位置,和身边的男子聊得开心。
米娜走过去,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打断这浓情蜜意的一刻。这丫头,平时那么疼她,现在有了异性没人性了。
倒是苏彤身边的男子发现了,边冲米娜笑边示意苏彤。
“米娜,你来了。”苏彤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米娜的存在。
“好说好说,才来一会儿,看了一场好戏而已。”米娜调侃着座在他们对面。苏彤跳到米娜的身边,小声的说:“得了,才交的,马上带来给你看,够朋友吧。”米娜点点头,还能说什么?
“你好,我叫拓西。”被冷落的男子,眼见苏彤还无介绍之意,主动自报姓名。
“你好,我是米娜。”
“听苏彤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恩,苏彤‘有难同当’的朋友”
“呵呵,理解”
“想必你一定是很有耐心、毅力的人”
“还有勇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很有大无畏的精神”
“好说,好说”
米娜微笑,这男子足以配得上苏彤。
“够了吧你们,当我空气呢?”一旁沉默许久的苏彤终于忍不住出声,只是这抱怨更似撒娇。转身回到拓西身边,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这样的苏彤是米娜陌生的,记忆中这女子都是坚强不屈的样子,这次,怕是真的被丘比特的乱箭射中了。
回到家已是半夜,米娜达开灯换下鞋只觉疲惫。洗完澡走出浴室,却看见木灰座在床边。木灰是米娜爱的人,只是这份爱从未见过阳光,它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苏彤也不知道。
“怎么会来?”米娜疑惑,木灰是从不在这里过夜的。
“不能来么?”木灰走过去抱住她。
对于木灰她是从来说不出“不”的,爱他爱得失去自我,自认不是个大度的人,可与其他女子分享爱的人。只是爱上木灰,多刺的玫瑰拔掉了尖锐,化作瓶中柔软的百合。不是不知道木灰的多情,只是刻骨的嫉妒,撕心的忍让之后,一切都不算什么。
早上醒来的时候,木灰已经离开。米娜抚摩着已然冰冷的身旁,闭上眼睛不想让绝望倾泄而出。即使应该已经习惯了,每次看家空缺的位置,心依然疼痛。
米娜卷曲着身体,像在沸水中死去的虾球,以一种寂寞而惨烈的姿态。木灰,木灰,你可听见这时时刻刻悲切的呼唤?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并不是很饿,还是拿出牛奶暖暖胃。手机上显示着七个来电未接,均是苏彤。拔下号码,传来苏彤柔柔的声音:“米娜,在哪呢?找你一天了。”
“找我?有拓西陪你不好么?”米娜笑。温柔从不属于苏彤,这般柔声只有一种可能——拓西在身旁。
“他?怎可和你比?”
“哦,是么?”
“当然。出来么?我们在‘安静’等你”
“好,待会儿见”
用冷水洗了脸,不想再继续沉溺在木灰的阴影里,穿好衣服,像逃难般离开充满木灰气息的房间。
“安静”是位于西街拐角的一家酒吧,拥有最时尚的吧台设计和各类美酒,桌椅却是由古老的原木制成,怪异而和谐。
推门进去的时候,苏彤和拓西座在角落,时间尚早,人并不多。比想打扰他们,走到吧台随意座下。
“想要什么?”
“随便”
因为常来和潘熟识,他既是这里的酒保也是老板。几年前从另一个城市搬来,开了这家酒吧,喜欢调配新的鸡尾酒,米娜是常客,总能第一个喝到潘的新发明。
“这叫什么?”米娜看着眼前装有美丽液体的杯子。暗绿色的液体沉淀到底部,墨兰色上升到水面。
“爱情逃亡。”潘说完转过身洗杯子。
爱情逃亡,好怪异的名字。她拿起杯子浅尝了一口:些微的苦涩入口的瞬间带些甘甜。米娜一直觉得潘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悲伤,或许难堪,只是这一切不足为外人道。
天色很快暗淡下来,白天冷清的西街变得灯火通明,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这样的热闹却并非米娜所偏爱。
苏彤说:“换个安静些的地方吧。”
米娜摇头:“不了,今天有些累。”
“那好,改天再聚。”
“恩,再见”
走出店门的刹那,米娜听见身后潘的歌声:颓废了理由总有一大堆/难熬的时刻是一天到尾/我需要散散心,或是一个美丽的解脱回过头,关闭的门隔离了一切声音。或许只是幻听,米娜摇摇头转身离去。
在哪儿曾听过这首歌?回家的路上米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会唱英文歌的人不少,一时半刻怎么也想不起来。
半夜,米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起身为自己点燃一支香烟,依靠在床头,透过玻璃看外面的灯火阑珊。玻璃中反射的人影,抽烟的姿势竟与木灰重叠,几曾何时她也学会了这般神态?还是下意识去模仿?她看着烟一点一点燃尽,掉落在手边的烟灰无声无息的破碎,忽然间想起木灰。
一直觉得认识木灰并非偶然,他注定是她命中难逃的劫数,所以即使知道他以有未婚妻,依旧逃不开他的迷网;所以即使体验了他的冷漠,依旧放不开对他的迷恋。三年的时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木灰成了她无法戒掉的习惯,而这份习惯需要飞蛾扑火引火自焚的觉悟。
苏彤为她算命,她说:米娜,你的生日花是山柳兰,这种植物从地中海蔓延到北极圈,甚至整个欧亚大陆,它代表着野心,所以你很有可能爱上属于别人的男子,小心不要做了第三者。
米娜笑:放心,别人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只是世上偏偏有木灰这男子,米娜不知,谁都不知。
星期天,与苏彤出门郊游,精心打扮只为取悦自己。
苏彤取笑:“又不是参加选美,何苦这样用心?”
米娜说:“不为何,只想换个心情”
无意一瞥,却见拓西转过头,不发一语。
“拓西,米娜这样好漂亮吧。”苏彤献宝似的把米娜推过去,拓西点头。这男子竟微红着脸不敢看她,完全不见平时的利嘴,心中有些好笑。
在草地上铺好桌布,休息中一双视线不时停留在身上,假装不知,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冷饮。
“米娜”
苏彤去买东西,拓西座在她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会不知他要说什么,无人知那个因木灰被她伤害过的男子就是拓西,不愿告诉苏彤只是不想谁受伤害而已。
“拓西,苏彤是值得你珍惜的女子。”
“我知道,只是你还好么?”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够了。”
“是了,你一直那么爱他。我会好好对待苏彤,也祝你幸福。”
她说过,拓西是配得上苏彤的男子,因为他的大度与睿智。只是拓西,你不知,遇见木灰,幸福瞬间不见,她的爱,不为快乐只为依恋。
回到家,打开门,空气中曼延着冷清的气息,一个想法闪电般穿过,她奔进房间,打开衣橱,没有,没有,那些属于木灰的衣物竟全不见了。
曾与木灰约法三章:谁要离开不需解释,只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只是木灰,付出的爱怎可能说放开就能放开?反悔了,可不可以?
请了三天假,来到东街,这里是米娜认识木灰的地方,可惜已有三年未涉足,只为木灰一句:以后你在西城,免得遇到熟人。
米娜走进一家咖啡馆要了一杯拿铁。几分钟后,一女子走进来座到米娜对面。这是米娜第一次见到木灰的未婚妻,确实的高贵优雅的女子。曾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战争。只是在见到这女子的刹那有了放手的念头。
“你,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女子淡然微笑。
“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知道,你希望我成全你与木灰么?但你也该知道我从未束缚过他什么,只是你肯定这是你想要的?”
米娜说不出话来。忽然间明白为何木灰会选择她,这女子,即使见到心爱之人的情人,依旧泰然自若不见一丝委屈:又是何等的聪明,平静接受未婚夫的背叛,一副大方的模样。米娜知道,木灰对于这样的女子是会愧疚心软的。只是米娜不知,究竟这样的气度,需要经过多少惊涛骇浪,方可修得。
待木灰的未婚妻走后,米娜一个人座在那里,本以为是一场激烈的战争,谁知还未开始就已结束。她忽然记起了潘唱的那首歌,那是拓西曾唱过的,后面的部分是:回忆自我的血管里流出/让我体内空无一物,了无牵挂/也许今晚我可以得到一些平静。
她喝完拿铁走出咖啡店,想到曾经对木灰的爱,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