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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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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今日”的时候,苏殊听见里面传来张信哲深情的唱着: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她转过身问身边的喻可:“世界上有这么痴情的人么?”

    喻可想了一下,笑望着她:“怎么,很羡慕?”

    她摇头:“只是很想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这么痴情的人。”

    喻可说:“应该没有可能的,要是有也被放进博物馆了。”

    “为什么?”

    “因为稀少啊,所以要被好好保护。”

    “但为什么是博物馆,别的地方不好吗?”

    “放进博物馆可以给所有男人参观,让他们好好学习。”

    苏殊笑了:“要是天下的男人都变专一了就好了。”

    “也不好的。”喻可说。

    “还不好?”

    “那样女人就没有机会寻找出轨的对象了。”

    苏殊惊奇的看着喻可:“有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还会想出轨?”

    “为什么不?要是不去比较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喻可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苏殊。

    苏殊受不了的摇头:“要是有一个人这么爱我,我会放弃所有只求他留在我身边。”

    “要是他爱你,不需要你留,他也舍不得走。”

    “那我就嫁给她,你来当伴娘。”说完,苏殊握着喻可的手,两个女孩相视一笑,仿佛时间瞬间停留。

    在明珠广场的露天茶座里,苏殊遇见了齐麦加。一开始她还不肯定,直到齐麦加叫出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条件反射的微笑:“齐麦加,好久不见。”

    “有三年了吧,没想到你变得这么漂亮。”齐麦加笑着说。

    苏殊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一个人么?”

    “不是,陪女朋友一起来的。”他指指不远处望着他们的女孩子。

    “真漂亮。”她由衷的赞美。毕竟她所认识的齐麦加从未交过样貌平凡的女孩子,他曾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美丽的事物天生就该受人疼爱。

    “我先过去了,有空联络。”说完齐麦加递给她一张名片,她点点头收下,在一张纸上写下她的电话交给他。

    看着他离去,她不自觉的呼了口气,才知道刚才自己有多么紧张。

    会认识齐麦加是因为喻可,他们是同一届的学生,而苏殊小他们一届。那时,齐麦加、宋宇伦和喻可是学校有名的“三剑客”宋宇伦高高瘦瘦,表面斯文却是学生会会长,并且口才一流,常代表学校参加各样的辩论会。喻可是学生会副会长,成绩一流更是讨得学校上下师生的喜爱。而齐麦加是学校的运动健将,为学校取得了许多运动奖杯。

    刚上大一的她长得不起眼,个性又很懦弱,从来没想过会和学校的三个风云人物有什么接触。

    那时的她每天都会去学校附近的冷饮店打工。老板是一对学校退休的老夫妇,因为不愿离校太远就开了这家“青青冷吧”

    一天傍晚,天色阴沉,她估计快要下雨了,正准备收拾。突然走进来一个男生,径自选了靠窗的位子座下,她无奈的停下手边的工作。过了一会另一个女孩走进来,两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并没有激烈的争吵,最后那个男孩子转身离去。

    这样的分手事件,从她在“青青冷吧”工作后,早已习以为常。她走过去,那个女孩子果然在哭。她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哭泣的人,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似乎感到她的尴尬,正在哭泣的女孩抬头向她微笑了一下,她说:“是我提出分手的,真正难过的是他。”

    她有些惊讶,但依旧没说什么。离去的时候,她看见她站在屋檐下,眼睛依然通红。不由的走过去递给她一把雨伞。她似乎很惊讶,随即说:“我叫喻可,做个朋友吧。”

    她笑了:“我知道,‘三剑客’之一的喻可,我是苏殊。”

    后来喻可成了“青青冷吧”的常客,渐渐的宋宇伦和齐麦加也加入了进来。一时间冷吧的客人增多,苏殊自然知道,这些人多半是冲着“三剑客”来的。

    因为有喻可,苏殊很快就和宋宇伦、齐麦加混熟了。四个人时常到宋宇伦和齐麦加合租的公寓,男生们买菜女生们做饭。

    那似乎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直到后来喻可同齐麦加交往,大家才开始形同陌路。

    那是在苏殊大三的时候。虽然还有一年,离别的伤感已经淡淡的蔓延在苏殊心中。喻可却在这时候传出与齐麦加交往的消息。苏殊被震得不明所以,那时的苏殊暗恋齐麦加已久,她亦知道喻可真正爱的是宋宇伦。

    可是看到喻可和齐麦加成双成对的在大学中出入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于是开始慢慢的疏远“三剑客”偶尔听见他们的消息,她匆忙离开,只怕自己管不住眼泪。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接到齐麦加的电话。她赶到约定的地点,看见齐麦加喝醉了酒倒在小公园的躺椅上。她跑过去扶起他,她问:麦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齐麦加摇头,却什么都不说。她废了好多力气才把他送回公寓,黑黑的房间没有宋宇伦的身影。她想问,齐麦加突然说:“苏殊,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可可不爱我,她是不是心里有别人?”

    她安慰他:“没有,她只是谁都不爱。”可是天知道,她清楚的知道喻可的一切。包括她心中的那个人。

    听了她的话,他似乎稍微安心点了,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她安静的站在他身边,心中凄凉。

    再后来“三剑客”毕业,大家各奔东西失去了联络。一年前,她因为工作的原因来到这个城市,意外和喻可重遇,两人合租了公寓住在一起。只是对于过往,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

    苏殊上班的地点离公寓只有两个路口。每天穿过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转两个弯,等红绿灯亮,过了马路走几分钟就可到达。

    她喜欢在这段路上慢慢走,就像回到大学时光。

    毕业后,她找了几份工作,皆因不适合不久便辞去了。在这样工作难找的情况下,喻可曾咬牙切齿的说:“苏殊,浪费是要遭天堑的。“

    她不在意的扬眉:“怎么办,我又炒老板鱿鱼了。”语气平平,惹得喻可横眉瞪眼。

    最后,她用几年来积蓄开了家碟吧,取名:信仰。她始终记得大二那年同喻可经过“今日”时,听的那首歌曲,说过的那番话。齐麦加曾是她最虔诚的信仰,可惜他却不是她的归宿。

    苏殊从来没想到还会遇见宋宇伦。那样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她守在碟吧里,听着张信哲的歌曲。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几乎只听他的歌曲,那样一个把深情演绎到极点的男人,让她相信这个世上依旧会有深情的男人存在。

    他拿了一张很老的cd来结帐,那是john lennon的。她抬起头,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她先回过神,笑着同他打招呼:“宋宇伦,想不到还会见到你。”

    他也微笑:“苏殊,好久不见。”

    她问:“听说你出国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这次回来探亲吗?”

    他点点头:“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说完,竟似红了脸。

    她没有在意,帮他装好碟片。他欲走,又转过身:“改天大家聚聚吧。”

    她说:“好,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找到我。”

    只是见到宋宇伦的事,她并没有告诉喻可。不知是下意识或是不想再提从前。

    接到齐麦加的电话,她有些惊讶。赴约那天,她拿出衣柜里那件白色的针织背心,穿着浅蓝色的棉布长裙。画了淡淡的装,站到镜子前,似乎又变回了大学时的苏殊。

    齐麦加座在人来人往的kfc,不耐的喝着咖啡。见面的地点是苏殊定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儿,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带她去大饭店。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苏殊说:“大学的时候很期待到这种地方来,可惜忙着打工没有机会。”语气里不无遗憾。

    他了然,表情里多了份忍耐。

    她要了份简单的套餐,他笑:“还是吃得这么少,养只猫也比你吃得多。”

    她说:“我未来老公可有福了,不用担心被我吃垮。”

    别离的那段时光里,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这样的场景。在齐麦加与喻可交往的时光中,她曾见到他和喻可在kfc中甜蜜的分享一杯新地,她站在街对面,第一次感到赤裸裸的嫉妒。她多么希望能和喻可对调身份,哪怕只有一天。

    “怎么了?”齐麦加问:“是不是不舒服?”

    她回过神,笑得灿烂:“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件曾经很好笑的事情。”

    他似乎没兴趣继续追问,她说:“你见过喻可了么?”

    他摇头:“太忙了。”

    她知道这是借口,她想他还是爱喻可的吧,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当初他是怎样用心去爱。

    她说:“这几年喻可表面过得不错,但身边从未有谁留得长久,她似乎一直留恋过去。”

    似乎为了转移这尴尬的话题,他突然问:“那你和宋宇伦呢?”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说:“当初宋宇伦喜欢你吧,喻可还说要帮他追你,结果呢?”

    所谓人生,不过是相聚与别离、算计与被算计的过程。所幸得眼泪和心痛装饰。

    苏殊打电话给宋宇伦,她说:“下午在我的碟片行见面,好么?”

    他自是不会拒绝的,甚至比预定时间来得早,有种迫不及待的味道。

    她热了花茶递给他。是薰衣草的清香,入口有丝丝的苦涩,让舌头发麻。他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气息,润了唇,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解释说:“喝惯了咖啡,很难适应别的饮品。”

    她不在意的笑笑,只需一瞬间,她就可以弄清楚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说:“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可以给予我幸福的人。这听起来或许幼稚,但我却一直坚信。”

    他听了,眼睛里闪过一片流光异彩。她眼里亦有笑,却是多了分决绝。

    她继续说:“可惜,那个人没有出现,永远也不会出现。”

    她嘴角上扬,眼神温柔。他看着她依旧如常的平静,忽的明白,她所有的尖锐都是看不见的棱角,她的温婉比任何强硬都来得决绝。

    他低下头,眉眼有伤。还是忍不住问:“是因为齐麦加么?”

    她眼里闪过惊讶,还以为隐藏得很好,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齐麦加必定也是明了的吧。只是她不说,他便逃避着。

    她摇头。

    送走宋宇伦,她站在阳光下,看他远去的背影。他与她何其相似,都被爱的人否决过,这样的人注定是无法做恋人的。

    喻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苏殊侧卧在床上,身体卷曲成一个圆,像回归子宫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听见空气中传来的细微声响,几分钟后一切回归平静。

    她起身摸索着钻进喻可的被窝,伸手抱住她柔软的身体,这样的温暖只可延续一夜。

    吃早餐的时候,苏殊望着喻可,她说:“我遇见了齐麦加,这几年他似乎过得不错。”

    喻可抬头,无谓的笑笑:“是么?我想也是。”

    苏殊突然有一丝恼怒,她说:“我也遇见了宋宇伦。”她满意的看着喻可微白的脸色:“他留了联络方式给我,可是我不会让你们见面的,你该知道为什么。”

    喻可愤恨的望着她:“苏殊,我倒小看了你。”

    她望着喻可扭曲的脸:“喻可,你该知道,我恨你。”

    喻可泪流满面看着眼前冷然的面孔:“苏殊,你到底想如何才愿意放弃?”

    她冷笑:“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其实事实苏殊早已知晓。当年喻可虽同齐麦加交往,喜欢的却是宋宇伦。四人本来相安无事,偏偏喻可爱上宋宇伦,而宋宇伦却爱的是苏殊。喻可亦知苏殊喜爱的是齐麦加,为了报复,她开始同齐麦加交往,折磨齐麦加比折磨苏殊更让苏殊疼痛,其中酸楚自是难以言述。如此四人费尽心思,却谁都成了输家。

    喻可冲出公寓。苏殊站在窗前,看着急急远去的身影,潸然泪下。她同喻可,是今生最了解彼此的知己,亦是最大的敌人。

    互扯伤口,刀刀见骨,非得血尽泪枯方肯罢休。

    自那日喻可离开之后,便再也未回。苏殊封了房间,偶尔半夜闻有声响,总以为喻可回归,睁开眼才知不过是梦。

    她从未尝试过找回她,亦不知如何去寻。平静的表面一旦被撕碎,她才无比悲哀的发现,她们了解对方的脾性,却从未真正走进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依旧每天去碟吧,生活如常。她已极少再回忆过往,她的天真,喻可的微笑,宋宇伦和齐麦加,一切一切终不可寻。

    某日,她听闻不知何时齐麦加已结婚,她面无表情,觉得那个名字无比陌生。

    原来所谓的信仰,不过是无知时一场可笑的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