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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连魂魄都会烟消云散。
霁云,还记得我吗?
等了你数百年,神魂和思念都镶在红玉镯中。
答应过的,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我不曾后悔。
但,你还记得我吗?
那在数百年前为你生、为你死的女子
你唤我,水月。
西元一九六二年,南京。
那是一个纷乱的国度,号称文明古国之一的人们为了权利与私欲而疯狂,礼仪、道德、文明全被破坏、捣毁。
苏恋荷在南京一家文物博物馆中流连。
忽然,她听见那些被文物镇压的魂魄一个个都在哀号,那些魂魄似乎感觉到一个计划将要破坏一切的行动将要展开,为了个人的私欲,他们将被焚烧,永世不得生。恋荷想赶在悲剧发生之前带走一些古物,为那些甘心牺牲轮回而固守与文物中的魂魄做一些事,也许不能救下全部,但总能带走一些“有缘人”吧!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红玉镯,因看得太久,以致感觉眼前只剩下那殷殷的红色。
那是一只上好红玉镯,色泽晶莹,通体嫣红,一如古人所说的“鸡血红”一看就知道价值非凡。红玉镯用一个八卦檀香黑水盒保存着,木盒的雕工极精细看的出是明初的东西。
然而,这只红玉镯吸引恋荷的地方不在价值,而在魂魄的呼唤绝望而执着,揪得人的心发疼。
她要带走这只玉镯,或许等到晚上人潮散去时再来取走。反正那些安全措施恋荷全不放在眼中,凭她的身手,就算深宫内院也可以来去自如。正在沉思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她的后方欺身向前。
文物博物馆主任,虎背熊腰,长相还算端正,但眼神却极邪恶,令人觉得不舒服。恋荷看他的身形也是个练武的人,却想不透练武者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就象是在用眼神在侵犯人似的。
“小姐,对这玉镯有兴趣?”那人问道,声音压得极低。他早留意到这个清丽绝俗的美人儿,在那脑鬼的玉镯前站了两个多小时,稀纤合度的身材看得他眼睛喷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恋荷不置可否的望着他,想看他能玩啥花样。
“如果真的有兴趣,大家倒是可以商量商量。”他的眼神更加不堪了,一双眼睛极不尊重的打量恋荷的娇躯,简直侮辱人到极点。
这个主任的位置可是个肥缺,趁着兵慌马乱的年头,他凭一身武术得到这个职位,平日里作威作福,还兼贩卖文物,反正中国古物多嘛,卖它个十几二十件也没有会发现啊!倒是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妙龄美人是天上掉下来的尤物,若不懂得享受岂不是辜负上天一番好意?
若她想要这只红玉镯,聪明点就会晓得乖乖献身,就算她不识时务,凭那较弱的模样,难道敌的过他吗?
“商量?”恋荷侧着头问,心里觉得好笑。怎么男人心里能容的东西只有那几件。
“是啊!你只要出些东西,这红玉镯就是你的啦!”他不规矩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朝她摸来,恋荷轻巧的痹篇。“这镯子是在南京出土的,乃是元末明初的东西,根据考古学家的说法是明初一位驸马的陪葬物,也是皇家女子的配戴品。颜色如此光亮温润,又保存的如此完整,走遍全国都难找到第二只。”他说着,一面观察恋荷的表情。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自从这镯子移到馆中后,馆里夜夜闹鬼,每个巡夜的人都曾看过一个穿红衣古装大的女子立在镯子前轻泣,闹到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在馆中留宿巡夜。
“这镯子我要定了,但阁下想要的东西,我是付不起的。”她浅浅一笑,看得那人晕头转向。
真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夺人心魄的美女,微微一笑就把人的魂给钩走。他走进一步,闻到一股很浓的花香,像是六月时节西湖的一池荷花,催人欲醉,闻得人手脚发软。
在他倒地前,只记得那摸笑,和那股幽香。
恋荷看着脚边瘫倒的男人,冷冷的笑,想侵犯她?哈!再等上一千年吧!
好吧!既然把这家伙解决了,干脆就趁现在带走红玉镯吧!
她缓缓的将手伸进玻璃柜,取出八卦檀香黑木盒。
“姑娘,出来吧!”恋荷唤道。
密闭的空间中一阵风吹过,恋荷敏感的看看四周,猛然回眸,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站立在面前,而她竟没有发现这女子是如何出现的。
女子一身红衣古装,却不是中原人的服饰,恋荷细细的看着她身上手工精细的银饰,推断是边塞服装。女子长得很美纤细白皙,不论在古代或现代都称的上是美人,只是神态悲戚,一双美眸中尽是痛楚。
她站在恋荷面前,恋荷却可以看到午后的阳光穿透她的红衣、她的身体。
那女子也看着恋荷,没有一丝吃惊,或许是因为存在了数百年,神魂都被悲伤腐蚀,心中已没有其他情绪了吧!恋荷猜想。
“你是谁?竟然能唤得出我来?”
恋荷听见她的声音,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一个度你的人。”
“度我?”
恋荷点点头。“我将带你离开。”
女子缓缓的摇头,向后漂移了几步。“不!我不走,我要等霁云。”
恋荷叹了一口气。她早该知道,会放弃轮回固守在红玉镯中数百年的魂魄总有理由的,而其中最傻的,又最令人执迷的理由却是一个情字。算一算红玉镯的年代这女子已经等了那男人将近八百年了。
“冥冥中自有天理存在,那人欠了你八百年的情债,上天会让他偿还的。但是,你不去转世,就算是遇见他,也是人鬼殊途啊!”恋荷劝道。“九世是一个转机,你不如去轮回,看看与他是不是还有缘分,不然,过了九世,你与他就真的毫无机会了,他将永远不再想起你,连神魂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红衣女子不停的摇头,神情中的痛苦令恋荷心疼。
“九世,经过九个生死后,他真的会忘了我?”
恋荷点头,继续游说:“走吧!去轮回,至少试一试啊!”“但是,我不愿忘记过去,我要告诉他那些远古的真相,我受不了他再误会我。”女子仍在迟疑。
“这样吧!我替你把记忆封在红玉镯中,等你转世后再交还给你。这镯子将会引他来与你相见,开启你的记忆之门。”恋荷仍旧劝她。
等数百年能再相见吗?她不奢求霁云会再爱她,只求他不再怨她、恨她。
“别迟疑了,去吧!”
轻咬下唇,红衣女子仿佛下了决心,她看向恋荷,问道:“你倒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帮我?”
恋荷浅笑“我只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专管古往今来各类闲事。是仙、是魔都不重要,反正我答应要帮你,就一定做到。”低吟了一会儿,她又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这样我才能在遇见你时,为你开启封印。”
“水月。”
好美的名字啊!镜花水月,美得一如眼前的红衣女。但是不是这个名字给了她不幸的命运?水中的明月,注定只是场虚幻,也注定了她在青春年华时成为痴情的魂魄。
水月弯膝行礼,转身飘向窗外,很快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拿出红玉镯,恋荷将其戴在纤细的腕上。
决定了,她要将红玉镯带离南京。恋荷知道,红衣女子与她生命中的男人将会相见,远离这片神州故土,在一个名唤“台北”的奇异城市,再次展开他们的命运。
她轻巧的转身走出文物博览馆,遗留下一室的荷花香气,与那只八卦檀香黑木盒。
绣芙蓉2003年7月22日更新
西元一九九五年台北。
初秋的傍晚,空气中带着一点凉意,赏心悦目的秋装纷纷出笼,比起夏天凉快的装扮,人们显得较为幽雅、美丽。但是城市中的忙碌是不分季节的,虽然处在微凉的秋天,街头的人们依然行色匆匆。
今天是穆婵娟二十三岁的生日。
罢从护理系毕业的她,目前还是个无业游民,幸好家里一票亲戚都学医的,家大业大衣食无虞,但是她这一辈的穆家子孙却偏偏阳盛阴衰,十多个堂兄妹中只有她是姑娘家,全家人宠得不像话。所以罗,虽然她找不到工作,家中也没人会心急,而她也乐得在众家亲戚家中打零工。
今晚要如何庆祝?她一面打开乌木抽屉,抓起一些葯草,一面思索着,任由那抹幽雅的香气包围她。
穆婵娟喜欢这种味道,像是带着淡淡的温柔拥抱她,从小喜欢在葯草堆中幻想的婵娟,总觉得那味道能安慰她的灵魂。或许是因为父亲本身是中医师的缘故吧!从她有记忆开始,葯草就已存在她的日常生活中,甚至在幼年时就会辨别葯草的种类,令父亲骄傲极了。
婵娟能想象出今晚的盛会,满满的人挤在家里的庭院喧闹着、鼓噪着,而她的父母铁定又会东看西瞧,准备替她找一个好男人,在第一时间把她嫁出门,活像她穆婵娟嫁不出去似的。
好奇怪,她忽然觉得内心深处的騒动,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般心乱到连葯草的香气都不能安抚她。
正在沉思,哥哥穆瀚禹猛然拍了她一记。
她浑身一震,原本放在指间的葯草掉落在桌上。
“看你弄的!”婵娟给他一个大白眼,气呼呼的收拾着桌上的葯草。“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啊?门诊结束了吗?”
穆瀚禹露出一个迷死人的微笑,潇洒的挥挥手上那面“暂停营业”的牌子。“还不简单,只要把这东西挂在门口,我就要休息啦!”
“好啊!那你去挂啊!”婵娟挑衅的说道,一双美目斜斜的睨着他。
她这个大哥遗传了穆家男子出色的外貌,也遗传到父亲的医学天分,但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穆瀚禹没有一点父亲的稳重、气定神闲的气质,从小到大,老是一派天塌下来与他何干的调儿,虽承了父亲经营数十年的中医诊所,却总是三天两头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起来,到处去猎艳,气得家中诸位大老差点集体心脏病发作。
正好,近来婵娟闲得发慌,父亲干脆让她来诊所为大哥撮葯,美其名曰是让她做大哥的助理,实际上却是要她把这心如野马的浪子牢牢盯住,免得大少爷一兴起,又把牌子一挂,四处风流去也!
所以说罗,婵娟这回可是料定了瀚禹根本不敢去挂牌子,要是被父亲大人逮到,这个潇洒英挺的大男人就完啦!
看来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瀚禹继续摆出迷死人不尝命的笑容,诱哄这他这个美丽又刁蛮的妹妹。
“哎呀,别这么不顾兄妹情谊嘛!我可是为了你才休息的。”
“为我?算了吧!劝你把那一脸勾引女人的笑容收起来,对别人或许还有些用处,对本姑娘我,可是完全起不了作用的。”婵娟忍住笑,一面把葯草包起来。“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会不清楚?不过是想调班,又怕被爸爸逮到,想让我替你去挂牌子,好在东窗事发时撇得一干二净,在一旁看我背黑锅,对吧?”
瀚禹猛摇头,一手抚住胸口,努力表现出自尊心受了重伤的模样。
“天啊!我是这种人吗?我像吗?”他装出无辜的表情,配上他高大的身形,看起来实在可笑。“我只是想,今天可是我妹子的生日,家里为你请了不少客人,我总要早点把你送回去,好让咱们那一票姑姑婶婶、表姨表嫂替你打扮啊!”婵娟的眉挑得更高了。“喔!是吗?你不是急着想回家看看爸爸请的客人里有没有你中意的美女吗?”
“当然不是!我穆瀚禹是那种登徒子吗?”瀚禹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况且,今天请的客人全是名流才俊,是所有长辈特别为你请来,让你在其中挑一个顺眼者,早些嫁人的。”
“这么急着要我出嫁,怎么,你看不得我待在家里?”婵娟的性儿也来了,存心和他斗嘴。
瀚禹一看苗头不对,连忙鸣金收兵。他小妹子从小刁蛮伶俐,每次和她对阵都被伤的体无完肤,况且今天是她的生日,总得顺着她一些,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怎么扯到这儿来了?我怎么会急着把你嫁出去呢?像你这么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妹妹,我还想多留几年,才不希望这么快就被人娶回去当老婆呢!”瀚禹急忙陪笑。
他所遇到的女人大部分只要见到他的微笑就会迷得晕头转向,但是婵娟是唯一的例外,瀚禹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够了!被了!再听下去,我就要拿吸尘器吸掉我掉在地上的鸡皮疙瘩了。”
“好啊!那我去挂牌字,咱们回家去。”
“说了半天,还是要我去挂!”
瀚禹朗声一笑。“父亲大人疼你嘛!动作要快喔,我去发动车子。”说完,便把牌子塞进婵娟手中,急忙转身,怕被妹妹看到奸计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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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禹和婵娟回到家中时已接近黄昏,庭院里挤满了前来道贺的宾客,婵娟才一踏入家门,就被一票蜂拥而来的女人绑走。
“怎么这么慢才回来?来不及打扮啦!”
“是啊!怎么能让客人等你这个寿星呢?”
“快,先换衣服,等会儿再上妆”
众多女人吱吱喳喳的,瀚禹仿佛能听到妹妹微弱的惨叫声,在万般无奈下被那些女人挟持进屋里。看来家里的长辈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如花似玉的妹妹嫁出去了,光看今天请的客人,就知道是费心挑选饼的。
瀚禹在满是客人的庭院中晃了晃,心里暗偷笑,穆家是动用了许多心力去为婵娟物色人选,但那女娃脾气大得很,精明刁蛮,普通男人光看到她的外表,魂儿就丢了一半,多半会马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一般的男人根本制不住婵娟啊!众人为她找来这一园子的多金凯子,只怕那姑娘不发飙才怪!
不过,他还有别的目的,没空理会婵娟怎么整那些家伙。
一个艳丽的混血女郎从他身边走过,别有深意的抛了一个媚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瀚禹高大俊朗的外表。他认得那种眼光,代表他最熟悉不过的生活,直觉告诉他,跟着这女郎走,有个美丽的艳遇正在等着他呵!正想迈出步去,背后却传来一声熟悉的问话,硬生生的在他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门诊结束了吗?”
果然是父女,连问的话都一样,瀚禹咬牙想道。转身面对父亲。
穆家主人的外表和儿子一样出色,除了两鬓有些许的银丝外,根本不像是个中年人,但是和儿子玩事不恭的气质比起来,穆济行显得更有医者风范。
“我专程送婵娟回来。另外,今天诊所没什么病人,所以才提早收工的。”
穆济行看着儿子,缓缓的点头。“今天晚上是婵娟的重要日子,你可别捣乱,你妈为了今晚可是耗费了相当多的心力。”
笑话!有婵娟在,还轮得到他搞破坏?瀚禹没搭腔,只是点点头,在心中暗笑父亲把妹妹想得太乖巧了。
“别去招惹客人,不论男女都一样,懂吗?”穆济行实在放心不下这个风流成性又冲动的儿子,深怕他毁了众人一番苦心。要知道,穆家为了婵娟可是费尽心思,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呢?而婵娟对婚姻的不着急,却急坏了家中这一票长辈,既然女儿在这方面少根筋,做父母的也只好扮起月老,牵红线啦!
听到父亲的话,瀚禹又向那艳丽女郎看了一眼。“我从不招惹良家妇女。”他能够做的保证也只有那么多了。
穆济行摇摇头。“你自己斟酌吧!若是真的破坏了这个生日宴会,就自己把脖子抹干净,等你妈妈来提项上人头吧!”
“哇!”瀚禹怪叫一声。“虎毒不食子啊!”穆济行左右看了看,微笑道:“母老虎例外。”
说着,父子两人仰头大笑。
这时,人群中兴起了一阵騒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一定是婵娟来了,我过去招呼客人,你千万安分点。”穆济行临走还不忘叮咛一番,看见瀚禹点头后才安心的离开。
瀚禹顺着父亲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殷红柔缎的婵娟款款立在众人间,那雪肤花貌让人只看一眼就被她吸引。瀚禹心中一阵骄傲,这个美丽的女子可是他的妹妹啊!
虽然婵娟努力装出笑脸,他却能看出妹妹心中的不耐与难过。
唉!为何家里一票长辈都使尽全力想把她嫁出门呢?瀚禹摇头轻叹,怎么没有人来关心他这个长子的终身大事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清楚自己不是结婚的料,要他一生固守一个女人,不如先杀他吧!或许婵娟也是抱持着这种观念,所以从小到大总不喜欢和男人打交道,想动她歪脑筋的人,不是被婵娟的伶牙利齿损得灰头土脸,就是被瀚禹一拳打得飞出屋外,不敢再接近婵娟半步。就因为如此,家人全为着美人儿的归宿烦恼得白了头发,却没有关心瀚禹的婚姻问题,只求他大少爷别去招惹良家妇女就是万幸罗!
他甩甩头,又看到之前那位艳女郎在身边晃来晃去。
避他的,先跟去再说!瀚禹倾尽所有的魅力一笑,那女人只差点没瘫倒在他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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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娟忍受了约一个小时的煎熬,发现自己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了。她受不了像个洋娃娃似的让众人评头论足,各怀所思的眼光不断的投射到她脸上,有的极好奇;有的极无礼,像是用眼光在剥她的衣服;有的则极为淡漠,冷冷的观察她,像是评估她的售价有多少。
决定自己受够了,婵娟匆忙找了个借口,半跑半跳的逃离人群,任父母在后面喊破喉咙,仍是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左转右转,婵娟到处找寻着瀚禹,想请他带自己逃离现场,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大少爷的行踪。
懊不会又看上哪个女人,找一个僻静角落幽会去了吧?婵娟在心中猜想着,转身走向庭院绿荫最浓密的地方。她记得那里有许多树木能遮掩外人的眼目,还有一座不小的荷花池,景色浪漫迷人,最适合幽会了。
今天的月色很美,照在小径上,映得路上的小石子分外可爱。婵娟仰起头,这才想起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五,月亮正是光洁圆润呢!
荷花池中也映照出一轮明月,波光粼粼,婵娟乍看到时不禁呆了一下。好美的景色,就像是某一段记忆、某一个场景,只差一个身旁相依的人,拥着她、陪着她
“水月。”一个清脆有如银铃的声音响起。
婵娟猛然从恍惚中觉醒,鼻尖闻到一股荷花香。是她的错觉吧!都已经是秋季,池中的荷花早谢了,哪来的荷花香?转眼间,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女莲步轻移的朝她走来,娉娉婷婷,美得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水月?水中的明月?她指的是眼前的景色吗?
“是啊!”婵娟虚应着,一面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子。这种佳人要是被瀚禹看见,铁定会盯住不放。“镜花水月,好美的景色,不是吗?”
那女子浅浅的一笑。“景美,人更美啊!我想,今晚所有的人的心中已容不下第二个月亮,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你这与月争辉的婵娟。”她满意的看着婵娟,像是和婵娟极为熟识的。“这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一样的美丽动人,为何取这个名字?”
“因为我生在十五,月色甚美,所以命名婵娟罗!”婵娟回向她一笑,心中却在思索,自己曾在哪儿看过这个女人呢?
是吗?是这样吗?谁能保证不是冥冥中的宿命使然,前世的水月、今生的穆婵娟,一样绝世的容姿,一样灵秀的气质,但是,是否象征着一样的命运呢?恋荷暗忖着。
“你也是今晚受邀的客人吗?”婵娟问道,心中有些奇怪,今晚的客人以年轻男子居多,母亲既已下定决心把她嫁出去,又怎么可能邀请个颠倒众生的美人呢?
“是啊!我是个开古董店的,专卖一些珍奇古玩,姓苏,你可以叫我恋荷。”
苏恋荷?婵娟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为什么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会如此浓厚呢?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近两人,月光透射在他脸上,五官显得格外深刻,仿佛是黑夜中的异教神灵,从地狱而来。
婵娟浑身一颤,她没见过这个男人啊!可是,为什么那种相识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深深的思念在凌迟她,要把她的灵魂一寸寸的划开来,她今晚是怎么了?
那男人年约三十,眼神锐利,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酷无情;薄薄的唇抿得死紧,像是从未笑过。婵娟发现自己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她放任自己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一如宴会中的其他人,他也是西装革履,一副商界人士的打扮,婵娟认得出,他身上的服饰可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文明的外表却没有减低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侵略气息,他整个气势都在和外界宣告自己的优秀,婵娟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眼光所散发出来的傲气。严格来说,他不算是英俊,和瀚禹的俊美完全是不同典型的,却让婵娟联想到古代的武将。
“终于找到你了。”男人对苏恋荷说道,完全无视于婵娟的存在。
恋荷浅浅一笑。“你还不死心啊?”
不知是不是婵娟的错觉,她感到池中的荷花似乎也在回应恋荷的笑,轻轻的掠过一阵颤动。
“我说过我不会卖的,不论你出价多少。”恋荷说道。
男子一脸冷漠,似乎不肯接受她的答案。无意中,他的眼光落在一旁的婵娟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失去控制,冰封的外表也因吃惊而稍融。虽然他掩饰得极好,但终究难逃婵娟一双明眸。男人惊艳的目光她看多了,一直以来,她太了解自己的美丽,也自信于自己的美丽,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自信却在他的注视下转变为羞怯。
太可笑了!她从未见过他啊!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他?婵娟百思莫解。
男人很快的拾回自制,语调如之前一般冰冷。“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价钱,只是价格的高低罢了。”
“还是这么的愤世疾俗。”恋荷摇摇头。
“难道我说错了吗?”
“或许你是对的吧!但我并不赞同你的说法。”恋荷看向一旁的婵娟,笑着对她说:“这男人好狂啊,不是吗?”
婵娟不发一言,在心中猜想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兄妹、朋友,还是情人?她发现自己对最后一种假设有一种微微的心痛。
“在淑女面前不先介绍自己的身分吗?而且这位美人儿还是今天的寿星喔!”恋荷了然于心的笑道。
“我是楚浩雷,令尊的客人。”男人浓浓的剑眉皱得死紧,不甘愿的开口。
荷花池畔吹起一阵怪异的风,荷叶狂乱的舞动着,似乎等了好几生、好几世,就为了今晚的邂逅,只为了他与她。婵娟胡乱的想着,没有注意到恋荷腕上的一只红玉镯正映着月光,不偏不倚的投射在她如花似玉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