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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小小的头颅在引擎盖下转动,纤细伶俐的十指迅速拨弄着里头的电线、水箱和煞车线。在挑出一根出了毛病的电线时,她兴奋地在上头落下一吻。
“终于找到‘你’了,我可爱的宝贝。”顾不得满手的油污,她随意抹了下额上的汗珠,性感的红唇勾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甜美笑容。
也只有在修车的时候,曲韵才会有这种愉悦而满足的感觉,彷佛找着了这一生该伫足的所在。
她喜欢车,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因此在修车时,她最讨厌受人打搅了。但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尤其她是开修车厂的,怎可能全心沉溺于汽车中,不顾上门的客户。
“赵先生!你来拿车啊?”放下换了一半的电线,她走过去请进一名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的斯文男子。“请进,车子在这里,我检查过了都没问题。”
赵大伸跟着她走到宾士旁,没看车子一眼,只顾着送上一份在台中买的凤梨酥为礼。
“谢谢你,曲小姐,这是我前两天到台口中出差时买的,送给你吃。”
曲韵望了礼盒一眼,想起昨晚风浩天的警告。可能吗?赵大捎谠她的好全是为了要追求她?
“谢谢你,赵先生。”她伸手接过礼盒,随口说道:“你要不要试一下车?虽然昨晚我男朋友已经试过,确定没问题。”
曲韵手中的礼盒突然消失了,转同赵大伸怀里。“你有男朋友了?”
她望着乍然一空的双手,一阵好笑涌上心头。“我有男朋友很奇怪吗?”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还一天到晚接受我的礼物,你想欺骗我的感情吗?”天大的指控忽地压下。
曲韵只觉啼笑皆非。“赵先生,我以为你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才送我东西,你从未说过要追我吧?那又何来欺骗感情之说?”想不到真给风浩天说中了,赵大伸是为了追求她才一天到晚将车子往这里送。可是她有什么好,赵大伸竟会看上她?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用力一掌拍在车窗上,看得曲韵一阵心疼,好想大喊:车子也是会痛的,请好好爱护它们好吗?
赵大伸破口大骂。“若不是想追你,你以为会有人把车送来你这间破修车厂修吗?来这里的人全都是想追你的,否则谁会相信一个女人的手艺?”
他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进她体内,震得身子摇摇欲坠。“胡说!才才没那回事,我的技艺很好,大家都知道”她想辩驳,但不知为何,说出来的话连自己的心都说服不了。
“哼!就算你的技艺还可以,但女人弄的东西靠得住吗?从这里出去的车子十有八九都还要另外送正统修车厂检修的。”赵大伸是那种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想毁灭的男人。
是这样吗?她不敢相信最自豪的修车技艺在外人眼中根本是雕虫小技;而她的修车厂之所以博得下去,全是靠一张脸皮挣来的?
一股浓稠的苦涩盘据上心头,有说不出的失望与无力。
“不行!”赵大伸一步步逼近她,扭曲的五官哪还见得着昔日的斯文?
“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又送了你那么多礼物,岂容得你说一句有男朋友就算了?”
曲韵毫无所觉地呆立原地,脆弱的心迷失在一片无助的森林中。半辈子的认知就在短短的五分钟内被摧毁殆尽,赵大伸一席话否定-叫过去所有的努力。她不想相信这样的残酷,但事实摆在眼前接下来呢?失去了努力的目标,往后她的人生该往哪个方向走?
这一瞬间,支撑她辛勤工作、愉悦生活的动力全部消失了。
趁着她错愕失神之际,赵大伸双臂圈住了她的腰杆。
“你想干什么?”她的心神被一股恶心欲呕的气味自九重天外拉了回来。
“我在你身上投资了这么多,不上一次怎么回得了本?”脱下了斯文的外皮,这赵大伸不过是只禽兽。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使劲儿拍打他的手。“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该死的,一切都离了谱!水雾在她眼眶中打转,就算是父母过世留下她和曲风、曲灵时她也没这么慌乱过;但此时此刻她真是无助得想要掉泪。
“不客气?”赵大伸狞笑。“你拿什么对我不客气呢?”
“我!”一个冷肃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下一秒钟,赵大伸的身体已经飞了出去。
然后,曲韵发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浩天”惊诧地看着他,她咬着唇,强忍的泪在确定危机尽除后,如雨般纷纷坠下。
“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的。”风浩天安慰地将她拥进了怀里,杀气腾腾的双眼狠狠瞪向委靡在墙角的赵大伸。
她不是怕,向来乐观地以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迷失了,在自以为完美的面纱被揭开后,她看清了现实的残酷一个女人,不管她再怎么喜欢车、在汽车上花费多少心思,只要她是个女人,她的手艺就永远得不到大众的肯定。
在这间修车厂里,每一辆车她都曾爱若珍宝,倾尽心力去修理、去维护,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事实呢?
这些车子在被开回家后,居然还得进某个男人开的修车厂里彻底整修一遍!而她的心意根本全被丢进大海里,连点儿渣渣和不剩了
悲哀的感觉化成一道天罗地网紧紧束缚住她,她无力地想消失在空气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了。
“你是谁,竟敢坏我的好事?”飞跌到墙角下的赵大伸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我是曲韵的男朋友。”瞪着欺负他心爱女人的男人,风浩天唇边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如果你所谓的‘好事’是指侵犯我的女朋友,姓赵的,我保证会让你非常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你以为你随便威胁几句我就会听你的?”想起自己花在曲韵身上的钞票,赵大伸就心痛得什么也管不着了。
“不信你尽可试试。”风浩天举高右手,在他面前握紧了拳头,那肌肉纠结的手臂和手指格格作响的声音将赵大伸脸上的血色全给吓飞了。
赵大捎诙着手,不由自主地抚上方才被揍了一拳的胸膛。该死的,怎么越来越痛了?这恶棍不会打断了他的肋骨吧?
风浩天嘲謔地扬起了眉。“不必摸了,我没打断你的肋骨,不过”他磨了磨牙,可怕的杀意如箭般射向赵大伸。“下一拳我就不敢保证了。”
空气中几乎可以听见赵大伸越来越急乱的心跳声,他的脸已经变得比纸还要白了。
风浩天抬脚,一个前踢,凌厉的劲风刮上赵大伸的脸。
“啊”赵大伸双手遮着眼睛放声大叫,以为自己要被踢死了。
“闭嘴!”风浩天踢出的飞腿堪堪定在赵大伸的鼻尖。“还不滚!想试试你这条小命经得起我几拳几腿吗?”
赵大伸头摇得像要断掉,连百万宾士都不要了,手脚并用地爬出了修车厂。
“现在你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了吧?”碍事者终于走了,风浩天开始将清算的对象转向怀中的曲韵。
早在赵大伸踏入修车厂时,他就埋伏在暗处了,没马上出出现逐讨人厌的苍蝇是希望给曲韵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别再没神经地以为自己没啥魅力.以为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男人看上她。她应该多一点儿自信心,并且学会与心怀不轨的男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曲韵咬着下唇,明亮的水眸里荡漾着苦涩。不管她的魅力有多少,即便能迷死天下间的男人又如何?不过是一张面皮罢了,有啥值得夸赞的?
而相反的,她生命中最大的兴趣,花下最多心思去研习的技艺,她最希望得到他人认同的东西,却无一人看得上眼。
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好累,连看到厂区内的车子都感到讨厌。若那些上门的客户压根儿不信任她的手艺,那把车开回去嘛!她再也不想修车了,连碰一下车子都不想
“小韵,”他温柔地拭去她颊旁得残泪。”别胡思乱想了,那个赵大伸我料他也不敢再来,以后你对男人要多点儿警觉心,知道吗?”
她无力地摇头,将整个身子偎进他怀里。“扶我进屋好不好?”往昔最令她愉悦的车子,如今却压迫着她的神经,再不远离这些车子,她就要窒息了。
“你是真的吓到了喔?”没发现她的失常,风浩天只当她是让自己无远弗届的魅力给骇到了。“那你休息吧!中午我会去买饭盒,再提回来跟你一起吃。”他轻笑一声打横抱起她。
她无言地颔首。只要能彻底远离车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将她抱入客厅,轻放在沙发上,他问:“要不要倒杯水给你?”
她摇了摇头。“你去忙你的吧!中午见。”
“那就中午见了。”风浩天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他很开心,相信曲韵在察觉她自己的魅力后,会更有自信、散发出更迷人的韵味儿。
但他不知道,就在这一天,她在发现自己其实很有异性缘的同时也封闭了一颗爱车的心。
此后一个礼拜,曲韵没动手修过一辆车。
原本营运就不佳的修车厂如今更形萧条了,倒闭之日近在眼前。
而身上不再沾满油污的曲韵更奇异地失去了她迷人的光华,美妙的声音不再具有蛊惑人心的魔魅,她变成了一个有点儿清秀的平凡女子。
风浩天是直到半个月后,才发现他心爱的女人改变了。
她会温柔地笑、并且跟男人保持距离;以往为人所诟病的大刺剌个性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多数女子都有的矜持与婉约。
很多人都说曲韵变得有女人味多了。他深感同意,也欣赏她的转变,但心底深处的某一隅却觉不妥,因为她眸中的光彩似乎不见了,一层悲伤的乌云将她整个人笼罩得黯然失色。
“发什么呆?”司辰寰一巴掌拍在风浩天背上,差点儿将他拍得飞去跟地面接吻。
用力挺了挺腰,维持住平衡,风浩天撇嘴道:“我在想御皇是否也是被曲韵诱人的嗓音所迷,才将车子送往曲家修车厂修理的登徒子之一?”
司辰寰用力捣住他的嘴,拖着他走出办公室,进入电梯里。
“要死了你!在总部里胡说八道要是闲话传进月儿耳里、惹她生气,看我怎么整你?”
“几时风流成性的御皇也成了‘妻管严’一族?”他謔笑,边捺下电梯钮。
“什么‘妻管严’?凭月儿那种风一吹就跑的纤瘦体形,我会怕她?”司辰寰轻挑了下剑眉。“不过是爱她,舍不得她伤心难过,所以处处让着她、体贴她罢了!”
“只要体贴和谦让就能哄夫人开心了?”他难得地不发毒语,真诚问道。
司辰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让我猜猜,我们鼎鼎有名的帝国之宰疯子天是不是坠入情网了?”
风浩天脸色一变。电梯适时地当了一声,到达了一楼,他快一步走出电梯,朝大楼外走去。
“没的事,御皇别瞎猜。”所谓“整人者、人恒整之”;以前司辰寰新婚热恋时他搞了不少大小破怀,因此规在怕死了被整回去,他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正在恋爱,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嘿”司辰寰贼笑个不停,风浩天的表现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确定他是恋爱了,而且恋得很不顺。”要不要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当你的爱情顾问,包管你马到成功。”
这害死人不偿命的司辰寰会这么好心?他才不信咧!风浩天忙转回来,半颗脑袋倚上司辰寰肩膀、手指暧昧地在他胸前划着圈圈,欲藉此转移他的注意力。“唉哟!御皇想变心也别牵拖到我身上嘛!我对御皇的心,日月可表,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又怎么可能变节去跟别人谈恋爱呢?”
“是吗?”司辰寰拍了拍他的颊。两个人都没发现大楼门口,一张青春的少年脸庞已然风云变色。
风浩天忙直起身子,高举右手。“天地为证。”证明我不过是胡扯罢了。
毕竟上天也没有禁止人们吹牛啊!
司辰寰撇嘴,又是一阵嘿嘿冷笑,笑得风浩天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直往上冒。
“那个御皇啊!没事我先走了,明天见。”脚步一转,他溜得比飞还快。
“浩天。”司辰寰突然正经八百地喊了声。
前头风浩天双脚一个打结,差点摔个五体投地。太可怕了.司辰寰居然叫他的名字耶!惨了,惨了,他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这女人嘛不同得女人有不同的风韵,你要试着去欣赏,并且接受她们,偶尔还要支持她们;万万不可企图改变她们,因为她们只要一变,光彩自然就不同了,原先吸引你的独特也跟着消失,这样对你或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司辰寰是不了解风浩天的感情问题啦!可依照他过来人的经验,他很清楚像他们这样指挥惯人的男人都太习惯事事照着自己的想法进行,欠缺妥协;这用在事业上也许不差,但在爱情里绝对是个禁忌。
风浩天愣了下,随即继续往前走,脑海里转着司辰寰的话
曲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光芒尽失的?
回顾这一星期的点点滴滴,她的失常就从不再成日与车为伍、弄得满身油污起,她逐渐黯淡失色了。
而她为何会突然间远离车子?突地,一个画面闪过他的脑海啊!难不成是因为那件事?
在他的刻意安排下,发生了赵大伸事件,令她惊觉了自己的魅力,同时也丧失了修车的信心。
她爱车如狂,人尽皆知,长久致力于汽车研究中,使得修车不只是她的工作,俨然已成为她的兴趣与人生目标。如今乍然失去一切,也难怪她要悲伤了。
但他要怎么做才能救回她的笑容与光彩?
一个主意在心底成了形。既然是他犯的错,那缺失自得由他来补,他不会放任她无止尽地坠落下去的。
而另一边,曲风飞也似地冲回家里。
“小灵。”门也不敲一声,他像枝钢箭直射曲灵房间。
“要死啦!你不会敲一门啊?”正在换衣服的曲灵兜头赏了他一颗大枕头。
“对不起,我”话说到一半,他愣了下,指着曲灵床上的行李讶问:“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离家出走。”已换好衣服的曲灵走过去提起行李就想离开。
“等一下啦!”曲风挡在她面前。“你干么离家出走?”
“不走,难不成留在这里被人整死啊?”想起那死没良心的风浩天她就作呕,也不想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是多么地娇弱,居然假借补习之名,天天虐待她,要她跑五千、游八百、仰卧起坐、青蛙跳更是一样也不少;说什么要为人上人得先吃得苦中苦,否则怎经得起大考的摧残?听他在鬼扯,分明故意整人!
“不必走了啦!”曲风眉飞色舞地说。“我发现了一项风浩天的大秘密,只要以这一点威胁他,保证他再也不敢招惹我们,说不定害可以将他当成佣人使唤呢!”
曲灵睨他一眼,不大相信哥哥的话。“什么秘密?说来听听。”这一问,曲风马上红了脸。
曲灵心中大感有趣。“喂,你快说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那个”曲风支支吾吾的。“风浩天其实”
“怎么样啦?”曲灵最没耐性了。
“唉呀!他是个同性恋啦!”
“同性恋?”曲灵撇撇嘴。“你疯了?他一天到晚吃大姊豆腐,说他是同性恋谁相信?”
“真的啦!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他的情人”想起司辰寰如撒旦一般俊美的脸庞,曲风的脸更红了。“我没有看过比那个人长得更好看的人,他真的是好俊、好俊,我若是风浩天,恐怕也会喜欢他。”
美人最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到谁长得漂亮了!曲灵非常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会有我好看吗?”
曲风看了妹妹一眼。“小灵,在学校里,你确实是最漂亮的,但跟那个人比起来,你连他的一半都及不上。他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叫人一见就会爱上他。”
“我才不信呢!这世上哪可能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那全天下的女人不都要去撞墙了?“况且风浩天的情人若真这么优,他何苦再来追大姊?”
“烟雾弹啊!你不懂吗?他们同志最怕被人揭穿身分了,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掩藏自己的性癖;风浩天一定也是如此,才会刻意去追求大姊做挡箭牌。”
“真有这种事?”
曲风点头如捣蒜。“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啦!”
曲灵虽不大相信,但风浩天的整人手段实在大恐怖了!她再也忍受不了,遂决定赌赌看。“好吧,我就信你这一回,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曲风阴阴地一笑。“那还用说,当然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喽!”
曲灵紧跟着露出一抹冷笑。“而最后就是棒打鸳鸯,将风浩天永远驱逐出我们的生活圈。”
“没错。”一男一女两个恶魔互击一掌,仰天大笑。“等着瞧吧!风浩天你的报应临头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