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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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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起飞之前,林海又打来电话。他说,对不起,爸爸没办法帮你。

    初晨说,没事,我知道你很为难。

    爸爸这辈子都欠你,也欠她。林海的声音似有呜咽。

    我从没有这样觉得。她的嗓音干涩。

    初晨最擅长的事,便是在伤心的时候微笑,在情绪起伏的时候装作淡然,以及,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

    最后她说,爸,飞机要起飞了,我马上就回来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场仿佛永无止境的长途飞行,几乎要耗光她所有的力气。她捏紧了拳头,紧闭着双眼,尝试着放松身体,可胸口上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让她窒息。

    光影变幻,眼前突然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还有一些其他的她本以为早已忘记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

    竹条打在身上最疼,会让人伤痕累累,皮开肉绽,但不会伤及筋骨。

    爸爸和初晓出去之后,一贯温婉可人的陈端会在初晨面前换一副面孔,展现她面目狰狞的样子。

    她挥舞竹条的模样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宣示着对这个家的绝对主权。

    可完事以后,她又会颤抖着跪在地上,抱住满身伤痕喘着气粗重地呼吸的初晨掉眼泪。

    “妈妈刚才妈妈刚才”,她哭得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初晨倒在她的怀里,连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她唯一的感觉是全身上下像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晕过去。

    过后的几天,陈端会对她很好很好。她会在瞒着初晓和爸爸带她去游乐园的时候问初晨:“初晨不会把那件事告诉别人的,对吧?”

    小小的初晨拼命摇头,虽然她身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失。

    陈端会给她粉红色的棉花糖,作为听话的奖励。

    再过一段时间,有时候是初晨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有时候是初晨的身体尚还处于恢复阶段,当然这主要取决于陈端的心情,刚才的画面又会重复地上演。

    每一次,初晨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就会很恨那个女人。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她很想质问她。可是那个女人早就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无影无踪。

    那时候初晨还小,只能选择寄人篱下。她没有办法成为乔木,于是便成为了藤蔓,依附着别人艰难地存活。

    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活下去,她想。

    现在,她过得稍微好了一点点,那个女人却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带着得了癌症的孱弱身躯,仿佛在向她骄傲地宣战:你现在还忍心恨我吗。

    呵,我有什么不忍心。本来我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冷漠无情的性格倒是像你。我一样很恨你,就算你如今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也一样恨你。

    她闭着的双眼睫毛轻颤。

    飞机缓缓降落。到了武汉的天河机场。

    初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机场的,她只知道那时她眼里的世界,就如同末日一般荒凉。

    我不知道我承受的极限在哪里,可是上帝啊,这次对我,真的有点残忍了。

    她抬眼,天空竟开始落雨。

    初晨去武汉的这几天,喻恒每天打一个电话过去。

    第一天。

    喻恒:“在那边还好吗?”

    初晨:“还好。”

    第二天。

    喻恒:“每天过得怎么样?”

    初晨:“还好。”

    第三天。

    喻恒订了去武汉的机票,当天抵达机场。他站在机场大厅打电话:“这几天心情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初晨:“还好。”

    第四天。

    喻恒站在一间简陋的单元房门口,大门敞开着。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子,消瘦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让他一瞬间心痛到窒息。

    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听到手机铃响的时候,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才滑下了接听键。

    喻恒:“你还好吗?”

    初晨:“还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声音的来源有点不对劲。她往门口看去,正好与喻恒四目相对。

    “你这叫还好吗?”他走到她面前,声音里似有愠怒。

    初晨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散落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喻恒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他突然有点害怕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情绪,没有语言,静止地站立在他面前。

    他想伸手抱住她,不料却被她轻轻地推开了。

    “不要安慰我,也不要同情我,不要说些可怜我的话。我不喜欢听。”她说。

    喻恒一句话没说,将她搂在怀里。她的身体冰冷,甚至还在发抖。但她刚才的语气又冷漠得像个真的不需要依靠的人。

    “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他的语气里带着轻轻的责备,“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到底要我强调多少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