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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瑶猛地刹住了脚,她刚从德国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顺利的继承了三益和陆家的财产,她的姑姑以陆父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为由,继承了陆家的财产,不光是三益,陆父陆母的存款,连陆瑶的家也要霸占,如果不是白浩及时通知她回来……
“嚓嚓嚓……。”切菜声不断,菜板上很快就高高垒起了一堆萝卜丝。
陆瑶越听越烦,白浩反倒先闲她烦:“你先出去,转得我头都昏了。”
陆瑶闷闷地离开厨房,想清楚了再叫她来啊!把她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算是什么事?
陆瑶继续在客厅里转了起来,姑姑似乎有嫌疑,刘根生其实也蛮有嫌疑的,如果不是陆家三口遇难,他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带走半个三益自立门户?好像沈榕策也……
他说三益的事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沈榕策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瑶心里憋得难受,又跑到厨房去骚扰白浩,白浩无奈地放下刀,洗了洗手,招呼陆瑶跟他去书房。
白浩把桌上摆着的几份文件递给她,陆瑶打开一看,心里就难受起来,一个文件里全是事发地点的照片,还燃烧着的飞机的残骸,被爆炸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陆瑶猛地合上文件,看着白浩说:“你给我说说吧,我看不了。”
白浩点了根烟,陆瑶立刻就后退了几步,白浩也没在意,吸了一口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当时天已经晚了,又有大雾,陌生的环境……还有目击者称飞机失事前曾刮到了大树的树枝……一切都像是个意外,但我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个意外。”
“就算天气再怎么恶劣,就算飞行员操作失误,但坠毁的地点离预定的降落地点也稍微远了一点。”
“我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是谋杀。”他回头望向陆瑶,看到陆瑶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拧着眉道:“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疑点,坠毁地点只是其中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是在飞机的残骸中没有找到黑匣子……。”
“可能是炸毁了……。”陆瑶辩解道。
陆瑶默默地想,这就是职业病吧,什么都能跟谋杀扯上关系,陆瑶则更希望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你家什么东西最值钱?”白浩突然问道。
陆瑶愣了愣,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你父母刚去世的时候。”
“当然是三益。”
他淡淡笑了:“你就不觉得奇怪?你姑姑一家想争夺遗产的时候,只去了三益一次,反倒是去了你家七次,声称要好好保存陆家传下来的画,如果不是你家的管家给我打了电话,不是你及时回来,那些画你未必就留得住。”
他声音一沉,定定地注视着陆瑶:“我听陆瑜说,你们家的传统是谁继承了陆家的绘画技法,就继承陆家收藏的那些画。你姑姑对画一直没有兴趣,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起那些画来了?”
陆瑶一直没把那些画算作财产,被白浩这么一提,却想到了别的,陆家祖辈都是画师,传承又一直没断过,陆家别的不多,就画多,尤其是以明清两代的画最多,如果真的算价值,那些画的价值恐怕还远在三益之上,在三益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想过卖掉这些祖辈的画。
“如果按市价来算,家里的画值不少钱。”怕白浩不清楚“不少钱”的概念,陆瑶又拿三益比较了一下,“比三益还多。”毕竟数量摆在那儿。
白浩无语:“我叫你来,是希望你支持我的观点!”
“但你也不能仅凭推测就……。”陆瑶小声地说,并不是她想逃避不敢面对可能是“谋杀”的真相,好歹也要有个站得住脚的证据吧。
“那你现在还觉得三益这半年发生的事只是‘巧合’,上周又一起水箱爆炸。”
陆瑶立刻不吭声了。
白浩那是什么人,一看陆瑶这表情就知道她在隐瞒着什么,立刻穷追猛打起来,陆瑶是见识过这位准姐夫套话的本事,咬定了不吭声。
白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和沈榕策有关?”
陆瑶瞬间睁大了眼睛,暗叫糟糕。
白浩沉沉地盯着她,陆瑶立刻从他的不屑的眼神里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并且生气了……
“黑色千纸鹤还恐吓你吗?”
陆瑶连忙摇头。
“你很喜欢包庇人?”他尖锐地问,“黑色千纸鹤的事还没结束,你又替沈榕策隐瞒起来了?”
天地良心,最近黑色千纸鹤真的销声匿迹了,至于沈榕策……他丢下“三益的事不简单”就走了,她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呢,怎么能随便告诉白浩,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长,她敢乱说吗?
白浩挑了下眉,显然很看不上陆瑶的行为,“我是该夸你‘真’善良,还是‘真’够蠢?”
陆瑶泪奔,就知道每一次见白浩,最后都是挨训。
“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几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故作惊奇地问,“蠢也蠢死了,你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陆瑶:“……。”其实她也挺好奇,她姐到底看上了白浩哪点,还要结婚!
嫁人就应该嫁慕……
她赶紧打住自己脱缰的思绪,低头看脚尖,白浩把她冷嘲热讽了一通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陆瑶老实巴交地站在他面前,“虚弱”地回答:“我没什么想说的。”
“就算是犯人,我也会给她自辩的机会。”
犯人?陆瑶再次泪奔,她做什么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沉着脸开始恐吓。
陆瑶:“……。”
手机忽然响了,陆瑶如蒙大赦,一看是慕泽渊来电,更是喜出望外。
“我现在就回来!”电话一接通,陆瑶急火火地说,边说边拿眼睛望白浩。
慕泽渊沉默了一秒问:“你在哪儿?”
“姐夫家。”陆瑶继续拿眼睛望白浩,白浩在听见“姐夫”两个字后,神色略缓。
“嗯,等我一下。”
啥!十万火急!等不了!陆瑶也不管慕泽渊那边说啥,自顾自地开始扯谎:“我现在就下来,好,再见!”
挂了电话,她朝白浩挥了挥手,“慕泽渊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等等。”
陆瑶苦逼着脸,白浩慢腾腾地拿了个食品袋,把切了两大盆的萝卜丝装了一大袋子给她:“切多了,吃不完。”
陆瑶默默地接过来,异常乖巧地回答:“谢谢姐夫。”说完她就准备脚底抹油,背后传来白浩慢腾腾的声音:“叫你来商量,我看你就是来跟我捣乱的,我先查查沈榕策,有新线索了再找你。”
陆瑶脚下一滑,雅蠛蝶。
“如果有什么发现,就打电话给我。”
陆瑶:“……。”呵呵。
“回去吃萝卜的时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陆瑶:“……。”谁要吃这萝卜啊!
陆瑶一离开白浩的魔掌就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
他也不问之间的起因经过,只是让她稍等,他会尽快赶来。
陆瑶觉得这样的相处真好,这就是信任吧?不会做任何让她为难的事。她轻轻“嗯”了一声,说自己先回一趟陆家,让他来陆家接她。最近天气慢慢变暖她也该带点衣服等日常用品,慕泽渊那里虽然什么都有,但总没有自己选的合心意。
陆瑶回到陆家,周阿姨笑眯眯地问她吃过晚饭了没,陆瑶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周阿姨就准备去给陆瑶做饭。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陆瑶低头一看,白浩切的那袋子萝卜丝,她心里想着谁要吃萝卜丝,但还是把袋子交给了周阿姨,然后又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吃晚饭,如果没吃就让周阿姨多做一点。
“周阿姨只会做些家常菜,你可以吗?”
“可以。”他回答地异常干脆。
陆瑶莫名其妙地就高兴起来:“那……一会儿见。”
“好。”
挂了电话,陆瑶想了想,跑到了陆家的画品收藏室,慕泽渊的房产太多,陆瑶以前根本没把他的地盘当作家,如果慕泽渊经常留在上海,貌似她会经常住在那里,华丽是华丽,舒服也很舒服,但总觉得不太像自己的窝,陆瑶准备稍稍改造一下,第一步,就是在墙上挂一些陆家的画。
画室里的画异常的多,陆家可以查证的历史就有近200年,绝对称得上书香门第,两百年积累下的画作甚至可以用庞大来形容,陆家的画品收藏室就有足足十个,以后如果她开始拿起画笔,就会建第十一个画室。
陆瑶停在了陆父画品收藏的十号收藏室门口,比起其他的九个收藏室,陆父的这一间画品甚少,其一自然是因为陆父英年早逝,其二确是从沈家出事后,他有五年都没动过画笔,直到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年,他似乎解开了心结,重新拿起了画笔,画了人生的最后一幅画——《田园春色》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田园风貌,画中的主角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陆瑶和沈榕策。
他们在逗一只土蜂。
那时候陆瑶读了汪曾祺的一篇散文,对土蜂萌发了强烈的好奇,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的如汪曾祺先生写得那样,在花朵上把屁股撅来撅去,拖着肚子回来后找不到自己的洞会在四近大找一气,进了洞洞口被塞起来了,会从别的地方再钻出来,坐在新大门前吹吹风。
陆瑶把这事给沈榕策一说,沈榕策就去找哪里有土蜂了,那年春夏之交,沈陆两家人一起到某个乡野小镇踏青,沈榕策便拉着陆瑶去找土蜂。
陆瑶在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离家出走的那些年,只有姐姐母亲和她一直在偷偷联系,陆父好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原来他在心里一直思念着自己的小女儿,解开心结后的第一幅画,就画的是她。
画中的少女笑容明媚,画中的少男得意洋洋,任何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会心一笑,陆瑶小心地把画收了起来,准备带去慕泽渊那里,但下一秒她又迟疑起来,画中可还有沈荣策,慕泽渊嘴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心里会怎么想?陆瑶犹豫了一下,又把画放回了原位,打算重新挑几幅父亲的画作。
正要往里走,她的脚却突然顿住。从进十号画室开始,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原本该摆放花瓶的地方,如今放上了一个杯子,并不显眼,但看习惯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论是十年如一日的学习画技还是现在的职业,陆瑶的观察力都非常的优秀,她忽视沈榕策身上的端倪,不过是因为她心里不想去看见。
两分钟后,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收藏室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按照时间的规律是摆放的,有三幅画的位置放错了。
拥有收藏室密码的只有周阿姨和陆瑶,周阿姨这么多年一直负责所有收藏室的清洁工作,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么只能是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