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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归来,完颜祁的脑子里还装着漫天的风沙和铁蹄。
弟兄们一进城就松懈了精神,恨不得立刻找个女人快活去。
博吉馋笑着凑过来“大哥真是好艳福!”
完颜祁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小心死在女人手里!”
众人都羡慕他身边有个青芜,每次他听到这类艳羡的话,他都是一笑带过。
他完颜祁向来都不重视身边的女人,有看得顺眼的,就留着,她若是想走,走便是了。但是,像被济朗那样抢走,就事关他完颜祁的尊严了,而他也不会轻易妥协。
他自认把话说得明白,心里也很明白,只有在想起青芜的时候,有一丝丝的动摇。
如果是这个女人要离开,他能否轻易地放她走?
目光一转,他便看到青芜背着一个小包袱站在不远处。
她,要走了吗?
完颜祁的目光倏然冷了。
想走便走吧!他完颜祁不需要开口去留一个女人。
他微微点头,果然看到她转过身去,肩头微微的耸动。
他禁不住暗叹一声。她一个人可以过活吗?
博吉忽然叫了起来“大哥,那个女人怎么看起来有点像你的女人?”
完颜祁想也下想,挥手道:“你看错了。”
博吉怀疑地多看了两眼,但大哥都这么说了,他只好抓抓脑袋,当自己看花了眼。
“博吉,陪我喝酒去。”没由来地,完颜祁感到有些烦闷。
“好啊!”大哥难得开口提议,他博吉什么女人都不要了!能陪大哥喝酒是多么光荣的事啊!
完颜祁也不回府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博吉丢下一群弟兄,忙不迭地跟上去。剩下的人见老大没有邀自己,自觉没趣,也就各自散了找乐子去了。
酒喝到一半,热闹的酒肆里冲进来一个美人儿。
男人们看着她窈窕的身段直流口水。
这美人儿满脸怒气,看准了坐在一角的两个大男人就冲了过去。
“完颜祁!”她一掌拍在桌上,大喊一声。
众人闻声转过头,看着这个近日声名大噪的都统。
博吉正要发火,待看清楚来者是谁,连忙陪笑脸“郡主,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赶紧回去吧!”
完颜宁转头瞪他一眼,吓得博吉大气不敢喘一下,乖乖缩了回去,不再多嘴。
“完颜祁!我在跟你说话!”完颜宁看那人仍兀自?19啪疲?焓志鸵?嵯滤?木票你br />
“别太过分。”完颜祁轻松一闪,反倒是完颜宁差点摔倒。
“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啊!”完颜宁一跺脚,着急地说着。
“郡主,您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博吉见大哥根本不理会这个任性的郡主,只好硬着头皮打圆场。
“啊?我没说怎么了吗?”完颜宁又是狠狠瞪了博吉一眼,转向完颜祁的时候,口气好了许多。“祁哥哥,青芜姊姊出事了!”
完颜祁拿着杯子的手一僵,这才抬头看她,冷硬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完颜宁被他这么瞧了一眼,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博吉只好在旁边提醒“青芜姑娘怎么了?”
“要你多嘴!”完颜宁一脚踩上博吉的脚,急切地说:“那个混蛋博格不知道抓了青芜姊姊什么过错,居然要鞭打她!青芜姊姊那个身子怎么吃得消?祁哥哥--
只听得砰地一声,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完颜祁唰地一下站起来,打断完颜宁的话。”你为什么没有拦住博格?“”我如果拦得住,怎么会跑断了腿到处找你!“完颜宁委屈地说道。
完颜祁眉头皱了又皱,率先往外头走去。”跟我一起回去,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抓着完颜宁跃上马背,鞭子一抽,飞驰而去,留下博吉一个人摸不着头绪。”糟了!“他忽然想起弟弟博格正是肇事者,连忙上马赶去。
看大哥的样子,博格这次肯定惨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祁哥哥,事情是这样的“完颜宁开心地坐在完颜祁前面,一点也不担心会从马上摔下去,”西兰这个傻丫头找不到青芜姊姊,就跑去找博格,博格就带了人满街找,结果看到青芜姊姊拎着个包袱坐在路边,就说青芜姊姊想逃跑,非要好好罚她不可。
“西兰吓坏了,正好我去找青芜姊姊玩,我说什么也不让博格打青芜姊姊,可是那个混蛋博格居然不听我的,非要把青芜姊姊给活活打死不可!我一听就急了,赶紧来找你,不知道现在青芜姊姊怎么样了!”完颜宁一口气说完,大气也不喘一下。
完颜祁知道她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才是,但是,博格和青芜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博格可能是要藉机报复。
“祁哥哥啊!你说博格傻不傻?青芜姊姊分明是担心你,想去找你。如果她真的想走,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等着博格来抓人吗?”
完颜宁无心的一句话,说得完颜祁心口一紧。
之前看到青芜,她的表情分明与以往不同,可笑的是,他还真以为青芜想走。
想着,他手中鞭子猛地一抽,马儿撒开蹄子,几乎是冲进府邸大门。
他一勒缰绳,马儿放声嘶鸣,庭院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一双饱含痛苦的眼眸,在看到他的时候,失去了神采。
完颜祁抓着完颜宁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博格面前。
博格正想挥下鞭子,却被完颜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竟忘了放下鞭子。
“你想做什么?”完颜祁冷冷地逼视着他。
博格浑身一颤,指着已然昏迷过去的青芜说道:“这个奴隶私逃,我只是把她抓回来,杀鸡儆猴。”
“啊!青芜姊姊,你醒醒啊!祁哥哥,青芜姊姊快没气了!”完颜宁连忙指挥仆人将青芜从柱子上解下。
“你赏了她几鞭?”完颜祁像是没听见完颜宁的大呼小叫。
“三,三鞭。”博格察觉出不对劲,说话有些结巴。
“够了吗?”完颜祁的声音愈来愈冷。
博格不敢回答,只一个劲地点头。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看到我完颜祁的府邸出人命。”冷淡而极具威严地说完,完颜祁看着博格点头如捣蒜,转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博吉“博吉,你把你弟弟带到军中,我看他需要一些磨练。”
博格傻了眼,还想争辩,博吉连忙上前将他扯到一边,不许他再多嘴。
完颜祁这才匆匆看了青芜一眼。
她瘫软在完颜宁怀里,衣衫已经破裂,白色的背上印着三道深深的血痕。看得出来,博格下手毫不留情,且用的是那种带倒钩的鞭子。
他不禁侧目,冷冷地扫了一眼博格。
“交给我。”他伸出手,示意完颜宁将人交给他。
完颜宁却像是故意捣蛋一样“祁哥哥,你得先答应我,不可以生青芜姊姊的气。”
“交给我。”他冷冷地重复,隐隐有些不耐。
“我知道你会怪青芜姊姊擅自离府,我也知道也许她是真的想走--”
完颜祁再没耐心和她多说,一把将青芜抱了过来,还几乎推倒完颜宁。
完颜宁站定之后,看到完颜祁小心地避开青芜身上的伤痕,大步离去,一时高兴,竟拉起一旁西兰的手又笑又跳。“祁哥哥对青芜姊姊很好啊!”西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郡主,你不是也喜欢大人吗?”
完颜宁一愣,垂头丧气起来“对喔!我喜欢祁哥哥的。可是,他对青芜姊姊比对我好呢!”
西兰此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居然又多嘴了!
完颜宁转念一想,又笑了“可是我更喜欢对青芜姊姊好的祁哥哥!走,我们看看去。”
西兰还没弄清到底完颜宁是怎么想的,就被莫名其妙地拖走了。
偷看主子在做什么,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不过,她真的想知道大人会怎么对待青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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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走进自己的屋于,完颜祁小心翼翼地将青芜轻放在床上,让她趴着,避免碰到背上的伤口。
刚才在外面,他无法细看她的伤势,此时一一看来,心里下觉泛起酸疼的感觉。
她的身子一向单薄,早看出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只是没想到她会将自己弄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既然走了,又何必走走停停?
或者,你没地方可去,只能坐在路边?
既然如此,又何必走?
他开始觉得,他并非一点也不想了解青芜的过去;至少,如果他了解了她的过去,此刻便会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拿来治伤的良药,撕开她的上衣,一点点细心地敷在她背上的鞭痕,他感到掌下的躯体微微颤抖着,看到她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皱紧。
完颜祁拿过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凝视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不禁握紧了拳头。
既然你无法照顾自己,那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他看向一边的小包袱,目光一紧,看也不看就丢出了窗外,而后走到桌边,拿起已凉了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
入喉的冰凉冷却了心中渐渐沸腾的陌生情感,他冷静地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青芜,只那么一眼,心里便如同燃起一把火,不得已的,他只能再灌一口茶。
直到一壶茶全部喝完,他发觉自己仍无法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于是他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虚弱的身子抱在怀里,这才不再觉得烦躁。
就这样静静地共处一室,半晌,怀中的人微微动了。
“醒了?”
青芜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背部的伤口,一阵椎心的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软倒在他怀里。
“逞强!”他的话里有责备的意味。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她喃喃低语。她本也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在乎,不会失魂落魄到坐在路边发呆,比个乞丐还不如。
“逞能!”他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手掌却轻抚着她的背,顺势拉高滑下的毯子,覆住她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
她忍不住低声一笑“你还有什么词?”
完颜祁低头抵上她的额头“不如听你先说。”
“说什么?”她敛去眸中的光彩,淡淡问道,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走?”他轻勾起她的脸,不容许她逃避。
她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她何尝想走,但是留下来又能如何?他们之间不仅没有未来,她的身分更会拖累了他;更何况,她一定会--不,她不想毁掉他的前程,甚至危害到他的性命。
“我喜欢阿宁,我不想她伤心。”带着一丝真诚的关怀,她低声说着。这算是一个理由吧!虽然她明知完颜祁会以为她无法和阿宁共同侍奉他。
听她这么说,完颜祁皱眉“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何必哄我呢?”她垂下眼睑,恰恰泄漏出一丝不舍和嫉护。
“我从来不哄人,不懂,也不会。”完颜祁冷静地表示。
青芜鼻头一酸,再也无法将这谎言说完。她何尝不知道完颜祁的为人,只要是他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真心的。
小手悄悄环上他的胸膛,她忍不住将脸贴在他身上。
如此温暖呵!久违了的温暖。
仿佛一回到他身边,所有的过去就真的成了过去。
她不是一个贪恋过往的人,只想真实地拥有现在。
猛地抬头,她的嗓音带着哭腔道:“我不想求什么名分--”她求不起,也无力去求那让自己心力交瘁的东西,但剩下的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离她那么近的完颜祁,看着他那双渐渐温暖的眼眸,忍不住哽咽。
他有些无奈地抚摸她的头发“你真是会哭。”
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是哭不下去了。伸手胡乱抹抹眼泪,将沾满泪水的手指贴在他的胸上,像个孩子般的笑了起来“弄脏了呢!”
青芜有些得意地抬头,却看到完颜祁因为情欲而变得深沉的眼睛。
她像是忘了身上的痛楚,吃吃一笑“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为什么?”完颜祁不禁深吸口气。
“我背上还疼着呢!”说着,她皱皱眉,毯子摩擦了背上的伤口,痛得她连声音都渐渐没力了。
完颜祁有些古怪地看着她,挪了位置,让她安稳地趴在床上。
“有时候我觉得你和完颜宁很像。”
青芜轻挑起秀气的眉,在心里暗自说着:她原本就是我的表妹。
“这个动作也很像。”他的手指抚上她的眉,顺着眉走到她的眼角,再滑下她的颈项,而后转向她的樱唇。
她动也不敢动,直到那火般的手指来到唇边,她张开一口贝齿,结结实实地咬了下去。
他有些恼怒地收回手,在她耳边说道:“你总有伤好的时候吧!”
她放纵自己笑弯了眉,贪恋这一刻的温情。
见他似乎要走了,青芜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一根手指,摇了摇,轻笑着不说话。
他也摇头,缓缓在床沿坐下,手指探入她的发中。“若是今天我回来晚了,你会怕吗?”他忽然问道。
“怕,很怕很怕。”回想起鞭子落在身上的疼痛,她就禁不住一阵瑟缩。
“那以后就别再走了。”看似不经意的开口,他却说得无比艰难。
她看着他,只微微笑着,紧闭了唇,不肯言语;他由着她,也不开口,看着她时而开心、时而伤心的表情。
渐渐地,她累了、睡了,只是不很安稳,依稀可听见她在梦中的低喃。
“我想留在你身边”
他为她盖好被子,起身定到外面。
目光一扫,有两道人影一溜烟跑了。
肯定是完颜宁那个顽皮鬼!但此刻完颜祁没心思和她计较这些。
日光正好,风光明媚。
他想,她的伤应该可以很快复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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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青芜独自留在房里,完颜祁只在晚上才出现,白天都忙得不见人影。青芜却不觉得无聊,因为完颜宁天天往她这儿跑,陪她聊天。
“青芜姊姊,我给你带点心来了。”一大早,完颜祁刚走,完颜宁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青芜已经可以起身了,正坐在窗边看风景。完颜祁不许她到屋外走动,百无聊赖的她只能看看园子里的花朵。
完颜宁一来,她连忙站起来,唤了一声郡主。
完颜宁摆摆手 “喊我阿宁就好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总觉得你就像我姊姊一样。”
青芜温柔一笑,这才发现跟在完颜宁身后又进来一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容貌依稀有些熟悉。
她脑中灵光一闪,这个男人莫非就是完颜宁的父亲,兆王爷,娘的四哥?
青芜连忙垂下脸,深怕被完颜兆看出什么。
她上前恭敬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完颜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了起来“好聪慧的姑娘,女真语说的有几分像了。”
青芜立刻发觉自己做得太乖巧了。她垂手站在一边,不敢再多话。
完颜兆在桌边坐下,完颜宁也只敢站在一旁。
“常听宁儿提到你,本王一时兴起过来看看,如今一看,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奴婢不敢,是郡主过奖了。”青芜索性用汉语回答。
“这是完颜祁的屋子吧?”完颜兆扫了一眼床上的两床被褥,目光变得威严。
“是。”青芜心知完颜兆是为了女儿的婚事而来。但,这等事,为何会让他亲自定一趟?
“我本来不必亲自来的,但宁儿这么喜欢你,倒让我有些好奇了。”完颜兆不冷不热地说着“抬起头来。”
青芜只得抬头望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完颜兆愣在当场。
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本想不着痕迹地赶走这个女人,就算是杀了她也无妨。
但看清她的长相后,竟让他想到某个非常熟悉的人,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
“王爷要用茶吗?奴婢这就给您沏茶去。”青芜乖巧地问道,想藉此避开完颜兆审视的目光。
完颜兆又看她一眼,缓缓摇头。他站起来,对完颜宁说道:“我们回去。”
完颜宁诧异地看看父亲:“我--我才刚来啊!”“回去!”完颜兆不由分说地带走她,丢下一句话:“姑娘,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青芜目送他们父女离开:心里想着完颜兆的话。
不离开,等着您想起被您淡忘的妹妹,拆穿她的身分吗?
她不禁摇着头。
舅舅,我不能答应您呢!
外头的日光正舒服,青芜一时忍不住踏出了屋外,站在园子里晒着太阳。
“你真不听话。”不知何时,那个人站在一旁,不悦地挑起眉。
她跑向他,毫不掩饰满心的欢愉。
跑得太快了,被裙摆绊了一下,她安心地跌进他的怀里。
“怎么不小心点?”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投怀送抱嘛!”她站直身子,小手抚上他的眉头“别皱眉,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他看着她,缓缓舒展一双剑眉。
她开心地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几时出征?”
“后天。”他拥紧她。再一天,他们又要分开了。
她也抱紧他,感受他身上安全温暖的气息。
只有一天而已了,舅舅,你能想出我是谁吗?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完颜祁看着怀中的人儿,被她的笑容感染,脸上的线条不再冷硬。
“我给你做了一件衣服,来试试。”她拉起他的手,快步往房里走去。
“我很快就要走了,回来拿东西。”他嘴上说着,却还是任由她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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