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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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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铃在他的挑逗下逸出轻喘,她无法忽略他在她身上制造出来的欢愉,也可以感觉到男性的身躯正隔著衣物向她传达出的火热欲望,可是——“电脑没关”她喘息的道。

    “别管!”他低吼出声。

    对他而言,电脑有关没关哪里比得上他的欲望重要。丁铃是再清楚不过这点了,她不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而是担心这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万一心血来潮碰这部仍开机的电脑,发现了她的秘密怎么办?

    如果是关机的状况,他绝对懒得开机。

    想到这里,尽管身体发软,丁铃仍设法在他怀里转动身躯,让背对著他。

    过程中,程羲低哼出他的不快,但没有停止对她的索求,嘴唇从胸前随著她旋转娇躯沿著锁骨、肩胛骨,舔洗著她颈肩的肌肤,吃上她柔嫩的耳垂。

    她边颤抖,边不断的抽著气,感觉到程羲伸手撩开她头发,将火热的嘴重重印在她背上,两只手同时抓住她胸前的丰盈,不断以画圈圈的方式揉搓、爱抚,使得她敏感的乳尖向上挺立,乳房炽热而沉重的胀大。

    情欲在瞬间急速膨胀,丁铃知道如果她不快点的话,很快会迷失在程羲的爱抚下,失去控制地任他为所欲为。

    她伸出颤抖的手抓住滑鼠,结束游戏档。纤细的腰肢忽然被他的大手箍紧,背部的火热接触暗示著他不耐烦了。

    她倒抽口气,感觉到男性的欲望正隔著裤裙的布料戳刺她臀部,她急忙将游标移到开始——关机——然后,是——剩下的就交给电脑自己运作了。

    “啊——”她惊叫出声,这家伙竟粗鲁的扯下她的裤裙,连最贴身的小裤也一并被扯掉,意识到他想在这里解决,丁铃懊恼极了。

    “不要!”

    虚软娇呼的气音里有著她的怒气,两人相处五年,丁铃向来柔媚顺从,罕少显现愤怒的情绪。而一旦显现了,要是他违反她的意愿,那便很难安抚了。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程羲尽管再不情愿,仍然压抑下急于爆发的欲望,手指更挑情的爱抚她,企图说服她的身体屈服。

    “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换你用这种姿势做,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她悲愤的在心里叫道,泪珠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就滴在他手背上。他逸出诅咒,顾不得裤子脱了一半,将她整个人抱起,冲出书房,往主卧室冲进去。将于铃往巨无霸水床上一丢,在她赤裸的娇躯弹高落下时,他已蹬开里、外裤,往她扑去。

    欲望一触即发,来得又快又急,丁铃在高潮中颤抖,感觉著第一回合的结束。她很想昏死过去算了,依照五年来累积的经验,他若是没做足前戏,就迫不及待的发泄,通常少不了第二回、第三回非把他的坏情绪借著性爱发泄光才肯停止。

    呜为什么精力旺盛的他,不肯体谅床伴没有旗鼓相当的体力配合?

    丁铃更不解的是,他如愿以偿的借著与蔡家联姻巩固他百代集团少东主的地位,照道理讲,他应该是意气风发,开心得不得了,为何反而情绪烦躁,蕴藏著火气?

    沉重的眼皮下,是她困惑不安的猜测,她感到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汗湿的脸颊,他移开壮硕的身躯,丁铃开始感觉到热。激情时,什么都顾不了;激情过后,黏腻闷热的不舒服感便很难忍受了。

    可是好累,懒得起来。但没关系,程羲会料理,很快房内的燥热就会被清凉的空气所取代吧。

    她晕沉沉的想,华丽的公寓里通常只有她一人,她一向只在她待的房间开空调,程羲知道这点。若不是欲望太过急迫,让他无心理会主卧室里的舒适度,他应该会先打开空调,也不会直到欲望终解后,让两人像两条闷烧的鱼般淌满湿黏的蒸气。

    丁铃估算得没错。

    程羲一离开她,便拿起遥控器设定冷气机,顺便打开主卧室天花板上的吊扇,扇叶徐徐转动下,室温明显的降低。

    回到亲密伴侣身边,见她将背对著冷气机的出风口和他,把脸埋在枕头上,好像睡著了。

    他注视著她,看着那头乌黑柔亮的长发随风飘动,发丝下,女性化的曼妙曲线若隐若现,欺霜赛雪的凝脂般肌肤上浮有一层薄薄的水气,一双修长、白嫩的腿儿紧合在一起微微弓著,将两团雪嫩得让人流口水的大臀肌大咧咧的呈现在他眼前。

    这摆明了是勾引,他理直气壮的被引诱,凑过去在臀上咬一口。丁铃倒抽口气的睁大眼,困倦的瞌睡虫全被赶跑。

    “程羲!”她懊恼的娇呼。“我以为你睡著了。”他色迷迷的盯著她,火热的大掌不客气的伸向她小腹,往下抚摸她最脆弱的女性部位,探索著她的反应。

    “你别这样。”受不住直抵体内深处的电流般触感,她边扭动边喘气说。

    “怎样?”他将她的脸扳过来,霸气的吻住她,丁铃被吻得浑身软绵绵。

    有些事是明明不想做,一旦临头,又没法子拒绝。丁铃觉得自己就是这样,她应该是没力气的,可他的吻和爱抚却挑起她感官的反应,她发现自己原来很有潜力“铃”他抵著她如花的唇瓣,喘息地呼唤她的名,眯起的俊眸里充盈著她弥漫爱欲的娇美。

    他的吻令她迷醉吧,她就像往常一样的迎合他,没有厌恶的推拒愉快的意念因一幕不堪回首的画面闯进脑中而遭破坏,满满的自信也被随著那画面而来的耻辱感拦腰砍断。冰冷的感觉流淌过程羲全身,浇淋向燃烧的欲火。

    他气恼得想挥开脑中的画面,那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小害虫,没必要理的!但这幕画面犹如热腾腾烙印在胸坎处的火痕,提醒他这辈子最出丑的一晚是怎么过的;未婚妻竟然在他吻她时,吐了他一身,还把他给推倒在六层高的蛋糕上!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冲击向他。

    另一方面,被吻得意识不清的丁铃,久久没等到他进一步的索求,体内的欲望迷雾淡薄了些。她纳闷的睁开眼,见到他绷紧的脸庞上明显蓄集的怒气时,胆怯的闭上眼。

    她不解是什么惹恼了他,只晓得这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这头正在发怒的老虎。索性昏睡过去,他气由他气,装做不知道。

    程羲却忽然出声,贴着她耳朵喊道:“铃,铃”

    又不是按门铃,还铃个没完!

    无可奈何的,丁铃只好以困倦的声音回应“嗯?”但眼睛仍是闭上的,表示她很困,体贴的情人就别打扰了。

    “我的吻会让你想吐吗?”不体贴的情人发出低哑、模糊的喃问。

    “什么?”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劲爆了,丁铃受惊过度的瞪大眼,无法再装睡,错愕的看向他。

    “我说”他表情烦躁,不情愿的重复“我的吻会让你想吐吗?”

    “为何这么问!”她不懂“我有吐过吗?”

    可恶!他紧了紧拳头,她就不能娇媚的吻住他,以行动向他保证绝对没那回事吗?什么有没有吐过,听得他更不舒服了。

    “我是问你”他别扭得要死,但不问个明白,心里的疙瘩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头般让人吞不下、吐不出来。“会觉得我口气不好吗?”

    “口气?”绵密云长的睫毛在上眼睑带起下往上张扬,保持这个姿势约有三秒钟,直到他刻意的朝她脸上吐一口气,熟悉的味道弥漫著鼻腔,丁铃内双的眼皮下圆黑的瞳仁里浮起一抹领悟,他是那个意思吧?

    “对。”既然开口了,他索性问得更白。“你可以接受我嘴巴的味道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很凝重,丁铃也跟著认真思索了起来。

    “习惯了,谈不上可不可以接受——”

    “习惯了?”这是什么该死的回答!他气恼的打断她“你是因为习惯了才无所谓?可在你还没习惯之前,你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气什么?她不明白,但知道自己没有撒谎的本事,只好伤脑筋的搜寻久远的记忆。

    在他再度咆哮之前,丁铃为难的开口“那么久之前的事我得想想。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进来买香烟,我嗯,没注意到什么耶。其实就算有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也无所谓讨不讨厌。便利商店来往的顾客很多,其中有不少是来买烟的,虽然我对香烟味道反感,但还可以忍受”

    他越听脸色越难看,她怎么可以把他跟其他买烟的顾客相提并论!

    气死他了!

    程羲努力控制著怒气,不管怎样,他还是听到了重点。

    他不悦的接著问:“你之前怎么没说过你呃,不欣赏香烟味道?”

    看他说得牙痒痒的,好像讨呃,应该是不欣赏香烟味道是什么滔天之罪似的。警觉到这点的丁铃,回答得更小心了。

    “我怕你不喜欢听呀。抽烟的人通常不喜欢听别人提出对香烟反对的意见,譬如,请一个正在抽烟的人不要抽烟,有些瘾君子会觉得自己受到冒犯,而忿忿不平,却不会想到对一个不抽烟的人而言,在他们面前抽烟已经是一种冒犯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也是那种心胸狭隘、没器量的人吗?”他的脸色铁青。

    “我没这么说。”她赶紧道,觉得自己好冤喔。

    开宗明义不就说了吗?谈到这种话题,抽烟的人通常会不高兴嘛,是他硬逼著她回答,还恼她的答案。

    “可是你刚才讲”

    “程羲,你是怎么了?以前你从来不会为这种小事跟我吵。”她哀怨的望着他“是不是厌了我,想跟我分手?你直说无妨,我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能得到你一辈子的珍爱,随时都等著你开口”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听得心里发急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要跟你分手了?铃,我说得很清楚,不管将来我娶了谁,我永远要你,不会放开你!”

    真是个自私又霸道的男人!

    丁铃心里盈满酸楚,虽然早习惯这样的他,也认了当年自己选择这条路必有的后果,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将嘴角往上轻扬。“既然这样,就别为这种事吵架了。”

    这种事?程羲张了张嘴,随即紧紧闭起。偏偏这种事是他此刻最在意的,如果不能搬开压在心里的这块大石头,做什么事都不起劲。

    “我无意争吵,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他脸色一整,很严肃的说“你为什么不喜欢烟味?”

    她瞅了他一眼,见他一副非追根究底的模样,只好道:“对一个不抽烟且嗅觉正常的人,不喜欢烟味是再自然不过。没人一喜欢抽二手烟的,即使是个瘾君子也一样吧。”

    “那以后我不在你面前抽烟了!”他脸色难看的决定。

    “别这么说。”她笑了笑“你本来就很少在我面前抽烟。”

    这是实情,他只有在情绪烦躁时才会抽烟。而每次回到这里,即使再烦的情绪也会因她而消减,何况在这里有比抽烟更能让他终解情绪的事可做,那就是跟她做ài。

    眼眸因思绪而转黯,程羲注视著横陈在视线下的曼妙女体,每一道优美的曲线都是他熟悉的。她的美、她的娇、她的媚,她的爱欲和喘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拥有、独享。他伸手拉她进怀里,低头攫住她的唇!深深的吻住她。

    她的滋味美妙极了,柔软、芬芳,不管是嗅觉、味觉或触觉,都令他满意极了。可她是否也对自己都满意?

    想到她先前提及不喜欢烟味,程羲的心情飘来乌云。

    “我的吻曾经让你厌恶得想吐吗?在最初我吻你的时候,你会讨厌吗?”他不放心地抵住她的唇质问,目光锐利得想穿透她氤氲著情欲的美眸,看清她最隐微的思绪。

    丁铃不知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执拗的非确定这点不可,她徐缓的勾起嘴角,绽出一个柔媚得足以蚀人骨头的笑容,两手勾著他的颈,媚眼如丝。

    “你的吻达圣女也可以哄诱,当你亲我时,除了撩动身心的火热,我无暇想到其他事”

    她渐次低嘎的语音,微微合起满含诱人情意的眸光,在在令程羲身心陶醉。受伤的自尊心在她柔情的劝说下得到安抚,他心满意足的拥紧她,倾向她香软的身躯,觉得由自己置身在天堂。

    模糊又热切的爱语情不自禁的在吻与吻之间呢喃出声,丁铃听得不分明,却被他声音里充满的感情所震撼,难以自持的投进他掀起的爱欲狂潮。

    喘息声中,男体与女体火热的交缠在一块,完美的默契下,情欲的旋律流转不歇,直至肉体得到满足。但激情过后,看着程羲酣然睡去,丁铃却睡不著。

    刚才的心醉神迷,好像是上一世纪的事,明明在他怀里,她却觉得冷,心好空。

    痴迷的注视著他睡去的俊颜,五年了,丁铃还是觉得他好看,脸上的每道线条都那么迷人,即使是摆出冷酷的表情,还是最帅的。

    这份难以自持的著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记不清楚了,此刻也没有追究的必要。她该记得,想清楚的是——程羲订婚了。

    一直知道有天他会跟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也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对他有所希求。但当他温柔的求爱时,她投入的不仅是身体,连心都赔上了。

    一次又一次,还可以坚持多久?还可以骗自己多久?

    给他的,只是身体吗?为何心也会痛?

    温热的珠泪滚出眼眶,模糊的视线就像两人的未来,就像她再确定不了的心意。

    好傻明知这点,却无能回头。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等待他的抛弃,等待一颗心被伤害,等待绝望,等待爱情死去。或许到那时候,心才不会再痛吧。

    从燠热的街道走进五星级饭店,一股沁凉的冷空气拂得人浑身舒爽。

    丁铃玉笋般的纤指捏著手绢,抹去额际的汗珠。

    只是过条马路,身上就出了不少汗,可见天际的烈阳有多毒,怪不得一进入夏天,uv防晒伞就大发利市,人人争相购买。

    姑且不管有用没用,尊崇白就是美的女性朋友只要听闻紫外线指数节节高升,就担心脆弱的肌肤会受到荼毒,除了尽量避免出门外,在非得到外头时,也会做好全套的防护。

    其实,若不是要到银行办事,丁铃也不会拣这种时间离开沁凉舒适的公寓。反正是出门了,她索性一古脑的将些琐事都办完。到美术用品店买了颜料、素描纸、云彩纸、色纸等;逛到书局翻阅杂志、买书;去邮局的信箱取信看看腕表,已经到了下午茶时间,抬眼看到对面的五星级饭店,便信步走来。

    一楼的咖啡厅有醒目的标示,才到门口,便有名男性服务人员趋前招呼。在对方的引领下,丁铃来到靠窗的桌位,目光随意浏览了一遍,发现经济不景气归不景气,有钱有闲上饭店喝下午茶的客人仍大有人在,约坐了五成满,其中以女性居多,这似乎也反映出台湾饮食文化的另一种风貌——属于女性的下午茶形态饮食。

    不过,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独坐。

    随便看过去,都是结伴而坐的客人,像是八点钟方向,与她隔了三个空桌位的那桌,便是四名充满青春气息、各有特色的少女。

    她们就像万绿丛中的一点红,这不是指咖啡厅里的其他宾客都是男性,而是说,在众多有点年纪的男女宾客中,四人年轻、活泼的气息,像绿丛中仅有的几朵鲜妍花朵一样吸引人。

    丁铃犯起职业病,不自禁的注意起人家的打扮及神情。写作、绘画,是她的兴趣也是工作。瞒著程羲,她从升大二的那年暑假开始投稿,起初是为了完成兄长的遗作,后来是自己写出兴趣来。

    她写小说,画小说封面和漫画,四年来,出版了十二本小说,三本漫画和一本插画集。所得的收入,能养活自己了。

    总有一天她得独立,当程羲不再需要她酸涩的情绪蓦然攫住她胸回,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放她走,但那一日终究会来临吧。

    他订婚,很快会结婚,昨夜的缠绵终将成为一份记忆,随著时间消逝,再甜蜜火热的爱语也都会褪色成记忆,最后,连记忆都当不成,被遗忘了。

    想到会被遗忘,胸口便难受得紧,几乎无法呼吸。她连忙紧握了一下拳头,努力的深深吸气吐气,不教绝望的情绪驾驭此刻的心情。好过了点后,忧邑的眸光却和四双眸子对个正著。

    被人瞧见自己的伤心了吗?她狼狈的转开眸,其中的三对眼睛也同时飞开,令她警觉了起来。眼角余光瞄见那三颗聚在一块交头接耳的头颅,及三道不时往她瞄来的窥视。

    还有一双呢?那仍朝她专在望来的灵黠眼眸不就是了。

    那大胆、毫不顾忌的凝视,不知为何竟让她脸颊灼热。同是女性呀,为什么会被看得不好意思?

    困惑中,一抹好奇盘踞胸坎,丁铃微垂下墨睫,目光偷偷望过去。幸好那大胆汪视她的眼睛主人,已经加入同伴的讨论,在放心的同时,欣羡悄悄的升起。

    有朋友应该是种很好的感觉吧。看她们聊得好热闹,像在分享什么秘密似的。好久以前,自己也拥有同样一份美好,可惜心神闪烁间,差一点就将为她倒好水,不知立在桌旁等待多久的男侍者的殷勤询问当成马耳东风。她歉疚的朝对方一笑,好心的男侍者不但没生她气,还很温柔、有耐心的重复问题。

    “这时间我们有精致的下午茶套餐,还是小姐想单点?”

    她翻看着他送上来的菜单,很快找到下午茶套餐的内容,迅速决定饮品及点心种类。

    当侍者离去,她以餐巾纸抿去唇上的口红,举起水杯就唇,啜饮带著柠檬香味的冰凉开水,感觉全身舒畅。

    在等待的期间,她决定看几封读者的来信。对她来讲,读者的来信是孤独的写作生涯里最大的安慰,只有从那些字里行间里,她才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然而,当她从提袋里取出信时,并没机会拆信阅览,一道直直往她走来的身影,闯进了她抬起的视线,攫取了她的汪意力。

    ***

    时间推到稍早之前。

    蔡依苹和三只麻雀更正,是她的三个死党,坐在舒适的五星级饭店咖啡厅里喝著下午茶再更正,真正在喝茶、吃点心的,好像只有她那张嘴,其他三张嘴忙著讲话。

    谢孟琳和高晓曙轮流为方书雅转播昨晚宴会的实况,后者是程羲的表妹,本该去参加依苹的生日宴会,却因为生理痛而错过。听到两位好友说到表哥惨遭依苹毒手,忍不住惊叫出声——“你们说依苹吐了我表哥一肚子酸水,还把他推倒在生日蛋糕上?!”书雅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转向凉在一旁的主角,发现那人不但一点悔意都没有,竟然还闲适的喝茶、吃点心,不由得满肚子的火气。

    “依苹,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表哥可是公认的美男子,是多少深闺少女的梦中情人,你居然吐他一身酸水,还将他推到蛋糕上,太过分了!”

    孟琳和晓君对视一眼,同声附和:“我也有同感!”

    依苹老神在在,丝毫不为同伴的联口炮轰而失去平静,似笑非笑的眼光扫过三张等待她回答的娇脸,樱唇慢条斯理的开启。

    “你们都知道我对香烟味道敏感,我爸、我哥,非但不在我面前抽烟,假使抽烟了,也得赶快嚼片口香糖,离我有三尺远才敢跟我说话。”

    虽然很夸张,但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三人眼中虽有疑惑,仍然点著头。

    “昨天晚上,爸爸忽然宣我跟程羲订婚,我正震惊得无以复加时,程羲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下,凑过来亲我。我一个忍不住”

    “你是说我表哥的吻让你恶心得想吐?”书雅无法接受这个说法,相心她表哥可是公认的宇宙无敌大帅哥,就算依苹再怎么没有提防,遇到帅哥献吻,也不该会有那种反应呀!

    “对嘛!程羲很帅的。依苹,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个疑问从昨晚就一直悬在孟琳心上。

    “是不是怀孕了?”晓君一言既出,立刻引来其他两人的惊呼。“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孟琳恍然大悟“怪不得uncle会在依苹生日宴会上宣布两人订婚,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哩,”

    “依苹,这是真的吗?你怀了表哥”

    依苹没好气的翻瞪了一下白眼,虽然早知道这三人的想象力丰富,但没料到会丰富到这样的地步。

    她恼火的连珠炮道:“你们有点脑筋好不好!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跟程羲在一起?他根本达追都没追过我,我跟他之间怎么会有什么?我刚才说得够清楚了,我讨厌烟味!程羲一扑上来,我就被他满嘴的烟味呛得无法呼吸,可恶的他竟然还用那张臭嘴吻住我,为了自救,我只好推开他,接著难受得酸水直往上冒,无法自主的吐出来。那恶劣的家伙边诅咒边跳开,自己不小心撞向蛋糕,可不是我有那种蛮力把他推倒!”

    “啊!”三人异口同声的呼喊。

    孟琳和晓君的“啊”代表的是“原来如此”的感慨。两人虽然在现场目击,但同其他目击者一样,只看到表象,却不知其中的曲折,直到依苹说明原委,方知众人心目中的大帅哥之所以被吐一身,是自找的,谁教他要犯了依苹的忌讳。

    至于书雅的“啊”则是为自己竟然错过这么精采的场面扼腕不已。她那位天之骄子的表哥,向来如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神睥睨著她们这些渺小的女性生物,却在昨晚惨遭依苹的“毒手”如此大快人心的场面她竟然没看到,太可惜了!

    “现场有没有摄影什么的,快告诉我!”她发狂的伸手摇著孟琳,令后者错愕。

    “别摇孟琳了,你想吓死她呀!”晓君制止她粗鲁的举动。“想看录影重播画面是不是?uncle昨晚有请人来摄影,我自己也带了台摄影机过去,最精采的画面我都拍摄到了,今天早上拷贝了好几卷”

    “晓君,你太够意思了!”书雅喜形于色。

    “哪里。”她得意的扬起嘴角。“别忘了我阿姨在。衣周刊。当总编,昨晚我在电话里跟她说起这件事,她立刻跑来我家跟我要录影画面。等著看后天出版的‘衣周刊’,有精采的画面喔。”

    “衣周刊。不是报导服装的吗?”盂琳纳闷。

    z衣周刊。有名人时尚单元,报导各地的名人穿著打扮,我阿姨已经为昨晚的宴会想到了个不错的标题:‘亚曼尼遇劫记’,程羲身上那套亚曼尼西装栽进蛋糕里毁了!”

    说到这里,晓君掩住唇发出巫婆般的呵呵笑声,孟琳和书雅也因为想象到那个画面,跟著幸灾乐祸的噗哧噗哧笑着。

    依苹却笑不出来,昨晚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夜。她呕、她怨,也气,偏偏这事在朋友眼中只是个笑话。她当然知道她们没有恶意,可是身为这场荒谬剧里的主角,她若没有丝毫的不快,还是个有情绪的正常人类吗?

    一个人一生中有几次二十岁的生日派对?她最宝贵且惟一的一次,就这么给毁了!

    怪谁?她老爸?还是程羲?

    笑声停歇,孟琳发现依苹的闷闷不乐,眼中升起一抹同情。

    “依苹,你以后要怎么办?我们都知道你对烟味有多敏感,程羲有可能为你戒烟吗?”

    “就是嘛!要是他不肯戒烟,每次跟你亲热时,你岂不是每次都吐!”想象著程羲一靠近,依苹就作呕的画面,晓君忍不住噗睛笑出声。

    对于好友的没同情心,依苹再度翻了翻白眼。

    “既然你不喜欢表哥,干嘛跟他订婚呀?”书雅一语中的,满眼的疑惑。

    “是我要跟他订婚吗?”依苹没好气的反问。

    整件事她最无辜,好不好!

    昨晚她本是欢天喜地的参加父亲为她盛大举办的生日宴会,像个公主雍容华贵地从楼梯走下宴会厅,接受众人的祝福,愉快的对著蜡烛许下心愿,用力的吹灭烛火一切都进行很顺利,谁晓得她父亲突然对著众人宣布——“谢谢大家莅临小女依苹二十岁的生日宴会,在此我还要宣布一件事,邀请各位嘉宾分享这喜讯。百代集团程主席的公子程羲已向我提出希望和小女结婚的请求,我欣然同意,借著小女的生日宴会,宣两人的婚事”

    好像被五根雷槌同时击中,她脑中一片空白,父亲接下来讲什么都没听清楚,直到一阵热烈的掌声惊醒了她,紧接著闻到一缕她最厌恶的香烟味道。

    如果理智还有一丝作用,她不会任其发生,可当时她根本吓坏了。她不是故意推开程羲好嘛,她承认她的力气是有那么一点故意的大,但那纯属被人强吻的正常女人会有的反应,后来她也很后悔,想跟程羲道歉,谁知道思绪停顿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对劲,像是少了什么。

    啊,可不是耳边的噪音嘛!那三只麻雀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发现同伴全看向咖啡厅入口,她好奇的瞧过去。

    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眼睛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哪来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哩!

    只见现场众人的目光,不管老少男女,都随著美女移动。这样的美景对她这双向来只被美吸引的眼睛尤其具杀伤力,无法自主的被吸引,看了一眼,便想瞧第二眼、第三眼难以转眸。

    看着美人儿落坐在靠窗的桌位,看着她放下皮包和购物提袋,优雅的端坐著,看着看着虽然隔了三个桌位,但她托腮捧心的忧郁神情,仍隐隐约约的收入她眼底,让人好心疼喔。

    她为何伤心?是在想谁怨谁恨谁吗?

    反覆的猜测间,美人的目光忽然望来,虽然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依苹却仿佛能从其明媚的眼眸里看出深深的绝望,及她脸上被人窥见伤痛的狼狈。这一幕格外的让她心痛,尤其那双满是煎熬的眼眸里,隐隐透露出来的满含渴望和痴情,更教她想要一掬同情之泪。

    哎哎哎,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让这样的大美人伤心?

    当她忙著反覆推敲时,她身边的三个同伴也没闲著,吱喳声老在她耳际飘来荡去,干扰著她。虽然她们还刻意压低嗓音,但那声浪还是钻了来。

    “你说她是”孟琳的抽气声细细的。

    “嗯”书雅压低声音回应。

    “你怎么知道的?”

    “有次在俱乐部碰到,表哥跟我做了介绍。”

    “程羲也真是的!他还敢把那种女人介绍给你”“一点都不像耶!书雅,你有没有搞错呀?”晓君不出自觉的提高声音。

    “对呀,情妇不都是很妖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吗?你看她那样子有哪点像!看起来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一脸的清纯,如落入几间的精灵,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孟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在吟诗作对呀?”书雅嗤笑道。

    “我是说真的,她怎么可能是程羲的情妇?”孟琳怀疑道。

    “喂,你”怎么越说越大声了,要是给依苹听见还得了!

    书雅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发现由自己对上一双精光灿灿的眼睛,嘿咻,嘿咻,磨刀霍霍向猪羊,那双眼里有刀光,而她就像待宰的猪羊“你们说她是”依苹笑容可掬的问。

    “我们什么都没说呀!”书雅胆怯的否认。

    “对对,她不是程羲的情妇嗯嗯”孟琳惊慌之下,说溜了嘴,晓顼慌张的伸手掩住她嘴巴,但已来不及。

    “你们还真是我的好朋友呀!”依苹美眸滴溜溜的在三人脸上转动,嘴角噙著冷笑,心里则洋溢起一抹兴奋。

    呵呵呵原来她就是程羲的情妇!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差点就错过这招好棋了!

    “依苹,我是担心你会难过,才不跟你说。”书雅解释道。

    “哼,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依苹践践的回了句。

    “你早就知道?”三张小嘴异口同声的喊道,目光惊愕的瞪视过来。

    依苹得意的扬高下颚,不愿多做解释,视线投向独据一桌的佳人。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隔了好几个桌位的丁铃,绰约的身姿格外动人。

    她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丝质洋装,柔亮的秀发随意盘在脑后,恬静优雅的姿态有种令人看不透的神秘感,及吸引人著迷的女性风情。

    就是这份纯然的女性风情和神秘感吸引程羲;让他为了她,连亲如手足的表弟都可以揍吗?

    依苹越来越好奇。

    她决定了!

    “依苹,你要干嘛?”书雅被她突然站起来的举动吓一跳,惊恐戒惧的问。

    “我要去会会那位大美人。”她微笑的说。

    她眼中闪烁的兴奋光芒,让三名同伴看得胆战心惊,孟琳忍不住喊道:“你不要冲动啊!”“冲动?”她们以为她想干嘛呀?她好笑的想。

    “依苹,别忘了你是出身名门的淑女,万万不能在五星级饭店演出全武行,尤其昨晚你才对程羲做了那种事,今天又为了他争风吃醋,那些三姑六婆会怎么想?传出去,你这辈子别想儿人了!三思呀!”晓瑁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担心她会做傻事。

    “对呀,依苹。我知道这事很伤你的自尊心,可小不忍则乱大谋。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们会帮你想办法排除情敌,给表哥好看,你现在一定要忍耐。”书雅很义气的规劝。

    “对对对,依苹,我跟你说”

    孟琳娇滴滴的声音才说个头,依苹已经没法子再忍受了,没好气的道:“你们有完没完?我只是想过去跟她打声招呼,你们胡思乱想个什么劲?以为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她兴师问罪吗?拜托,我像是那种没脑筋,只会吃醋的泼妇吗?”

    “噢!”三张之前还连珠炮议论不休的小嘴,在她恼怒的目光下,噤若寒蝉。

    依苹翻了翻白眼,真是被这三个家伙给打败了。亏她们认识这么久,居然还搞不懂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无力的轻叹一声,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保证不会乱咬人。”从齿缝间挤出嘲讽意味甚浓的保证,依苹不再理会同伴,朝目标物缓步而去,留下三双有点担心,但更多是期待的兴奋眼眸。

    好戏开锣!

    ***

    距离产生美感,依苹认为这句话在此刻的解释应该是随著距离缩短,近看之下的美人越发剔透晶莹,如珠如玉的散发出惟有造物之主有能力创造出来的惊人美丽。

    世俗人眼中的美女,其实有百份之五十是距离越远,看起来越美丽;百份之三十是以人工方式修饰出的美貌,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兢兢业业,才能保持美人的声誉;最后的百份之二十,才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不需刻意打扮,随时让人眼睛一亮。

    可这百份之二十中的绝大部分,仍可以让挑剔的审美者找到瑕疵,惟有不到百份之一的美人,能让人——尤其是同性中的美人由衷赞叹,承认她是美人中的美人。

    依苹认为自己是属于美女中的百份之二十族群,但比起眼前这位美人中的美人,她就像路边一株不起眼的牵牛花!

    人家是空谷的幽兰,娇艳的玫瑰,高贵的牡丹,出水的芙蓉总之,所有文人雅士公认最美的花都拿来形容她,还是难以说尽她的美。

    那娉婷优美的体态,秀色可餐的姿容,魅惑入骨的风情,无论是远看、近看,左瞄、右睇,从脚挑剔到头,还是从头检视到脚,再用放大镜钜细靡遗的看一遍,依然是美呀。

    滴溜溜的娇眼,青簇簇的蛾眉。满眶秋水逐人来,两点春山描不就。

    哎,活脱脱是戏曲“浣纱记”里的西施嘛。

    单样貌就迷煞人,遑论她的神韵、气质,简直是生来让人膜拜顶礼的天仙。

    貌美、体态美、骨秀、神秀,这样上天入地难得一见的大美女,竟被程羲当成情妇狎玩,还有天理吗?爱美成痴的依苹,不禁痛得想捶心肝。

    这一生,最见不得美被糟蹋了!

    举凡世上的美人、美景、美食、美术都能掳获依苹的芳心,但前提是,能达到她挑剔的审美标准。

    一旦获得她全心灵的感动,赴汤蹈火,也要维护个周全。此刻,她就是这种心情。

    近距离注视下,越发姣好的面容,是她眼中美的极品。看着那粉嫩粉柔、白哲赛过冰雪的肌肤,在眼前逐渐放大,细致的肌理寻找不到毛细孔,找不到黑斑、雀斑、黑痣之类的,只有一层泛起的薄晕,如摇曳的芙蓉花正在对她招呼著——你可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啊,多么美妙的召唤呀!她当然是欣喜的靠近、靠近、再靠近“啊?”

    樱唇微绽,露出珍珠般小颗粒的贝齿,轻吟出微嘎的轻呼,光一个字,就足以摄人心魂,就连那迷人的气息都清新的如兰花绽放,令依苹全身酥麻,指下的触感软绵如入口即化的冰淇淋,这一刻的心醉神迷,让她好想凑上前咬一口,尝尝那滋味是不是就像触觉一样的棒。

    “你”美人儿惊慌失措的避开凑上来的唇。

    这人怎么这样?先前看她走过来时,只觉得她模样可爱,纯真无害得如婴儿,也就没有提防。没想到她站定在她面前,可爱的脸庞朝她越俯越近,伸出指头摸她也就算了,怎么连那张小嘴也嘟过来,转眼间变成扑羊的恶狼了!

    最近传出清大女生宿舍闯入女狼,该不会是她吧?

    丁铃害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