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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慕府大宅
张灯结彩、锣鼓升天,今夜的慕府灯火通明。
今天是慕府老爷——慕浩雄的五十大寿,整个庆寿场面之奢华,绝非一般人家可体会。
在重面子与排场的慕浩雄,虽早已将一切事务交由独子慕绍颀打理,却依然坚持亲自安排寿宴,要求绝对的尽善尽美。
此时,正是寿宴的高潮,慕浩雄坐在主位笑呵呵地看着表演,手中的酒从来不曾少过,一杯接着一杯,神态早已有些醉意。
又灌了一杯酒,他持着三分醉意撇头对着一旁的夫人道:“看着,等会儿的表演,可是高潮!”
“高潮!什么高潮!”慕兰笑着问道。
慕兰其实是慕浩雄的二房,不过慕浩雄的元配死后,她自然而然的跃升。
“看了就知道,这可是我砸了大笔银两才请来的美人儿。”慕浩雄的话一出口,马上就引来慕兰的娇嗔。
“什么美人儿,难道兰儿在老爷心中不是最美的?”娇嗲的嗓音蛊惑着慕浩雄。
他顿了一下,才讨好的道:“当然是、当然是。”
“老爷该不会还想娶三房吧?”试探性的问道,媚眼飘忽不定,就怕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又给第三者破坏。
慕浩雄有些不耐的蹙起眉。“这不是女人家该管的!”对他来说,女人家有时吃点小醋是很可爱,管太多就让人厌烦。
“是兰儿不问了就是,别气坏了身子。”慕兰软语安抚着慕浩雄,以退为进。
转过头哼了一口气,慕浩雄继续目不转睛的等待下一场表演。
落坐在慕浩雄另一手边的慕绍颀,则是不以为然的撇嘴冷笑,他倒是希望能有个人来挫挫慕兰的锐气。
接着一阵悦耳的乐声扬起,随着乐声曼妙舞出的人儿,让慕绍颀傻了眼、出了神。
没想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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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花艳伶走在庭院间的小径,任由冷空气充塞整个肺腑,缓缓的吐出一口白烟,白皙的面容被冻得通红。
“慕老爷找艳伶有事吗?”花艳伶转头笑道,小手又将按在身上的毛裘拉紧些。
应邀至幕府献舞后,因天色已晚,故在此借住一宿,而方才她就着月光独自散步之时,却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走上前,慕浩雄的手不安分的挑起花艳伶小巧的下巴,凝视着她被睫毛覆盖的美目道:“我很欣赏你。”
“那是艳伶的荣幸。”浅浅一笑,其实她可以将慕浩雄的来意抓出个七八分。
不是为了男女之事,必是为了想收她为妾。
“明人不说暗话,我有意纳你为妾,跟着我慕某人,包准你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十足的自信,慕浩雄相信花艳伶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放过到手的机会。
“艳伶为薄福之人,幸得您的垂爱,可惜艳伶无福消受。”婉转的拒绝,同时她转头挣脱扣住自己下巴的大掌。
她心中暗忖慕浩雄已是这些月来第十个提出类似要求的人。
“你”突来的一声叫唤,打断慕浩雄的话。
“老爷,留在府中的林老爷有事找您。”由远走近的家仆,朝着慕浩雄挥手。
“来了。”他转头对花艳伶道:“失陪,至于方才提的事,你好好考虑一番,别急着拒绝。”说完就走出庭院。
目送慕浩雄的身影消失,花艳伶轻叹了口气,蹙起柳眉。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自负的男人了解她不是欲擒故纵?
“为何不答应?”冷淡无起伏的声调在花艳伶背后响起,让她冷不防的吃了一惊。
慕绍颀从假山后走出,冷俊的面容此刻正挂着不以为然。
平顺了受惊的心情,花艳伶勾起一抹笑,调侃道:“许久不见,艳伶今日才知晓,原来慕公子有偷听的癖好。”这男人是猫嘛,怎么走路一点声响也没有?
“为何不答应,他能让你享受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尤其是有数不完的银两?”对花艳伶的调侃书若罔闻,慕绍颀依然自顾自的说道。
像她这种女人不都爱钱,他想不出花艳伶有什么理由要拒绝。
“这样呀原来慕公子这么希望艳伶当你后娘”低垂螓首,花艳伶喃喃自语,声音却大得像是故意要说给慕绍颀听。
“你回答我。”依旧是不理会花艳伶的挑衅,慕绍顽直勾勾的望向花艳伶带笑的水眸。
“这对慕公子很重要吗?”
“不干我的事。”
慕绍颀前后矛盾的言语让花艳伶觉得好笑,既然不甘他的事,又何须在此逼问?
事实上慕绍颀也不晓得为何执意要知道答案,但他就是想知道,想知道究竟花艳伶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是吗,还是另有原因?”花艳伶别有含义的看向慕绍颀,纤细的长指玩弄着落下耳际的青丝。
“没有,失陪了。”说完,他即移动修长的腿,准备离去。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妻妾,不当男人的附属品,不为了钱出卖身子,不能忍受没有爱情的姻缘,这就是我的答案。”一连串的“不”道出了花艳伶的坚持。
而慕绍颀没有回头的迈开大步离去。
不过,他疑惑了,像花艳伶那种女人,也有资格说出这种道貌岸然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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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响彻云霄的尖叫,划破沉寂的黑夜。
众人急忙冲向发声点,打开虚掩的木门,见到苍白着面容躲在角落无助颤抖的花艳伶。
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微颤着,一双小手紧搂住自己,楚楚可怜的直视着前方。
首先冲进来的仆人上前欲搀起花艳伶“花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样的美人儿,让他看了实在直想捧在手心呵护。
“不要过来!”胡乱挥舞着小手,花艳伶惊恐的大眼无焦距的乱飘,身子更是朝角落又缩了点。
“这”仆人缩回伸出去的手,觉得自个儿碰了一鼻子灰,不便多说。
突地,一人踏进房内,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他身上,环视四周,在见到地面上缩成一团的花艳伶,他蹙起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见熟悉的嗓音,花艳伶缓缓抬头,以最快的速度扑进来人的怀抱。“慕绍颀——好可怕他要杀我”断续的话语,道出惊人的事实。
贴近温暖的胸膛,花艳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之前的恐惧,逐一抛至脑后,只觉得好温暖、温暖
一脸阴霾,大掌不自觉的搂紧怀中的可人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杀手?但他也未免找错对象除非是冲着花艳伶来的
低下头望着埋首在自己怀中的花艳伶,他居然没办法推开她
“喂你记得杀手的长相吗?”慕绍颀粗鲁的对着花艳伶道,但手中的动作却依然是温柔无比。
回答他的是一室沉寂,这女人该不会是吓傻了,看她平日胆子挺大的,原来不过是只纸老虎。
推了推怀中的人儿,却依然无法得到回应,而且觉得她的体重似乎沉了些,她该不会是
伸手抬起她的小脸,果然花艳伶居然已经睡着了。
摇了下头,打横抱起沉睡中的人儿,只见她还朝自己的胸膛磨蹭过去,让慕绍颀露出鲜少的微笑。
这样的举动让房里头的众人皆目瞪口呆。
无视众人的讶异,慕绍颀交代道:“别把今天的事张扬出去,要我知道谁嘴巴不牢靠,就准备走路。”说完即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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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艳伶躺卧在床榻,白皙的耦臂向上遮挡住刺目的曦阳,另一只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浑沌的脑袋觉得有些不对。
身下的床被似乎比平常还要软一些,最奇怪的是她的闺房应该是无法直射到阳光的?
慢慢的撑起身子,花艳伶逸出一声尖叫,拔尖的嗓音显得异常凄厉。
作呕的捂住唇瓣,昨夜不堪的记忆慢慢回笼,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恐惧,邪恶的、污秽的、肮脏的,他除了要杀她,还要玷辱她!
“怎么了?!”房外经过的婢女匆忙的跑了进来,看着花艳伶的样子,傻了眼儿。
第一个冲上脑袋的念头——他们家少爷强要了这个姑娘!
可是,这、这、这有可能吗?!
说不是,可看这景象,又像得不得了,算了,她还是先去同别人说说,别管少爷的闲事,不然大难临头就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里想着,婢女决定不管花艳伶,又阖上房门,悄悄的退下去与其他人三姑六婆,可想而知,不过一个时辰,这府里肯定是蜚短流长、谣言满天。
没注意到门扇的开阖,花艳伶依旧沉溺在无边际的恶梦中无可自拔。
突来的一只大掌,贴上她无助的脸庞。
刚刚经过她房门口,他遇着了行为匆促诡异的婢女,进房里又看到花艳伶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不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绍颀见她避着自己,心里着实有些气闷。他可是丢下繁重的公事特地来探视她,而且昨晚他还睡了一夜的桌案,百般退让的下场,得到的下场意是她的躲避?!
当真是见鬼了!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在意她的反应,他们之间非亲非故,若说有什么,充其量只能说花艳伶极有可能成为他的三娘。
思及此,慕绍颀自嘲的笑了
“喂,大白天的你见鬼了不成!”他口气不善的叫唤着,将闷气出在花艳伶身上。
见她不答话时,他又觉得万般不舍,最后只有放柔声调,大掌小心翼翼的接近她柔软的身子,轻触了下。
“你还好吧?”
抬起惊惶的面容,原本清灵的眼眸此时正蒙上一层泪雾。“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这里是哪里?”卸下平日的包装,现在的花艳伶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
“这是我的房间”慕绍颀凝视着花艳伶泫然欲泣的芙蓉面,她看起来是这么该死的柔弱,仿佛牵动了自己心底的一丝情愫。
“送我回去!”
花艳伶无法再待在这拥有恐怖回忆的地方。
“不行!”他脱口而出的冲动,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为什么?”她不解的看向慕绍颀,难以消化他的答案。
为什么?慕绍颀在心里问了自己不下千万遍,但是他才是那个最想知道答案的人。
因为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居然是无解
“因为我有责任。”慕绍颀随意编派的理由,不但无法让花艳伶信服,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理出头绪。
抹去脸上的泪痕,坚强的暂时甩开昨夜的梦魇,花艳伶不以为然的道:“想不到慕少爷的责任感这么重!”
怒于花艳伶的调侃,慕绍颀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她始终如一的态度。“总之你在慕府受到袭击,就是我们的责任,‘请’艳伶姑娘在府中‘做客’的时日,我出场费会照算,一文也不会少!”
依慕绍颀过度严谨的个性,花艳伶的轻浮与吊儿郎当,正巧就是与他不对盘,虽说他身边早有一个浪荡的齐向扬,但男人与姑娘家的分别,就是让他无法释怀。
“这样呀——那就随便了,反正你慕大少银两多,那艳伶就不客气的在这儿待下了!”嘟起唇,她有点赌气的嗔道。
反正一样有银两入账,有傻瓜白砸银子,她就照单全收了!
“那麻烦你派人去跟云姨通报一声,还有,我的费用可不低,你也顺便跟云姨算算。”花艳伶拢了拢轻柔的秀发,以手遮唇的打了个小呵欠,重新在床榻上躺平。“现在我要补个眠,希望别再有啥鬼刺客了,我可禁不起二次惊吓,再有下次,我就要多收一项收惊费用了。”
说着、说着,花艳伶的呼吸逐渐平稳,接着就是有规律的起伏
这样的景象,让一旁的慕绍颀看得一愣一愣。
这女人真能睡,昨夜倒在他身上就睡,今天居然才刚沾到枕头就睡死了,难不成是睡仙?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什么人身上都能睡的如此香甜安稳
突来的想法,让慕绍颀不自觉的皱起眉,心底冒出些许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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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
“有什么好拒绝的,这等于关系到我们慕府的名誉,不能不顾!”
双方各持不同的意见,正闹得不可开交。
“你我看你不过是借着这样的名义,让这个女人能够名正言顺的住下来才是真的!”咬着牙,慕兰略显肥胖的手指颤抖的指向一旁隔岸观火的花艳伶。
“那又如何,来者是客,你多少给人家一些基本的尊重。”慕浩雄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面容上已经有些微愠。
“我还没听过谁做客还有银两收的!”慕兰嘲讽的道,毫不掩饰对于花艳伶的鄙夷。
谁不知道她留下来是别有目的,这种女人,简直比吸血的血蛭更恐怖。
慕绍颀原本以为花艳伶会因为慕兰尖锐的言语而受到伤害,不过现下看她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她是根本不当一回事。
但,这样的她,他不感到讶异,因为这才与他印象中的花艳伶吻合,只是,他又真的了解她多少?
“别说了,是我要她留下来的,兰姨,要是有事,就跟我说。”慕绍颀前进一步,手指轻敲着桌面,态度不温不火,却让慕兰望之怯步。
“这你想清楚,留下她会让慕府没面子的,还是你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丝毫不留情面,慕兰就当着花艳伶的面说出尖酸刻薄的言语。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花艳伶知难而退,最好是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少在这儿卖弄风骚。
“我心意已决,没什么好说的。”
“这”慑于慕绍颀的气势,慕兰只有无言的应许,心里头却是不甘的直咒骂。
但是她不想惹火慕绍颀,毕竟现下是他当家做主,要是有个万一,那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泡汤了。
“走吧。”慕绍颀对着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的花艳伶道,径自抚袖离去。
离开沉闷的空间,为了跟上慕绍颀的脚步,花艳伶撩起厚重的裙摆,露出白皙诱人的小腿肚,小跑步的追上他。
慕绍颀出其不意的转过身,他神情严肃的凝视着脸颊泛着苹果红的花艳伶,再将视线向下移动,目光被匀称的嫩白小腿吸引。
“呀!你看什么?”意识到慕绍颀的目光,花艳伶赶忙放开紧抓着裙摆的小手,将小腿肚遮住。
不予置评的耸了下肩,慕绍颀随即正色道:“我声明一件事,方才兰姨说的都是些浑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最后”低头沉吟,花艳伶努力的追溯记忆,终于恍然大悟。
敲击一下手心,嘴角噙起一抹媚笑,纤细的玉指轻戳着慕绍颀结实的胸膛“你知道你这样反而像是在欲盖弥彰?”轻笑了一声,花艳伶表示她的“高见”
本以为会马上遭到斥驳,出乎意料的,慕绍颀没有嘲讽也没有奚落,反而低下头,无语的思考,脸色更是微红的像做坏事被逮到的孩子。
“你怎么了?”慕绍颀一反平日的举动,着实让花艳伶吃了一惊。
该不会真给她瞎蒙中了吧?!
“没事!”他大掌向上遮住大半颜面,转身快步离去,速度快得让花艳伶来不及开口,只能望着他急促的背影发呆。
“他中邪了不成?”她喃喃自语,心中的想法让她不争气的绯红了双颊。
那种反应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像平常一样别搭理或是同她争辩,可知他这样,是会让人误解的
甩了下头,花艳伶随即打碎方才的妄想。
误解又如何?
她跟他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的吧?
想又有什么用,自己喜欢他吗?答案应是否定的但,她迟疑了,简单的问题无法回答出来,而自己的心情,就这么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久久无法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