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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浓,我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从后面有人极快的向着我这一边移近过来。我心中一奇,当即的转身去看,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踏着夜色走近,赫然就是先前说过要报我救命之恩的侍卫头领邱广。
我见是邱广,等他来到身前,便微笑道:“原来是邱大人啊,孤还道是谁呢!”
邱广一把将我拉到道路旁的一个阴暗的所在,满是紧张的问道:“殿下,您没有什么事儿吧?”
我闻言一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孤很好,不知邱大人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呢?”
邱广沉吟了一下,答道:“今日皇上让下官带了几名武功了得的侍卫在大殿外侧守着,只要听见皇上的号令,立即就进殿听候吩咐,皇上还让我们都带好了兵刃。”微微一顿,他又犹豫着道:“下官原本也不知道今夜是皇上为殿下设宴,后——后来听说了是殿下——我就急急的跟在殿下身后过来,生怕殿下会出什么意外。”
听了这一番话儿,我当即脸色一变,心里面也大吃了一惊,呆呆的静立了好一会儿,我的背脊全被冷汗浸湿了,因为我发觉自己先前竟然侥幸逃过了一场大劫。
从这一次的事儿看来,父皇是打算要把帝位传给大哥,但是他老人家的心中对我还极是顾忌,因此这才设下了今日的晚宴,好要摸摸我的底儿。父皇有对我动手的意思,但是也留有了一丝父子间的情谊,如果今天不是我应答得体,恐怕就会直接让侍卫把我扣起,然后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对付我手下的守城去,一举控制住大局。
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后怕,腿脚也有些软软。心中在不知不觉之间生出了一丝恨意。那恨意有些莫名,但是却让我心浮气躁起来。强自忍下心中的惊骇,我转头凝重无比的对邱广说道:“邱大人,你现在就快快回去,孤一点事儿也没有,你放心就是了。”顿了一顿后,我又嘱咐了一句道:“记住,今日地事儿你可千万不可对旁人说起。”
邱广惊疑不定地看了我的一眼,待听明白了我的话儿,连忙答应了一声。就沿着来路回去了。
我急急赶回到王府中,当夜就把已经入睡的朱诸叫起来,把这件事儿对他说了。朱诸听完我的话儿,显然也非常的吃惊,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所幸殿下今夜应答得体,不然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我苦苦一笑道:“想不到父皇如此狠心,如果真的今日把我拿了,再在宫中封锁消息。那我手下的人也定然劫数难逃啊!”
知道我一时间还难以接收差点被自己父亲设计对付的事儿,朱诸摆了摆手安慰我道:“不过殿下倒不用如此担心,今夜的事儿虽然险到了极点,但是既然被您熬过去了。日后皇上对您也会更加信任,事情就变得好办许多了。”
朱诸地话儿说得有理,让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不论如何我对今夜的事儿也有些难以释怀罢了。朱诸朝我看了一眼,又接着道:“看来皇上有意要迁都之后,就立惠王为储,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我略一沉吟,凝声道:“大哥是个仁厚之人。如果在太太平平的时候,倒还可以作个守成的仁君。可惜如今诸藩觑视,而且三哥、五哥又都有心皇位,如果父皇立大哥为储,除非能够将这些藩事都弹压下去,不然以后的乱子就大了。”
“好,殿下果然不是迂腐之人。”明明白白听见我的话儿里面有“反意。“朱诸击掌笑道:“有殿下地这一番话儿,那我行事就更没有顾虑了。”
“行事?行什么事儿?”
朱诸嘿的一笑,故作神秘状道:“这件事儿还不能对殿下您说,不然事儿就难成了!不过殿下尽管放心,原本我还道事儿只怕需得半年才成,可是这些天又得到东厂密报,不出两个月,朝廷的形势就会对殿下越来越有利了。”
“有这种事儿?”我有些惊疑不定,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使得“朝廷的形势对我有利”。不过对于朱诸我也非常信得过,这些天因为自己分身乏术,就连东厂地密报都是先送到他那儿,再由他来禀报给我知道的,既然他这时候不愿意给我说,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我和朱诸又商量了一阵关于朝廷迁都之后,如何安抚应天民心的事情,这才去睡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因为迁都的事儿并不需要我的理会,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对什镜花宗上。这几天我派了大量的人手盯着昌盛兴,里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中。
终于到了父皇迁都的日子,他老人家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念叨了一段诏告天下的表文,这才下令启程行往燕京。离京的队伍又长又密,几乎京城里所有的文武官员以及家眷都随驾而行,仅是辎重就排成了里长的队伍。
我刚把父皇送出京城,就有西厂的密报送到,说那些昌盛兴里面住着的诡秘女子,准备从西门出了城。我闻报一惊,立即就想到他们镜花宗这一回果然是要对父皇不利的,想了一想后,低声对索道存道:“去把这件事儿对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前辈说说,让他们立即带着门下的弟子过来……嗯,还有,你这就拿我的令牌到罕图那儿去让他在城门给我挡住一阵,然后再给我调五百精骑过来,要快!”
索道存听完我的吩咐,领了命就急急的办事儿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我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张天裂带着他们三派的弟子,还有我的五百精骑来到了应天城东的风林坡。
这个风林坡是通往江浦的必经之道,而父皇的迁都队伍正缓缓的向着江浦行去。
我让手下的五百人退到后面远处,吩咐他们只等我的吩咐行事,如果真的要对付镜花宗的话,人多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儿,只有倚仗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这样才能一举将这一次镜花宗的弟子吃下来。
风林坡前,寻常的许多客商也从这里经过,大概是因为风闻迁都的消息,他们都准备随着朝廷的队伍一路北上,希望能继续在天子脚下做买卖。我和众人静静的在坡口等候,看着过往的人群,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见证着一个大城衰落。毫无疑问的,如果燕京取代应天成为都城之后,燕京会在短时间繁荣起来,而应天也会衰落不少,再无复往日的辉煌。这一切,只是因为父皇害怕自己在应天的根基不稳,更希望能在燕京巩固他的帝位而已。
过得一阵,普会突然慢慢站起了身来,动容道:“想不到竟然是她来了。”
我闻言忙站起了身来,顺着普会的眼光朝着风林坡上望去,却见远远的驰来了十余骑,每骑上面都清一色的坐着一个穿着青灰衣饰的女子,一个个蒙着面纱,看来就是我们一直等着的镜花宗人了。
那十余骑渐渐驰近,我看着当先那人的身影,身子当即就是一震,因为我已经认出,那人正是柳蝶衣。
“想不到是她,想不到是她啊……”我暗自感觉有些心惊,也明白了之前普会和尚话儿里面的意思,看起来这一回柳蝶衣竟然是亲自来了,正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镜花宗的一行人来到了近前,也发现了拦在道前的我们一行人,她们勒马停下,双方默默对峙……过路的客商见到这种情形,都纷纷识趣的绕道而过,大概都看出了这双方一触即发的气势。
“在下朱长洛,见过柳前辈!”我当先走前一步,对着柳蝶衣行了一礼,“之前曾在成都江畔与前辈见过面,不知前辈可还记得否?”
镜花宗的一行人都用轻纱掩面,柳蝶衣闻言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盯着我道:“原来你就是睿王朱长洛?”言语间,她满是惊疑的意思,大概她心里对上一回让我走脱,错过了一个杀我的机会不无感到扼腕。
柳蝶衣看了看我,但她的眼光很快又锁在了我身后的普会和尚、云离师太、以及张天裂的身上,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几个不在和尚庙、尼姑庵和道场里过日子,怎么也来了?”
普会和尚不慌不忙的唱了一个佛号,说道:“柳施主,三十年不见,你还依旧如昔啊!”
我在一旁暗自提防的看着双方对话,只觉得他们不像是水火不容的正邪两个门派的掌门,反倒像是相识了多时的故交。
柳蝶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们力保的这个朝廷愈发的稳稳当当了,可我却还是四处奔波,果然是应了你的话儿,依旧如昔啊!”
“前辈,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百姓刚刚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我们今后绝不会与您为难。”张天裂虽然寻常说话极是大声,但是这个时候却显得温文非常,显然对于柳蝶衣他心中也是甚为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