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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日,屋子里有些闷热,窗户用竹竿支着打开,蚊虫可闻。
烛光微弱的燃烧着,靠着竹椅打瞌睡的人突然惊动了一下,惊得睁开眼,一身虚汗。
她的举动吓坏了同样打瞌睡的人,手中蒲扇落地,啪的一声,令她神智清醒,有些心虚的说“夫人醒了”说这话铃儿拾起地上的蒲扇给她扇风。
陶若看了她一眼,惊魂未定的问道“相公回来了吗?”
“铃儿这就去看看!”行礼发现团扇,铃儿快步出去。
陶若捂着心口微微喘息,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姨兄?自从出嫁后与表兄甚少见面,其中缘由只有她自己知晓,今夜却梦见他落水,心中着实忐忑。
正蹊跷,铃儿从外回来,道“回夫人的话,老爷已经回来了,婢子问了,老爷在温娘那边歇下了。”
又在温娘那?陶若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在这个家里,除了身边的这个陪嫁婢子听话,其他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因她不讨相公的欢喜,也不喜欢这个相公,因此不愿阿谀奉承,陪尽笑脸。
有时她在想她阿爹取的这个名字对她再适合不过了,若,弱,注定懦弱可欺,被一位妾室蹬鼻子上脸。
仔细想想,何曾不是她自己懦弱可欺,软弱无能,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她想她不会再走上现在这个被相公,被温娘,被下人轻视的人。
可是……陶若可笑的摇摇头,移步床榻道“夜深了,睡吧!”
铃儿闻言,一边侍候她歇息,一边担忧道“夫人可得为自己打算了,温娘已经有了小公子傍身,如今又得老爷欢喜,夫人若是三年无所出,姨母多次派人送了偏方进府,若是夫人不与老爷亲近,这孩子……”
“铃儿,不得多言!”陶若不想听她说那些烦恼的言语,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打散发髻躺下,她闭上眼不想多言。
铃儿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不理会她的警告,说“夫人若是不得一儿半女,恐怕这夫人的位子过不了就要被温娘抢了去了,婢子听说温娘身边的婢子和厨娘说话,说是老爷口头答应,若是温娘能再生下小公子,而夫人一无所出,就让她做正室呢!”
“铃儿,你想回乡下了吗?”陶若听得心中不忿,睁开眼看着她。
铃儿不紧不慢的跪下,道“婢子是不想看着夫人委屈,只要对老爷和颜悦色,以夫人的姿容,怎争不过那个温娘?”
何必整日死气沉沉的守着这座宅院过活,守着一个大活人多好,也不至于主子还得看下人的眼色。
当然,这些话铃儿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说出口的,她家主子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晓。
心头涌过万般思绪,陶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放弃,只吩咐道“退下吧!”
铃儿见状,满心的恨铁不成钢,暗暗跺脚半日,又不敢太放肆,吹灭了烛火关门出去。
床榻的人睁开眼看着灰朦朦的窗口,暗暗叹息,这段亲事本不是她所愿,花轿临门当日她已心死,又怎么会有争宠之心?
想着那个梦,她暗暗叹息“只希望表兄能家室和睦,幸福安康,她便无所求!”
第二日陶若起身梳洗,温娘自从得了小公子之后,加上夫主的宠爱,恃宠而骄已有半年不曾登门请安,更不要说晨昏定省了。
她也不追究,只守着这个园子过活,有一日每一日碌碌无为的活着,心如枯木,如若无趣的木头人。
正因为如此,钱生在娶她进门半年后,实在不愿面对一块木头,在外面求了一位小吏的庶女进门,也就是现在温娘,温娘比之她知情趣,会贴心,哄得钱郎主万分欢喜,满意,自从她进门后,对她这个正室的院子,若不是有要事,或者她有事相请,三请四请才过门一趟,其余时间都不带踮脚。
也难怪下人会冷眼相待,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原因,陶若知道却没心思理会,安于现状的过活。
梳洗罢,铃儿蹲着米粥上来和咸菜上来,她吃了一些。铃儿收拾碗筷下去,不多久回来说“夫人身子弱,吩咐灶房准备些肉食将补,这都大半个月了,夫人的饭食一点未变,倒是温娘那边日日大鱼大肉,夫人,你得为自己着想了!”
“铃儿!”陶若听得烦恼,道“不要多言!”
铃儿气得眼眶泛红,说“夫人,铃儿是替你委屈!”
陶若正要开口,一仆人缓缓进来,道“夫人,王家遣人来要见夫人。”
陶若微微皱眉,道“请进来!”心里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噩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仆人领着王家的下人进来,下人道“见过表小姐,大少爷昨夜多饮几杯,不慎坠入塘中没了,夫人让表小姐回去一趟!”
“什么?”陶若听得蓦然起身,道“表兄,表兄……。”
“少爷已经去了,表小姐还请节哀!”下人说着用袖子抹泪。
看着他手臂上的麻绳,就算再不相信,有麻绳作证,她也不能不相信了。顿时身子踉跄,瘫软在椅子上“表兄怎么会,怎么会……。”想起昨夜的梦境,她泪如雨下。
半响,恢复神智的人起身道“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说着让铃儿吩咐马车,今日钱老爷不用去衙门,府上唯一的马车肯定空置着。
铃儿去了回来,一脸气愤的说“夫人,马车被温娘要走了,说是等会儿去胭脂铺,让夫人无事出门走走也好!”
平时不与她争辩,今日事情紧急,她悲恸不已,恨不得立马出现在王家,脚步慌乱的去了温娘的院子,温娘正要出门。她说“妹妹明日去胭脂铺可好,今日马车我要用!”
“这怎么好,老爷最喜欢妹妹涂抹胭脂了,妹妹姿容比不上姐姐,既然得在胭脂上下功夫了,恰好明日没了胭脂,若是不用,妹妹明日可不敢出门见人。”温娘半是奚落半是嘲讽。
陶若一向不与她争辩,今日她耐心尽失,说“今日马车必须得我用,铃儿吩咐车夫。”
听着她夫人硬气,铃儿心下一喜,快步去后院吩咐车夫准备马车出行。
对于她突然变硬的语气,温娘意外的挑眉“姐姐就不怕惹老爷不高兴,今日这马车可是妹妹先向老爷说明的,老爷已经应允了!”
“这点就不用妹妹担心了!”说罢她不理会与她置气以及惹怒钱生的后果,只想飞奔去王家。
她们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步去王家。
陶若下了马车,看着门前挂着的白色灯笼,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心中惊痛不已,在铃儿的搀扶下进门,看见她回来,小厮连忙回去禀告,看着他们悲伤的神情,她不得不相信不是噩梦,却比噩梦更恐怖。
走过熟悉的照壁,看着一片庄重黑白的大厅,大厅中摆放着灵柩,黑白绸花布置着整个灵堂,她跪在蒲团上泪如雨下“表兄~”
众人听闻凄凉悲伤的声音,忍不住心中动容,王夫人抹着眼泪过来,阿若哦。你表兄去得冤枉啊!”
可不是冤枉,正是仕途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之时,居然溺死,怎么会不冤枉?
闻言,两人抱头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半响才被众人劝阻,害怕王夫人身子受不住,扶着她去偏厅休息,一同的还有陶若,以及王恒之的妻子,她的表妹,谢清霞。
谢清霞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一张悲伤的脸看来,双眼悲切,陶若想着她以后带着女儿守寡,便觉得她也是悲哀之人,当年为了嫁给表兄费尽心思,谁知到头来谁都没得到他,就算她嫁给他为妻,他还是早早的走了。
想着,她不由心酸,对谢清霞起了同情之心。
王恒之与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他才华出众,相貌堂堂,自然让人欢喜,豆蔻年华的她们都倾心于他。在谢清霞的暗中挑破之下,她被王夫人安排嫁给钱生,而谢清霞嫁给她们的表哥。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先于她们任何人,以这种方式离开,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王家举办丧事,陶若自然要守着的,得知他的丧事,她就滴水未进,夜里睡不安稳,总想起昨夜的梦,她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出门。
走了没多久,隐隐看见塘边有火光,她正要走近,瞧着火光照应下的面容,可不是谢清霞又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烧纸而不去灵堂前守着?
正要上前询问,瞧着她身后出现一道身影,她迟疑了一下,躲在茂密的海棠树后看着。
“人都死了,又没他人,你假惺惺的在这做什么?难道还舍不得他?”
男子背对着她,陶若却对他的声音无比熟悉,可不就是在她为出嫁前,说要求娶于她的另一位表兄王远之?他的话语让人听得不悦。
“休要胡说!”谢清霞烧了手上最后一个元宝,说“死者为大,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我怕他会……。”
“怕什么,生前你刚把他推下水,死后他也是不敢见你的!”王远之笑着抓住她的手说“如今他没了,这个王家就是我王远之的了,你放心,这几年的委屈不会让你白吃的!”
陶若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觉得怪异,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拥住谢清霞,忍不住吃惊出声“呀!”他们是叔嫂关系,怎可如此亲密。
她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双双松开,警惕的回头看来。四目相对,陶若暗叫不好,扭头就跑,她要告诉姨母,恒之表兄是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男女谋害的。
王远之看清是谁,三步两步追上去,谢清霞见两人之事被撞破,心惊不已,昨夜她与王远之在一起被他撞破,她惊慌之下失手将人推入池塘,今日又被人撞破,她吓破了胆不敢动。
陶若快步跑远,恨不得马上告知姨母,恒之表兄不是醉酒溺死,是被人谋害的。
可她还未跑出院子,脚下被石子绊倒,整个人摔在地。没来及爬起来,就被王远之揪着头发拖着朝池塘而去“表妹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你们这对奸夫yin妇,你们竟然不顾手足亲情,夫妻情面,谋害恒之表哥,你们会受到惩罚的!”陶若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对禽兽,畜生。”
王远之闻言,双目圆瞪,面目狰狞,狠狠的揪着她的头发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今晚你不该出来,也不该听见我们说话的,表妹,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陶若还未反应过来,他费力一甩,她如石头一般坠入池塘,发出咚的声音,冰凉的水瞬间将她淹没,挣扎中她双脚陷入泥泞中,池水自口鼻灌入,她拼命挣扎,浮沉中看着站在岸边拿着竹竿按着她狞笑的王远之,以及躲在他身后的谢清霞。
她突然不再挣扎,知道就算挣扎也是徒劳,按着肩膀的人是不会让她生还的,她突然想起昨夜的梦,梦中王恒之一如她这般在水中挣扎,最后渐渐死寂。
面对死亡,她竟然释然了,当初倾心于他不敢说,生不能同寝,死能同穴,她也足愿了。
只可恨让他们这对奸夫yin妇,逍遥法外,她心有不甘,为自己,为恒之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