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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看着身着一袭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直裰的待玥屹立在殿中央,面色沉静,目光镇定,从容不迫的姿态依稀有了前世“玥王”的风范,心中不禁有股“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慨。
最后是六皇子待昱,与皇后一致眉眼的小皇子迈着小短腿跑上前来,将皇后早早给他准备好的寿礼送给正帝。
待玥坐在待雪身旁,抱起子非,有些闷闷不乐。
子非心志稚嫩,却很敏锐,“舅舅,你不开心?”
待玥摸着他虎头虎脑的脑袋,浅笑道:“没有的事。”
待雪凑近待玥,低声道:“你骗得过子非,可骗不过我。怎么不开心?”
待玥看已经到了百官给正帝送贺礼的时候,没人察觉到他们,便凑到待雪耳畔,“皇姐,我总觉得父皇对我有所偏颇。”
待雪朝他促狭一笑,“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心眼。”
待玥无视皇姐的话,皱眉正色道:“就像方才,父皇对着大哥的礼露出真挚的笑意,对着我的贺礼只是随意点点头。不说这个,同样的事,大哥做了或许会得夸奖,若我做了搞不好还是一顿骂。”
“你这孩子,”待雪轻抚他的发丝,“你是一国储君,父皇对你寄予厚望,自然与其他皇子要求不同了,你要以此自勉。”
待玥皱眉,摇首,“怕是父皇有了改立皇储之心。”
“你想太多了罢。”待雪也严肃起来,父皇怎么会立待晟为太子?
“我并无何处开罪了父皇,为何父皇如此偏颇待我……。”待玥喃喃自语。
前世几位皇子都庸庸无为,不堪大用,而且待雪是相信待晟的为人的。待雪想或许是待玥少年心思细腻,才会胡思乱想。
这场谈话不了了之。
待雪喂着子非喝粥,不经意抬首看见待晟身边围着一圈朝臣,其中不乏几大世家的官员。有些待雪认识,是新晋科举选拔出的官吏,而待晟协助了那次科举考试。
待雪抬眼看向正帝,心中不禁疑惑,父皇为何有意提携待晟,树立他的威信?真的是因为三年前年待晟舍命救他,有意奖赏?
待雪心思百转,想到待玥年纪尚小,才华尚未全然施展开来。他可是南斗天相星转世,命中帝星,待他长成后,说不定父皇就会重用他了。此时多操心,实在杞人忧天。
彼时的待雪没想过突变会来的如此快,令人猝不及防。
待雪被远处的说话声吸引了注意,转首望去,赫然是李付静和刑部尚书次子金耀光。待雪还记得自己重生那会皇祖母生辰摆宴席,那时与李付静谈诗会友的便有金耀光。
金耀光后来娶了易芳阁兰姑娘,惹得金尚书勃然大怒。易芳阁出来的姑娘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歌姬、舞姬,说是卖艺不卖身,到底出身风尘。这位兰姑娘也是薄命之人,好不容易脱离妓籍,却有因难产去世了,给金耀光留下个子嗣。
待雪好奇的是李付静,难得她有勇气出席宴席。联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待雪又觉得她会出席是意料之中的事。
旁人都避的李付静远远的,惟有金耀光与之闲谈。这个人白活了这么多年,没甚长进,不为自己着想,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和家族想想。
待雪扫视一圈,李付丞在不远处,一个人、一壶酒,倒是自在。只是茕茕独立的身影不免显得寂寞。
待雪将子非放下,指了指对面坐席里的李付丞,“去付丞舅舅那。”
子非右看看待雪,左看看李付丞,“哦”了一声,向李付丞方向跑去。
李付丞又将酒盏斟满,一个孩子的身影靠近了,小脑袋瓜后面束了一股小辫,显然是待雪的杰作。
李付丞嘴角微微弯起细微的弧度,一把将宝宝抱进怀中。
子非指着斟满酒的酒盏,抬头定定地望李付丞。
李付丞并未被他呆萌的样子迷失了心智,坚定摇首,“不行,你娘知道会骂我。”
听到娘亲,子非妥协了,嘟着嘴,咬下付丞喂在他唇边的糕点。
另一旁,书落给待雪斟满酒,促狭笑道:“不要呆呆地看着别的男子,我会吃醋。”
待玥抬头来回看这俩夫妻,咋舌道:“你们都成亲多少年了,还这么腻歪!”
待雪扬起下巴,满面炫耀之意,“羡慕罢,羡慕也没用。你还太小了,娶妻纳妾的事儿还早。待玥,你以后是做帝王的人,后宫佳丽三千。这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是没福气享了。”
待玥脸色发黑,“……。”
屈明子抱着子非坐在花苑里,手中拿着一株草药,凑近子非道:“小乖乖,你看这是什么?”
子非抬起头,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满眼困惑,“小乖乖是谁?”
“……。”屈明子耐下心思,“小乖乖就是子非啊。”
“我是宝宝啊。”子非不解道。
屈明子摸着子非脑袋,心中暗道收了这么个徒孙也不知是福是祸……
“哦,我知道了,”子非恍然大悟道,“子非就是宝宝。”
屈明子嘀咕道:“也不知公主怎么教出个这么个宝贝。”
待雪正巧过来,子非见待雪前来,缩了脑袋倚在屈明子怀中。
待雪朝屈明子万福,“屈神医。”
屈明子点头,“公主多礼了。”
“宝宝有没有乖乖听神医师公的话?”待雪弯下、身子问子非。
“有!”子非大声回道,满眼诚挚。
待雪指着屈明子手中的草药,“这是什么呀?”
“白芷。”子非看了一眼屈明子,犹疑道。
待雪捏捏他的脸蛋,“不错啊。”
屈明子抱紧子非,心中满是怨念。自己整整教了三日,不过十种草药,小乖乖怎么也分辨不出来。公主一来,他就分的出来了。
公主在一旁,小乖乖明显聪明些。趁着公主在,赶快教他。
“白芷性辛、温,有祛风散寒,通窍止痛,消肿排脓,燥湿止带的效用。”屈明子一口气说完,摇着子非,“乖乖,听明白了吗?重复一遍。”
子非委屈地嘟着嘴,磕磕碰碰地重复了一遍,倒是一字不差,屈神医乐的抱着子非亲了一口。
待雪瞧着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林福匆忙进院里,看到待雪松了口气,赶忙上前道:“少爷说让公主待在府中不要出行。”
待雪闻言一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书落说这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福摇首,神情慌乱,“不知道,少爷只让我回来告诉您这话。瞧着少爷脸色铁青,我没敢多问。我伺候少爷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少爷面色这么难看。”
林福的话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待雪的脸色一样铁青了。
待雪朝屈神医道:“劳烦神医照顾下子非了。”
随后转身朝林福挥手,“我跟你去书落那儿。”
林福摆手,为难道:“少爷让夫人待在府里……。”
待雪不理会林福所言,自顾自地往府门走去,“出了什么事?是外面流民作乱,还是盗贼横行?我带着侍卫出去便是了。”
林福拦不住待雪只好跟在待雪身后。
林侯府的朱漆大门前,待雪欲出门,侍卫横刀拦住。
“公主请回。侯爷有令,府中众人不可出行。”待雪打量侍卫,他不是林侯府的看守侍卫,“你是侯府在承都的暗卫?”
侍卫恭敬颔首,“是。”
待雪取下腰间的令牌,“这是暗卫令牌,放我出去。”
侍卫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令牌的确能命令我等,只是侯爷口令在前,为了老侯爷、夫人和公主安全,不可放几位外出,尤其是公主。还望公主体谅我等。”
待雪无法只好回内院。这不是书落的一贯作风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承乾殿。
方慈眉头紧锁,撩起明黄色的床帏,沉重地踱步走到皇后面前,哀叹道:“皇后娘娘节哀顺变。”
皇后一个愣怔,身子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吕嬷嬷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
“屈神医妙手回春,请他前来可有一线希望?”书落问方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