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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高二虎详细的汇报,范贻笑道:“看来文举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不能读书的天才,呵呵。这番话也就是由你说出来,范老夫子才会相信啊。妙啊。”
高二虎挠挠头道:“大人,小的不明白,几句话而已,换了谁说不都一样吗?”
范贻道:“大不一样,大不一样啊。要是换了谁说都一样,老夫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去向文举讨教了,呵呵。你看,先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你是从高家出来的,又如此尊敬文举贤侄。这一点和范老夫子很相似,虽说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以他宁死不入朝为官的举止来看,他对心怀旧主的人是很有好感的。光是这一条,你就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所以,即便是你说的话里有什么漏洞或者疑点,他也会置之不理的。呵呵,总算请动这尊大佛了。有他出面,咱们的答谢酒宴才够份量啊,到时候,要让那些守财奴好好后悔一阵子才行。”
高二虎道:“大人,如今云霄县各村的安置都已经差不多了,吴大人那边也来人说了,接着就要开始县城工程了。大人,小的不明白,为什么要先把人都安置到乡下去,最后才建县城。这人都安排到乡下了,县城建的再好,还有谁会愿意搬去住啊?说到底大家都是些种地的,城里没地,谁住着心里都虚啊。”
范贻点点头道:“这就是文举的高明之处了,把大家安置到乡下,有田种,人心就安定。至于这县城嘛,将来多半是用来经营店铺之类的。先建好了房子,过了明年,自然就有人愿意住了。至于是谁,呵呵,酒宴之后你就知道了。二虎啊,你这两天回去一趟,把文举做的那些个勋章带回来,答谢宴,那东西可是个重头戏呢。”
高二虎朗声答道:“是,小的这就出。”
范贻大笑:“你小子,说起回家就这么干脆,想媳妇了吧?呵呵,过了年,把媳妇也接来吧。你可当着文举的面答应过我,以后就跟着我了,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高二虎讪讪笑道:“嘿嘿,小的跟媳妇说过了,她有些不太情愿,说是打小在乡下长大,没进过城,不懂城里的规矩,怕到时给大人和少爷丢人”
帅府西厢,吴天祥听完了一个手下的汇报,捋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开口问道:“这一阵子,**周一直都在各处工地上巡查?”
那中年模样的汉子回道:“是的,老太爷,大人这段日子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小的劝过他好几回,大人说此时君忧民苦,正是戮力报国之时,不敢有丝毫懈怠。”
吴天祥点点头:“言之有理。守田啊,你是咱吴家小辈里最有眼力的一个了。此次**周赴任,手头上没有个自己人,我不放心呐,这才千里迢迢的把你召来。一呢,是为了有个体已人在身边,使唤起来趁手。二呢,我也是怕**周年少轻浮,做事难免有失分寸,有你在旁边经管着,我也好放心。这里里外外,哪头轻,哪头重,你心里得有个底啊。”
吴守田忙跪下道:“老太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绝不敢做丝毫对不起吴家的事,请老太爷放心。”
吴天祥道:“这孩子,别这么多礼,起来说话。我已打人去接你爹娘和媳妇孩子过来了,等过了年,在云霄新城里给你找个铺面,也让他们有个好奔头。你就放心在**周那听差吧,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吴守田感动的眼泪直流,忙又跪下道:“老太爷的大恩大德,小的”
吴天祥摆摆手:“起来回话,你听我说,近日里,你想办法和高家庄的人拉近关系,多替我盯着点那高家少爷,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及时回来报我。”
吴守田疑惑道:“老太爷,那高少爷和大人关系很好,而且他为人又豪气,待人又热心,老太爷莫非觉得他?”
吴天祥摇摇头:“哎,我不是怀疑他,只是他这没来由的对人如此热情,不能不叫人起疑心呐。你想想,没有好处,谁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散尽家财?他如此收拢人心,图的又是什么?你回去后要不动声色,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察觉,包括**周。明白么?”
吴守田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连忙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
望着吴守田离去,吴天祥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高文举呀高文举,你散尽家财却又不求回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隔了一会又喃喃道:“延丰兄啊延丰兄,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现如今,你虽然贵为二品大员,一方封疆节度。可你自己看看,身边从里到外,可曾见到一个体已的人?就连贴身护卫,都是高家出来的人啊,凡此种种,能不叫人担忧吗?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啊。你我都是近六十的人了,再也经不起大起大落了。这次机遇,或许就是你我兄弟最后的结局了,可不能再让宵小之徒钻了空子啊。唉既然延丰兄你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这恶名就由小弟来担吧”
徐府书房,柳宜静静的坐在徐锴对面一言不。徐锴手中拿着几张上好的澄心堂纸,低声诵读着纸上的诗句:
“鬻海之民何所营,妇无蚕织夫无耕。
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鬻就汝轮征。
这诗太长了,全引用有凑字之嫌,故将中间部分省去
甲兵净洗征轮辍,君有馀财罢盐铁。
太平相业尔惟盐,化作夏商周时节。”
读完整诗,徐锴久久不语,隔了一会,这才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啊。久闻钱塘盐民生活困苦,不想竟一苦如斯。更难得七郎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眼力心思,他日入朝为官,必是百姓之福哇。只是这种性子,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啊。”
柳宜自然知道老头这是在讽刺自己做官却不为民做主,当下苦笑道:“恩师有所不知,学生自从两年前出任杭州通判以来,无时不刻不想着在这盐政上多下点功夫,让盐民们不再如此凄苦。无奈学生人微言轻,又是南唐旧臣,唉学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感慨中,似乎已触动了心思,红着眼睛道:“两月前,七郎自崇安游学至杭州,亲眼目睹了盐民的种种不幸,回去后便给学生上了这鬻海歌。学生观后,羞愧难当。回想恩师之前的种种教导,学生更是汗颜。有心学着恩师挂冠而去,却又唯恐触动朝廷,落得个惨淡收场。此次官家下旨,令全国各州府县衙仿泉州安民之策。学生便趁到泉州取经的机会,来见恩师,当面聆听教诲。”
徐锴点点头:“说起来,这做官也有做官的难处,当年一个小小的南唐三十州,整日里便你争我斗,闹的鸡飞狗跳。那昏君后来竟然唉,这也是老夫不愿再度做官的原因所在了。一入官场,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做起事来,难免左右掣肘。莫说是为民做主,你不有心去祸害百姓,已是大大的不易啦。但愿的大宋经此一劫,能让朝廷上下这些大老爷们收敛一二,也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好一些吧。”
“七郎这孩子,从小聪慧过人,九岁那年,便有题中峰寺那样的大作,老夫一直喜欢的紧。这次能亲见他本人,老夫此生无憾了。只可惜,老夫时日无多,看不到七郎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啦。”
柳宜忙道:“恩师说哪里话?”他怕这个话题一起来,老头又伤感个没完没了,岔话道:“恩师不是对那个高文举十分看重么?此子与七郎相比,恩师心中可有上下?”
徐锴突然一笑:“这个高文举,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却看不透此子用意。若说他用意深远,却又与他的年纪不相符合。若说他是随心之举,却也难以使人信服。如此大手笔,换了是谁,也不见得能随意使得出来啊。要说他的学识,但从那个他府上出来的下人来看,此子胸中,应当有些真材实料。而且又与七郎年龄相当,不妨亲近亲近。”
柳宜笑道:“此子与范大人相交莫逆,学生明日便去拜访范大人,顺便向他讨教一二。或许可解少许疑惑也未可知。学生很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调教出如此一个败家子来,呵呵。”
徐锴大笑:“只怕是问了之后疑惑更深啊,哈,你不必刻意打探,顺其自然吧。不管如何,半月后的答谢酒宴,他必然到场,到时,你我一同见见这位败家子便是,呵呵。”
两人相对一笑,心中同时对那场将要参加的酒宴和那位令人神往的高家少爷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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