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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来的人却是陆均衡,这时正仗着自己的好身手,以一个高难动作闪到一旁,凉夏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他看在眼里,只是,哎,也怪他命苦,谁让他一大早晨就被电话叫起来,谁让电话里四哥说的事情他处理不了必须请示大哥,还有,谁知道大哥昨天夜里居然也住在海上明珠,还忽然决定要去美国摆平那件事,更可恶的是,大哥不知道和大嫂又闹什么脾气,连护照也不肯回来取,只能让他来当这可怜的炮灰。
“那个大嫂,早!”陆均衡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句比较适合现在说的话。
“早!吃过早饭了吗?”凉夏垂下头,暗自嘲笑自己傻,居然以为昨天夜里慕少天发火,天亮火气就散了,这怎么可能?
“哦,一会吃吧,大嫂,大哥让我来帮他拿点东西。”陆均衡叹了口气,他就想不明白,这几天多好,大哥不在外面玩了,每天心上像长草了一样,天一黑就想回家,脸也不总沉着了,对谁都有了点笑模样。凉夏的身体也好了,这大宅子也渐渐有了家的感觉,大家心里都痛快,但是好日子他们怎么就不肯好好过?这才好了几天,早晨起来听大堂经理说,大哥半夜开车过来,当时他就觉得胆战心惊,偏偏还得去撞枪口,结果大哥常住的套房,开门的却是上次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披着他大哥的睡袍,虽然床上慕少天的衣衫只是有点皱,但是他不是小孩子,可不相信,大哥和这个小姑娘什么都没发生。于是他几乎忍不住想叹气,苦难又开始了,凉夏也不知道是什么托生的,总能把他大哥逼得无路可走,不过这回大哥没急了把她赶出去,说明两个人这拉锯战,战局稍稍有了些变化。
“拿什么?”凉夏身子一缩,忍不住退开一步,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泛滥翻涌,他要拿什么呢?他去了什么地方?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好多的问题,却无从问起。
“护照,再拿两件衣服,你吃饭呢吧,继续吃吧,我知道地方,自己上去拿就行了。”陆均衡终于有些不忍,他有点看不了凉夏现在的神情,有些呆呆的,垂着头,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他猜她多半眼睛里都是泪水,然后很想知道大哥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只是不知心里执着着什么,偏偏又不肯问,也难怪大哥不自己回来取,这场面,自己一个外人都觉得难受,哎陆均衡动作飞快的取了慕少天要的东西,下楼时本想代为交代一声慕少天的去向,却发现,凉夏早已不在餐桌旁,也没有等在门口。
“大嫂呢?”他皱眉,觉得很奇怪。
“在那里呢。”佣人一指卫生间的方向。
“怎么了?”他赶紧问,心里想到一个可能,很八点档那种。
“不知道呢,突然就捂着嘴跑进去了,”佣人只凭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偷偷笑了笑说“陆少爷,也许我们家快有个小少爷了。”
“那就好好照顾我大嫂,出了事找你们算账。”陆均衡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心情终于愉快起来,手表的指针一直在走动,时间不等人,飞机也不等人,于是他决定先去机场。
慕少天的脸依旧如前些时候一样板着,正交代其他人最近的几件重要的事情,秘书赶紧过来接陆均衡手里的东西,然后飞机开始通知乘客登机。
掐着表等到慕少天登机,然后飞机起飞,陆均衡才用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写上“大哥,大嫂似乎是怀孕了。”然后快乐的回去忙自己的,他知道,慕少天接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是在华盛顿的机场,不管到时候他会不会暴跳如雷,反正那边有四哥顶着了,反正他已经去了,公事不完他也不能回来,所以,怎么样都和他关系不大。
慕少天离开的最初两天,凉夏几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客房的屋内,佣人一日三餐格外的周到,她只是没什么胃口,看到吃的东西几乎就忍不住反胃。
是不是怀孕了?吐了几次后,她的心如同被什么突然点亮了,瞬间有了光彩,她开始翻日历,她的生理期一贯不准,距离上一次总有40多天了,而她多年的记录显示,她的生理期两次之间的距离还从来没有拖过这么久。这个认知,就好像一个人走在沙漠里,山穷水尽了,却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片绿洲,蓝蓝的水,绿绿的树,生机勃勃的。
她很想去医院证实一下这个猜想,只是,终究是缺乏勇气,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怕一场空欢喜,还是怕他并不期待这个孩子到来?
拖了两天,她还是没有决定去不去医院,却意外的接到了王悦然的电话。
“死丫头,我就知道,我不找你,你也想不起来找我。”王悦然的第一句话,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大嗓门,让凉夏紧张了几天的心,放松了不少,于是她低声笑了笑,连连求饶。
王悦然找她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过是她的女儿病好了,她也有了闲情逸致,想和老同学见个面,聊聊天。
之前有这样的情况,凉夏通常是不去的,一方面是因为慕少天不喜欢她和旧日同学时常见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自己,所以,渐渐的她和同学也就都失去了联系,这一次,她却忽然决定赴约,也许是心里真的有很多东西,想说给别人听听,让别人给参谋参谋一样。
“凉夏,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呀。”两个人约在一家小小的咖啡厅,这里虽然门脸小,但是装修一流,咖啡更是没的说。
“变了,什么地方变了?”凉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别摸了,我不是说你的长相变了。”王悦然喝了口咖啡,又仔细看了看凉夏才说“咱们也有几年没见了,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我记得,你以前虽然给人的感觉也是这么淡淡的,但是那时候你笑的时候很开心,不高兴也会闹脾气,还倔得很呢。”
“我哪有倔。”凉夏听王悦然絮絮叨叨的说话,忍不住微笑起来“然然,我发现,你也变了,以前上学那会,我可没发现你这么唠叨。”
“别打岔,我哪有唠叨,我是说事实,还记不记得那阵子,因为欧阳哦,那阵子大家孤立你,你这死丫头也真有纲,居然就能挺住,一次也不服软,也不主动和我们说话,弄得我们都没台阶下,你说,当时要不是我主动和你说话,你是不是准备以后几年,都和我们互不理睬?”王悦然说起话来,嘴巴还是和机关枪一样,片刻不给“敌人”喘息的时间,一口气说完。
“我也想和你说话呀,但是也不知道你生没生完气,本来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弄成那样已经很尴尬了,万一我再碰上钉子,以后不是更尴尬。”凉夏想想当时的情形,一阵心酸,又是一阵感叹,那时候真是年轻,什么挫折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痛苦也没经历过,什么事情都能拿来当成吵一次架、互不理睬的理由,什么事情也都比不上心里爱的人“再说,为什么要我服软,我又没做错。”
“是,你没错,可是我也没错呀。”王悦然想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多迷欧算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没啥好扭捏的,我费了不少力气去接近他,结果他看都没多看我一眼,然后我每天都在寝室里讲他,讲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到头来呢?你倒好,一声不响就和他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当时这事还是别人告诉我的,说看见你们在校园里手拉着手,那时候我都傻了。年轻就一点好,敢爱敢恨,那个时候我就想,再也不理你了。”
“有那么恨我吗?”凉夏撅嘴“那后来又理我干什么。”
“你这死丫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王悦然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凉夏支在桌面的胳膊“我跟你说,也就是这几年,要是早几年,说起这事来,我还咬牙切齿呢我。知道我气你什么吗?就气你这脾气,什么都不说,你和欧阳都在一起了,我晚上睡前念叨他的时候你都不说,要不是后来看你不是这样的人,我都以为你是故意在心里笑我,等着看我出丑呢。”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难为你还记得清楚,也不怕王学长吃醋。”欧阳逸的名字反复被提起,凉夏心里只觉得乱,忍不住想岔开话题。
“他吃醋,他有什么醋好吃,我暗恋过欧阳的事情,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和他明明白白说过了,谁没暗恋过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喜欢就喜欢了,现在我喜欢他一个人就好了。”王悦然倒坦坦荡荡,这时上下又看了凉夏几眼,忍不住说“凉夏,你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看得出,你有些习惯还是没变,什么话都喜欢装在心里,别人不先说,你就宁肯让人误会着,因为怕碰壁,怎么也不肯先说出口,虽然看起来是保护了自己不被拒绝,不难堪,但是,老这么闷着,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什么时候成半仙了,还能掐会算起来。”凉夏被说中了心事,眼神一时飘忽起来,不过胡乱乱以他语。
“我不是半仙,而是,凉夏,你自己照照镜子吧,你现在即便是在笑,眼神里也总有些忧郁是化都化不开的,你现在过得不好吗?”王悦然长叹一声“说说吧大四实习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突然就和欧阳分手了?”
“分手就分手了,性格不合吧。”凉夏实在是觉得尴尬,虽然也想到老同学见面,难免追问过往的种种,但是真的说起来,她整个人还是难过得如坐针毡一般“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都忘了,你倒记得。”
“行,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提好了,”王悦然自然看出了凉夏的不自然,她们经年未见,凉夏这些年的经历她一无所知,也不想把气氛弄坏,当下说道“我嫁人了,生了孩子,你呢?结婚了吗?先生做哪一行的?”
“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凉夏早想过这个问题了,答案回答得也格外顺畅。
“你这死丫头,还真是嫁了,”王悦然忽然叹了口气“什么生意?对你好吗?”
“我从来不问他的生意,不过他对我很好的。”慕少天做的生意有黑有白,凉夏多少听说过一点,只是他不肯说,她也从来不问。
“对了,上次我看你很喜欢娃娃,怎么样,自己有没有孩子呢,列入日程安排了吗?”王悦然吃了口草莓蛋糕,继续发问。
“娃娃很漂亮,我是很喜欢她,改天再带她出来玩吧。”凉夏淡淡的笑了笑,在桌下的手忍不住轻轻贴在小腹上,那里,是不是已经住了一个宝宝呢?
“对了,就要这个表情就对了。”王悦然却忽然一拍桌子,引得咖啡厅的使者朝她们这里看了又看,只是她却不理会“你就要常常这样笑笑,别老满眼忧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