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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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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已经一片狼藉,大门被捅了一刀,不过不影响用,另外可能要买餐具了,因为刚刚李朗逃命的时候,桌子上的盘子碗全都摔碎了,最让李朗心疼的就是那个跟了他四年的手机,尸首两分,估计是没救了。

    正当李朗拿着两半的手机考虑还有没有抢救的可能性,家里电视机闪了闪,纪晓兰重新出现了,见到李朗拿着两段的手机发呆,吐槽道:“你那破手机早就该换了,薇薇呢?”“被我打晕了。”“吆!小伙子挺厉害啊,薇薇当年可是在马戏团呆过,一身柔术没几个能干的过她的,居然在你这栽了,有前途!”

    李朗撇嘴道:“我要是想,一巴掌就能拍死她,玛德老子的手机啊,那么多手机号都没了!”纪晓兰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等下我让老朱买一个给你送去,另外别看不起薇薇,今天是给你面子才让她拿刀来的,要不然她平时都带着枪的好吧,一枪崩了你,看你还牛逼不!”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你不信是吧,你自己掀开她裙子看看她腿上是不是有个印子。”李朗半信不信的掀开薇薇的旗袍,真的在大腿那看到一个模糊的痕迹,的确是个手枪的形状,惊讶道:“居然真的有!这不是犯法的吗?”

    转头就看到纪晓兰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李朗不明所以的问:“你怎么又生气了?”纪晓兰怒道:“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掀别的女人的裙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李朗连忙把旗袍丢了,想了想又给整理了一下,委屈道:“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让你看你就看?我让你跟那俩狐狸精断你怎么没断?”李朗顿时没话说了,这事说起来的确是自己理亏,而且越解释越乱,是一笔糊涂账。最后等纪晓兰倒完苦水,李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纪晓兰立马说:“谁说我不生气了?!”

    “我跟江南燕真的没关系,我到现在一共见过三次,其中两次还都是今天见的,你不要误会好不好?”“行了,你别解释了,我明白,这种女人你能看上才奇怪,点教养都没有,你要是能看上她,岂不是说明我跟她一样垃圾,我相信你了。”

    能这么过去就算谢天谢地了,江南燕还想再争辩两句,被李朗用眼神威胁回去了,纪晓兰得意洋洋的说:“也就是你是个烂好人,要是我遇到这种人,才不管他们,根本就是冲人家的权势去的,还说什么是为了自己的奶奶,真恶心。”

    李朗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不过不管江南燕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能促成这二老,也算是一段佳话。

    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当天晚上,李朗带着江南燕去了果园,今晚的月亮很圆,是满血,李朗他们到的时候,九爷正坐在树桩上喝酒赏月,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那样陌落萧索。见李朗来了,举起酒壶,醉醺醺的说:“小子,陪我喝一杯吧。”江南燕很激动,却没有出声,怕打扰了九爷的兴致。

    刺鼻的酒味让李朗的鼻子不太舒服,伸手推回去说:“我不会喝酒,您老还是自己喝吧。”“呵呵,不喝酒好啊,我如果不喝酒也许能改变很多事吧?”九爷说着,又对着酒壶痛饮。

    “九爷,这是桃花婆婆的孙女,她叫江南燕。”九爷醉眼朦胧的看了一眼,点头道:“唔,上次见过了。”又给自己灌了口酒:“呼,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江南燕装着胆子上前道:“九爷,我知道您跟奶奶的事,所以我希望您能帮奶奶找回记忆,而且我爷爷也死去很多年了,您完全可以跟奶奶在一起,只要你们二老合适,我们不会反对。”

    “呵呵,我都黄土埋到头顶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江南燕还想在劝一劝,又害怕触怒九爷,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李朗。李朗叹息一声,走到九爷身边坐下,望着天上洁白的月亮说:“您嫌弃桃花婆婆吗?”

    九爷摇头苦笑:“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她,我先害她被迫卖身,又因醉酒误了时辰,我误了她一辈子啊!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啊!”李朗算是听出来了,九爷不是嫌弃桃花婆婆,而是太过自责,他认为桃花婆婆这一辈子都是被他毁掉的,自觉没脸见她。

    细想九爷与桃花婆婆,两人都是苦命的人,自幼青梅竹马,却因万恶的封建社会,差点失之交臂,冒着生命危险准备私奔,却又遇到洪水,自此天各一方,一个找了一辈子,跑遍了大江南北,一个失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忘不掉自己的根。

    “九爷,我说两句话,不管对不对,您别生气。”九爷摇摇头,自嘲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现在只希望早早死了,下辈子再报答桃花。”李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说实话,我觉得您是个胆小鬼,用东北话来说,您就是个怂包。”

    九爷没什么反应,继续喝酒,只吐出一个字:“说!”“我并不是信口开河,先说您当年,您不计后果去大闹,根本是莽夫行径,而后被打,您居然只是躲在家里哭,连私奔的事都是桃花婆婆先提出来的,我说您是胆小鬼您觉得有错吗?”

    九爷点点头:“没错,的确是个怂包,我自己都想给那个生瓜蛋子一巴掌!”李朗继续道:“再说现在,您找了桃花婆婆六十年,桃花婆婆找了你六十年,而且她还失忆了,您可能不知道,桃花婆婆说一路乞讨过来的,而且脑子还不清醒,我两次见到她,一次在饭馆,她被服务员推推搡搡,我看她可怜,给了老板娘五百块让桃花婆婆吃饭,第二次更加不堪,因为两个地瓜,被三个人打,您觉得,她这六十年吃了多少苦?”

    九爷已经忍不住了,哽咽说不出话,捶打胸口,仿佛这样能好过一点。李朗抓住九爷的手,沉重道:“最可怜的是她找到了你,你却因为愧疚而不敢面对她,你让她一辈子的辛苦都白费了!只是因为您那一点羞愧之心,你不光是个胆小鬼,连男人都不是!”

    九爷的脸色变的涨红无比,几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李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算愧疚又怎么样,厚着脸皮又不会少一块肉,桃花婆婆为您付出那么多,您就不能为她厚脸皮一回吗?”九爷浑身发抖,仿佛被揭破了伤疤,浑身赤裸。

    曾经几时,他也想过找到桃花后该怎么面对她,九爷说的一点也没错,桃花这悲苦的一声,他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甚至更多。她在九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以自己换了九爷一命,又为了她与九爷的爱情,毅然决然的放弃一切,选择和九爷私奔,然而一切都被大水毁了。

    一场大水毁掉了东溪村,也毁掉了两个人的一辈子,虽然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至少那是一个希望,不像大水过后,一切都是那么的绝望。九爷与桃花,一个失忆,一个投军,一个寻家一生,颠沛流离,一个战场喋血,九死不悔,端是让人惋惜。

    九爷沉默良久,最后怅然一叹,李朗趁热打铁道:“您和桃花婆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您难道真的要把这个遗憾带进坟墓里吗?下辈子虚无缥缈,就像大千说的,下辈子的你还是你吗?”

    九爷摆摆手:“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我就去找桃花,我要帮她恢复记忆,我要娶她,这一辈子活的憋屈,不能临死了还难受,话说我们这个年纪还用去办什么结婚证吗?”李朗大笑道:“您都到这个岁数了,还管那些干啥,办个婚礼,通知亲朋好友喝个酒,就齐活了,管那么多干嘛,您说是不是?”

    “那可不行,婚姻大事怎么能儿戏,我等这一天都等了一辈子,必须隆重一点,可惜我那些乡亲父老还有战友都死的差不多了。”李朗舔着脸道:“九爷,您看我能不能来混顿饭吃?”九爷拍着李朗大声道:“来,你小子敢不来我找你家去,老头子我这一辈子就被你跟那丫头指着鼻子骂的没话说,那天你跟那丫头必须一起来,不来我都不答应!”

    “好好,您放心,大千因为这事儿还挺消沉的,回头我跟她说,她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哎对了,九爷今晚您跟我走吧,明天咱们直接去接桃花婆婆。”九爷突然面色复杂道:“就是不知桃花愿不愿意嫁给我,她要是不愿意该怎么办啊?”

    李朗坏笑道:“不答应您就吧把她抢回来,反正也是厚脸皮了,再丢人还能丢哪去?您说对吧?”九爷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然后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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