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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四有三个哥哥，他是第四个问世的，朋友们因此叫他四哥。四哥年近不惑，努力了三十多年才长到160公分，随着时间的流逝，爱吃爱睡的四哥变得十分肥硕，整个人象一个秤砣。四哥跟华子是好朋友，两个人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一直是同学，高考之后又考到一个学校，住在一个寝室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接近20年。
在读小学的时候，四哥和华子是同桌，当时坐的都是长条板凳，华子的突然起身让四哥从凳子上一头张下去，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四哥拿着搪瓷缸子打了小他一岁的华子的头，而愤怒的华子则用手里的圆规，弄的四哥的手鲜血奔流。那天，两个人的血弄到彼此的背心和裤衩上，那血迹美丽的象他们用尿水描绘的山水画，或许因为这次歃血为盟，两个倔强的男人在争斗平息后好的象兄弟。
四哥是个不服天朝管的人，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党委和政府安排的工作，自己独立门户做过各种生意，虽然没能成为富翁，也没有因此饿死。夏季的一个周日上午，四哥突然神秘兮兮的打电话给华子，他说：“大头叔叔你在哪啊，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上大学的时候华子很高大，但很消瘦，看上去象红岩里的萝卜头，同一个寝室里的哥们因此叫他“大头兄弟”四哥比华子大，但当求华子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称呼华子为哥哥，但这次华子在四哥那又长了辈分，估计没什么好事。很久以前，当华子替四哥给现任老婆送情书的时候，四哥跑前跑后的叫了华子一个月的哥哥，后来四哥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女朋友肯跟着他四处走的时候，四哥才又改了称呼。四哥一脸严肃的进了华子的家门，华子为了接待四哥，事先已经把老婆孩子遣送了出去，四哥进了门也不换鞋，这是经过华子老婆特批的，因为四哥脱了鞋子走后，华子家三天内都会有臭脚丫子的气味。
四哥进了门先竖着耳朵听了听卧室有没有声音，然后关了窗户。华子心疼着自己的地板，那上面都是四哥留下的蹄印，华子知道老婆回来一定又要对他喊叫了。四哥鬼头鬼脑的样子象个受了惊吓的胖老鼠，他从进了门一直没说话，关了窗户以后，掏出一盒烟，递给华子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一边吸着，一边走着，华子让他转的头晕，索性不去看他，将视线转移到弄在地上的烟灰上，想着老婆回来的表情。
炎热的夏季，房间里因为关了窗户，闷的要死。“你关窗户干嘛？”华子不满的问道。“我怕别人听到，你忍一会！”此后，两人一直沉默着，又过了十多分钟以后，四哥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爹妈走的早，咱两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对我一直很好，最近有个事情让我很为难，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华子看了看四哥，故作沉着的说道：“孩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关了窗户，要闷死我啊！叔能帮忙的一定帮，你是不抱谁家孩子跳井了！”
四哥的老脸上，酷似赵传的鼻子动了动，表示感谢，然后轻声说道“这两天我挺闹心，我以前的女朋友来找我，她现在过的不太好，我想帮她，可老婆管的太紧，我手里”华子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问道：“是不是上高中时候，咱班的香妹？”四哥对我点了点头，华子想起了那个漂亮女生，当时四哥费了好大力气，才追上她，四哥当时恨不能把她当祖先一样供奉起来，因为只有她不厌烦四哥的臭脚，后来高考前体检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她有鼻炎，我们因此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香妹”后来她跟四哥分手的时候，四哥很是悲痛欲绝，分开的理由大致是因为四哥家孩子多，太贫困。
四哥又点了根烟继续说道：“其实，我跟她都联系三年多了，因为她老公患了白血病，那年我去省城医院看病偶然遇到了她，然后就联着”华子惊讶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没跟我说，等我的老婆你的婶回来，我跟她商量商量，她要是同意借给你，我就没意见，在我这你别想弄太多，我还的养活老婆孩呢！”
四哥一脸的感动，低声说道：“大头叔啊可你千万别说出真相，让我老婆听说这事情，那我可就死定了！”华子吐了一口烟到四哥的脸上，然后说道：“你小子不是想把她弄回来做二房吧，要是那样我可没功夫陪你玩”
四哥的脸有点红，提高了声调，张开大嘴说道：“估计我老婆知道这事情，也的这样想，可香妹子毕竟曾经是同学吧，看到别人遇到了危难，能帮就帮一把有什么不对？”华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对，可是要看帮谁，这是去帮你的初恋情人，谁知道你揣的是不是狼心狗肺，我要对你老婆负责？”四哥从沙发上站起身，对华子说道：“你放心，我没那想法，看她过的跟灶王爷似的，我看着也揪心！我这两年的私房钱都给香妹了，她说会还给我，可我没指望着她还！下个月她还要带她老公去化疗，我是真想帮她，可我手里实在是没钱！要是能卖血我就卖去了，我这条件卖身也没人稀罕啊！”看着四哥紧张兮兮，唯恐遭到拒绝的样子，华子微笑着说道：“孩子，你放心，我跟你婶子好好请示一下，就说你得了痔疮想做手术！”四哥咧了咧嘴说道：“也行！香妹过两天就要来，她想让我帮着跑点事情，我害怕她来，可又不能不让她来！”华子鄙夷的看了看他，开口问道：“你小子怕啥，你心里有鬼啊，你跟她到底怎么了？”
四哥看了看华子，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对漂亮女人没什么抵抗力，而且我跟她以前确实有过一段，到时候你跟着我见她好不好？”华子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小子拿着我的钱给她献殷勤，还要当着我的面跟她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回头还要我给你当证人，好人怎么都要让我做，你眼前一堆羊呢，怎就可一个羊拔羊毛，你能不能换个人帮你做好人好事！”
四哥皱了皱眉头，对华子呲着牙说道：“我的亲叔叔，就看你好，带别人我怕走漏消息！香妹对你印象也不错，好歹咱们都是同学。你不知道，香妹确实很感激我，那次我给她送钱，她主动提出来要”
华子瞪着眼睛看着四哥，鄙夷的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趁虚而入，占了人家的便宜，所以就心虚？”“我没有，真没有！我感觉那样自己都不是个人了！”四哥一脸无辜的大声吼着。华子看四哥激动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这世界太疯狂了，猫都不爱吃鱼了，狗都改了吃屎的毛病了，你小子也知道不占便宜了”
四哥粗短的脖子慢慢红了起来，瞪着小眼睛怒道：“你小子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香妹，我跟她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把人想的都象你那样卑鄙”华子见四哥真急了，闭上了嘴，心里想着：“对香妹子这样袒护，这算不算旧情未了？”
防盗门外传来钥匙碰击的声音，华子的儿子和老婆回来了，屋子里烟味和关着的窗户让她皱起了眉，她开口说道：“大热的天怎么不开窗户，你两喊什么呢？”
华子匆忙起身，开了窗户，开口说道：“这孩子病了，没钱治病，来借钱了，你当婶子的能不能帮帮忙？”华子的老婆涨红了脸，对华子嗔道：“别胡说，谁是他婶？需要多少，我这里就有一万，你去给他支出来吧！”
一个周末，四哥已经连续在公司住了三天，一个项目书终于在他夜以继日的忙碌里完成了。四哥不想立刻回家，他本能的想找华子和其他几个哥们出去玩。华子如约而至，其他人陆续赶来。四哥最近颇为阔绰，因此他一进门就高声说道：“今天我买单，谁跟我争，别说我不认谁是哥们！”华子一脸的鄙夷，眯着眼睛说道：“有两个臭钱就显摆，你以为我们是看到胳膊夹个包就叫老板的主么？有钱没地花了，回家给你老婆买妇女专用品去，别上这找成就感！”
四哥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喝一边说道：“喜欢钱的多了去了，回头我找个做蜡像的，就按你的照片做，一次我就让他做三个，第一个放家门口给我鞠躬，第二个站在马桶旁边给我拿着手纸，第三个跪在我书房里，我不高兴了就对着你骂一顿，看你还敢不敢顶嘴！”
华子笑着说道：“我出钱赠一个给你，就放你家床上，看你小子有没有当着我的面放肆的能力！”亮子一脸严肃的大声喊着服务员快上菜，嘴里说一会还要到大使馆谈生意，千万不能耽误了，女服务员见四哥短粗的身材，穿的还算考究，诚惶诚恐的吩咐下去，而此时华子和几个朋友人笑的喘不过气来。
酒刚上来的时候，四哥又是一脸的严肃的说道：“哥几个，今天我少喝点，前两天遇到一个客户，北京二锅头他喝了一斤半，我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才把他陪好，走到我家楼下转了半夜才找到楼梯口。我刚进门就想吐，可腿一进门就不听使唤了”四哥又喝了口茶水，问着几个想听下文的男人“你们猜怎么了？”
华子不耐烦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谁知道你在家里怎么欺男霸女的！”四哥继续说道：“第二天早上，我就感觉脸上特热，睁开眼睛一看脸底下是吐出来的东西，那个味儿真他丫养的难闻，我发现睡在洗手间的马桶旁边。”我弄干净了就去问老婆，你不知道我回来啊，知不知道我睡哪了？我老婆说怎么不知道，你回来就把暖壶踢翻了，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向洗手间爬呢！”
此时亮子身边的人已经笑的捂着肚子，四哥继续说到：“我老婆说，你先是吐，然后就搂着马桶睡着了！我怎么叫你也不醒，我叫儿子跟我抬你，可我们两个弄了一个小时也抬不动，后来儿子说，爸爸喜欢搂马桶睡就让他在这睡吧”
几个男人已经笑的流出了眼泪，而华子的表情越来越平静，他的心似乎被什么刺的很痛很痛。四哥等大家恢复了平静，看着华子继续说道：“那哥们没让我白陪他喝酒，我确实小挣了点钱，三个月内什么也不做我也够本了！”
华子点点头，随即说道：“亮子让酒泡囊了，今天不让他喝了，咱几个少来点红酒！”四哥感激的看了眼华子，嘴上说道：“红酒是跟娘们喝的，几个大老爷们喝那个干嘛，为了喝酒我都没开车来，今天必须跟哥几个喝点！”
几个小时后，四哥还是喝多了酒。华子踉跄的搀扶着四哥走在街道上，华子想打车回去，可四哥说坐车一定会吐，华子只好扶着他走着。华子尽量把舌头弄直，然后含混的说道：“香妹来了么，你怎么没找我呢？”四哥笑了笑，沉吟了一会说道：“我正要跟你说呢，香妹来之前给我打电话了，我问她想不想见见以前的同学，她说不用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什么，可就是坚持不见咱们班的那些同学！”华子感觉有点凉，把外衣的拉链向上拽了下，吸了口气说道：“或许她是感觉现在的状况不好，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吧！”
四哥因为酒醉，红的发紫的脸上多了一份凝重，缓缓说道：“她现在确实很艰难，我也真想帮她，可我现在混的也谈不上好，上次她来我就给她带走了2万，那点钱对她来说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老公已经花了几十万了，那病最后就是个人财两空，可香妹子就是不想放弃！”华子看着远方黑沉沉的天，没有说话，继续走着，许久之后，华子问道：“你跟她真没有发生什么，你可一直都没忘记她啊！”四哥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说道：“那天她来了以后，我们也一起吃饭，她好像就是想喝醉，后来我把她送到了宾馆房间里，她送我出来的时候，突然拉住了我，问我是不是还喜欢她，如果是就别回家了”四哥突然不再说下去，华子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回家了还是住那了？”
四哥抬头看了看天，缓缓说道：“我没住那，后来回家了！她在我眼里还是那样漂亮，她当时因为我家穷才离开我的，可谁会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说她感觉挺对不住我的，欠我的钱会想办法还，她还说她真的很感激我能这样帮她，我们那天说了很多话，最后她抱着我一直哭，我也忍不住跟她一起哭起来以后，我还要努力多赚些钱，老婆和孩子我要管，香妹的处境太艰难了，我会对她管到底的，什么时候她能再找到一个好男人，我就不管了”
夜已很深，身旁飞驰而过的车灯，把远处的街路点缀的犹如一条红丝带。不知疲惫的人们依然忙碌着，喧嚣的城市仍然热气腾腾，仿佛刚出锅的白馒头，路灯把两个男人的背影拉的很长，那影子好似两个歪斜的筷子，又犹如是那河面上怀着希望漂浮着的脆弱的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