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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断了?哈哈哈……西宁候你这个寿过的真不吉利!”秦王放声大笑,花厅中杂乱的嘲讽声立刻安静下去,他暗哑的嗓音便显的十分突兀。
竟在西宁候寿宴上当面咒他?不但林家人脸色全变了,花厅中的宾客也都暗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道秦王太不给西宁候面子!
西宁候阴沉着脸,怒道:“秦王殿下这话何意?”
“候爷认为小王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王懒散地斜靠在坐椅的软垫中,抬眼瞧着恼怒的西宁候,满脸嬉笑可话里却有些质问的意思。
西宁候攥紧拳头骨节捏的‘咯咯’作响,咬着牙道:“殿下不要逼人太甚!”
秦王满不在乎地道:“怎么是小王逼候爷呢?小王只是就事论事!太子也在,候爷可以请太子评评理。琴弦断了是不是凶兆?”
这话让太子如何接?西宁候奉旨过寿,说断弦是凶兆,皇上的脸往哪放?若说断弦不是凶兆,就等于当众说秦王为难西宁候。把西宁候逼急了真跟跋扈的秦王闹起来,这寿也没法过了!
没想到秦王会把祸水往太子身上引,花厅中本就不多的宾客不约而同地闭上嘴,眼睛齐齐地瞧着坐在主位的太子,看他如何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厅中寂静无比,一片不知名的花瓣被风送进来,打了几个旋轻轻落在太子面前。
太子伸手拈住花瓣,淡然地笑道:“浩浩乎流水,巍巍乎高山!高山流水果然是首好曲子,雄壮高亢时有山之威仪,清新流畅时有水之韵味……”
秦王冷笑着打断太子,“本王是请太子评个理,你只说断弦是吉是凶。不必掉书袋!”
阴冷的语气让厅中众人激灵打了个冷战,虽然秦王一向不把没有根基的太子放在眼里,可也从来没有这样当着众人明目张胆地顶撞太子,他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对秦王的不敬丝毫不放在心上,挥手放开花瓣,仍是那副温润模样,继续道:“伯牙善弹子期善听,只有他能听出伯牙琴中的意境与心中所想。子期死后伯牙便把琴摔了,是因为世上再无知音……”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秦王再一次打断太子,满脸怒意已不是先前泠嘲热讽的模样。
未等太子答话,林修伯身边的白袍少年已经朗声大笑道:“这意思就是,咱们这些俗人听不出人家姑娘琴中的意境,姑娘一怒之下扯断琴弦不肯弹了!我这种粗人都听明白太子哥哥的意思了,秦王殿下没听出来?”
太子未置可否,忽地叹道:“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说完竟转脸问不远处的黑袍男子,“吾所言,庭轩以为如何?”
“也许!”墨袍男子面目清冷地应了一声。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太子也没计较,似乎说的口渴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便不在言语。
秦王却挑起眉毛,瞪着墨袍男子冷笑道:“赵凌,你这一句‘也许’又是什么意思?是说那女子故意断弦藐视本王,还是说你与太子高出别人一等,是这女子的知音?”
赵凌冷眼瞧了秦王一眼,这次连话都懒得回,哼了一声转开脸。
两位皇子互别苗头,又扯进来一位战功卓绝的宗室子弟,一位承了国公爵位的小爷。这四位在西宁候寿宴上闹起来,众宾客劝也不是躲也不是。
厅中宾客面面相觑,有些人心中暗自后悔不该来给西宁候拜寿。
宾客们不知所措,隔间里的几个人也都是一脸茫然。
若瑶紧捏着裹住手指的帕子,后背透过一阵阵寒意。知道拿林若英玉佩的人是秦王时,她就在心中猜测救她的蓝袍男子一定身份高贵,可万没想到他…他…竟然是太子赵恒?
更没想到太子会在秦王抓住她的一时疏忽大做文章时替她说话。虽然太子也是为了自保,可他说的那些话,也正是她想到的解释。
只是太子是说宾客太俗听不出她琴中意境,她想说的是宾客高雅,她的琴境低劣羞愧难当。意思相反可道理是一样的,都是避开吉凶这个话题!
若她自已出言解释兴许可以躲过一劫,可被太子和那个叫赵凌的宗室一掺和,秦王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更会借机跟西宁候大闹一场!
郑雨岚伸手用力握着若瑶的手,无声地安尉她。若瑶抬头朝她淡淡地笑了笑,示意自已没事儿。
瞥见郑雨岚用力咬着嘴唇,若瑶明白她也看出来其中利害,便低声道:“你是定襄伯府的人,跟西宁候府没多大关系,悄悄地从后门走吧,没必要在这儿受委屈!”
“我倒要瞧瞧秦王能威风到几时!我留下来陪你!”郑雨岚恨恨地咬着牙摇头。
知道郑雨岚不是听人劝的主儿,若瑶暗叹一声也不再多说,打起精神听着屏风外的动静。
秦王显然被赵凌的态度激怒,怒吼道:“赵凌!你敢藐视本王?”
“候府贵女表演才艺机会难得,秦王殿下您可别给搅黄了!”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打断秦王的怒喝,“林修伯,你们府里只有这一位姑娘?其他人的才艺咋样,演出来让小爷瞧瞧!”
若瑶和郑雨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疑。后园里装奴才的人什么身份,敢跟秦王叫板?
秦王忽地笑了起来,“敬国公这话正合本王心意!”
小罗嬉笑道:“多谢殿下夸奖。说起听曲看戏还是林修伯最拿手,您哪天逛青楼就让他陪您,满京城的花楼他都熟。林修伯!小爷这话没说错吧?”
“呵……呵……”林修伯尴尬地赔上笑脸,即不敢应也不敢驳。
小罗的祖母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母亲是太后生的嫡长公主当今圣上的胞妹赵国长公主。他的姑姑生前曾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罗贵妃,如果按平常百姓家的算法,他即要管皇上叫舅舅又要叫姑父。身份贵不可言,却又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京城里最难缠的纨绔子弟。
别说小罗只是开几句玩笑,就是当场让林修伯学狗叫,他也不敢不从阿。
厅中嗤笑声不断,林修伯面皮胀成茄子色。他再不要脸,也禁不住被人当成青楼里的****吆喝!
“那个混蛋是敬国公?真不要脸!”郑雨岚恨恨地低声啐了一口,转脸眼中却带了几分笑意,安慰若瑶道:“有他这么一闹,你这事估计就过去了!”
若瑶也暗中长出一口气,“但愿如此!”
“长房嫡女愿为贵客做剑舞!”
隔间里的众人都支着耳朵听着花厅中的动静,突然听见林若英这句话都吓了一跳。众人回头才发现,林若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好了舞衣,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
串着各色细小宝石的七彩长丝穗坠在剑端,被风吹动轻轻摩挲着她那身大红的舞衣。裙裾飘动间秋水般的剑身闪着一抹寒光,刚柔并济别有种逼人的冷艳。
醒过神的林嬷嬷走上前低声叫道:“五姑娘!您要做什么?”
“长房嫡女愿为贵客做剑舞!”林若英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好!好!果然是将门虎女非同一般!”隔着屏风传来秦王放肆的笑声。
林嬷嬷心里再怒也不敢伸手阻拦林若英,只得眼睁睁地瞧着她昂首往外走。
林若英舞衣宽大,长袖翩翩腰身却收得瘦瘦的,纤腰鼓臀曲线毕露。款步向前重重叠叠的牡丹纹长裙轻摆,若熏风拂过姹紫嫣红的百花,虽未起舞身影也婀娜撩人。层层裙裾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细碎晶石,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灿烂夺目……
扒着屏风缝隙,见林若英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登上花厅中的本为杂耍艺人们准备的高台,郑雨岚低呼道:“她疯了!”
“她只是背水一战!”若瑶摸着缠在手指上的帕子低叹了一句,心中却有些佩服林若英的果决。
林修伯被敬国公当众奚落,丢这么大一个脸,用不上三天就会传遍京城。有这样的爹,哪个勋贵世家会娶林若英?
与其低嫁寒门不如趁这个机会在秦王跟前露脸,若秦王还记着青阳郡主府的那点情儿,娶她做侧妃也不是不可能!
伴舞的乐声响起,秦王抚掌大笑道:“好!太好了!舞的好!”
“妙!妙极!”
“比公孙大娘舞的还好!”
…………
听见秦王叫好,跟他同来的那些世家子弟也附和着叫好。
虽然看不见林若英舞的如何,隔间里的人只听外面的喝彩声就猜出林若英的剑舞肯定极出色。
若瑶终于松了一口气,林若英的舞技是大夫人花了大价钱请人指点过的,这会又是尽心舞出来,肯定非同凡响。有她这一舞,秦王不会再找自已的麻烦了!
“小女献丑!”一曲舞罢,林若英收住剑式,敛袖向台下施了一礼。
仪态端庄,抬头时却飞快地瞥了秦王一眼。对上他徘徊在自已脸颊腰身间的眼神,林若英眼波柔媚,弯起嘴角含情脉脉地朝他展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