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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岛上两个礼拜了。
正确的说是十五天,也就是半个月。白若楠泄气地看着桌上跟来时没两样的笔记本,还有笔记型电脑上空白的档案
朱岩桐真是她见过最爱装傻,又最会东扯西扯的人,与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有得是时间可以对他作访谈,但他每次不是扯开话题,就是发挥无聊男子的冷笑话功力,让她整个人冻成南极冰山,无语问苍天。
所以这半个月来,工作上一点进度也没有!再这样下去,这本传记写到西元三千年也写不完
当然啦,往好处想,她也不是真的没有任何收获。
不知是不是受到朱岩桐的潜移默化,又或者是岛上民风纯朴,让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悲观、现实,每天把自己层层武装起来。现在她的长发只束成马尾,衣服不再非套装、衬衫不穿,眼镜
啊!说到眼镜,她鼻梁上这副眼镜是朱岩桐一个礼拜前还给她的,怪的是当天她那副备用粗框眼镜就不翼而飞。
白若楠哪里知道这是朱岩桐在搞鬼?她的镜片也被换成不易反光的材质,就因为他想更没有阻碍地看着她的眼睛。
总之,她看起来和半个月前相差甚远,嘴角也不再老是抿成一直线。
还有就是白若楠不晓得这些资讯算不算得上是成果,相处半个月下来,她知道朱岩桐生活上一些小小的习惯。
比如说,他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懒洋洋地起床,好一会儿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像还没睡醒,起床后会牛饮掉一大瓶牛奶。
他习惯在嘴边叼一根草,后来白若楠才知道那是烟瘾使然,他从不在她面前抽烟。
一整天,他不是拿着吉他坐在屋顶上唱歌,就是枕着手臂躺着发呆。
岛上的小朋友白天要上课,下午时就会跑来找他们的大头目,也就是朱岩桐,一个长不大的男人和一群没长大的男孩在屋子里里外外,或附近的热带丛林里玩官兵捉强盗,一直到吃晚饭才各自解散。
白若楠忍不住嘴角噙着笑,却又觉得朱岩桐的生活真的太懒散了。
或许说是惬意更为恰当,她几乎没见过他和岛上以外的人联络,难怪在她来岛上之前,媒体都在传闻vincent失踪的消息;其实他是躲在这个小岛,过着与外界隔绝、逍遥自在的生活。
白若楠呼出一口气,关掉笔记型电脑。
这些“小事”可以写在传记里吗?当然,一个明星的传记不需要像政治人物或企业家,写成硬邦邦的教科书,不过净写一些芝麻绿豆大的生活琐事,白若楠又觉得犹豫。
只能说她长这么大没崇拜过偶像,对一个歌迷或影迷来说,能够知道偶像日常生活中一点小小的、可爱的习惯,哪怕再琐碎,都会让“粉丝”们觉得那是值得珍藏的讯息。
白若楠离开卧室,想到外头走走,出了玄关,才踏进大厅,就见到一地的小纸团和小豆子,正觉得奇怪的当口,一颗不明物体正面砸中她的额头。
“啊!对不起。”朱岩桐连声道歉,坐直了原来瘫在躺椅上的身体。
白若楠抚着额头,无言地看着一地混乱。
“请问你在干嘛?”她双手扠腰,颇有老妈子的架式。
虽然他的年纪长她许多,可是白若楠常常觉得自己是跟一个大顽童住在一起,拜他所赐,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爱碎碎念了。
“玩射篮游戏。”朱岩桐又丢了一颗豆子,正中大厅天花板上的灯罩,他开心地握拳欢呼“yes!”
这栋屋子除了布置别具个人品味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和玻璃盅当作摆饰,现在大厅里只要有“洞”的容器,全装着小纸团和豆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难怪打扫房子的大婶总是一逮到机会就拉着她抱怨朱岩桐有多顽劣。白若楠开始担心明天大婶来打扫时看到大厅的景象会先昏倒。
“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白若楠义正辞严地道。
朱岩桐一脸无辜。
“我刚刚在院子里不小心打翻那些豆子,反正也不能吃了。”就拿来玩咩!玩完再回收去喂鸽子,多环保啊!
“这么巧每种豆子都打翻了?”
“都是不小心打翻的。”他一脸理所当然。
我看是故意打翻吧?白若楠不想再纠正他,小心翼翼痹篇地上的东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朱先生,既然你闲着无聊,不如我们来谈谈你的工作。”
“我一点也不无聊,”朱岩桐一脸正经地回道“而且我个人比较喜欢你喊我小岩岩或小桐桐,但是不要叫我小岩桐或大岩桐”
“我不会那么叫你,朱先生。”白若楠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我不喜欢朱先生这三个字。”他说得很哀怨。
“为什么?”
朱岩桐食指抵住鼻子,学小猪咽咽地叫了两声“猪先生。”
“”他是在开玩笑吗?白若楠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岩桐许久,然后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那好吧,我们商量一下,你不准再叫我小楠楠,那么我就不再喊你朱先生。”
朱岩桐睁大了眼睛,神情十足十像个孩子,末了才点点头“好。”
白若楠微微一笑,改以英文道:“很好,朱先生,我们能开始谈谈工作了吧?”
“你不是说不喊我朱先生?”朱岩桐大叫,一脸受骗的委屈。
“我是没喊朱先生,而是唤你mr。zhu啊!”白若楠有些得意,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两人角色对换,在这之前被耍的人一直是她。
“你可千万别耍赖哦,mr。zhu。不准再叫我小楠楠。”镜片后的美眸笑瞇起来,让朱岩桐的心跳漏了一拍,勾起浅笑的樱唇更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腰际有些发紧。
他忽然想,自己这么喜欢在白若楠面前扮演无聊男子,也许是为了能够正大光明地看着她脸上每一分变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看着她,像看上了瘾,眼睛不自觉地追逐着她的喜怒哀乐,哪怕接下来内心深处燎起的火焰,总是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大色狼。
他越来越想剥开她自我保护的壳,不只是情绪上,甚至是身体上的。
“朱先生,朱先生?”白若楠唤了他两声。
迷离的神智被拉回现实,朱岩桐若无其事地朝她露出欠扁的痞子笑脸。
“有事吗?小若若。”呵呵!要比耍无赖,她的等级有他高吗?
“”白若楠一阵沉默。看来她得意得太早了。
她做个深呼吸,说服自己别再和他计较称谓的问题,待心情又回复平静后才道:“朱先生,不如我们来聊聊你的家庭背景。”
朱岩桐先是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好奇宝宝般的神情。
“小若若,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白若楠强抑住差点又上升的肝火。
朱岩桐离题太极拳第一招先装成乖宝宝,丢出一个愚蠢到会让人感到屈辱的问题给她。这半个月来她可是把这些招式都摸透了!
“请说。”无论如何不爽,还是得保持风度,毕竟捉贼也要有赃,要生气也得等他真的讲了什么欠扁的话再说。
“你不觉得家庭背景这种问题,相当无聊吗?”朱岩桐一反过去半个月来摆明了要和她磨菇的态度,竟然问出一个听起来还有点建设性的问题。
白若楠微怔。
他是在暗示她,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传记内容的主要方向吗?
“怎么说?”她反问。
“生物学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我一定有一个老爸和一个老妈,把这种问题拿出来应付读者,似乎有点愚弄读者的智慧。”朱岩桐说得煞有介事,表情认真得像在发表演讲。
是这样吗?她怎么觉得他还是在打太极拳?
“可是生物学不会告诉我们,这个人的父亲从事什么,母亲从事什么,哪里出生,背景如何,生了几个孩子,而你排行第几。”哼!她怎么可能第一招就认输了?
“当然不会!这种事不能问生物学家,要问户政事务所啊!”他啧啧两声“小若若,你要买披萨总不会跑到警察局去买吧?”
白若楠又闭了闭眼睛,没好气地道:“问题是现在没有户政事务所,所以我只好请你亲自回答,好吗?”
朱岩桐害羞地笑了笑“我上无父母,身家十二亿,单身。小若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早点跟我告白,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培养感情,而且你放心,结婚之后我一定会乖乖把薪水拿回家交到你手上。”
白若楠整张脸刷地变红,重重地放下笔记本。
“我何时说过对你有兴趣了?”她差点失控用吼的。还讲到结婚去了!这家伙是不是想太多了?
“那你干嘛问?”他又是一脸小媳妇样。
“我”明知故问!她干嘛问?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白若楠顺了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念一想,这半个月来她似乎太过强势地想主导访谈内容,不如就让他挑自己想说的。
“算了,不然你就挑你自己想说的,关于你的事。”以他大嘴巴聒噪的程度,了不起让他精神凌虐个一个礼拜,总会有些可以用的材料。
朱岩桐又开始丢纸团和豆子,丢着丢着,忽然灵光乍现,露出一个带点狡猾的大笑脸。
“小若若,我有个提议。”
“嗯?”白若楠回答得意兴阑珊,心想反正十之八九不会有什么建设性。
“我们来比赛,如果你把豆子丢进上面任何一个瓶子里,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如果是我丢进去的,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白若楠沉吟半晌。
至少他有意愿说了,总比跟他继续打太极拳好吧!她点点头“可以。”
于是接下来半个小时,朱岩桐回答了白若楠两个问题,白若楠却回答了朱岩桐十个问题
朱岩桐第一颗就是空心球。
“你家里有谁?”
“我爸,我妈,一个姐姐。”
“有没有男朋友?”
白若楠有些困窘,迟疑地道:“没有。”
呵呵!朱岩桐为这个答案笑得很开心,手一抛,又进了一颗豆子。
“有没有喜欢的对象?”
吧嘛一直问这种问题?白若楠别扭极了,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没有。”
“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孩子?”
白若楠睨了他一眼。
“正经,有礼貌,不会在女孩子面前只穿一件小花裤,而且爱干净,绝对不能留看起来很邋遢的胡子,认真工作,不会说很难笑的冷笑话。”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吧?朱岩桐得意的笑脸消失了,心里好哀怨,开始失误连连。
“说说看你对家人的看法。”ya!白若楠直想欢呼,丢了五、六颗篮外空心后,终于进了一颗。
朱岩桐懒洋洋地把一颗干净的花生米丢进嘴里。
“我没有家人。”
白若楠拧起眉。
“你赖皮!”一句话就想打发她吗?
“我是说真的。”
不知是白若楠的错觉与否,朱岩桐眼里吊儿郎当的神色不见了,他垂下眼睑,让浓长的睫毛盖住他眼里的情绪起伏。
愿赌服输,不是吗?他在心里苦笑。
“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答案,我只能说我对我父亲没印象,他老早就嗝屁了,我母亲这辈子只重视一样事物,就是她的爱情,儿子只不过是她不要的一块肉,直到她自杀的前一刻眼里仍然没有我的存在。十二岁以前,我的家人是教会学校里的修女和其他住校生,但是关系比较像狱卒和囚犯;十二岁以后,我以为的家人会在干架时从背后捅我一刀,进警局时把所有罪名推到我头上,好让自己拍拍屁股逍遥法外。至于姐姐,我跟她们不熟,只要不被八卦杂志捕捉到我做出伤害朱家名声的消息,我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就这样。”他重新抬起眼,看向她“这个答案可以吗?”
那双总是莫名温柔的琥珀色眸子,此刻却没有一点温度,白若楠像被勒住了脖子,无法呼吸,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掐住。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对不起。”她虚弱地道,感觉胸口被沉重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
原来她这半个月来都在挖人疮疤而不自觉。
现在想想,为什么他会不断以种种借口回避有关家庭背景的问题?他一直在暗示她:别再问了。可是她却自以为
“对不起。”她无措地面对眼前的难堪与沉重,不知如何是好“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是故意的”
但她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背景不单纯吗?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太迟了?
不知是谁说过,太幸福、太幸运的人,总会自以为是到伤人的程度,因为他们以自己的视野去看世界,无法想象现实有可能比自己所见更伤人。就像她竟然天真的以为,他的浪荡过住只是因为单纯的年少无知
她的模样却让朱岩桐不舍,他的眼神随即又回复成她所熟悉的吊儿郎当,坐到她身边扮了个大鬼脸。
“我骗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欠扁地抱着肚子,笑得好大声。
白若楠却没有被骗的恼怒,只是沉默着,沉默到朱岩桐觉得不对劲,停止了夸张的大笑,忍不住在她身旁蹭了蹭。
“干嘛?怎么不说话?”
白若楠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
若在以往,她会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坐,巴不得离他远一点,可是现在的她却没有。朱岩桐知道自己骗不过她,仍是露出一个她向来最讨厌的,登徒子般流里流气的表情。
“哎唷!我真的是骗你的啦!”说着,他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像个色狼般在她手臂上摸上摸下的“你看我生得这么可爱,像是爹娘不疼、姥姥不爱的样子吗?”
白若楠起身坐向另一张椅子,然后正经八百地看向他。“像。”
她刚刚真的有自责的意思吗?现在就对他泼冷水,好狠心啊!既然她不信,那就只好继续装傻,转移话题。
“现在轮到我。”朱岩桐拾起一颗花生米,准确无误地丢进摆得最高最远的玻璃瓶里。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呵呵!又中了,他果然是神射手啊!
“九月一号。”她照实回答。
真可惜,藉生日献殷勤的机会还得等好久。
因为心不在焉,轮到白若楠失误连连虽然她就算不失误也投不中。
“你喜欢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兴趣?”
“书,看书。”
真简单。
“听不听音乐?”
“听古典乐。”
ㄟ朱岩桐有点挫败。好呗!他好歹也曾是皇家音乐学院的学生,至少沾到一点边。
“有没有讨厌什么?”
“又脏又恶心的。”
朱岩桐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还好他很干净,他可是每天都乖乖地洗澎澎呢!
“排不排斥演艺圈的人?”
“没有特别排斥。”
“觉得我怎么样?”话一出口,他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地看着她。
白若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像长不大的小孩子。”
“就这样?”没有觉得他很帅、涸漆、很有才华或什么的都好?朱岩桐神情里有强烈的失望和沮丧。
她是不是在暗示,其实她觉得他很幼稚?朱岩桐忽然好想躲到角落去画圈圈,接下来当然又是失误连连。
又一颗豆子飞进瓶子里,白若楠这回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她定定地看着委靡不振的朱岩桐许久,才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说你是骗我的?”她的第二个问题。
朱岩桐抬起头看向她,有些讶异,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掩饰过去,琥珀色的眸子紧锁住激动的情绪,表情却镇定得不像平常的他。
心口强烈地疼痛,因为她轻易地察觉他故意表现成无所谓的脆弱,也因为她执着地关心他其实仍然无法释怀的悲伤。
他好像完全栽在她手上了。
朱岩桐放松脸上的线条,朝着紧张的她漾出一个温柔安抚的微笑。
“不是。”他的声音瘖痖,让渐渐深浊的瞳眸掩饰内心的强烈情感。
白若楠的心脏像被撞了一下,接着狠狠地抽紧。
如果是半个月前的她,可能就这么将他的否认当真,可是如今她却相信他宁愿对她说谎,也不肯令她自责。
为什么岛上居民眼中的朱岩桐与外界有如此大的差异?这半个月来她渐渐地明白,因为在这个与世无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暗处伺机揭发他人隐私者存在的世外桃源,一个人根本没有必要伪装自己,更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说谎。
除非是善意的谎言。
不戳破他,白若楠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一刻她却没察觉,就像朱岩桐认为自己栽在她手上一样,她也被他的温柔所牵引,跌进爱情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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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而她窗外有个悠闲过头的男人抱着吉他在唱歌。
朱岩桐那在夜里听来格外性感的嗓音,融在晚风中是那么教人沉醉,白若楠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爱上坐在窗边享受这样恬淡的浪漫。
好像每个夜里,她在窗边当个忠实而沉默的听众,他则坐在屋顶上让歌声与吉他声在月色下同舞,彼此都不轻易地打破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暧昧,这已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白若楠转身想沏一壶花茶,在他唱累的时候与他分享,毕竟这么多天来,她都还没有对朱岩桐带给她这种心灵的飨宴做过任何表示。
才转过身,却听见吉他声戛然而止,隐约还传来朱岩桐痛苦的闷哼声。
白若楠心下一惊,想也没想地跑出房门。玄关的另一头有楼梯,爬到二楼是一座阳台,低矮的栏杆隔着黑色瓦片的大片屋顶。
朱岩桐侧卧在屋顶上,背对着白若楠,虽然没戴眼镜,她还是可以看见他身体一颤一颤的,很痛苦的模样。
她没有多加犹豫,小心翼翼地爬过不算太高的栏杆,屋瓦其实只是装饰用,固定住了,不至于松动,可是因为屋顶有些倾斜,她还是走得如履薄冰。
“你没事吧?”白若楠在他身旁蹲下,紧张地碰了碰他的身体。
朱岩桐仍然没转身,虚弱地呻吟着“好痛。”
“怎么了?你别吓我。”
“这里”他握住白若楠伸向他的手“我好痛。”
“我去请医生。”她着急地欲起身,但手被他牢牢地握住。
“不要走。”他有如重病患者般委靡不振,看得白若楠心脏一阵揪紧。
“我不走,可是你得看医生。”
“你如果走了,我会更痛,”朱岩桐强势地将她的手拉向自己,直到她的指尖碰触到他胸口“会痛到死哦!”“胡说八道。”白若楠抽回手,站了起来。
“呜啊啊”朱岩桐开始翻滚“我好痛啊!你不理我。”
这男人!耍赖的模样简直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表。白若楠忍不住双手扠腰,故意道:“我不理你,你痛到死好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朱岩桐却伸手抓住她的脚踝一拉,重心不稳的她顿时花容失色,尖叫着向前扑倒。
她闭上眼睛等着预期的疼痛到来,没想到那样的冲击却没有造成让她眼泪鼻涕乱飙的疼痛。
因为身下躺了一个人肉垫,而一双有力的手臂在她向前扑倒时抱住了她。
两人的气息几乎贴在一起,朱岩桐朝她露出一个痞痞的笑。
“不是我臭屁,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好莱坞本来要找我拍动作片的。”刚刚那个是危险动作,好孩子千万不要学哦!呵呵白若楠原来是有些惊魂未定,她也奇怪他是怎么办到的,但随即看着那张放大数倍的欠扁笑脸在眼前晃来晃去,还有他那两只贼手,竟然就大大方方地分别摆在她的屁股和胸部上,还摸得很过瘾似的,她的火气忍不住冒上来。
“你你王八蛋,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真是太过分了,我没想到你平常吊儿郎当就算了,竟然这么不知轻重,你知不知道我可能会摔死”
接下来是一连串泼辣的怒骂声。
“还有你的手”骂到这儿,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半撑起身子,瞠大眼看着朱岩桐不复平常顽童般的表情,那眼神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下身还有个东西抵着她。
“你、你”白若楠又羞又气,她真没想到她这边肝火正旺,气还没消,他竟然、竟然
朱岩桐伸手环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饥渴地吻住她的唇。
每当看着她忘情的、坦白的表露情绪,他就一阵目眩神迷,随着心脏狂烈悸动而来的还有他的生理反应。
尤其是她生气的样子,愤怒的眼神,绯红的双颊,火焰般的气势,多么的耀眼迷人!让他忍不住想呻吟出声,想征服她,想占有她。
朱岩桐翻身将反应不过来的白若楠压在身下,身体与她紧密地贴着,粗暴的吻肆虐过她柔软生涩的檀口,令她的神智与思绪像跟着风暴卷到九霄云外,他肌肉紧绷而火热的身躯紧贴着她,像要藉由她的体温让情欲得到释放似地磨蹭着,却只让下腹的炽热燎起熊熊烈火。
他想要她,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急躁得快要发狂,却只能故作无所谓,他已经不想再等待,不想再忍耐他的手依照身体本能的意志,探进白若楠的上衣里,拨开束缚着娇挺的内衣。
这个动作总算让白若楠被搅得七荤八素的理智瞬间回笼,她用力咬了一口朱岩桐正侵犯着她檀口的舌头。
疼痛让兽性大发的男人回过神,呻吟了一声,捂着嘴半撑起身子。
白若楠紧张地拉回被掀到胸部上方的上衣,呼吸和心跳急促得让她说不出话,双手颤抖不已。
她的心好乱,乱得不愿正视他们方才的举动,只想逃开。
朱岩桐再次将身体压向她,没有再逾矩侵犯,只把脸埋在她颈窝。
白若楠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让我起来。”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沙哑颤抖得不象话。
朱岩桐深深地吸进一口属于她的幽香,沉静而忧伤地开口“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不要那么冷淡,不要故意对他的示爱视而不见。
“要不要我直接对你投怀送抱?”她还没教训他的侵犯,他却向她需索起温柔来了?
朱岩桐一阵轻笑,气息搔得白若楠有些痒。
“你只有在欺负我时才这么呛。”他哀怨地道。
“我哪里欺负你?”白若楠气呼呼地道。搞不清楚,刚才是谁欺负谁啊?
“没有吗?”朱岩桐抬起头,忧愁的眸子睇着她“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讨好你,为什么要夜夜对你唱情歌,为什么老是在你身边像傻瓜一样团团转,明知你讨厌笨蛋却还要拚命扮小丑,只为了多跟你说上一句话,这些你都不知道,是吗?”
白若楠像被他的眼神勒住喉咙,心也揪紧了。
她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无所谓,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因为只有她陪着他吗?
“为什么?”朱岩桐忽然冷笑“你们怎么老在问为什么?”
他母亲就是被一句“为什么”给逼死的。
为什么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会为了一个年纪已经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葬送青春?为什么她明明有倾倒众生的美貌,却甘愿陪着一个糟老头?
有钱的糟老头。所以那些“为什么”就分外犀利。
谁相信她只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笃信自己这辈子只为他而活?谁相信他们短短几年的婚姻会让她苦苦守着那些回忆,在往后的日子活得像行尸走肉,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
为了那些“为什么”她愤而抛下原来指名留给她的遗产,回到义大利守着那座充满回忆的庄园,宁愿一日一餐也不接受朱家的一分一毫。
他母亲回义大利时没带着海棠,以致于海棠到现在都还恨着她;他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还在母亲肚子里,很可能他也会被丢下。但是他心里恨母亲,骨子里却像极了母亲,所以才会舍不得弃她而去,即便他每每在那个不认得儿子的女人耳边喊着“你还有我啊!”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朱岩桐抓着她手臂的手劲,让她疼痛。
“你可以不顾一切、不为任何缘由示爱,却不代表我也要不顾一切、不问为什么就接受。”
白若楠的话像泼了他一盆冷水,朱岩桐颓丧地起身,白若楠这才有空间能坐起,努力地与他保持距离。
“你能否认你对我也有感觉?”他不相信,否则她的眼光不会总是不经意地瞟向他,更不会为他的呻吟感到紧张。
“我是不能否认,”他说得没错,他对她的吸引力比她自己所以为的更强烈“可是我也不能否认,我对你还没到放心托付感情的地步。”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拉丁民族一样,只要一点热情就足以燃烧爱苗吗?
至少她承认对他不是无动于衷。朱岩桐深深地看着她,眼里不再净是失魂落魄。“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地爱我?”
他神情里的热切和渴望让白若楠别开眼,怕心动的感觉泄漏了她的羞怯。
“我不知道,”她紧张地站起身,想暂时远离这团随时会将她融化的火焰“以后再说吧!”
朱岩桐追上她,再次抓住她的手。
“至少给我一个晚安吻,”他孩子气地要求“我是真的感到疼痛。”他捉住她的手抚向胸口,无名的怪兽正在里头啃咬着他的心。
“我”白若楠脸庞发烫,低下头,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要求。
“只要一个吻就好。”他的语气开始可怜兮兮,惹得她心疼。
白若楠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写满爱意又害怕被拒绝的表情,心脏一阵揪紧。她不再迟疑地凑向他,踮起脚尖,轻轻地、温柔地在他唇上烙印柔情万千的吻。
朱岩桐心中荡漾不已,他抬手抚住胸口,闭起眼细细品尝这个足以教他回味一辈子的吻。
“晚安。”白若楠满脸通红地移开唇。
“晚安。”朱岩桐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目光仍不愿轻易地从她身上移开。
他心中的无名怪兽呵,只有她的温柔能够安抚。
那夜,白若楠回到房间的路上,双脚紧张得有些发软,胸口却饱胀着满满的、甜蜜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