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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或虽迟,但必不缺焉!”孙阳细细品味,一个捕头居然能说出这样暗合大道的话,江湖果然卧虎藏龙!
李凡松一愣,对于这句话,老赵曾经与他说过:“不!”
李凡松脱口就说了出来。
“不?”孙阳眉头一皱,口中却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小算盘。”
被剑格在脖子上的偷娃贼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另一边,捕头却说道:“这位少侠,你有不同的看法?”
“不是我有,是我的师父有。”李凡松轻而易举的就将老赵给卖了。
“如何?”捕头问道。
“迟到的正义,并不是正义。顶多算一个补救措施!”李凡松铿锵而言。
忽而一阵沉默,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这位捕头,倘若被偷去的是你家的娃娃!”李凡松再次问道,“隔了十几二十年才帮你找回。此刻二者之间都无感情。子不熟父,父难言子。再对你说,正义或虽迟,但必不缺焉。你能接受否?”
捕头不语,十几二十年才找回的娃娃,不知受了多少苦,这个亲情上的缺失谁来补偿?
“这次算是我们叔侄与那边制服了贼人的道友及时。”李凡松道,“若是没有如此侥幸,寻回的已经是二位娃娃的。。。”
李凡松没有说下去,他怕刺激到了那双胞胎的母亲。
“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针没扎到自己身上都不觉得疼,雪没落到自己身上都不觉得冷。”李凡松道,“只不过是没轮到自己,可以轻飘飘地说一句:正义或虽迟,但必不缺焉!的口号罢了。”
庄上的人都被李凡松这一片肺腑之言引入了深思,这是从具体的人出发的思考,而不是从“正义”这一宏大命题的思考。
最终事情闹到了衙门,因为反响太大,县太爷不得不连夜升堂,在李凡松与孙阳的作证之下,偷孩子的女人最终被判秋后问斩。
结局自然是大快人心,高呼青天。
叔侄二人与孙阳都被当成了英雄,连的卢都沾了光,草料里加了几勺跟盐一起煮熟的黄豆。
第二日,一行人便辞别了镇上庄子的村民,继续赶路。
飞轩牵着青骢,李凡松依旧是倒骑其背上。
“又是道剑仙教你的吗?”行出四五里,沉默了许久的孙阳问道,“那个,迟到的正义只能算是补救措施。”
“是。”仰面躺在青骢驴儿背上,的李凡松,叼着一根无名野草道。
听闻如此,孙阳对这不曾下山的道剑仙更为好奇了。
路上又耗费了几日,终于摸到了雪月城的边缘。
雪月城属滇地,四季如春,花不曾断过。而这已经堪堪够到了滇地边缘,风土人情,开始有了不同。
“不愧是滇地啊,泸沽湖美不胜收。”李凡松看着这碧水蓝于天的湖感叹道。
游览完了,便过了石门关取道盐津。
“再过几日便能直达雪月城了。。”盐津城内,李凡松终于端正坐在白龙的背上,还买了一顶带纱的斗笠戴着,孙阳也学着,买了一顶戴上。
“李师叔,这里的食物闻着好香啊。”小飞轩道。
“那你先去填饱肚子。”李凡松跃下白龙背,“师叔我再好好看看这所谓的十八怪。”
“那李师叔,我在这家吃,你可别忘了!”飞轩道。
“知道啦!”李凡松头也不回,孙阳跟着在后面。
小飞轩牵着白龙,便到了一家客栈前,将白龙系在客栈前的拴马石上,道:“这个李师叔。”
小飞轩步入客栈,滚滚的身子立马引来了一堆人的注意。
“这位??小公子。你要吃点什么?”一个穿着短打的小二就围了上来。
小飞轩自顾自地找了一个桌子,爬了上去,装成小大人道:“你们这里的招牌是啥。”
“小公子听口音是外地的吧。”小二笑道,“我们这地方,最出名的便是那过桥米粉了。”
“那给我上一份吧。”小飞轩坐在长凳上,道。
“好嘞,小公子是要大人份,还是小孩份。”小二刚要去忽而又想到了这个问题,便顺口问了一句。
“嗯。。。还有这个说法?”飞轩团团的小脸开始皱了起来,“那就要个大人份吧。”
“好嘞。”小二有些想笑,出于职业道德还是憋住了。
邻桌的正在吃饭的一个大汉却粗犷一笑,问道:“壮小子,大份的你确定吃得下?”
大汉较为含蓄,没说飞轩胖,只是说飞轩壮。
“那自然是吃得的。”小飞轩也不恼别人跟他开这种玩笑,“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嘿,还是个有文化的小胖子,那么大肚能容,难怪能长成如今这样。”大汉觉得小飞轩对他胃口,能接得起这玩笑,并且还对答如流。
飞轩灵气地说道:“这位大叔的问题,前朝吴主也问过当时的大嘟嘟诸葛恪,为何此般肥泽?大叔你猜诸葛恪怎么说?”
“怎么说?”粗犷的大汉呷了一口茶问道。
正好小飞轩那一锅过桥米粉也端了上来,小飞轩吃着那一碗如同成年人脸盘大小的米粉,道:“诸葛恪说,我不是吃胖的,而是用德才来滋润丰满的,有那么大的身材才可以容纳那么多的美德。”
说完引得客栈内哄堂大笑,唯有那与小飞轩调笑的大汉不明所以,对着左右问:“笑什么?笑什么?”
邻桌一吃粉的女子笑道:“这位大哥。那胖小子说他是靠才华吃饭,所以吃出来这个样子。”
大汉听闻,愣了一下,也粗粗地笑了起来:“好你个胖小子。”
“这小子真是如此聪慧。”又有人调笑道,“他真的是骑来了一头驴。”
刚说完,又惹了一阵大笑,粗犷的汉子又问邻桌,并告知了一个“诸葛瑾之驴”的典故。
“我那是白龙!”飞轩呼了呼米粉的热气道,一头驴也叫白龙,笑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飞轩吃了一口米粉,叹了一口气。
“小子你为何叹气?”大汉笑完了又问飞轩。
飞轩话锋一转,幽幽道:“可惜了,诸葛家得了一个武侯,却被徐元直引去给那玄德公呕心沥血五十年,抽干了琅琊诸葛家族所积攒的气运。诸葛家虽然打点精细,三头下注,魏武身边的诸葛诞,昭烈之鱼诸葛亮,吴主身边的诸葛瑾。可惜却被水镜同姓的司马家得大造化。之后,诸葛恪就被夷三族,以至于诸葛家至今青黄不接。”
听闻飞轩此论,墙角一个穿着灰色斗篷,戴了遮阳斗笠的人,将手中的筷子捏断,正要挑一筷子米粉,不想筷子已经断了,打算摔了断掉的筷子,想想又是轻轻放下,结账离开了客栈。
飞轩不再多话,专心地吃着米粉,这家客栈也是实惠,大份的分量竟然如此之足,以至于飞轩吃得满头大汗。
食客已经换了几批了,就连与飞轩调笑的大汉都已经结账离开了,飞轩还没吃完。
“呼。”飞轩吃完最后一根米粉,汤是真的喝不完了,飞轩揉了揉滚滚的肚子,道,“小二哥,结账!”
说完摸出了六文钱,就要爬下长椅离去。
“等会!”灰斗篷戴斗笠的那人站了出来,阴恻恻的声音仿佛透过了一层布,“这位小公子,你大概少付了。”
“嗯?”飞轩掰着手指头道,“这位大叔,一份大人份六文钱,我没给错啊。”
“一份大人份的米粉是六文钱没错,可是小公子你,总共吃了一大一小两碗粉。”斗篷男阴恻恻道,“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顿时,客栈内的目光都汇聚到飞轩身上来!
“你胡说!”飞轩嘟嘟的脸开始涨红,“一碗就是一碗!两碗就是两碗!我只吃了一碗,当然只给一碗的钱。不信你看桌上!只有一个大碗!”
“各位。”斗笠男抬了抬手,“我是亲眼看着,是这样的,这位小公子,先是点了一个小碗的过桥米粉,吃完觉得味道不错,又叫了小二过来,撤了那个吃完了的小碗,又点了一个大碗。”
“你胡说!”小飞轩怒了,“你叫小二哥过来!你问他我是吃了几碗!”
“小二,你来说,这小公子吃了几碗!你可得如实说。”斗篷男中指扣了扣饭桌,“要是冤枉了小公子,我可饶不了你!”
“小二哥,你说,我吃了几碗!”飞轩看到小二被推出来,报以期待的目光。
“一。。。”小二脑门上冒着冷汗,嘴唇发白,战战兢兢道。
“谢谢!”飞轩的脸恢复了笑容。
“一碗大的,一碗小的!”小二哭出来了似的,“小公子总共吃了两碗!”
“小二哥!你。。我没有!”小飞轩不敢相信!
说完了之后,小二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差点瘫倒在地。却被斗篷男一把扶住。
“小公子,你也听到啦。你,确实吃了两碗。”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一个大人,如此设计一个小屁孩,小飞轩委屈,却不知跟谁诉说。
在场看热闹的江湖人士,也不愿意沾染这般腥膻,只不过有些起哄,有些不语,同样看着而已。
“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小公子自证清白。”斗笠下,脸被面巾遮住。
小飞轩眼睛含泪,直勾勾地盯着他,恨恨地问道:“什么法子!你说!”
“哐嚓”一声,一柄匕首被抛出,直直砸烂了飞轩面前的大碗,碗被砸烂,米粉的汤差点溅到飞轩的脸庞,之后便顺着碗裂开处流了出来,淌到地上。
“小公子,你大可将肚子剖开,给大家看看,到底是一碗粉还是两碗粉。”声音阴险道。
“妈的小胖子,这货逼人太甚!要我吃了一碗粉,我就剖开给他的狗眼好好看看!”看热闹的总有不嫌事大的。
“是啊!谁能受得了这种污蔑。”
小飞轩含泪,盯着被砸碎了碗的碎片,落出的图案,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掐指算了起来,片刻之后,指着斗篷男骂道:“是你!你威胁小二哥一起来污蔑我!”
斗篷男仿佛也愣了一下,笑了,笑声阴毒道:“小公子这是要反咬一口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威胁了小二?小二,你跟小公子说我威胁你了吗?”
小二立马摇头,抖如筛糠。
“小公子,你要是不肯剖,还是把少了的钱补上吧。”斗篷男刺激飞轩道。
“哼!”飞轩运起离火阵心诀,大喊道,“李师叔!!!!”
李凡松此时正在客栈的不远处,与孙阳挑着稔子酿的酒。
“这酒清香淡甜,送给师父应该不错。”李凡松轻笑道。
稔子,学名桃金娘,熟而黑甜。
忽而听到飞轩一声“李师叔”,说了一句“遭了”,便飞身往飞轩所在的客栈而去。
孙阳正打算跟上,想了想,却掏钱买了一坛,装进了自己的包袱里,再跟着李凡松的步伐往客栈而去。
客栈门前拴马石,李凡松挥手一招,木剑从白龙身上伸出,环绕李凡松身边。
“飞轩,怎么回事。”看着飞剑环绕而入的李凡松,众人纷纷让路。
孙阳也跟了进来,离李凡松不远。
李凡松伸手一握,木剑入手,径直走到飞轩旁边。
“李师叔,我只吃了一碗粉,他们却说我吃了两碗。”飞轩委屈巴巴道。
李凡松扫了一眼,目光便锁定了阴气逼人的斗篷男,道:“你是怎么认为,我这小书童能吃的了两碗粉!”
“他自比那诸葛恪,以德润身,自然大肚能容。”斗篷男道,“况且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
“那麻烦阁下把他们都找出来。”李凡松冷冷道。
“客栈人流似水,片刻便是时过境迁,现在都不知道离开去哪里了?我如何帮你找?”斗篷男道,“况且小二也作证。。”
“飞轩!”李凡松出声打断斗篷男,“你到底吃了几碗,要是两碗,今天你就是那包勉!我就当那包公。”
“李师叔,我真的只吃了一碗。”飞轩委屈,为何李师叔都不信他,要把他当成包勉给铡了。
“你让他剖开肚子,将粉盛出来,不就知道是几碗了?”斗篷男坚持了他的建议。
“荒谬!”孙阳与小飞轩相处下来,自忖小飞轩绝不是这般人,正欲拔剑。
却被李凡松抬手虚摁了下来。
“阁下不必出声,我自会调查清楚。”李凡松持剑道。
“就这,还当自己是龙图阁大学士包青天呢?”斗篷男出言讥讽,“包勉可是被大公无私铡了。”
斗篷男提醒道:“你这侄子不像包公的侄子,你这不用铡,不过是剖开看看罢了。大家说是不是!”
“对!”看热闹的人起哄道。
“阁下想必是最先怀疑我这侄子吃了两碗的人了?”李凡松问向斗篷男。
“是又如何。”斗篷男察觉到了李凡松眼神锐利,心虚了一下。
“那阁下为何不举证?”李凡松道,“毕竟谁主张谁举证!”
“小二替我证明了,你那小侄子确实吃了两碗。”斗篷男将扶着的小二往前一提,无赖道,“可是你侄子还是嘴硬。”
“所以你就想了个法子?让我师侄剖腹证粉?”李凡松道。
“不错。。。”斗篷男还没说完,又被李凡松打断。
“你这个法子不好用!我这有更简单的法子!”李凡松道。
“哦?洗耳恭听。”斗篷男也好奇。
“不如,挖出你这双眼珠,让我师侄吞下去,你好好在我师侄的肚子里看看!是不是有两碗粉!”李凡松一字一句道。
“好!”孙阳率先叫了句好。
刚说完,木剑平举起,竖着一划,还差一分剑尖便要划过斗篷男的脸庞。
接着,斗篷男所戴的斗笠裂成两半掉落,面巾也同样像是被切开。
李凡松的木剑,剑尖指着那人的眼睛。
“是。。。是诸葛流!”有人眼尖,认出来了斗笠面巾之下,斗篷男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