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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然觉得自己此刻心情有点阴郁,不过是出来散个步,走走看看景,怎么就碰到了箫琰了?重点是,这个时辰,他如何能进宫不说,还在宫里这般随意的走动?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想也不会想得明白这个问题,并且,当她撞见了这个人,这个问题便也不重要了。
不管箫琰是有什么缘由或者靠着什么法子出现在这里,于她而言,现在的事实就只是,她在御花园里撞见了他。沈蔚然心里到底觉得有些闷闷的,面上却只能是在突然看见他的时候随着惊诧的转瞬而逝转变成带着疏离笑容的样子。
“见过世子。”沈蔚然冲箫琰行了个半礼,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几小步,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些。好在周围的宫人不算少,否则真是要出大事,沈蔚然轻压嘴角,暗暗想道。
箫琰压下心里的冲动,扫一眼周围的许多宫人,只觉得这些人十分碍事,偏偏他现在根本没有权力将他们都遣下去。日想夜想的人现在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然后这中间的距离,却需要他耗费不知道多少精力才能够跨越,顿时便又觉得哪怕期间是横亘着千山万水,大概也要比现在这般的情况好一些。
假作轻松还以沈蔚然一个半礼,箫晟却只能说一声,“沈贵妃娘娘。”再问上一句,“沈贵妃娘娘这是到御花园来赏景么?”想说的话根本不是这些,也远远要比两句话多得多,他如今除去这么两句话,竟已不能够说更多的话出来。
余光不受自己控制的瞥向了沈蔚然的小腹,如今天还冷着,穿得又不少,加上月份还不算多长,便还未显怀,并不能够一眼便看出来她已有了身孕。可他如今已是十分的清楚,沈蔚然是真的有了身孕了。或者其实分明是他的举动,在促使着她有了身孕,比如说,自从造了她假孕的情况之后皇帝宿在沈蔚然那儿的次数格外的频繁。
当时看来不觉得如何的事情,现在一看,才觉得明明只要稍微多细想些就能分辨出来,假使真的不能够分辨得出来,也定然多少能发现有些地方并没有那么的合理。固然皇帝可能是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子嗣,才会总是宿在沈蔚然那儿,但若换个角度去想想,兴许是为了别的目的,也不能够说得准。何况他把时间给拖得太长了些,便等于是他主动给了他们机会,创造从假孕到真孕的机会。
箫琰想到过去自己以为胜券在握的事,如今却好似成了一场笑谈,脸上竟觉得很有些绷不住。当时,沈蔚然在永福宫晕倒,被请去永福宫诊脉的御医是他的人,原本应当是稳操胜券、御医直接诊断出沈蔚然并无身孕,最后却并不是那般的结果。
以为那御医出了什么问题,却抵不过沈蔚然真的有孕的事实。他整日整日没有办法一点儿都不去想在皇帝不断宿在沈蔚然那儿的日子里面,他们便一次又一次的……他只要一想要他们曾经都有过什么样的接触,便会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要这么死守着一个沈蔚然,却同样只有他自己最明白,这个人是他的救赎。因而,他现在也唯有用这具身体好在并不是沈蔚然的来安慰他自己了。
放在过去沈蔚然对他的淡漠或许会成为他觉得自己弄错了,这里的沈蔚然事实上并不是他所知道的沈蔚然,但若是事情已经朝着他自己并不能掌控的方向去发展,那么他便没有办法再只是因为这样而否认自己已经认定的事情。谁敢说沈蔚然这就不是在故意的躲着他?反正事情已经不再是他自以为的模样。
“嗯,今天的天儿很不错。”沈蔚然淡淡的回答,并不清楚箫晟心里瞬息之间已经翻涌过了诸多的情绪和想法。她现在只想要快点将箫琰给应付过去,再与他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得很。
箫琰看着沈蔚然妍丽娇美的脸庞,心里的躁动不知为何便又翻滚得很是厉害,只想要好好的诘问沈蔚然一场,想她用最真实的样子对着他,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戴着一副十足的假面。还有……她怎么可以有了那个箫晟的孩子?眼中的杀意,瞬起瞬灭。再略扫一眼周围,终究,还是这些宫人太过碍事了。
荔枝和樱桃两个人此刻都紧绷着情绪,瞅见世子眼里不知为何突然一闪而过的狠辣,心里俱是一个觉得不妙,更兼之那瞬间闪现的杀意。樱桃兴许对有些事情并不明白,但是荔枝却是明白的。
对于太后来说或者自己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对她不但产生不了什么威胁,还可能可以有所好处,但是对于贤亲王和眼前的世子而言,这个孩子若生下来是个皇子那是非常不妙的事情,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根本就生不下来。
沈蔚然本就对箫琰提防,自然同样没有错过他眼中起伏的情绪,只是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任何的事情。只见箫琰刹那间笑了起来,而后又再与她说道,“今儿天是很不错,虽然春天还没来,这御花园里没有什么美景儿,但单单是看着一片又一片的新绿之色,已能够感受到新生命的无限的生机了。”沈蔚然疏离中夹杂淡漠的笑着轻点下头,并未继续与箫琰说什么话。
箫琰却又再次说道,“先时秋狩之中尚有些事情想与沈贵妃说说,却不知道沈贵妃能否行个方便?”听着是在询问沈蔚然,实际上,却不过是暗中下令让宫人们都退远罢了。机灵点的宫人听到这样的话,定然是会识趣的行礼告退。只是现在,即便知道箫琰话里的意思,跟着沈蔚然的宫人却没有一个人有退下去的意思,让箫琰显得好不尴尬。
沈蔚然敛起笑意,目露疑惑的看着箫琰,问了一句,“秋狩?”而后便又继续问道,“世子指的是什么事情?”沈蔚然同样根本没有要给箫琰行个所谓的方便的意思,且大有有什么事情便在这儿直说了的架势在。
箫琰这个时候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沈蔚然警惕间亦瞬间便退后了一大步。箫琰的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他便干脆直接便厉声直接对簇拥在沈蔚然附近周围的宫人们说道,“都退下去,本世子要和沈贵妃娘娘说些重要的话。”
宫人们哪里会依着他,只齐齐垂头不应也不说什么。沈蔚然便再问道,“世子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在这儿说?”环一眼自己的宫人,又继续说,“这些宫人是皇上后来拨来伺候我的,皇上早已对他们下过令,只听皇上和我的吩咐即可。”
“原来如此。”箫琰寒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脚下忽而动起来,步步紧逼向沈蔚然……
箫晟被急匆匆的赶到沈蔚然在的地方的时候,看到的是被踹翻在了地上的却全部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的宫人们,站在那处的沈蔚然,还有正捂着流血的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沈蔚然的箫琰。他的胸口处,此刻插着一把匕首。
沈蔚然听到了声响,木愣愣的转过身子,视线触及到箫晟铁青的脸时立刻疾走几步到了箫晟的面前。箫晟见沈蔚然身上无伤无痛,便首先抬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如冬日冰雪,便又马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世子为何会在这儿?”箫晟拥着沈蔚然依旧是铁青着脸看着回过神来的箫琰,却根本就没有要立刻请御医来替他处理伤口的意思,反而是先责问起了他来。原本在地上的宫人们都即刻便从地上滚了起来,垂首躬身安静站在了箫晟和沈蔚然的身后。
箫琰看着沈蔚然温柔可人、瑟缩着依偎在箫晟的怀里,胸口的伤的疼痛感却不及心里的刺痛来得剧烈。他刚刚听见什么话了,她和他究竟说了句什么话?箫琰比沈蔚然方才木讷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木讷,他张了张口,却只不过是说出来半句,“臣……。”便再没有下文。
殷红的鲜血侵染了箫琰的衣衫,更将他捂着胸口的手掌都沾染成血色。沈蔚然靠在箫晟身上,没有去看他是什么样子。她原本是没有打算要告诉箫琰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在刚刚的一瞬间,为了转移箫琰的注意力才不得不在情急之下说了那么一句话。
她更觉得庆幸的是自己从碧霄宫内出来之前,因为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定,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发生,便在袖口中藏了一把匕首。前世也曾经有过一次,如果不是恰好自己身上有匕首,怕是就要被人设计真的被玷污了。那次同样是心里莫名觉得不安定到会出大事,这种感觉太过特殊了些,让她没有办法忽视,也没有办法不重视。
在遇到箫琰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自己先前心中觉得不安定或者是因他而起,好在她对箫琰很戒备,即便慌乱也不至于会慌乱到手足无措。
只是沈蔚然同样没有想到这匕首竟然会派上了用场,但她力气不够大,加上冬天的衣服本来就要更加的厚实,哪怕匕首锋利无比,也不至于会要了箫琰的命。不能不说是个大遗憾。
沈蔚然不动声色的撇过脸埋在箫晟的胸前,箫晟心中一抽,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便即刻沉声说道,“世子出现在宫里,更甚至大打出手,竟还说不出合理的缘由。朕的爱妃和孩子若是被因此世子吓着了,世子还请先做好补偿的准备。”
“将世子暂且关押到天牢内,朕怀疑其有不轨之心,日后再审以证其清白与否。”箫晟说毕便拥着沈蔚然转身离开,他现在只想知道沈蔚然究竟有事没有,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