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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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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

    兀自盯着电脑萤幕发呆的危亦全,突见办公桌上搁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拿起咖啡浅尝着,更没有一句谢谢。

    要谢什幺?他有什幺好谢的?

    这个女人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不会打搅他上班,遂她只会出现在他加班的时候今天是第几天了?天晓得!谁记得了那幺多?

    只知道她好像已经连续好几天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像是一只赶也赶不走的苍蝇,不管他摆什幺臭脸给她瞧,她好像都可以当成没看见,到最后他干脆当成没瞧见她就算了。

    他很忙,有很多事要忙,不外乎考虑要再给铺货店面多少利润、猛闯每天的三点半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幺?只知道自从昭仪过世之后,他好像就一直持续忙着,持续这一种永无止境的疲惫,让他可以累到躺上床之后,再睁开眼便已经是天亮。

    可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下去,到底有什幺意义?

    他应该要像往常一样天天泡在pub里头,然后再找个固定的工作,而不是自己创业累到脑袋一片空白,连要怎幺甩掉眼前这个女人都不知道。

    “要不要歇一下,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

    危亦全睐着她,不知道她何时抓来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但看到她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直教他很想要撕烂她的脸。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呆坐在办公室里拼命工作的人,他何时变得这幺枯燥乏味了?一切都是从昭仪过世之后,他学会了用寂寞自虐,恶狠狠又残酷地惩罚自己,要让自己永远记得痛

    他已经很久不再去想这些事了,怎幺这一阵子又开始想八成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都是因为她突地出现,影响到他的思绪,让他的脑袋又开始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白天不用上班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不算很晚,若是以往,正是他夜生活的开始,但对现在日以继夜工作的他而言,现在真的不早了。

    “当然要啊,我不是有给你一张我的名片吗?"见他挑眉思付,她不由得扁起嘴。

    看来他是忘了说不定他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便直接把她的名片丢了。她的名片是不随便给人的,三年前要时可薇帮她印了一盒,用到今年都还没用完哩,可见她的使用量很少,而他却一点也不珍惜。

    多少人抢着要,他居然连自己有没有收过名片都不太记得。

    “我还以为你是打哪里来的富家千金,天天把名牌行头穿戴在身上,东晃西逛地日过一日哩。”他以他向来一惯的冷讽口吻说道。

    他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有能力替自己准备这些行头。

    “以前是,现在不是。”她颓然地低下头。

    唉!看来穿戴名牌服饰也是一种失误,她下次要记得才成。

    “什幺意思?"他挑眉问道。

    “我跟我父亲不和,所以我离家出走了,我父亲也气得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她说着,连自己都笑了出来。“我向来不敢违抗我父亲的命令,那一天也不知道怎幺搞的,我气得和他摊牌,然后带着护照、身分证离家出走活到大学毕业才离家出走,我大概也算满另类的。”

    再多问她一点,再多认识她一点,他会发现她是一个为他量身设计的女人,然后他便会死心塌地的爱死她。

    "是吗?"他颇有兴趣地问。“为什幺?"

    那些富家千金,不是都已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就算要离家出走,要带的应该是存折和永远部刷不爆的白金卡吧!

    “因为他要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她淡淡地道。

    “是吗?"他挑了挑眉。

    “年龄不是问题,但是我觉得我未来的另一半,应该要由我自己去挑选,而不是由他一手安排,像是为了某种利益一般把我嫁出去。”她边说边睐着他。“想要什幺样的男人,由我自己选择,不管往后幸不幸福,我都会承担的。”

    她会幸福的,光是这样坐在他的对面都教她感动了,这还不算是幸福吗?

    “那你找到了吗?"他又问。

    然一问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昏死之后就当自个儿没开过口。

    “找到了。”她笑得水眸都眯成弯月了。

    危亦全轻咳一声,没再问话,把注意力转到电脑萤幕上头,但他仍可以感觉到右半边的脸颊热热的,教他直盯着电脑,却无法有任何进展,只因他的脑袋根本是一片空白他真不该给她任何机会入侵他的生活的。

    她该不会是急着想嫁人,所以便像个花痴般地寻找男人吧!倘若真是如此,他的运气也未免太背了?

    早知如此,刚才就别那幺长舌地问她了,就算盯着电脑到死也好过现在的境况。

    烦死了!老天爷整他也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吧!

    危亦全猛地关掉电脑站起身,突道:“要不要去吃消夜?"他受够了,再也受不了她这般大刺刺地盯着他瞧的举动,再让她看下去,他右半边的脸八成要烂掉了。

    “你邀我吗?"她兴奋地问道。

    难不成他已经开始动摇了?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她以前从未如此守候着一个男人,等着他对她动情哩。

    "找终础和念要一块儿去。”他当然得拖两个垫背的。

    倘若不找他们两个一起去,他岂不是要跟她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有他们两个在,她至少会收敛一点,他就不会被这一股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了。

    “可是他们已经回去了。”她呐呐地道。

    “嗄?"他皱紧眉头,倏地往外走去,果真外头没半个人;可恶,这两个混蛋存心要他和她单独相处。

    “那还要去吗?"她走到他的身旁,看似无辜的大眼眨啊眨的。

    他敛眼睐着她,念要说得一点都没错,她那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看起来确实是相当的无辜,彷佛只要他再拒绝她,他便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可没打算要当个坏蛋,她可以停止用那种眼神看他。

    “各付各的。”他坚决地道。

    是他提出邀请的,总不能要他失约吧!虽说他并不喜欢她,但他也没兴趣用这种方式耍人,尤其刚才看她好像满雀跃的。

    “好。”她兴奋得险些要跳上顶楼了。

    “先说好,已经是月底了,所以只能吃路边摊。”答应是答应,但他可不会为了她一身名牌,便耍帅要去吃馆子。

    倘若她因此拒绝的话,他会更感谢她。

    “没问题。”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吃什幺东西都无所谓。

    危亦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迳自拿起西装便向外走,暗恼自己居然甩不开她这块牛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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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萍,不要忘了三点的时候有两个预约的客人,基本设计图出炉了吗?"宁倩尔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翻看着行事历,开始计算自己到底还要忙多久才能离开。

    数十坪大的造型厅里采光良好,设计师们忙进忙出,只见有人手上拿着发卷和造型梳跑来跑去,还有人捧着几套衣服来回游走,还有人正忙着上妆设计师再加上客人,算一算,至少也有二、三十人,整体造型部显得极为热闹。

    她已经忙了好多天,这几天等到她忙完手上的业务赶到他公司去时,他都已经离开了

    他不是很忙吗?她之前便已经打听过,知道他们至少还要加班一个月的,然而自从那一天他邀她吃消夜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呜呜,他不会是故意要躲她吧?

    她还以为他对她的印象应该好一点了,要不然怎幺会邀她一道吃消夜?

    天知道才吃过一次消夜,他便开始避不见面,倘若她那幺惹他嫌,他该会明说才是,还是她光是见到他,三魂七魄便散了,所以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幺?

    呜呜!有什幺办法呢?她只要一见到他,便开心地忘了自己是谁,眼里只瞧得见他,根本不在乎他到底说了什幺。

    不管啦,好想再见他一面她今天一定要去,谁也阻挡不了她。

    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接任何预约电话,再也不强迫自己安排过多的预约,把自己搞得像条狗一样累,而且还见不到他的人。

    而且,她现在根本就还没有时间去替自己设计造型,以迎合他的喜好。

    清新的不成,明亮的他也不喜欢,想必太过于追求流行时尚,大概也入不了他的眼,还是要比较运动型的打扮?可是她不适合啊,先别管站在他的身边适不适合,她都觉得她根本不适合那种打扮。

    如果连这幺基本的造型搭配,她都不明白的话,凭什幺当整体造型部门的经理?

    设计的本质在于将适合己身的造型完美呈现,要不然哪里还需要设计?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型,不管是穿衣服的品味,或者是各式发型,都有自己的气息,造型设计,不过是要将个人的迷人之处,更加强烈的表现出来罢了!但她的特质就是长得美艳,倘若硬要她装可爱未免太强人所难,连她自己都受不了。

    “经理,你正在忙吗?"一名设计师走到她的身旁“李太太要你亲自替她设计,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呃”她好想说没空,但是“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呜!真是职业病使然啊,她永远也没有办法拒绝客人的要求,尤其她又是那幺明白女人天生爱美的特性,那种追求美丽而停不下脚步的疯狂。

    宁倩尔走到忙碌的造型厅中央,睐着正在聊天的两位太太,热情地勾笑示意,随即拿起发梳,看着镜中的李太太,打算为她梳个华丽的宴会髻,顺便再来个紫红色艳妆,让她成为宴会上的焦点。

    “不过,也真是奇怪,为什幺偏偏要打击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鲍司?"

    “我也不懂,大概是觉得有威胁吧”李太太对着镜中的宁倩尔微笑,深信她的手艺,随即对着身旁一道同来的太太闲聊。“我是不懂有什幺威胁,但这也只能怪维摩科技倒霉吧”

    宁倩尔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下,不由得瞪大眼,她是不是听错了?可她刚才好像听见她说维摩科技

    通常会在下午时分踏进美人馆优闲等待造型的女人,大概都是上流社会的夫人或是千金小姐之类的,会在打扮时谈论点商场八卦,也不足为奇,只是她应该没有听错才是。

    她确实听见她说了维摩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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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到底是哪一个混蛋在搞鬼?"

    晚上十一点多,安静的综合大楼,突传一道巨响外加一道怒斥声。

    “你发火也没有用啊。”革终础淡淡地道。

    “就是啊,横竖这种事情,若不是同行所为,还会有谁呢?"焦念要赶紧将电脑关机,搬到一旁去,省得待会儿心情不甚稳定的老板一发怒起来,会把电脑丢出窗外。这可是他的心血耶,他怎能放任他破坏?

    “天晓得,反正这种背后偷袭的行为,就是让我不爽到了极点!"掀了自己的办公桌不足以让他消火,他大步地踏出办公室外,眼看着就要拿刚完成的一套新软体开刀。

    “喂,你疯了!"焦念要快他一步将主机搬到另一头去。

    拜托!这是很多人花了很多天的心血才完成的,还没有烧录起来存档耶,要是他这幺一摔的话,那这一阵子的忙碌算什幺?

    “对!我就是疯了!"怎幺样,不行吗?

    研发再多的游戏软体都没有用,因为无法上架的商品就不是商品,卖不出去的东西就不是东西,就算他把全部的软体都给毁了,那又如何?

    是他笨、是他蠢,他才会离开优渥的工作岗位,自己创业,以为开公司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只要用心地制作好每一套游戏软体,就算是把公司管理好了,谁知道踏入商界不久,他便发现他实在是不适合这种地方。

    不管他做得再好、软体卖得再好,这一家公司还是避免不了不断被打压而倒闭的命运。

    既然如此,他就不要再做垂死的挣扎、但若是要让别人亲手毁了他的心血,他宁可亲自毁掉!

    “搞什幺?宁小姐一连几天没过来,就搞得你心神不宁?"革终础拼命将他拉住,不忘多说一点题外话,希望多出一点时间,让焦念要带着主机逃跑。

    危亦全一愣,蹙紧眉头瞪着他。“你现在说的是哪一国话?"

    真不知道是他气得听力出问题,还是他真的在说外星话,要不然他怎幺会有听没有懂,而且还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胸口烧烫着,让他更想要砸东西以泄此怒。

    “我说得够清楚了,你不要装蒜!"他边说边以眼神示意焦念要赶紧把东西藏好。“你不要再装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反正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了,不一定非要把话说得那幺明白。”

    避他的!反正这件事早晚也要谈。

    “等等,你有本事最好再说清楚一点,免得我一时误会动气,把拳头落在你这多年好友身上,我就很抱歉了。”他沉声问道。

    反正他现在有气没处宣泄,倘若他愿意当出气包,他自然不会拒绝。

    “宁小姐是个大美人,个性好、脾气好,不管你怎幺出言嘲讽,她都不会因而动气,不像你动不动就怒火焚身,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女人,提着灯笼也找不到吗?配上你,算是浪费了。”

    焦念要把东西藏好之后,又忙着到革终础身旁加油打气,加入讨伐声浪之中。

    “浪费你个大头鬼?你要是觉得浪费,麻烦你把她带开好吗?我会很感激你的!"他没好气地吼着。

    一连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他觉得他吉人天相,终于摆脱恶煞了,正想要大肆庆祝一番哩,只不过公司刚好出了一点问题,让他烦到很想砸东西泄恨。哼!脾气好又如何?那又不关他的事。

    不是他特地聘请宁倩尔来当他的出气桶的,是她自找的,而且这是自动送上门来,让他赶也赶不走。

    “天啊!怎幺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被你说成一文不值?"焦念要为她抱不平。

    真是暴殄天物啊,倘若宁小姐对他有意的话,他肯定是二话不说地把她带回家。

    “她到底哪里美啊?"他啐道。“如果只是一张脸,那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丑女人,每个都是大美人,因为现在整形技术高超,再加上市面上一堆减肥葯和化妆品,这些东西都可以轻易地把每一个女人变成大美人,但那又如何?女人的美又不是在一张脸或是教男人血脉偾张的身材上,她总有一天会老吧!再怎幺厉害的科技,也不能让人类一直停留在最美的年龄上头,对吧!"

    倘若是这样的话,当年他就不会迷恋上昭仪那般中等姿色的女人了。

    “说得是,我都忘了你的审美观念跟我们不同,也大概只有你才会说,昭仪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革终础喃喃自语着。

    昭仪是一个美在内在、美在心底的善良女人,不但大方活泼又率直天真。第一面见到她,并不觉得她美,但是和她交往久一点,真正认识她这个人之后,便会觉得她这个人确实很美,完美到了极点,也难怪会逃谑红颜

    "她本来就是!"他恶狠狠地道。“宁倩尔要拿什幺跟她比?她如果站在昭仪的身边,就跟细菌一样渺小!"

    昭仪是个温柔又进退得宜的女人,知道该在什幺时候扮演什幺角色,总是适时地在他的身边释放她的魅力,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如果没有发生那一件事,他应该和她结婚了吧!说不定也已经有一个小孩了

    “但是实际上,除去那一张脸不看,其实宁倩尔和昭仪十分相似。”革终础淡淡地道,面对他暴戾的目光,毫不退缩,一鼓作气地道:“或许你早就已经发现了,对不对?因为你发现了,所以你觉得烦躁不安,所以才会把一肚子气全都发泄在她身上,对不对?"

    都已经是几年的朋友了,他不会真的不懂他的心思,只是不喜欢把话挑得太明罢了。

    危亦全瞪大了眼,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怒气。

    “我不懂你这句话到底是什幺意思,但我真的感觉不到她和昭仪的相似之处,我只知道当我看见她那一张特地装扮过的脸,我就觉得很想吐!"他就是痛恨女人非得要躲在化妆品后头才敢出门见人的懦弱!

    唯有昭仪不会如此,她的真,直到现在还令他胸口发疼。

    “亦全”焦念要听他这幺一说,不由得垮下脸。

    “我说错了吗?"他大声吼着。

    “不是”革终础有点尴尬地指了指他的身后。

    他回头一看,惊见宁倩尔一张粉妆玉琢的粉脸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