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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双重意义上的互相喂食,而保暖思那个之后格外神清气爽的周淮安,抱着已经已经酥软如泥的红药儿走出温泉池来;打算继续乘泡着温汤越发精神和思如泉涌的拿来更多公文处理起来,却冷不防接到了一个江陵送来的紧急消息。
“什么,张氏已有临盆的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淮安不由诧异道:
“就在昨日夜里四更之后的临近天明之际,突然开始一阵接一阵腹痛;熬到了正午之后倒是停了一阵子进了些粥羹,但是随后而来的大痛难耐,就已然征兆十分明显了,又有多名在场的老练女医一致确认,乃是要降生了。。”
负责传递消息的女卫低头道:
因为顺着横跨汉水大桥的建造了过江电传线路的缘故,所以江陵方面亦有什么风催草动,周淮安身在百里之外的襄州就可以瞬息之间得到消息;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份的加急电讯,居然是给用在这个方面了。
不过既然是涉及到自己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后代和事业继承人的干系,所以周淮安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去,亲眼看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额第一个血脉诞生。随即他就吩咐左右道:
“准备车马,稍后就该上路了。。”
这时候,满脸倦态而显得有些春睡楚楚的曹红药,也似乎闻讯走了出来强打着精神道:
“王上尽管回去,这儿的后续就交给药儿了,管教。。”
“不,药儿要和我一起回去。。好歹也是孩子的大母,和我一起做个见证,日后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周淮安却是微微摇头对她宽颜道:
“妾身。。这就去梳洗准备。。”
曹红药闻言有些无言以对,却又不由心中再度翻过一阵难以言喻的欢喜和甜蜜来;之前在汤池里一步步被诱使着突破下限,摆弄得这般那般的一点点怨念,都就此不翼而飞了。毕竟,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断强调和重视她身为唯一夫人的立场和态度:
当然了,与江陵城内张氏即将临盆的消息一样,接下来的回归行程依旧是相对保密的;因此,自然会有一名身形近似的替身,继续留在当地完成那些体验日活动的后续,直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进行公开表态和发布事宜好了。
而在这段上百里的短短行程当中,就算是以一贯见多识广也见惯了大世面的周淮安,对于这个即将临世的孩子也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去来,大概这就是任何即将为人父母的某种本能和常态吧。至少在孩子降生这件事情上,作为掌握最高权势和资源的上位者,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是相当有限的。
而身为穿越者,也不过是引入一些后世更加科学的系统化知识和经验,以确保孕妇足够的营养和身心健康水准,足够卫生清洁的待产环境;以及诸如助产钳、剖腹手术之类的辅助措施而已。然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的将剩下事情交给概率了。
所以这也是周淮安坚持马上要回去的原故之一。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可以在关键时刻和自己的女人孩子在一起,共同面对和接受那个不可预测的最终后果。然而,显然比他更紧张和见诸颜色的则是同行的小夫人曹红药。
在这段行程的车途上,她几乎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预备役的母亲似得,开始念念叨叨的着该给孩子准备怎么样的小衣和鞋袜、什么花色的襁褓和被褥才是好的;仿佛只有通过这样形诸于外的琐碎细节,才能冲淡和排解一些她心中的复杂焦灼。
因此,在这段仿若是度日如年又恨不得快马加鞭的行程当中,反倒是周淮安给她不断提供安慰并且好好科普了一路;在江陵到襄阳之间的这百十里距离内,也是如今太平大都督府初步实现原始的煤灰粉水泥和矿渣水泥批量生产之后,所建造的第一条实验性道路。
因此相对太平大都督府境内横贯四面八方,以土石胶结为主的硬化大道当中,可谓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所以相对于传统意义上顺流而下行船的汉水主航道,这条已经十分接近后世大马路的标准大道,在直线距离更短一些,通行车马的速度也更快一些。
所以无论怎么担忧或是心情忐忑的需要不断找话题来排解,这段行程还是在仅次于驿马急递的数个时辰之后,看见了日头西斜之下江陵城外,那据有代表性存在和地标象征的枧山,以及山顶上那十分显著的壁板信号塔,也是专为山下两江交汇处提供夜间通航照明的灯塔所在。
因此,当周淮安所在这辆特殊结构和标志的马车,一路穿城过门来到了原府衙旁居养的园子里时;天边依旧还挂着最后一片的亮光。只是从沿途所见那些前来迎接,或又是匆忙奔走的侍女、仆妇脸上,还是不免让人再度感受到了沉重而紧张的分为所在。
而周淮安也没有来得及梳洗,就带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曹红药;来到了园子深处被成群端持着各色器物守候的侍女和仆妇们,给众星拱月一般团团围拢起来的一座水旁小楼前,这才在一片短暂而低抑的见礼声中,如水分波劈浪的给让出一条大道来。
此时此刻,周淮安已然可以听到里面一阵接一阵隐约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有交相抚慰和鼓舞、振奋的话语声:“娘子再加把劲儿。。”“娘子定然可以的。。”,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而握紧了牵着曹红药的手儿,却又被她同样有些汗津津的小手反握在掌心之中。
而作为女卫队长而甚得熊腰虎背的月姐,也站在门廊下低声禀报道:“娘子自午后开始生产,已然持续了数个时辰了,只见血水而不见孩儿出来。眼见得气息渐弱,女医们不敢擅专,只等王上一句回复,是否采取一些保全的手段?”
听到这话,曹红药也不禁露出了某种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和担忧的情绪来,因为在这一路上走过来之后,她也不是不晓得所谓的保全措施是什么。这其中就有保全大人和保全腹中孩儿的残酷抉择了;只见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周淮安斩钉截铁的道:
“自然是在全力救治的手段之下,优先保全大人了。。”
“王上!”
霎那间在场的诸多人等都有些惊呆了。然后还有人想要忍不住继续劝谏说,“王嗣要紧”“事关大业”“长治久安”之类的理由;却见周淮安脸色肃然一正沉声道: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优先保全大人。。”
“王上!”
“孩子没有了,还可以继续再生,人没有了就一了百了了!她既然替我孕育儿女已然很辛苦了,难道还要平白搭上性命不成?这就是我的命令,马上执行!。。”
周淮安却是继续正色厉声道:
“郎君!!!”
此时此刻的曹红药却是有些莫名的感怀激切和触动了内心的柔软之处,忍不住有些忘情失态的一把住了男人只想寻求某种莫名的慰藉。
“谨遵上命。。”
左右闻言也忙不迭的散开去了。然后周淮安就这么静静怀抱这曹红药,在廊下边沿坐了下来而一言不发的看着西边越发暗淡的斜阳,感受着彼此在内里痛苦嘶鸣和交错劝慰声中勃勃跳动的体温和心跳。
突然间,一声格外异样和刺耳的啼哭声,就像是刺破了这越发灰暗下来的天幕,也刺穿和撕裂了笼罩在庭院内众人心头上,各种担惊受怕和忧虑成疾所罗织而成的阴籁。然后就见一名穿着白罩衫而边沿染了许多暗红血色的女医,急忙探身出来,对着守候的周淮安高声喊道:
“恭喜王上,生了。。”
然而却被周淮安打断道:“张氏还可曾安好呼?”
本想报讯的女医不由错愕了一下,这是难道不够询问降生的是男是女么?却是连忙越发恭切的应声道:“娘子虽然生产艰难而数度闭过气去,但终究是习武过的身子骨,比常人更加坚韧一些,在金针灸治和丹参内含下还是缓过气头来了。。”
“那就好了。。”
依偎在怀里的曹红药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又是一声啼哭响起在了内室之中。然后就见另一名同样打扮的女医探头出来,喜诸形色的叫喊道:
“方才,又出来了一位。。恭喜王上,却是儿女双全了。。。”
而在内里,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劲头听到这句话的产妇张芸卿,也像是在无尽艰难的万重跋涉和抗争之后,松脱了最后一点执着和坚持,在一片惊呼声中要就此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浑浑噩噩之间再度被某种声音给唤醒过来,却是蠕动在胸口上的吮吸动作:
“娘子难道就不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孩儿么。。”
她的侍女更是声音乌咽对她说:
而这句话,就像是在无穷黑暗中投入一线亮光,而刺激着她身体当中最后的生气与活力,努力的让自己睁开眼来朦胧无比的看见抵靠在胸前的两只小肉团团,霎那间一种名为母性的莫名情节,却是让她泪流满面的难以自已了。
“药。。”
霎那间什么东西都再也不重要了,也根本就不管不顾了,无论如何生产的疲惫与虚弱让她如何的困倦不堪和身心憔悴,还是竭力发出来了寻求助力的嘶哑声线。因为就像是那个男人让人特意交代过的那句话;她想要亲眼看着孩子在自己的膝下长大,看着他们娶妻生子;而不是交付给某个陌生的母亲,而逐渐将她这个生母给遗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