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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当你忽然成为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的时候,虽然这本身是一种成就,但那种坐在火炉上烤灼的感觉,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金老大如今就充分享受着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李敢上山的时候,金老大正坐在虎皮座椅上,与魏勇的管家曹三进行深入友好的洽谈。
本来魏勇新来乍到,第一要务是夹起尾巴低调做人,消除鬼子的戒心,逐步取得鬼子的信任,然后再图其他。
但魏勇注定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他的骨子里有着对武装力量近乎偏执的迷恋,只有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实力,才能让他心里踏实一些。
于是,那天李敢轻飘飘几句话,仿佛是催化剂一般,刺激得魏勇那颗本来就不安分的心立即躁动了起来。
他知道如今共党与鬼子都在拉拢金老大,他也想分一杯羹。
金家寨共有四百号人,在香坊这块地盘上,实在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魏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金老大争取到手。
就算是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能让鬼子得到。
魏勇能这么想,倒不是他有多么高的觉悟,纯粹是利益思量使然。
他觉得金老大要是投靠鬼子,以后鬼子在制衡自己的时候,显然就多了一颗强有力的筹码。
所以,与其如此,真到了那一步,倒不如让金家寨投奔共党,这样共党实力增强,鬼子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为了牢牢掌控香坊地区,就必须倚重自己。
当然,如今金老大成了香饽饽,魏勇也不指望自己一出马,金老大就屁颠屁颠的跪地投降。
但魏勇还是派自己的头号亲信,也是他的管家曹三来了。
收编这事,能不能谈成是机遇问题,但谈不谈就是态度问题了。只要自己摆出一个正确的姿态,总是有机会的。
当得知李敢要来的时候,曹三忙起身想要回避一下。
自己来前,魏勇可千叮咛万嘱咐,此番谈判,最好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免得被不相干的人得知,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但金老大是什么人,岂能遂他的意?他现在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呢,这样自己可以坐地起价,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
金老大贱贱一笑:“李局长又不是外人,曹管家不必客气。”
曹三僵立在地上,看着满脸坏笑的金老大,想了想,又重新坐了下去。
李敢领着孙鹏走了进来,看了眼金老大,捏着鼻子,连声摇头:“我说金老大,你们金家寨改名叫‘史’家寨了还是怎么地?臭气熏天!搞什么呢!”
金老大听了微微变色,看了眼金志勇、金志学,兄弟三人快速交换了下目光。
虽然大量的粪便堆积在山寨里,确实有一定的气味,但是这年头,哪里讲究什么空气质量指数?况且山寨本来都是群草莽,有点怪味也是正常的。
所以,三人短暂目光交流后,都觉得李敢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
金老大冷笑一声说:“我们金家寨是粗鄙之地,哪比得上警察局?”
李敢笑了笑,看了眼曹三。
金老大笑了笑说:“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魏团长府上的曹管家,这位是警察局的李局长。”
曹三起身行礼,脸上尴尬之情一闪而逝,满脸堆笑着跟李敢行礼。
李敢心念一动,这魏勇还真猴急啊。
金老大问:“李局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李敢大咧咧的说:“老子来例行检查不行吗?”
金志勇听了,轻轻的呸了一声。
李敢看了眼曹三,不再说话。
金老大心念一动,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敢来此,莫非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金老大便说:“曹管家,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兄弟回头肯定好好商量商量,保证尽快给你答复。”说完,就笑吟吟的看着曹三。
曹三知道人家这是在下逐客令,李敢一来的时候,曹三就想走了,但是如今他看李敢竟然神神秘秘的,心里也有点好奇,想要留下来听听。
李敢笑吟吟的望着曹三:“曹管家要不多坐一会?”
曹三早就听过李敢的事,唯恐这位爷不着调跟自己玩笑里藏刀的套路,心里一寒,不敢多留,忙不迭的告辞而去。
李敢看着曹三出去,回头看了眼孙鹏说:“孙鹏,你也出去。”
孙鹏听了,出去站在了大厅门口守着。
金老大见了,面色凝重起来,想了想,也把不相干的人都给赶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兄弟三人。
李敢看了眼金老大、金志勇:“两位,可否回避一下?我有事要与你家老三谈谈。”
金老大听了,陡然变色。
刚才李敢一来山寨,就拿粪便说事,他们还以为李敢是矫情呢,不可能知道粪便的用途。但是如今李敢竟然要单独与老三金志学谈谈,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金志勇不假思索,大声的说:“李局长,这可不是你们香坊警察局,我们金家兄弟更不是你的人犯,岂是你说审就审的!”
李敢笑了笑说:“二当家的真会说笑,谁说我要审犯人了?老子与三当家的一见如故,想跟他单独谈谈就不行吗?”
金志勇大声说:“不行!”顿了顿又说:“你与老三有什么交情?有什么好谈的?”
金老大想了想,也徐徐的说:“李局长,不知道你要与我家三弟谈公事还是私事?要是公事的话,仅仅你们两人而来,显得不伦不类;要是私事的话,金某作为志学的兄长,大可不必回避。”
李敢诧异的望着金老大,以前倒是有点低估这金老大的智商了,看来这人能统帅这么大的山寨而左右逢源,不是没有根据的。
李敢笑了笑说:“怎么说呢,说公事也行,说私事也行,到底是公还是私,还要看情况再定。大当家的,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李某吧。”
金老大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可以肯定,李敢肯定知道粪便的秘密了。李敢这番话看似和煦,其实威胁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如此,金老大要是想保住这个秘密,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李敢弄死在金家寨,虽然李敢枪法逆天,但双拳难敌四手,单凭他两个人两杆枪想要活着离开金家寨,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弄死李敢之后呢?自己就红口白牙的说自己看李敢不爽,然后把他弄死了?上次桥本有多么宠着李敢,金老大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除非自己下定决心去投奔共党,要不然谁敢乱动李敢半根汗毛,就要全家死光光一起陪葬。
唉,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