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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洛一向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的,更逗论像现在这样宛如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地匆忙奔走。
要是换成了以往,他肯定哪儿也不去,非要她先把话说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然而也不知怎地,她那一脸焦急心慌的神情让他心生不忍,索性就跟她去一看究竟。
只不过
严子洛的目光落在被她紧紧握住的手,浓眉皱了起来。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上官迎曦却像是以为他想甩开她的手调头回去似的,将他的手抓得更牢了。
“快点跟我来!”
上官迎曦焦急得压根儿没意识到两人正有着“肌肤之亲”但严子洛却无法忽略这一点。
他清楚地意识到两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块儿,而她的手不像一般姑娘那样柔嫩细致,些微粗糙的触感,泄漏了她过往是多么勤于劳务。
坦白说,凭他的力气,要抽出他的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让他就这么任由她一路拉着他。
“究竞发生什么事?”他开口询问,试着先弄清楚状况。
“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些,跟我来就是了。”
上官迎曦一路将严子洛带进林子里,又走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看见了令她心急如焚的原因。
“快点救救她!”上官迎曦硬咽地恳求。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只误触陷阱的小鹿,那纤细的腿被陷阱狠狠地夹住,鲜血淋漓。
小鹿看起来相当虚弱,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鸣。
“她还有救吧?快救她,求求你!”上官迎曦焦急地嚷着,泪水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刚才为了摘采“山胭脂”她一路来到这附近,一听见有奇怪的呜咽声,忍不住便循声而来。
当她看见这一幕时,立即又心痛、又着急,却不敢贸然出手,就怕她不当的拉扯,会让小鹿伤得更重,只好赶紧回去求援。
严子洛瞥了她一眼,她那泪光闪动的模样,让他的心一阵抽紧,竟蓦地有股想要安慰她的冲动。
“快呀,快想法子救她!”上官迎曦焦急地催促。
严子洛收敛心神,将注意力移到小鹿身上。
“我先看看。”他快步走了过去,迅速审视小鹿的情况后,说道:“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
听见他的话,上官迎曦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那鲜血淋漓的画面仍让她心痛又难过。
“那你快点救他呀!”她催促着,不忍小鹿再继续承受痛一苦。
“别急,我这不就要救了吗?”
严子洛以利落却不粗鲁的动作,迅速将小鹿从陷阱中救出,并再度查看小鹿腿伤的情况。
尽管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伤势也不轻,若是任由伤口继续淌血而不处理,这只腿肯定会废掉的。
他二话不说地抱起小鹿往回走,上官迎曦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返回住处之后,严子洛立即动手替小鹿疗伤,熟练地处理伤口。
上官迎曦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看着严子洛治疗小鹿的情景,看着他一连串熟练而利落的动作,她焦灼慌乱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她的目光原本是落在那只可怜的小鹿身上,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往严子洛身上瞟了过去。
当她的视线一停驻在他的俊脸上,就完全无法移开了。
他那从容的举动、专注的眼眸、认真的神情,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异常迷人的吸引力,不仅牢牢地攫住她的目光,也让她的心跳愈来愈强烈,强烈到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胸腔中那一下又一下的撞击。
她伸手轻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下明显的抨动,那让她不禁困惑了起来。
真是奇怪,刚才她又没有试喝什么汤药,怎么又有这样的反应
“把那边的布条拿过来。”严子洛突然开口吩咐。
“嗯,好。”
上官迎曦回过神,赶紧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一想到自己刚才盯着他的俊脸发征,她的双颊就蓦地发烫,像是做坏事差一点被逮个正着。
幸好他一直专注于处理小鹿的伤势,根本没有转头看他,因此应该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异样。
上官迎曦赶紧将他要的布条递了过去,严子洛一接到手,就立刻利落地包扎小鹿的伤腿,不一会儿就完全处理好了。
“好了,小家伙,只要别再去碰撞到伤口,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严子洛对小鹿说道。
小鹿低低呜咽了声,忽然用它的脸蛋磨蹭严子洛的手掌,像是知道这个人救了它,正在表达它的感谢。
严子洛勾起嘴角,轻轻抚摸小鹿的头。
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也曾经救过一只小鹿,那只小鹿很有灵性,像是要报恩似的在他的住处旁待了好几天才肯离去。
眼前这只小鹿勾起了当年的往事,让他的脸部神情放柔了,嘴角甚至还喷着一抹笑意。
上官迎曦没想到会看见他的微笑,心里有些惊讶,因为在此之前,她还不曾见他笑过呢!
这几天以来,他总是端着冷竣的脸孔,态度更是冷冷淡淡,像是刻意在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拒绝任何人过度亲近的讯息。
现在冷冰冰的他却突然有了溢热,此刻那抹微笑虽然只是轻轻浅浅的,却让他的脸孔更加俊美夺目,而他看着小鹿时的温暖眸光,让她心儿悸动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她甚至忍不住希望他那温暖的眸光注视的对象是她,他那轻浅微笑的对象是她
严子洛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忽然转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交会,上官迎曦对他漾开笑容,说道:“太好了,小鹿得救了,这全是你的功劳!”
她的笑容灿烂,仿拂暖阳一般足以融化冰霜!严子洛的目光在她那美丽的笑靥上停留许久。
但,下一刻他竟忽然敛去神情。
他用着一贯冷淡的表情和语气问道:“不是要你去采“山胭脂”吗?结果你半片叶子也没摘回来?”
这两天,他的情绪因她而掀起波澜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他不喜欢自己如此失常,更不希望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
上官迎曦一愣,没想到这男人变脸像翻书一样快。
她蹙起眉头,忍不住脱口说道:“刚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干么故意冷着一张脸?你这样的脾气真是不讨喜,难怪都这年纪了还孤家寡人一个。”
在他们江弥城里,大多数男人在他这样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时,都己经有三、四个娃儿了呢!
严子洛想不到她竟然教训起他来,两道浓眉皱得更紧了。
“一个人挺好的,要是多一只麻雀成天在耳边喳呼,岂不是吵得不得安宁?”他冷淡地回应。
麻雀?他该不是在暗暗讽刺她像麻雀一样赌噪吧?
“无论如何,你总是要成家立业的吧?你这样的脾气要是不改改,将来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你?我可是为你着想哪!”
“多事!趁时候还早,快去给我摘“山胭脂”!”
严子洛扔下这儿句话之后,迁自抱起了小鹿走到屋外去,摆明了不想再与她交谈下去。
看着他的背影,上官迎曦忍不住摇头。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不过,她相信他并不是天生就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脾气,否则刚才又怎么会出现那么温暖的眸光和微笑呢?
“干么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难道真不怕没姑娘敢嫁给他?”
这话才一出口,上官迎曦就忍不住在脑中想象着将来严子洛会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妻?
会不会是个冰山美人,然后两个人每天在“相敬如冰”中度日?或者是个自得其乐的姑娘,即使面对他的冷淡也能好好地过生活?
上官迎曦在脑中胡乱想象着,而说也奇怪,她愈是去想象他和各种不同类型姑娘日常相处的情景,她的心就愈来愈感到闷闷不乐了起来。
“怪了,我是怎么了?干么去在意这些自己的想象?”
上官迎曦甩了甩头,挥开这些莫名的情绪,一想到自己还有工作未完成,便赶紧再度出门,去寻觅“山胭脂”的踪影了。
忙了一天,夜色己深。
尽管己是就寝时刻,严子洛却毫无睡意,索性独自走出屋子。
在清亮的月光下,他在山林间随意走着,沿途不忘留意是否有“火龙草”的踪影,只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停下脚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经意来到了初遇上官迎曦的那片湖泊。
一张娇俏的容颜立刻浮现脑海,那灿亮美丽的眼眸、坚毅认真的神情,清晰得仿佛她就近在眼前。
严子洛皱了皱眉,随手拾起一粒石子扔向湖心。
咚的一声,原本平静的湖面立刻激荡起阵阵涟漪,就像他的心也因为想起了那张甜美的容颜而隐隐掀起波澜。
看着湖面久久不散的涟漪,严子洛皱了皱眉,顿时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索性褪去身上的衣袍,luo身步入湖中。
虽然此刻夜凉如水,而湖水更加冰寒,但他自幼就喜爱以冷水沐浴,因此并不怕冷,反而很喜欢这种寒彻骨的感觉,那让他可以保持他想要的冷静与理智。
严子洛斜靠在湖畔,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斗,心绪果真很快地平静了下来。
从小,他就喜欢像现在这样静静仰望星空,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尽管天上的星空依旧美丽,人事却早己全非
出身医药世家的他,自幼跟着爹习医,爹是个严厉到近乎苛求的师傅,有时甚至连亲子情分也不顾地严厉打骂,但这也怪不得爹。
当年,爹对娘一见钟情,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娘当时其实爱着一个穷书生,只是外祖父、外祖母无法接受贫困的女婿,因此强迫娘嫁给当时在江南一带己相当有名气的爹。
娘迫于无奈嫁给了爹,却对旧情人念念不忘,整日以泪洗面,在他五岁那年就抑郁而终了。
爹因为深爱的娘死前竞然还念念不忘旧情人,因而债恨不甘、性情大变,走火入魔般地埋头钻研医药,对他也愈来愈严苛。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又时常听闻爹对娘不谅解的咒骂,自然也对女人没什么好感。
直到十七岁那年,一个比他年长一岁的邻家姊姊融化了他冷硬的心房,那邻家姊姊既美丽又溢柔,待他相当亲切。
他觉得自己爱上了她,并深信她也爱着自己,还一心想着等再过两、三年就要娶她回家当妻子。
想不到,他后来却意外发现那大姊姊其实另有意中人,而且那意中人还是城里另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夫之子。她之所以会主动接近他、对他好,只是想帮她心上人盗取他爹的医书!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他大受打击,而被喜欢的女人背叛、欺骗的不愉快经验,让他从此对女人更没有好感。
与其再被自己所信任、亲近的人欺骗,倒不如自己一个人,简单利落,毫无牵绊里碍,更不会有任何的背叛与伤害。
自从二十岁那年爹也去世之后,这儿年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早己经习惯了这样独来独往的生活。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心绪不可能再因任何女人而掀起波澜,想不到
当上官迎曦那张甜美的脸蛋再度浮现脑海时,一声悠长的叹息也自严子洛的口中逸出。
他承认,上官迎曦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甚至比当年那个邻家姊姊还要美丽几分,但容貌并非是他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她身上的原因。
是她那份与众不同的特质,让他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她不像一般姑娘那般娇弱不堪,即使三番两次在帮他试药的过程中饱受折腾,她也没掉过半滴眼泪,如此坚强的她,却因为担心小鹿的伤势,难过得泪水在眼中打转。
尽管和她相处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但是她个性中美好的一面却已展露无遗,那历敢、坚韧又善良的性情,是多么珍贵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