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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那药丸才刚入喉不久,刚才那些脸红心跳、燥热微喘的症状,不一会儿就消退了。
她愣愣地眨着眼睫,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严子洛转身到一旁的案前振笔疾书。
他在写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官迎曦忍不住靠过去一看究竞,就见他正用好看的字迹写着——
服用后不到一刻钟,会有心悸、燥热之症状。
咦?咦?难道
一抹顿悟掠过心头,让上官迎曦瞪大了眼。
“你刚才是拿我来做试验?!”她指控地瞪着严子洛。
“对。”严子洛回答得简洁利落,语气没有半点心虚或是愧疚。
上官迎曦倒抽一口气,震惊之余,想起了自己刚才脑中的那些“胡思乱想”不禁恼羞成怒了起来。
“太过分了!要是闹出人命来,那怎么办?”她忿忿不平地说。
“放心,你死不了的。要是真有什么古怪的反应,我也一定会想出法子治好你的。”严子洛说道。
上官迎曦气恼地瞪着他,直觉认为这家伙心里其实挺希望她真产生什么古怪的反应,好让他可以继续做更多的试验。
严子洛瞥了她那气鼓鼓的俏颜一眼,淡淡地说:“你若是后悔了想要离开,请自便。”
他一开始想找个小伙子来当奴仆,就是因为年轻男子身强体健,不像娇滴滴的姑娘家,不仅弱不禁风,还老是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大惊小敝、反应过度。
“我”上官迎曦尽管心中有气,却只能咬牙说道:“我又没说我后悔了,既然己经接下了这份差事,我就一定会做满一个月的。”
就算现在知道自己上了艘“贼船”就算这艘“贼船”的主子大发慈悲地愿意让她半途逃走,但她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待在这儿呀!不然她要去哪里赚一百两银子赔给郭老板?
现实逼得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到底,反正他都说了她死不了,那就咬牙忍耐一个月吧!
听见她的回答,严子洛的心里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她会二话不说地拎起包袱就逃跑,想不到她竟然选择留下。
“想留就留,随便你。”严子洛不置可否地轻哼了声。他倒想看看,她能够坚持多久?
一天?两天?
不,他猜她撑不了那么久,说不定明儿个一早起来,就会发现她己经拎着包袱悄悄渭掉了。
隔天,上官迎曦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离开,而严子洛给她的“奖赏”是另一碗汤药。
“这是什么?”上官迎曦盯着碗里的黑色药汁,头皮微微发麻。
“刚煎好的汤药。”
“喝了之后会怎么样?”上官迎曦这回记得先问。
“若是知道,就不需要你喝了。”严子洛冷冷地说。
这个答案,让上官迎曦的表情僵硬。比起心里先有个底,这种完全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情况更令人感到畏俱。
严子洛将她的忐忑不安看在眼里,过去他也曾催人来试药,就连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子都常感到害怕了,更逗论是像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
接下来,她应该会后悔莫及,宣告她决定放弃吧?
“不想喝的话,就放下吧,你随时可以离开。”
原本以为她会立刻说要走,想不到却——
“不,我喝!”
“你确定?”严子洛诧异地挑起眉梢,没想到她会选择留下。
“当然确定。”上官迎曦硬着头皮说道。
尽管他并没有强迫她非留下来不可,但问题是她不能走啊!
一想到必须偿还古董铺一百两银子,她便咬了咬牙,一口气将碗中的汤药喝得一滴不剩。
见她喝完了,严子洛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好像”
上官迎曦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倒抽口气,接着她紧咬着唇儿,脸色逐渐发白,额上还渗出了冷汗。
“好像什么?说清楚!”严子洛一边催促,一边动手为她把脉。
“好痛我的肠子好像被切断了似的呜”上官迎曦痛得整个人蜷缩成个小人球,身躯不住地颤抖,眼泪更是克制不住地溢出眼角。
她那模样可怜极了,严子洛的心一紧,立刻转身到他的药柜中,针对她的症状迅速取出儿粒不同的丹药,将之捣碎了混合在一起。
“来,吞下这个。”
服用过他递来的丹药之后,上官迎曦的症状逐渐减轻,但她整个人仍相当虚弱,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看她那可怜兮兮、凄惨无比的模样,严子洛的心里蓦地升起一煞罪恶感,那是过去不曾有过的情绪,或许是因为这是头一回让一个姑娘家来试药吧。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不,我要留下,这份差事我做得来。”上官迎曦立刻强打起精神说道。
严子洛困惑不解地问:“何必这么拚命?难道你不怕真喝出什么毛病来?”
“我不怕,因为你很快就会治好我的,不是吗?放心,不论往后还要试多少次,我都会乖乖喝下的。况且,能够帮你弄清楚药性也算是一件好事,往后你就可以医治更多的人了。”上官迎曦由衷地说道,并因为自己也能有一点贡献而感到一丝骄傲。
严子洛一怔,过去帮他试药的人,只在乎能从他这儿得到多少报偿,并不在乎将来他能因此治好多少人,想不到她竞能这么想。
看着她虚弱却坚定的神情,他的心里有些感动,对于这个看似娇弱的小人儿,也有点刮目相看了。
自从上官迎曦来当严子洛的奴仆,己经是第五天了。
在这五天当中,严子洛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姑娘家而让她轻松好过,除了日常繁琐的杂务之外,他还不时拿她来试药。
喝了他的药之后,有时她会腹痛如绞、脸色惨白;有时她会冻得浑身发颤、嘴唇发紫;有时她会奇痒难耐,宛如有无数虫蚁在身上乱爬。
尽管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症下药,解除那些症状,没让她的身子真的受到损伤,但也着实够折腾的了。
然而,尽管上官迎曦一如她先前所说的,每一次都乖乖喝下他递给她的汤药,没有半句怨言,但是每当看她被整得死去活来的惨状,严子洛就愈来愈觉得自己似乎太残酷、太过分了。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感到不忍,到最后索性打消了继续拿她试药的念头,就是不想看她多受折磨。
“好了,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上官迎曦甜美的脸孔突然出现在眼前,打断了严子洛的思绪,这也才让他察觉刚才自己竟一边整理草药,思绪一边绕着她打转。
他的目光在她那张笑意盈盈的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开口道:“你的心情倒是不错嘛。”
“是不错啊!”上官迎曦点了点头。
刚才她花了比自己预计的还短的时间将里里外外整理完毕,所以这会儿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事实上,她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一丁点儿的小事就能让她漾开愉悦的微笑。
“为什么?难道你忘了前几天试药的惨痛经验?”严子洛忍不住问,他实在不懂她怎么能在经历这几天的“灾难”之后,还能如此的开朗?
“哎呀!”上官迎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都己经过去了,又何必再去想呢?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没病也没痛的吗?”
“你不怕等会儿我又端一碗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反应的汤药,要你喝下?”严子洛又问。
上官迎曦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盈盈。
“怕是难免的,不过反正你很快就会治好我。与其一直沈浸在害怕的情绪之中,倒不如坦然接受即将发生的事情,这样不是愉快多了吗?”上官迎曦由衷地说道。
自从爹去世之后,她年纪轻轻就得一肩挑起养家活口的责任,早就认清很多事情不是怨天尤人能够改变的。
既然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境了。
她可以选择每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过日子,也可以选择每天开开心心地面对上天给予她的种种挑战,而她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有时候她都不禁庆幸自己够开朗、够坚强,才足以面对现实的考验,而她也深信天无绝人之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严子洛望着她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孔,她的眉宇之间仿拂散发着柔和的、迷人的光辉,让他的目光一时间无法移开,而心底深处也掀起了一阵异样的涟漪。
他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女人们不都该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吗?
至少,他当年曾恋过的那个女人,就像一朵娇妍的牡丹,美丽却柔弱,像是一阵大风就能摧折了似的,让人恨不能捧在手掌心上细细呵护。
但,这个上官迎曦却很不一样。
她虽然也有着娇柔美丽的外表,却像是一朵开在峭壁的花儿,拥有坚韧、旺盛的生命力,仿拂就算经历再大的风雨,她也能挺直了腰杆勇敢度过,让他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一察觉自己的思绪竟又再度绕着眼前的女子打转,严子洛皱了皱眉,强迫自己敛起心思。
“你今天就去多采一些“山胭脂”回来吧。”他开口吩咐。
来到江弥城己经有好一阵子了,他依旧没发现“火龙草”的踪迹,但却意外地发现江弥城一带有许多特有的草药,像是那可供食用又具有疗效的“山胭脂”便引起他不小的兴趣。
“先前那半篮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愈多愈好。”严子洛说道。
“好吧,我尽量,不过通常这个时候“山胭脂”的数量己经不多了。”她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他期望过高。
“要是摘不到就甭回来了。”严子洛似假似真地警告。
“啥,我又不是神仙,若是真的都没了,我要去哪儿变出来?况且若是我不回来,谁给你做饭?反正我会尽量啦!”
上官迎曦说完后,拎起竹篮,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严子洛从开敞的窗子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就见屋外灿灿的日阳落在她娇小纤细的身上,仿拂为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那美丽的画面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而他眼里望着的虽是她的背影,脑中竟清晰地浮现她的脸孔,浮现她刚才那笑意盈盈的神情。
怪了,和她相处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竟就将她的面容牢牢记在脑海中?
如此失常让严子洛的情绪忽然有些烦躁,他皱紧了浓眉,挥开这些心思,将注意力拉回到他的草药上。
他返回桌前,捻起一片“山胭脂”
看着这曾被他误认为可能是“火龙草”的红色长叶,他不禁心想,究竞该上哪儿才能找到“火龙草”?毕竟那才是他千里迢迢来到江弥城的主要原因。
“己经找了几天,却还是一无所获,难道那“火龙草”已经绝迹了,或是那本医书记载的地点有误?”
严子洛皱起浓眉,黑眸却闪动着坚定的光芒。尽管事情的进展不如预期中顺遂,但他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他在心里盘算着,或许过两天他该深入山林,到地势更险峻一点的地方去寻觅,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半个多时辰后。
严子洛正动手将己晒千的“山胭脂”磨成粉末的时候,忽然听见大门“砰”的一声被粗鲁地推开。
他的浓眉一拧,才刚转过身,就见上官迎曦十万火急地奔向他。
“快点!快跟我来!”上官迎曦急嚷着。
见她一脸焦急,严子洛挑起眉梢,俊颜掠过一抹诧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如此焦灼慌乱?
“做什么?要去哪里?”他开口问道。
“别问这么多,快跟我来就是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迎曦一把抢下他手中的“山胭脂”扔到一旁去,接着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转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