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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准备好午餐,田偲月等待下午休诊的纪航平回来。
一如往常,他准时到家了,一进门,香气扑鼻而来,他立刻漾开了笑颜。
等他洗了个脸,换上居家服,两人便坐下边吃饭边聊天。
“对了,后天我要去机场接我妈。”纪航平抬起眼睇着她。“要一起去吗?”
田偲月马上露出无奈又为难的表情。“不好吧。”
“没关系。”他夹了一粒红烧狮子头到碗里,用筷子将它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露出满足的笑,没想到她就连做中式料理都这么好吃,要是再被她这样养下去,他就要变成大胖子了。
“纪妈妈不喜欢我,而且她也不赞成我们的事”她说:“我去了,恐怕会惹得她不高兴。”
“不会的。”纪航平笑视着她。“是她说我可以带你去。”
田偲月震惊的瞪大双眼,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她今天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接机,我说要带你一起去,她说随我高兴,大概是我爷爷跟三郎阿公出发去夏威夷前跟她说了什么吧。”
昨天,纪应明跟田三郎结伴飞往夏威夷拜访当年在日本结识的日籍老友,因为田三郎不在家,纪铁平还将田奶奶接到台中照顾,两家的交情在纪航平跟田偲月正式交往后变得更加紧密了。
纪航平笑道:“我妈天不怕地不怕,这世界上能对付她的,应该只有我爷爷跟我了。”
田偲月面带忧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纪妈妈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我,会不会反而对我更反感?”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安抚道:“不要胡思乱想,她只是想不通又想不开,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慢慢接受事实了。”
“喔”她不自觉叹了一口气,随即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陡然瞪大眼睛,惊羞的看着他。“你你你说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什么意思?”
纪航平勾起狡诈的笑,眼底闪动异芒。“你又不是小朋友,应该懂我的意思。”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田偲月一路从脸红到脖子。
看着又羞又窘的她,他笑得更畅快了,捉弄她是他现在最恶劣却也最甜蜜的嗜好。
她一脸警戒的瞅着他。“我、我告诉你喔,我不是随便的女生,不要以为我住在这儿,你就觉得我、我”她满脸潮红,说话频频结巴“我不会我是很自爱的,我如果没有结婚,我不会、不会那个跟你”“噗!”纪航平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他看着她,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田偲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他给拐了,气恼的道:“你真的很恶劣!”
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泛红发烫的脸颊,宠溺的道:“你真的很可爱。”
她不满的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
“对了”纪航平忽然盯着她左眼下的那块肤色胶带。“这个该撕掉了吧,你还需要它吗?”
田偲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淡淡的道:“习惯了。”
“真的再也不哭了?”他问。
“嗯,再也没有过。”她说:“我想白胡子土地公一定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咒语,这么多年来,我虽然遇到许多不开心的事,却再也没有流过半滴眼泪。”
纪航平好笑的问道:“你真的相信自己遇到土地公?”
“嗯。”田偲月一脸认真,用力点头。
“我倒觉得你应该是遇到魔术师或是催眠大师之类的。”他是学医的,也是个现实主义者,他不相信这种虚无缥渺的事情。“从他帮你贴上胶带开始,就对你下了指令,当你看见胶带,就觉得自己不会哭了。”
“不哭不是更好吗?”她趁机抱怨道:“以前我就是因为爱哭才会老是被欺负,你也常大声骂我,叫我不准哭。”
他皱皱眉头,难为情又尴尬的回道:“那时是因为你真的太爱哭了,但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实在太可怜了。”说着,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偶尔你想哭的时候,还是可以哭。”
“你哭过?偶尔。”田偲月好奇的问。
“不曾。”纪航平思忖了一下又道:“还在喝奶不算,但自我长记性以来,没哭过。”
“伤心的时候没哭?”
“我没伤心过。”
“生气的时候?”
“生气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回敬对方,干么要哭?”他话锋一转“总之,你想哭的时候就哭吧,胶带可以不用再贴了。”
她神情严肃地马上反驳“不行,大家都说爱哭痣很倒霉,最好点掉或遮掩。”
“无稽之谈。”他不以为然。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说。
“但我喜欢你的爱哭痣,我觉得很可爱。”话音方落,他已伸手撕掉那块肤色胶带,看着她那小小的爱哭痣,他温柔的笑了。“这样好多了。”
田偲月摸着左眼下方,眉心一蹙。“我不习惯”
“慢慢就适应了。”他的态度有一点强硬。“我就是喜欢你的爱哭痣。”
迎上他霸气又率直的目光,她无奈一叹,是是是,都依他,纪大少爷!
商务舱里,李德芳不时瞄着身边正闭目养神的金灵灵,看着五官犹如陶瓷娃娃般细致的她,李德芳忍不住幻想着她跟几乎无懈可击的儿子将为她生出如何完美无缺的孙子或孙女。
金灵灵身世显赫,父母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有着良好的学历及社会地位,像她这样的媳妇人选,真是难得一见,如今被她碰上了,她岂能错过。
金灵灵看过纪航平的照片,也知道他是个执业医生,有自己的诊所,她对于纪航平有着高度的兴趣,所以当李德芳邀她到台湾玩并到纪家做客时,她便一口答应了。
李德芳骗儿子说她愿意试着接受田偲月,并要求他到机场接机,为的就是要让儿子看看金灵灵的庐山真面目,她相信只要儿子见过金灵灵,必定会被吸引,而田偲月应该也会因此自惭形秽,选择默默退出。
货比三家不吃亏,结婚对象也是要两相比较,才知道高低优劣。
终于,飞机抵达机场了。
李德芳与金灵灵才刚领到行李,李德芳的手机便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显示来电是小儿子,她接起电话“喂?铁平,什么事?”
“妈,不好了!”纪铁平焦急的道:“哥出车祸了。”
“什么?”李德芳惊叫一声,顾不得形象的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纪铁平说:“哥去接机的途中,车子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拦腰撞上,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急救。”
听到如此恶耗,李德芳的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我现在正要赶去台北,哥在台大医院。”
李德芳急得眼眶都红了。“我立刻赶过去!”挂了电话,她一时间六神无主。
金灵灵听到她讲电话,又看到她神情慌乱,关心的问:“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我儿子来接我们的途中发生车祸,现在在医院,我得赶快赶过去。”她说。
金灵灵想/想,说道:“那你赶紧去,我自己去饭店。”
李德芳一愣。“你不跟我去吗?”
“我不是你的家人,去了又帮不上忙,是不?”金灵灵拖着自己的行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等我到饭店安顿好再跟你联络,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说完她便转身走开。
看着她飘然离去的身影,李德芳愣了好一会儿。
病房内,田偲月幽幽醒来,发现奶奶就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傻傻的看着默默流着奶的奶奶。“阿嬷,我、我怎么”
田李穗一听到孙女虚弱的嗓音,连忙擦去眼泪。“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奶奶差点被你吓死了。”
幸好得知消息时纪铁平就陪在她身边,后来也是他带着她赶来台北,要不然她一定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田偲月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躺在医院里,紧接着可怕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她记得她跟纪航平正在前往机场的途中,他们愉快的聊着天,还讨论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接待李德芳,后来他们停红灯,前方停着一辆黑色休旅车。
没多久,绿灯号志亮起,前面的黑色休旅车往前,他们也慢慢往前开,左侧却突然出现一辆开得很快的蓝色货车,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纪航平朝她扑来,紧紧抱住她,接着是一阵强烈的震荡,她便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里,田偲月坐起身,焦急的问奶奶“航平呢?他没事吧?”
田李穗面露忧伤,一时问说不出话来。
“阿嬷,他该不是”见奶奶一脸悲伤,田偲月觉得都快无法呼吸了。
“不,他还活着,伤势也不算太严重,只是”田李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从纪铁平那儿知道纪航平的伤势,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孙女说。
“阿嬷,你别吓我,他到底怎么了?”田偲月下意识用力握着奶奶的手。
“航平他”田李穗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道:“他瞎了,好像是伤到头部,什么东西压迫到了”那些艰涩的医学名词她听过就忘了,根本说不清楚“总之,他就是看不见了。”
“不!”田偲月无法相信,她得亲眼去看看才行。“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说着,她迅速拔掉了点滴,跳下床,一跛一跛的往房门口走去。
田李穗连忙追上前扶着她。“偲月,你别”
田偲月坚定的看着奶奶。“阿嬷,快带我去看他。”
田李穗心知无法阻止,便点了点头,扶着孙女慢慢走向纪航平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