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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夏曦羽道别了之后,沈意从icu离开,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唐允的影子,想来应该是离开了。
沈意的心里,失落的同时,其实还是跟感激唐允的。
刚才还在手术的时候,她跟小羽都睡着了,他一直守在那里等到手术结束才走,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毕竟,他并没有任何义务来给她们帮什么忙。
走出医院,对面便是出租车站台,这个点正好是交接班的时间,想要打到车很难。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中飘落,打在她光滑乌黑的长发上,冬日的深夜,刺骨的寒风在她脸上呼啸而过,就像是带着刀刃,打得她的脸生疼。
她拉紧了外衣裹着自己的身子,双手上上下下地搓着取暖。
呼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很快便化作了一层白雾,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远处,一辆车朝她驶过来,刺眼的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只是,或许是因为太冷了,这一点点的暖光,都让她觉得仿佛暖了许多。
等到车子靠近的时候,她才看清楚了那辆飘满了白雪的车子原貌。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捕捉的明亮色彩,紧跟着,车子在她面前停下,驾驶座上,唐允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裹着,从车上下来。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仿佛在他的四周加了一层光晕,而他,就是从天而降前来解救她的天神,迎面朝她走来。
这种场面,应该是第三次了吧,每一次,她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取笑她又解救她的人,都是他。
他仿佛就是她的守护神,她需要被保护的时候,他总能准时出现。
“你不是走了吗?”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允,虽然冷得发抖,可那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唐允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姿势,就像是一堵防风墙,将她面前的寒风完全遮挡在外。
“谁跟你说我走了?”
唐允没好气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手,轻轻地捏了捏她冻得冰凉的脸颊,举手投足间,毫不掩饰的宠溺。
沈意愣了一下,眼底荡漾着的欣然光芒始终没有消失,雪夜下,路灯照得她澄澈的眸子格外透亮,即使在这般寒冷的冬夜,沈意都感觉到自己的两颊在发烫。
唐允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沈意的身上,拉紧了她的衣襟,“别着凉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宽大的手掌伸过去,将沈意的手,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当中,将她拉到副驾驶座车前,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唐允随后上车,车内的暖气笼罩着沈意的全身,让她冻得发抖的身子逐渐趋于暖和。
她拉了拉身上唐允衣服的领子,侧目看向唐允,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你不冷吗?”
“冷。”
车子重新发动,唐允回答得有些干脆。
就在沈意有些局促地打算将衣服脱下还给他的时候,他又来了一句,“但是,我不忍心让我的女人挨冻。”
我的女人……
沈意的嘴角抽了抽,尽管心里为唐允这个似真非真的话而有些小窃喜,可却并没有把他这话当回事。
反正唐允言语上调戏她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意最终还是将衣服脱下准备还给他,刚脱了一只袖子,耳边便传来唐允低沉不悦的嗓音,“穿回去。”
沈意脱衣的动作顿了一顿,侧目看向唐允不悦的面庞,道:“我不冷……阿嚏!”
一个喷嚏不适时地在此时响起,打断了她刚过嘴边的话。
唐允挑眉,侧目看向她,眼底带着暧昧的笑,问道:“所以,你把衣服还给我,是拐着弯让我换一种方式为你取暖??”
明明是这般暧昧的说辞,可他却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
沈意看着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重新将唐允的衣服裹在身上,他打算不再跟唐允再做任何没意义的争辩。
换了个坐姿坐好,车里的温度,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身上的大衣,还带着唐允身上特有的气息,没有多余的男士香水味,只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干净又自然。
鼻子又有些痒了起来,她用手搓了搓鼻尖,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有些尴尬,眼眸投向窗外以掩饰自己的局促。
突然间,一杯热饮递到了她面前,带着淡淡的姜香味,她诧异地转过头来,唐允一手开着车,一手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姜茶,放到她面前。
“温度刚刚好,喝了吧。”
唐允的目光还投在正前方,沈意愣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杯盖还没有翻开过的痕迹,应该买过来没打开过。
“被我喝了,你怎么办?”
她主观地以为唐允买的这杯姜茶是他自己用来驱寒的。
“我一个大男人喝姜茶做什么?”
唐允的目光依然望着前方,注意力却在沈意的身上。
而他的回答,让沈意有些吃惊,抬眸看向唐允,费了好大的劲,才鼓足了勇气,问道:“那你这个……是特地买给我的?”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这个问题,未免过于自作多情了。
轻笑声从她耳边传来,她再一次对上了唐允含笑的眸子,明亮又澄澈,车子,在此时缓缓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沈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停车,只是,他眼底的笑容,让她心虚又尴尬,就怕他会笑她自作多情。
车子靠边停下之后,唐允的目光始终没有在她的脸上移开。
此时,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也看得格外清爽。
他一直眼中带笑地看着沈意,看得沈意越发不自在了起来。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想要找个合适的话来解释自己刚才那自作多情的问题,“那个……”
“照顾自己的女人,难道不应该?”
沈意还没想好该怎么为自己刚才那个问题辩解,唐允这句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抛了过来,让沈意手中的姜茶,差点倒在身上。
抬眼没好气地扫了唐允一眼,道:“唐先生,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语言调戏我,有意思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杯子的手,不经意间加重了些许。
一抹不悦从唐允的眼底一闪而过,他深眸微锁,动了动薄唇,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多无聊的时间浪费在调戏你这件事情上?”
“……”
沈意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实,堂堂唐家的四少爷,哪有这闲工夫这么晚了,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调戏她?
可是,难不成她要去选择相信,他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女人?
这也未免太可笑了,说到底,她跟唐允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深。
比起这个,她宁可选择相信他是在调戏她,哪怕这有点不太符合唐允的处事风格。
沈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知如何作答,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太合适。
最后,她还是选择闭嘴,端起面前的姜茶,轻轻抿了几口,以掩饰自己此时的局促和尴尬。
刚才上车之前,他告诉她,他并没有走,难道只是去帮她买姜茶了吗?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可以细心至此,连这么点小事都能考虑周全,尤其还是唐允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已经被佣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
他……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吗?
沈意垂着眸子,一边喝着姜茶,一边从心里升起了这样的疑问。
唐允见她不答,只是两颊之间隐隐地有些许红晕,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尴尬。
而在唐允眼底,他自然是比较愿意将这样的红晕理解成了害羞,他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比起任何时候,都要赏心悦目。
盯着她半晌,他发出了一声轻笑,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发动车子,往前驶去。
车上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只有漫天的雪花,隔着玻璃窗,在他们眼前缓缓落下。
“后天除夕夜,去我家吃饭。”
唐允的声音,在沉默了一段路之后,响了起来,将这狭小的空间里,那笼罩着的寂静给瞬间打破了。
那语气,霸道地完全不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反倒是一句极为简单的陈述和通知,容不得沈意有半点拒绝的余地。
沈意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也没想太多,便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要跟我家人一起。”
唐允倒是料到了沈意会拒绝,只是没料到这拒绝的理由。
跟她的家人在一起?
在他心里,从来不曾认为沈意会把沈家的人当成她的家人,像除夕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沈意应该不会喜欢跟沈家的人过才是。
他也是担心她除夕过得不舒服,才会让她去唐家吃饭,至少,在唐家,没有人会把她当成一个外人看待。
可沈意刚才提到“家人”两个字的时候,说得这么顺口,完全是一种出自潜意识的想法。
唐允的眸子在不经意间若有所思地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