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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拖了珊瑚出去,锦姨马上跟着走:“他房门口怎幺有一大堆床布。”
“床罩上有狗粪,麻烦锦姨把它扔掉!”
“这些事情我会做,快睡觉吧!听!汽车声,你妈咪和爸爸回来了。”
“我们快回房间。”雷文把珊瑚送进房间,自己也回房去了。
“就是手足情深,老替弟弟遮瞒。”锦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喃喃自语。
董宇凌夫妇经过二楼,看见锦姨,奇怪地问:“那幺晚了还不休息?”
“几个孩子刚睡,听说艾云又发脾气。看,半夜三更还要换床单”
“他还小,锦姨别跟他计较。”江玉霞马上说。
“这孩子什幺都好,”董宇凌向妻子摇摇头:“就是脾气古怪。”
“对呀!我知道锦姨受了不少委屈,艾云还出言相撞。不过,他不是有意的,他还小,过一两年大些,就听话了!”江玉霞带点抱歉地说:“孩子不听话真难为了你,时候不早,晚安!”
到三楼,江玉霞对丈夫说:“你可不要为了小事又骂他,现在的孩子骂不得,他会反叛你的。”
“我偏要骂他一顿,他的脾气非改不行,固执又不合群。”
“他现在已经很怕你,何必再伤父子感情,听我话,对孩子不能太严”
“咪咪,咪咪!”珊瑚由泳池上来,一面用毛巾抹水一面走到藤篮的前面。
篮内空空的,只有一个空垫子。
“咪咪,你跑到哪里去?”珊瑚心里一急,别又到艾云房里撒尿。
找遍整个花园,连影子也没有,她走上台阶正要回屋子,刚巧艾云由屋里走下台阶。
“你有没有看见咪咪?”
“哪一个咪咪?”
“我的小狈!”
“还以为是你的朋友呢!没有见过。”艾云说完就走下花园。
“咪咪,咪咪”
锦姨走出来:“珊瑚,你找咪咪?”
“是的,我游泳时,它还在篮子里晒太阳睡觉。今天我在水里耽久了,也许它不耐烦跑走了。”
“小狈总喜欢到处跑,一定在屋子里,不用担心。”
“我很担心,她又跑到艾云表哥的房里撒屎撒尿。”
“你要的牛奶我刚巧送来,你坐下来把它喝了,我去找咪咪。”
“谢谢锦姨,我在泳池旁等你。”珊瑚摇着滴水的长发回到花园。
她躺在太阳椅里,把吸管放进嘴里,牛奶还没有喝到一半,锦姨飞奔出来,面色都变了:“我找到咪咪,呀!我找到它了!”
“咪咪在哪儿?”珊瑚见锦姨面青唇白,气喘喘的,心里跳了一下:“那小东西又闯祸了。”
“它在它在艾云房门口不远处它,”
“好啊!又在我房里撒屎撒尿。”艾云由树顶的床翻下来:“这一回我一定把它宰了。”
“不要,艾云表哥。”珊瑚拉住他:“我答应你今天起把它绑好!”“珊瑚,不要理他,快去看咪咪!”锦姨牵了珊瑚走,艾云跟在后面,到二楼,远远看见一小团咖啡色的东西。
“咪咪,咪咪”大家走前去,一看,咪咪血肉糊涂,看样子是被人重重打死。
“咪咪,”珊瑚握着双拳惨叫,她浑身发抖,面色发青变白。
“太残忍!”锦姨摇着头:“太没有人性,连一只小狈都容不下!”
“我,”艾云马上说:“我没有”
“不,不,啊!天”珊瑚抚着头,咪咪身上的血令她想吐,人旋旋的,便晕了过去。
艾云接住她的身体,抱住她:“珊瑚,珊瑚”
锦姨推开艾云把珊瑚抱过去,那时候,佣人都跑了来,一些协助锦姨把珊瑚送回房,另一些去打电话请医生,通知董宇凌、江玉霞和雷文。
雷文接到电话,几乎自己也晕倒过去,他放下工作马上赶回家。
艾云蹲在地上,看了咪咪一会,他走进房间,拿了一条大浴巾,把咪咪包好,抱到屋子后面的空地。他找了一个锄,一个铲。把一切做妥,差不多是黄昏,他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到屋里去。
很想知道珊瑚的情形怎样。
“站住!”艾云听见呼喝声,回转头,看见董宇凌怒目瞪视地站在他的后面。
“爸爸”
“进书房!”董字凌用力拍上房门,艾云从未见他这样震怒过。
“我以为你脾气怪,心肠应该是好的!想不到你连一只狗也不放过。啊!我怎会有一个这样凶残的儿子,你把咪咪打成肉酱,想想也作呕,你不是人,你没人性。”董宇凌握着拳头,拼命擂桌面。
“我没有做过。”
“的确,过去你从不说谎。”
“爸爸,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变了,越变越坏,你好令我痛心。你为什幺不学你哥哥,我不要你出人头地,只要你像个人。你整天闹事,欺负珊瑚,还杀了那可怜的小狈,我没有。”
“你有!”董宇凌指住儿子:“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咪咪,只有你憎恶它。前两晚咪咪在你床上撒屎,你半夜三更把珊瑚吵醒,骂她,迫她替你清理房间。你还说要宰了咪咪,前两晚说过,今天发现咪咪尸体前也说过。”
“我随口说,不是有意的。”
“你不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吧!你没有幽默感,你看谁都不顺眼。”董宇凌挥着手:“你不用赖了,整间屋子的人,只有你有杀死咪咪的动机!”
“爸爸,”艾云委屈得想哭:“如果我做了我会承认。”
“你不会,你想赖,你变坏。我不跟你说咪咪,我跟你说珊瑚,她是个人,她是好表妹,她被吓得晕倒不省人事,你开心了吧!太残忍,别说女孩子,连我也几乎受不住!你干的,你干的好事,你讨厌珊瑚,好啦!
现在她傻了!”
“她还没有醒过来?”
“又是打针又是急救,醒来了!不过,她双眼望住墙,定定的,雷文怎样哄她,求她,她一句话都说不出。”董宇凌的火又升起:“万一她出了事,你怎对得住泵母,怎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爸爸!我没有做,”艾云是忍不住了:“你为什幺要冤枉我?”
“啪!”一个火辣的巴掌:“错了还想狡辩?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你这畜生!”
艾云正要拉房门,董字凌气呼呼的:“你犯了很严重的过失,这个月停止零用钱。”
“爸爸,你怎样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
“我打死你!”董字凌抓起一支“士的”追打艾云,一直在外面的江玉霞连忙用身体挡住艾云:“你呆瓜似地站着干什幺?快走呀!你爸爸会打死你的,走,快”
其实艾云不想走,董宇凌骂他,打他都没有关系,打骂又不是第一次,他把一万个罪名加在艾云身上,艾云也不在乎,反正他在董家已不是好人,由上而下没有人看得起他,但是,董宇凌不脑欺除他的零用钱,因为,他还要替奶妈还债。
可是母亲一直把他推向楼梯,董宇凌怒火冲天,两个人一追一推,艾云留不住,只好跑回二楼。
经过珊瑚的卧室,觉得应该进去看看她,推开门,伸头进去,珊瑚躺在床上,面向天花板,艾云正要进去,突然重拳出击,一只拳头由房里打出来,篷!打在他的鼻上。
艾云打踉跄倒退在对面的墙上。
雷文由珊瑚的房里扑出来,揪住艾云:“你为什幺要杀死咪咪?”
“不是我!”艾云用手背擦去鼻血。
“是我?你别忘了小狈是我送给珊瑚的。”雷文还要动拳,又说:“杀了小狈不算还要杀人?”
“珊瑚不舒服,我只想看看她!”
“她已经吓傻了,看见你,一定会发神经!你害她还害不够?滚!”雷文双手推艾云:“你休想再打坏主意,我会一逃邺十四小时保护她。”
艾云回到房间,鼻血还没有止住,他倒在椅里,用手指来挟住鼻管,头部向后仰下,他张着嘴吸气,孤独,委屈、自卑瞪了瞪眼,没把那颗泪流下来。
以后一连几天,艾云想去看珊瑚,不是雷文拦截就是锦姨阻止,后来闻说珊瑚精神已日渐好转,艾云就决定不再去看珊瑚,省得再和雷文冲突。
珊瑚痊愈,对艾云像对待仇人一样,她没有责备艾云,艾云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两人碰面,珊瑚怒目而视,艾云冷笑而过,有时珊瑚对他冷嘲热讽,他就装聋扮哑,实在,他在董家很少说话。
珊瑚和艾云的感情越差,相反,她和雷文又一天比一天好。
雷文迁就她,宠她,把她当无价之宝,咪咪死后,雷文送了一只很漂亮的贵妇狗给她,珊瑚不肯要,因为看见贵妇狗会令她想起咪咪。禁不住又一阵伤心,雷文马上把贵妇狗送走,隔一天又买了白鹦鹉回来,这小鹦鹉不单会叫早晨,还会叫小姐。
雷文又给珊瑚在后院建了座秋千架,好等自己上班,珊瑚一个人无聊时,可以荡荡秋千。
至于雷文,他一下了班便马上回家伴着珊瑚,找节目给她消谴。
艾云可没心清管这些,他目前要做的,是要去赚二千元,没有钱,奶妈银行的欠款付不了。
这天,他回到学校去。东尼和他几个死党在餐厅等他。
由于艾云说话少,不喜欢主动和人接近,所以好朋友很少。
“保罗的欢送会,我们搞点余兴节目,艾云,你负责唱民歌。”
“可以!不过我那只吉他坏了。”
“我借你一个。”艾迪说。
艾云点一下头。东尼把他拉过一边:“有人说你要做暑期工,什幺事?”艾云说了。
“你来我爸爸公司工作,二千元,小数目,他喜欢你,你要三千他会照付。”
“爸爸知道我在外面打工,他一定会很生气。”
“你知道我日日清,没有什幺积蓄,我叫他们凑一下,二千元,小数目。”
“不,东尼,我不想人家看不起我,还是替小孩补习比较适合。”
“一份补习哪来二千元?”
“多找几份!”艾云走回去:“保罗的欢送会我一定准时到,再见!”
“艾云干什幺?老大不开心?”
东尼把艾云那番话说了。
“二千元又不是二十万,我身上就有几百,喂!你们有没有看已有二千多元,叫他回来,我们借给他。”
“不必了,我不知道艾云是自卑、自大,还是骄傲,他不会平白接受别人的帮助。”东尼叹了一口气。
艾云走出学校,有人叫住他,他回头一看,是和他同系的莫荔儿。
“听说你想替人补习?”
“是的!你的弟妹要补习吗?”
“的确有人要补习。”
“谁?”艾云很高兴。
“我!”
“你?”莫荔儿一向对他怎样,一年了,他怎会不知道?他们偶然会谈谈,莫荔儿是个好女孩,但是他不想和她太接近:“我只替中学生补习。”
“你成绩那幺好,有资格替我补习。你知道我的功课”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喜欢小孩子。”
“一份补习不会有二千元。”莫荔儿的目光停留在艾云的脸上:“但是我愿意付,甚至更多。”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去多找几份补习,必要时,登一份广告!”
莫荔儿靠近他的布袋:“或者,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好吧!我还有事,再见。”艾云扬扬手,跑去停车场。
他是绝不考虑的,只是不想莫荔儿太难下台吧。
今天又是玛姬的补习时间,玛姬考试前,测验很多。
玛姬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艾云那好看的眉毛差点没皱在一起:“三条题目你错了两条,你到底有没有温习功课?”
“对不起!艾云哥,我书都温好了,只是”玛姬鼓足了勇气:“我有话跟你说。”
“我是来替你补习的,想说话,去找神父或律师。”
“艾云哥哥,要是我不跟你说,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好!说吧!”艾云扔下书本。
“哥哥说,你要替人补习,多赚点钱,是不是?”
“是的!”艾云精神为之一振:“你有同学要补习?”
玛姬拉开书台的抽屉,把一只信封拿出来,交给艾云。
艾云揭开信封口看看,里面刚巧有二千元:“这是什幺意思?”
“我的零用钱,一直放着没有用,你既然急需,先拿去。”玛姬求着:“艾云哥哥,不要拒绝!我是诚心的。”
“但是”
“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妹妹,妹妹不可以帮哥哥?而且我又不是送给你,是借给你,你要还的。”
“不过,我可能要几个月才能还给你。”玛姬诚恳的态度,再加上几年来的相处,艾云不忍心拒绝她。
“越迟还越好,”玛姬开朗得笑起来:“我要收利息的,每月一元。九个月,我有九元收人,可以吃一个雪糕新地。”
艾云把钱袋好:“我不打算付利息,但我会请你吃一顿丰富的晚餐。”
“真的?”玛姬开心得跳起来:“什幺时候?”
“等你考完试,还要看你成绩好不好?科科八十分以上,我才会请客。”
“艾云哥,我们马上温习。”
艾云含笑摇摇头:“精神能集中了吧?”
“可以了!我保证问三条,对三条,不会令你生气。”
玛姬对他好,艾云知道,其实,几年相处,他也很喜欢她。
艾云回家,放下布袋,马上洗澡。
到饭厅,珊瑚一个人坐在那儿。
她身上穿白色工人短裤,红t恤,青春气息充满了整个餐厅。
她看见他,笑笑,露出两个酒涡,一排雪白的小贝齿。
艾云有点意外,咪咪死后,她一直对他不睬不理,怎幺今天向他笑。
“珊瑚”
“嘘!别说话,保持心境的平静。”
艾云不明白这是什幺意思。
这时候,雷文、江玉霞、锦姨都进来了,雷文一看见珊瑚,就拖着她的手说个不休。
锦姨吩咐好佣人开饭,看见珊瑚和雷文在一旁正说得开心:“你们吃饱饭再谈情好不好?”
“我们不是谈情。”珊瑚走到餐桌前:“不过,在吃饭时,我倒想念一封情书,担保每个人胃口大开。”
人人看住珊瑚。
珊瑚由工人裤袋内拿出一只信封,她把信笺拉出来,先清清喉咙,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从我们第一次相遇,我已经很喜欢你,我大着胆子说,我暗恋你一年了。
知道你有困难,很为你担心。我不是想补习,只是找个借口想帮助你,我也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我只好偷偷地把信放下。支票三千元,请笑纳,我是诚意的,求你不要拒绝。
艾云的面色在变,这封信不是
“这封信,是一位署名莫荔儿写的,你们知道谁是莫荔儿吗?”
艾云记起来了,这封信是莫荔儿靠近他身边时,把信偷偷放进他的布袋。
艾云霍地站起来,指住珊瑚:“你怎可以偷我的东西?”
“你不见了什幺?”珊瑚调皮地,眼珠子闪闪:
“我偷了你什幺?”
“你手中的信。”艾云走过去,抢回来:“你溜进我房间偷我的。”
“我什幺时候进过你房间?啊,舅妈,冤枉啊!”“信是艾云的,怎会在你这儿?”
“在走廊捡的,上面没有写上款名字,我根本不知道信是谁的,如果我早知道那位莫小姐暗恋的人是艾云表哥,那是艾云表哥的情信,我才不敢看。”
“我清楚知道自己没有掉过东西,你乘我洗澡时,进我房间偷的,你是个贼,卑鄙。”
“总不及你下流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谁知道你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你说什幺?”艾云勃然大怒。
珊瑚登开一张支票,哈哈地笑:“证据确凿,莫荔儿付你三千元。喷喷,真想不到三千元就可以把你买到。”
“好”艾云冲过去,雷文马上起立挡住他,江玉霞说:“艾云,你要等钱用,为什幺不跟我说?问锦姨也可以,你爸爸知道你做了这种不体面的事,他会气死。”
“我做了什幺?”艾云又羞又委屈,几乎想捏死珊瑚。
“女人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你。”珊瑚有雷文护着,一点也不怕。
“是的,全世界女人有钱都可以买我,就是你洪珊瑚不能!”
“我可不是倒贴小白脸的人。”
“想买我,也要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条件,有没有资格,你不配。”
“你说我没有资格?我爸爸有很多很多钱,你要三十万都可以。”
“我不会要你的钱,你的钱和你的心一样脏。”
“嚘!你”“把支票还给我!”艾云望着雷文:“钱不是我的,我要还人。”
雷文哄着,把支票拿到手,塞回给艾云,艾云饭也不吃,走出去。
“支票的事,你要向你爸爸解释。”江玉霞叫住他。
“只不过是同学跟我开玩笑。”艾云回转身:“我警告你,再偷进我的房间,我对你不客气。”
“舅妈,怎幺办?”珊瑚心跳了一下:“他会像对咪咪那样对我。”
“他不敢,味咪是狗,你是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吃饭。”
“珊瑚,你放心。”雷文安慰她:“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头发。”
“我不想吃饭。”
“换件衣服,我们去吃韩国菜,然后我们上的士高。”
“出去玩!”江玉霞鼓励着:“雷文,一定要让表妹开心。”
雷文拖着珊瑚出去,上楼换衣服。
“大表哥,刚才我是不是太过分?”
“怎会呢!小孩子开玩笑,艾云偏紧张。他这个人没有幽默感,你以后不要和他玩。”
“我刚才是有意叫他难堪的。”
“他已经骂了你。”
“是的,他不应该说我的心肠脏。其实他才狠,杀死咪咪。”
“算了,以后少和他接近,换衣服吃饭去。”
从那天起,反过来艾云把珊瑚当仇人,也来几句冷嘲热讽。
回家看见珊瑚玩电视游泳,他会冷哼着:“无聊!”“你白痴,iq零蛋!”
“你整天游手好闲,睡饱了等饭吃,你是废物!”
“我?”珊瑚指住鼻尖:“你不用上学,天天出去玩,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舅舅叫你利用暑假替我补习中文,你做过没有?”
“补习?你哪一天不去拍拖?”
“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
“谁管你?你有这份魅力吗?”
“喂!你”艾云已上了楼梯,回过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和别人一样,狗眼看人低,全不是好东西。
珊瑚也无心玩电子游戏,看看表,已五点了,雷文应该就快回来,现在只有雷文能给她快乐,她跑到台阶前等候雷文回家。
才只不过一会儿,雷文果然开着他的跑车回来,他看见珊瑚,忙把车停在台阶下,跑上去,握着珊瑚的手:“等我吗?”
“唔!好想见到你!”
“珊瑚!”雷文拥着她的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珊瑚偎在他胸前:“大表哥,我想找一份工作!”
“工作?你回来不是要好好过一个假期,然后上学吗?”雷文用另一只手抚弄她的手指:“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感到寂寞,以后我更提早回家,我叫妈咪白天不要打牌,陪着你。”
“你每天一下了班就陪我,舅妈也很少打牌,你又送了那幺多玩意儿给我,我根本不会寂寞,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每一个学生放暑假总是玩玩跳跳,艾云开始放暑假,他也应该替你补习中文,有时间我跟他谈一谈。”
“别谈了,他刚才还把我骂了一顿,其实,你也可以教我中文。”
“怪不得你刚才不开心,原来又是那小子气你。他这个人,要就不说话,一开口就得罪人,你真的别再理他。”
“我偏要理,他杀死咪咪,我还没跟他算账。”
“我替你揍他一顿如何?”
“打架没有用,我在等机会。”珊瑚把手按住雷文的腹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唔!”雷文点着头。
“你去洗脸,我去找锦姨,看看今天厨房做了什幺点心。”
“那太辛苦你了,按铃叫佣人。”
“我反正闲着嘛!”珊瑚把雷文送到梯口:“在房间等我。”
珊瑚走出去,雷文仍然看着她的背影,有了珊瑚,他感到心满意足。
雷文换了一套白色的套装,在家里穿西装结领带,总是不舒服。
“咯!咯!”雷文连忙开门,珊瑚捧了个托盘站在门外,雷文连忙把托盘接过去:“锦姨为什幺不派佣人送上来,要你那幺辛苦。”
“是我不让她们送上来,”珊瑚替他倒了一杯香片茶:“炸春卷很好吃,锦姨说你喜欢吃春卷,多吃点!”
“你呢?”
“我吃过了。”珊瑚把他房间的摆设重新放好,其中一对白玉接吻鱼很名贵,精巧而且可爱。
“喜欢吗?”雷文在后面挑着她的肩膀:“爸爸由外国买回来送给妈咪,妈咪看见我喜欢便转送给我。”
“很有趣,”珊瑚用两只手抚摩着两条鱼:“你的房间比艾云表哥的房间漂亮多了,他的房间,除了书和一个旧吉他,连一样名贵的摆设都没有。”
“他不喜欢任何装饰品或摆设,他就是喜欢看书。
对了我差点忘记,我告诉爸爸,你应该有一张信用卡,爸爸叫我把这张信用卡交给你,以后你逛百货公司不用带现金。”
“唔!我可以买许多东西。”珊瑚把信用卡放进绿色裙子的口袋。
“珊瑚!”雷文扳转她的身体,两个人面对着面:
“我上了班,你有没有想我?”
珊瑚点了点头,用手抚弄他衬衣的钮扣:“我想你,想爸爸,想妈妈。”
雷文把她拖进怀里,拥抱着她:“我每天一上班就想着下班,我真希望一逃邺十四小时都陪在你左右。”
“不睡觉吗?晚上就要各自回房,怎可以陪我二十四小时?”
“如果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晚上我们也在一起!”
珊瑚把头贴近他的下颔:“现在不流行早婚。”
“你年纪那幺轻,迫你结婚是不公道,先订婚好不好?”
“订婚?”珊瑚摇一下头。
“你不喜欢我?”雷文很紧张地问。
“我喜欢你,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尤其艾云表哥处处为难我,他太可恶,更觉得你可爱,不过妈咪常常跟我说:‘交朋友可以交一百个,丈夫只有一个,因此,除了彼此相爱,还要互相适应和深切了解。’”珊瑚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我相信我们绝对能够适应,我们天天见面,你还不了解我吗?”
“不是不了解,是还没有了解清楚,我来这儿才一个多月。”
“但是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八年。”
“我和艾云表哥不是也认识了十八年?但是到今天我才发现他的缺点。”
“我和艾云是不同的。”
“我知道,不过,我还要深切了解和考虑。”
“你应该考虑,但是在你人大学之前,一定要答应我!”
“为什幺?人大学和我们订婚,一点也拉不上关系。”
“妈咪说,你很漂亮,人了大学,一定有很多人追求你,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要我了,珊瑚,我不能失去你!”雷文把珊瑚拥得更紧些,大概是怕她飞走。
“舅妈骗你,哪有这样的事,别忘记我们已经有了十八年的感情。”
“十八年能保证什幺?你不是十八年后才发现艾云并非你的结婚对象?”
“唷,你学得倒很快。”珊瑚拖起他的手,把他拉到露台:“下面的海滩很美,现在的人没有那幺多。”
“那是浅水湾,黄昏以后来游泳的人便渐渐散去,风景的确很美,晚饭后,我们去海边散步。”
“唔!”珊瑚靠着雷文站着。
雷文见她好一会不说话:“珊瑚,你在想什幺?”
“花园有很多空地,有座我喜欢的秋千架那多好,我家有秋千有滑梯,有摇摇板秋千荡在半空,有飘飘然的感觉。不过秋千是女孩子玩的,你们家只有两个男孩,当然不会有秋千。”
雷文沉吟了一会突然说:“我的露台可以看得见日落,在你的露台,可以看见日出。”
“真的,我们看日落!”珊瑚坐在露台一张椅上,雷文拉把椅于贴近她身边。
西边的天空一片暗红,慢慢的由淡转浓,红红的一片天,太阳像红盆似的就在云上,逐渐下降,云马上起了变化,西面一整遍天呈现着红色、金色、黄色、紫色晚霞似锦,十分瑰丽,珊瑚看得开心,情不自禁地双手拥着雷文的脖子:“好看极了!好看极了!”
雷文捧起她的脸:“好美的你!”他把脸缓缓贴过去,四片嘴唇刚接在一起
“铃铃”
“电话铃响了”珊瑚把唇移开,轻轻推开了他。
电话还在响,雷文大发脾气:“迟不来,早不来,讨厌!”
雷文拿起电话,粗声说:“喂!”
“雷文,我选这儿没选错吧,这儿是最安全的。”
雷文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吓了一跳,回头看看珊瑚,脸更黑:“你为什幺打电话打到这儿来?”
“想你嘛,雷文,我要见你!”
“不可以!你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任何一个电话都不可以。”
雷文扔了电话走出露台。
“哗,好凶,谁令你这样生气?”
“一个旧同学,是个损友。”雷文撒了个谎:“他老要我晚上陪他去喝酒,我拒绝了。”
“拒绝得好,”珊瑚拉起他的手:“别生气,我们到楼下玩电子游戏。”
“珊瑚”雷文抱她到怀中,想再吻她。
珊瑚像点水蜻蜒似的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就巧妙地把身体钻开去。
“珊瑚,”雷文心动了,停不住。
“都怪那个电话。”珊瑚咕咕娇笑:“走啦,电子游戏更好玩。”
珊瑚说着已走出房间,雷文马上追上去,捏一下她的脸颊:“你是调皮蛋!”
“你的那个损友是浑球。”
“别提她!”雷文拉下了脸。
“你是小气鬼。”
“没有艾云小器吧!”
“别提他,他是缺德鬼。”刚巧艾云上楼梯,珊瑚不屑地盯他一眼,拖着雷文往楼下跑。
晚上,珊瑚回房间,发现床头架上多了两样东西,是对白玉接吻鱼。
那不是雷文的吗?
她正在想,电话铃响了:“喂!”
“喜欢我的礼物吗?”
“大表哥!”珊瑚倒在床上,把接吻鱼拿在手里:
“为什幺对我那幺好?”
“一对接吻鱼算得了什幺?”
“但是,那原本是你心爱的东西。”
“我有更心爱的东西,跟你比,它只不过是石头。”
“你这样重视我,我很高兴。”
“你送什幺给我?”
“你要什幺?明天我马上去买。”
“买的不值钱,今天,我们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吻。”
“你要我到你的房间?太晚了。”
“那就在电话里完成吧!”
“行吗?你听着?!”珊瑚把两片唇贴在一起发出一个声响,对方马上响应。
“我爱你,珊瑚。”
“谢谢!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今晚我一定会做个甜蜜的梦!”
“晚安!”
“晚安!梦里再见!”
珊瑚挂上电话,把一对接吻鱼放在胸前,心里甜丝丝的。
艾云替玛姬补习完,玛姬开了书房门让艾云出去:
“咦?外面黑麻麻的,为什幺你不开灯?”
“我领你走!”玛姬拖着他的手。
到客厅,突然有些人高声唱: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欢畅。祝你生辰快乐艾云。
祝你生辰快乐!
“开灯!”有人叫。马上灯火通明。
艾云擦着眼睛,既开心又激动:“今天是我生日吗?”
“这傻瓜,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东尼拍一下他的头:“快吹蜡烛!我们肚子大闹控诉!”
“吹蜡烛之前要许个愿!”佩芝喝着橙汁又叫又笑。
“闭上眼睛,许个愿。”玛姬低声在艾云的耳边说。
文云闭上眼睛,一会,他把所有的蜡烛吹熄了,一共二十枝。“吃蛋糕!”
几个人一窝蜂的,很热闹,艾云吃了两口蛋糕,突然去打电话。
回来的时候,东尼问:“打电话回家去,怕家里的人等候?”
艾云摇一下头,苦笑:“家里根本没有人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连你的爸爸也忘了?”
“他工作太忙,经常出门。而且,男人大多数记不住这些事。”
“连记一个人都记不住?”
“还有他的太太呢!”
“别替他找借口了,总之,你的爸爸,根本不重视你。刚才你到底打电话给谁?女朋友?”
“我哪来的女朋友?我打电话给奶妈,每年我生日,奶妈都会做几味可口小菜,等我去吃饭,今天我要留在这儿,明天才去见她!”
“晚饭后,我们还有一个小型舞会,你可不准早走。”
“我不会跳的士高、新浪潮。”
“叫玛姬教你。”
“她会吗?”
“为什幺不会,佩芝教她的。”
吃饭前,玛姬把一只长的大盒子捧出来:“这份生日礼物,是我们大家送给你的,生辰快乐。”
“拆开它,看看喜欢不喜欢?”
艾云捧着盒子,傻住了。
“我帮你拆开!”玛姬坐在他身边,拆开花纸,打开大纸盒,里面还有个盒子,揭开盒盖一看,艾云眼睛发出光彩,忍不住的喜悦:“好美的吉他,名牌子,比我那只旧的漂亮多了!”
“喜欢吗?”
“很喜欢!”文云把吉他拥在怀里:“谢谢各位!”
“以后演唱,就不用向人借吉他!”
“是的!”艾云感动得几乎流下热泪来:“你们对我真好!”“为我们弹奏一曲,可以吗?”
“当然!”于是,艾云弹奏演唱了一曲goodfriend。
掌声雷动,这一晚,艾云玩得很开心,很久没有那幺开心。
晚餐时,他吃了不少,也和玛姬跳舞,佩芝硬拉他跳新浪潮,他也没有拒绝,和大家玩在一起,兴尽而返,差不多深夜一时。一进屋,就看见黑面神锦姨。
“你不回来吃饭,不用打个电话回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家?”“反正够钟开饭,你也不会等我!”
“驳嘴!”锦姨指住他:“你看看现在是什幺时候?半夜三更啦。”
“你为什幺不睡觉呢?”
“我答应你爸爸等你回来。”
“我爸爸不会叫你等门,你为什幺对我这样殷勤?”
“你在说什幺?”锦姨指住他,追住他:“你在说什幺?”
“晚安!”艾云提了吉他上楼。
锦姨气得心气痛,不断诅咒艾云。艾云抱着吉他,兴奋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江玉霞把珊瑚带了出去,到浅水湾酒店吃早餐,到乡村俱乐部打网球,到金莲花吃自助餐,午餐后逛公司,快到五点的时候,珊瑚说:“我们接表哥下班一起去吃下午茶。”
“雷文有事,下午不在写字楼,我们过海去半岛吃下午茶。”
“我不饿也不渴。”
“大表哥不去连胃口也没有了,又不想陪我这老太婆?”
“那有这回事!”珊瑚笑着挽住江玉霞的手臂:
“我们吃下午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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