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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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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离高岗,玉女穿梭,叶底芷花不成,婵娟,你的力道太弱了。”二师兄走上前,接过长剑道“你功力尚浅,但也不至如此不济,婵娟丫头,你是不是又分心?”

    “我”婵娟低了头,她昨天一道方子的葯还没配齐,不知不觉就想走了神。

    “我练一遍,你看着吧。”二师兄知她细心钻研葯理。这一点比几个师兄师姐都强,也不好说什么,提剑就挥舞起来。

    “师姐,你又笑什么?”婵娟推推身边的梅笑寒。

    “这套剑法是适合女子练的,二师兄练起来,逗逗死我啦!”梅笑寒干脆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笑丫头笑丫头,人如其名,只知道傻笑。”二师兄也不练了,走过去敲敲梅笑寒的头。

    “嘘,你们看栾师兄那套刀法练得飞沙走石哦。”梅笑寒捅捅二人。

    只见栾杉一柄弯刀舞得虎虎生风,最后跃起一刀劈出,颇具石破天惊之势。

    “好!”三人齐声高喝。

    “咦,婵娟师妹,你嗓门什么时候变了?”梅笑寒奇怪地瞄瞄她。

    “我刚才没出声啊。”婵娟也很奇怪,她也听见第三人的声音。

    “那是谁?不会是栾师兄自己吧。”哪有人那么厚脸皮,自己喝彩的!

    “是我。”一个儒衫的俊秀少年从草丛中站起。

    梅笑寒马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喂喂喂,你不晓得偷看别人练武是武林大忌吗?”

    “抱歉,在下无心。”就算有心也不能承认,多年来被追击的经验证明,女子好像都不大讲理,尽量少惹为妙。

    “知道就好,还不快走!”梅笑寒皱皱娇美明艳的脸,开始赶人。

    “但在下想和这位仁兄较量一下。”少年一拂衣袖,指向栾杉。

    “你?”栾杉望望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俊秀少年,口气里满是不信。

    “请。”少年也不废话,微微一笑,瞬间就攻了一招。

    栾杉堪堪痹篇,不由吃了一惊,这少年好快的身手!他好战心一起,弯刀直劈出去。

    五六十招过后,他心里愈来愈惊,自己换了两套刀法,三套拳法,却仍是无法制住这少年。这少年招数并不繁复,内功也不见得如何深厚,但出招却奇快无比,且后发先至,自己的路数虽复杂多变,却总被他看似乎平无奇的招式化解。

    再一会儿,栾杉忽然脸色一变,这少年接下来的武功路数里十招倒有五招似曾相识。二师兄捋着花白的胡须也沉思起来。

    “你是什么人?”栾杉沉声而喝,十年前他正年轻气盛之时,曾四处挑衅比武,直至遇到师父,他一连挑战十四次,均被师父以不同武功化解。他输得口服心服!而那些招式也令他不敢或忘。眼下这少年所使武功,不正有大半是当年令他败北的招数?

    “你到底是谁?”栾杉停住刀,面色不善,师伯已过世多年,师父并没有其他同门,若是新收弟子,也必事先知会,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

    “我叫尚寒。”少年擦擦汗,脸上仍是温和的笑。

    “咦咦咦,和我的名字有点像而且还挺耳熟。”梅笑寒托着腮,努力地想。

    “啊!难道你是”二师兄一拍大腿,吓了婵娟一跳。

    “我是。”尚寒衣袖一摆,做了个揖。

    “大师兄!”二师兄差点跳起来“不不不,应该是我们先见礼才对,你们几个还不快!”他立即领头弯腰见礼。

    “不用不用,你们别客气!”尚寒有些窘起来,难怪师父不要二师兄跟在身边,他这么恭敬又多礼,没事就躬身纳拜,自己小他那么多,会折寿的!

    勉勉强强受了其他三人的礼,梅笑寒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笑眉笑眼地说:“虽然你是我师兄,但论起亲戚哪,你却得唤我一声表姐,师父有没有和你提过?”

    “我知道。”尚寒做了个揖“表姐好。”他刚懂事时,师父就告知他一切,从未隐藏过什么。

    咦?好爽快!

    梅笑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得花上些口舌,这小表弟才会认她。“那就好坝卩了,小表弟啊”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二师兄挤到一边去。

    “大师兄,你的病治好啦?怎么没见师父同你一起回来?”提起师父,二师兄就一脸崇拜。

    “还没完全好,尚差上几味葯,师父说目前的治疗需要江源山的温泉配合,因此就回来了。”

    “师父也回来了?”二师兄左瞧右瞧“在哪儿?在哪儿?”

    “书房里”

    “师父!”二师兄一马当先冲向书房。师父的武功越来越高深了,他们就在屋前练功,居然谁都没发觉。

    “呃”尚寒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师兄、栾杉及刚刚才见过面的师妹兼表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入屋内,其架式不亚于饿了多天的饥民乍听说开仓放粮。难怪难怪,师父不带着他们是有道理的,这哪像一群徒儿,倒如同三只蝗虫!所以说,太受徒弟崇敬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情。

    只有婵娟留在原地,她怯怯地笑笑“大师兄,我和你一同走吧。”

    尚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师父什么时候收你的?怎么我没听过?”他的语气尽量放柔,希望别吓到这个看起来胆子就很小的娇柔少女。

    “还还没收。”婵娟有点结巴,心里惴惴的“二师兄和笑寒师姐都说师父心很软,一定会留下我。

    “这倒是。”尚寒与她并肩而行,师父行医济世,心肠当然好得没话说,而且虽然不喜收徒,却禁不住两个师弟软磨硬泡,若当真心硬如铁石,再怎样也不会允。何况,那个师妹兼表姐也是师父好心接回来的。

    “大师兄,师父在哪里?”两人刚进书房,二师兄震雷似的吼声就响起。

    “我在这里。”一个宽衣大袖的中年文士从书架后转出。唉,他再不出来,恐怕整座书房都会被他这个徒弟震塌。

    “师父!”三人齐齐跪倒。

    “你们都起来罢。”屈恒抑住叹息。这两个徒弟怎么就这么爱拜他,每次都多礼得让他想逃。啊,现在又多了一个,连笑寒也被他们带坏!

    “师父,您终于回来啦!”二师兄眼里闪着崇拜的星光。

    “我再不回来,这里的书恐怕都被蛀虫啃光了。”屈恒微微一笑,他这三个徒弟除了练武的书册,医书几乎摸都不摸,除非生了病又没有人医,才勉为其难地翻翻书找找葯。幸好,这里对于常见病症的葯物留下不少,不然他屈恒的徒弟若有个头痛脑热的却得去找山下的大夫看诊,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不会不会,婵娟小师妹每天都将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梅笑寒笑眯眯地,除了师父,她就最佩服小师妹,洗衣、煮饭、收拾屋子,都是婵娟在做,而且又快又不会出错,她只要跷起脚等着就好了。

    “婵娟?”屈恒疑惑地伸手摸了摸书架上的千金方,哟,真的没有灰,连他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干净过。

    “就是她就是她。”梅笑寒将婵娟推到屈恒面前。

    婵娟手足无措,偷偷瞄了一眼屈恒,咦?真如那日屈大哥说的,看起来四十多岁,胡子也不太长,虽然没有她想的那么像神仙老爷爷,但温和又亲切,的确似乎不很严厉,让她心安不少。

    听梅笑寒叽叽咕咕快速述完婵娟的身世,屈恒接过递来的玉佩,看了一看,又望向婵娟,眼光不禁柔和起来。呵!扁阴荏苒,一转眼,昔日病弱的小小女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寒儿跟在自己身边还不觉什么,这回一下看到笑寒与婵娟这两个昔日矮矮的小丫头像忽然长大似的如同两朵花一般,才惊觉时光竟然如此匆匆,毫不停留。

    婵娟见屈恒眼睛转也不转地望着自己,不觉微微红了脸。

    “既然婵娟和师父有渊源,那么做我们的小师妹应该是没问题啰?”梅笑寒一脸严肃,突然抓住尚寒的手“小表弟,你这么小,一定还没讨媳妇,既然如此,肥水不落外人田,日后婵娟小师妹嫁给你,别忘了洗衣煮饭时算我一份,我虽然常常换衣服,饭吃得却不多,多添副筷子应该不要紧吧”

    一干人已经傻掉,尚寒更是瞠目结舌。

    “你们听我说。”屈恒咳了两声,打断梅笑寒的自说自话“我和寒儿这次回来,是要用江源山的温泉给他治病疗伤,过个三五天仍要走的,你们也要尽快离开此地,梅姑娘近来又探到我的行踪,我怕争斗起来,会波及祖师留下的葯香居。”

    “那个女人还不死心?”栾杉冷冷地,就是那个女人死缠烂打地追着不放,师父才不能在葯香居亲传他武功。

    “哪个梅姑娘?”梅笑寒颇是疑惑,梅姓不常见,难道也是梅府的人?

    “是我姨娘,你该叫她表姑姑,她追了师父十几年了。”尚寒趁她分心,赶紧挣开她的手。

    “为什么?”梅笑寒马上被引开注意力“啊,我知道,她喜欢师父,非师父不嫁。”

    屈恒差点跌倒!这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是,姨娘是为追讨我爹娘的遗骨。”尚寒耐心解释,表姐在江源山住了多年,自是不知道缘由。

    “二师兄说师父早把他们的遗骨焚化,撒入大海了,表姑姑还追什么?”梅笑寒娇美的脸上写着不信。

    “姨娘不肯信,说师父骗她。”尚寒无奈地摇头,姨娘不仅仅固执,简直有点呃,不大讲理。穷追不舍地追着师父问了十几年,仍是不甘心。

    “表姑姑要两具遗骨做什么?”梅笑寒刨根问底,她也算梅家人,自然要弄个清楚明白。

    “她要把两人遗骨分开,一个埋在塞北,一个丢进南海。”二师兄插了一句。

    “什么?她为什么这样”婵娟吓了一跳,未敢把“狠毒”两字说出口。人家夫妻好好地合葬,她为何要将他们拆散?

    “她倾心于师伯,可是师伯却娶了她姐姐,她心怀怨恨,说就算他们死了,也要把他两人的尸骨天南海北地分开,让他们永生永世也不能再相聚。”二师兄捋捋长须,唉,女人要是狠起来,真叫人不寒而栗。

    屈恒无言地望着窗外,是谁说过“情结难解,烦恼自生”?昔年师兄师嫂把刚满月的寒儿丢给他,赶回梅府共同御敌,却意外地亡于一场大火。他带着不满周岁的寒儿千里迢迢地赶到梅府,却只看到一片焦土瓦砾。他找出师兄师嫂的尸身,将他们焚化成灰,撒入东海。而梅家二小姐对师兄因爱生怨,连二人亡故后都不肯罢休,非要将他们尸骸分开,因此由自己身—亡追查,他百般解释都没有用,梅二小姐硬是不信他所说,几次兵刃相向。他不愿伤她,就只好躲,这一追一躲间,转眼就过了十几年。

    梅二小姐对师兄情丝难解、桎梏难开,多年来打不开心结,是谁的过?他未曾遇过情字,不晓其中滋味,但师兄夫妇鹣鲽情深,梅二小姐黯然自苦,他却都看在眼底,心中不由百味陈杂,感慨良多。

    “师父有难,我们自当同仇敌忾,怎能一走了之?”梅笑寒又抓住尚寒“你放心,这次我们大家都跟着师父,表姑姑要为难你们,我和师兄师妹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你们要同师父和我一起?”尚寒想挣扎又不敢太失礼。她倒说得义正辞严,师父怕要头痛不已了。

    “不成,你们好好地过日子,不必被我和寒儿拖下水。”屈恒自然拒绝。梅二小姐心肠冷硬,怎能累及他人?

    “师父,您不必说了,我们是跟定了啊,还有婵娟小师妹。”梅笑寒一手拽着尚寒,另一手扯着婵娟,眉眼虽仍是笑弯弯的,语气却极是坚定。

    二师兄与栾杉也点点头,不容置疑地望着屈恒。

    怎么会这样?屈恒实在是苦恼,这几个徒儿敬他如神祗一般,尤其是二徒儿,胡子老长的却总对他打躬行礼,激动时搞不好还扑通一跪,他生性温和平淡,摆不出威严架子,说了也是没用,自己又实在难以消受,因此才远远遣开他。但这次恐怕不成了,这两个人死缠不休的功夫,与梅二小姐不相上下,就算他不应,也必会跟在后头,看来是甩不掉了。唉!早知如此,就不与他们碰面。

    “也罢,这两天,我给寒儿医病,五天后,我们绕过江源山,在江源渡口乘舟北上。”屈恒下了决定,看看娇娇小小的婵娟,又道“我有话对婵娟说,寒儿,你去指点他们功夫。”几个徒儿里面,只有尚寒的武功是他亲授,只是尚寒积病多年,虽然得他真传,体力却大不如人。

    梅笑寒眼睛一亮,几乎是拖着尚寒往外走,另两人紧随其后。

    “寒儿体力欠佳,你们莫要练得太久。”屈恒又嘱道。

    “啊,原来如此,难怪小表弟你武功明明很高,却三两下就气喘如牛”梅笑寒口中念着,无视尚寒一脸苦笑,几步就拽他出了门。

    二师兄与栾杉跟在后头,招式已经亮了出来,边施展边询问。

    婵娟望着屈恒缓缓地踱来踱去,长长的袍子随之轻摆。啊,原来师父长得挺好看哪,眉长入鬓星目朗朗,三缕长须垂在胸前,俊逸温和,挺像屈大哥的。咦,他们两个都姓屈,难道是兄弟吗?

    “婵娟。”屈恒轻唤一声,婵娟崇敬的目光马上投过去,让他忍俊不禁。唉,寒儿是他一手带大,自不必说;二徒因他相助擒了仇人,因此感激涕零;三徒敬服他武功,笑寒谢他好心收留,才对他死心塌地,誓言跟从。但婵娟这女孩儿对自己知之不多,怎会如此崇他敬他?要说是多年前曾医她的缘故,又不大可能,她那时年龄尚稚,怎会记得?若说她娘亲感激万分还差不多。

    “我想过了,你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与我们不同。”他温声道。

    啊?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婵娟心悬起来。

    “这一路颇有风险,恐怕会连累你,这样我也放心不下。”他小心翼翼地措辞,因为这女孩儿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所以,我会找个普通的人家安置你,你放心,他们人都很好”啊,完蛋!她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屈恒无语问苍天,那三个死缠不休、软磨硬泡还不算,这回又多了个泪娃娃。

    婵娟眼泪汪汪地扯着他宽大的袖子,纤白的手指抹着越掉越凶的眼泪,像个被遗弃的小娃儿。

    “师父,你别丢下我我没地方可去。我、我给你洗衣煮饭笑寒师姐说我煮的饭很好吃。”她抽抽噎噎。

    屈恒无奈地用衣袖擦擦她的泪。唉,还好,寒儿从小就不爱哭,不然他的袍袖就老得是湿漉漉的。

    啊,连动作都很像,婵娟心“怦”的一跳,难道他二人什么牵连?是兄弟,还是什么的?

    “先别说这个,你平常都做些什么?”屈恒试图转移她注意力,再这样下去,他都快被泪水泡融了。

    “洗衣、煮饭、打扫、读书、习武有时笑寒师姐会捉我陪她玩。”婵娟吸了下红通通的鼻子。

    “你可喜欢这里?”

    “嗯。”她用力点头,江源山景色怡人,浓林碧草,野花遍山,冬有白雪,夏有清溪,加上师兄师姐待她甚好,又可读书习医,日子不知多充实快活,几乎都快忘了故乡的小村落。

    “你随笑寒习武?”她功力尚浅,一眼可看出时日不长。

    “嗯。”婵娟又点点头,不自禁地羞涩起来“我,我一直在学习医书,所以武功不大好。”

    “你都看了哪些书?”屈恒随口问道,想不到这书斋没荒到“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地步,倒是亏了这个泪娃娃。

    “有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金匮要略、脉经、针灸甲乙经、诸病源侯论、本草图经、四部葯典、和剂局方”婵娟掰着手指还在数。

    “这些你都看过了?”屈恒惊讶不已,当年师父赞他学医天赋极高,却也无法将这些书在短短两三年内就全部读完。

    “不不不!”婵娟慌忙摆手“我只捡看得懂的地方读,大多数只瞧了几页就不懂了!”

    “哦。”屈恒应了一声。原来如此,这小丫头只是拿曾翻过的书来数,害他以为这世上真有天纵奇才。

    “师兄师姐他们都说师父医术高得不得了,不仅妙手回春,而且仁心仁德。”婵娟声音低低细细的。

    难怪这小丫头对自己倾慕钦服,却是那三人在添油加醋,弄不好还信口胡扯,说他与阎王抢人!

    “他们太夸张了”

    “我娘也是这样说的!”婵娟急急辩解,有她亲身为证,怎会有错?

    屈恒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小姑娘倒是挺可怜的,母亲惨死,自己又飘零异乡不行,他不能心软,有三个弟子已经够他头痛了,再说婵娟娇娇弱弱的,怎能让她跟着吃苦?

    “我恐怕不能收你为徒。”他虽直言,声音却是柔和无比,与其说推拒,倒更像在哄她。

    “师父”婵娟的鼻尖都开始泛红。

    啊,又要湿衣袖了!屈恒无奈抚了一下额,他换洗衣衫不多,希望能保住件干爽的好上路。

    “你别哭啦,我我考虑看看。”可恶!他要像师兄一样干干脆脆,决不拖泥带水多好。

    “那我可可不可以一起去?”她抽泣得快要断气“呜”

    她要是哭得昏倒,还得他救;不昏的话,就换他淹死!

    屈恒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天哪,这小姑娘瘦瘦小小,身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水?啊,好大颗泪,还还越来越多!

    他认输,他投降!

    “好好,我带你去就是。”

    (*(*

    “表姑姑一定是喜欢师父,哪有人追两具骨头追那么多年还不死心的?定是心里有意又不敢说,只好找个借口遮掩一下。”梅笑寒盯着书斋,嘀嘀咕咕地扯了下身边人的衣袖“你说是不是,栾师兄?”

    栾杉不置可否,梅笑寒白他一眼,小声咕哝:“问你也是白搭,木头哪会讲话!”她又扯扯二师兄“二师兄?”

    “谁晓得。”二师兄喝得脸红通通的在顶酒坛,左肩换到右肩,再抛上头顶。

    “不会有错,因为师父人好又长得俊啊,大师兄出来了。”梅笑寒马上笑眯眯地迎上去“大师兄,我们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斯文的尚寒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不安,不只是眼前这个师妹兼表姐精灵又古怪,连三师弟眼里都闪着光,更别提二师弟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了。

    “小师妹,你去罢。”梅笑寒一推婵娟。

    “呃,可是”婵娟惴惴地“师父会不会生气?”

    “怎么会?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二师兄摆摆手,走到尚寒身后。

    “你们别为难大师兄。”婵娟绞着衣角,犯难地望着被三人围住的尚寒。

    “你还不快去!”一向沉默的栾杉低声一喝,吓得婵娟拔腿就跑。

    不晓得大师兄会被他们累得有多惨?婵娟愁着眉,靠着书斋的门坐下。唉!他真是好可怜,身子差偏武功好,师兄师姐怎会放过他?哪像自己,功夫差得离谱,他们从来都不会为难她。

    她托着腮,将小包袱抱在怀里,望着眼前一片碧野青天,绿树繁花,不禁有些惆怅起来。今天就要下江源山了,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回来?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淡淡传来的野花馥郁中隐隐夹着一股葯香。自从师父回来后,葯香就从未间断过,他们二人在山顶温泉洞中医病,自己和师兄师姐在葯香居熬葯说是四人轮流,其实都是她在做,那三人对熬葯用水多少,火候时辰实在把握不好,然后在一顿极赞她细心体贴之后,将熬葯之事全部推给她。她并不恼,相反,每当她送葯上山看到师父赞赏的眼神时,她高兴得心都飞起来了!

    唉!师父到底何时才能正式收她为徒呢?她虽然不很聪明,可是很努力啊!她现在可以独自调制几种葯了,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方子啊!

    门忽然一开,婵娟猝不及防,猛然向后倾倒,还好有一双温暖的手掌及时托住她。

    “师父!”她手忙脚乱地跳起来,脸红得像傍晚天边的绚烂云霞。

    屈恒忍住笑,幸亏他反应快,不然这女孩儿要真跌个四脚朝天,恐怕他就不必到渡口乘船了直接被眼泪冲下山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们几个呢?”他拾起地上的小包袱递过去。

    “呃”婵娟接过包袱紧紧拥在怀里,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瞟来瞟去,时不时抬头瞥一眼他脸上的神情。

    “怎么了,他们反悔不去了吗?”那可要谢天谢地。

    “不不,他们他们先下山了。”婵娟小小声地“师父,您别生气好不好?”

    “我气什么?”屈恒莞尔一笑。

    “他们捉走大师兄不不,他们说和大师兄先去渡口,然后在那儿碰面。”她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师父好像没生气。

    “哦。”屈恒随即明了。那三个人嗜武,但多年来一直自己摸索,如今他和寒儿虽回来,但时日太短,寒儿体质又差,除去治病,还要休养,自是没有太多时间指导他们。自己又不胜其烦,能躲就躲。如今他们逮到了与寒儿相处的空儿,怎会轻易放过,但又怕他恼,故推个最老实胆小的出来做炮灰,是料定他不会斥责婵娟。

    看来,这一两天路程,势必要同她一道了。

    “也罢,我取两件衣服,咱们再上路。”屈恒走回自己房中,过不多时又出来,身上也多了个包袱。

    “走吧。”他轻道。

    “哦。”婵娟低着头,随在他身后。

    真好,师父的确没骂她,笑寒师姐料得好准!

    婵娟抿着菱唇,有些苦恼地左思右想,要是她像师姐一样能摸到师父的心思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让师父开开心心地,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就收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