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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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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黑色b“吱!”的一声停在一间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驾驶者下车替后座者开门,一双修长足蹬三黑色高跟鞋的美腿首先跨出车门,然后一位身着连身高衩黑色洋装的美貌女子下了车。

    她的美不可方物,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长卷发披泄在身后,随着她窈窕的步伐摇曳生姿,而她那双修长白直的美腿亦不甘寂寞的在她高衩裙之间若隐若现,与背上大波浪的长卷发争相媲美,然而在她身上最常掳获男人眼光的却是她那即使穿上t恤、牛仔裤亦掩盖不了的美丽身段。

    她是谁?凡是听过“鹰帮”古老板的人大概都知道她是谁,她就是近三年来古老板身边最红的女人荃小姐,道上大夥尊称她为荃姐的大姐大。

    “荃姐,大哥在春江厅等你!还有”酒店经理脸上突然显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甚么事?”邵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老伯在吧台那边喝酒,已经喝了一晚上了,我劝不动他。”他说的老伯正是邵荃的父亲邵镇东,自从三年前邵荃为了他而成了黑帮大哥的情妇之后,他“小林、小张,麻烦你们了。”再看烂醉如泥的父亲一眼,她端着从头到尾都冷若冰霜的面容转身离开,走向正在春江厅等待她的古绍全。

    春江厅内歌酒喧哗,除了古绍全和酒店中几个她面熟的陪酒红牌小姐外,还有几名她喊不出口的政经界人物,她带着冷媚的笑容缓缓步入他们之中。

    “小荃你终于来了,罗先生、孟先生、温先生他们盼你来盼得可久了。”古绍全起身将她护持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道。

    “对不起,那我就以三杯水酒分别向三位大哥赔不是了。”邵荃阿莎力的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一口气连乾了三杯酒。

    “好,荃姐够气魄,难怪古老板这么疼爱你。”三个男人同时间拍手,其中一个佩服的笑道,并朝她举杯“我再敬你一杯。”

    “谢谢。”邵荃嘴角微扬,二话不说的乾下第四杯酒。

    “那我也要和荃姐乾一杯。”

    “我也”

    “嘿,你们几个怎么可以见色忘友,一见到美女就忙着跟她乾杯敬酒的,我呢?忘了我的存在了吗?”古绍全适时的打断另外两人对邵荃的逼酒,笑容可掬的说道,并且不着痕迹的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开“对了,听说罗大哥这次的竞选总部,好像就要设在我鹰帮第四个分堂的附近是不是?不知道罗大哥有没有需要小弟帮忙的地方,让小弟替你尽点绵薄之力呢?”

    “哈哈”罗文聪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小弟我怎敢劳动古老板你呢?”

    他虽笑着这样说,但是他来此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大家心知肚明。

    “帮个忙而已怎么说是劳动呢?”古绍全笑道,十分满意自己成功的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更为邵荃可以少喝些酒而高兴。

    “那既然古老板这么说的话,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罗文聪喜形于色的笑着说“来,我们先喝酒,喝酒,哈哈”

    坐在古绍全身边,邵荃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自从跟了古绍全之后,她才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是灰色的。所谓的好人可以满口仁义道德,暗地却放箭伤人;所谓的坏人虽然干出杀伤掳掠的恶事,但也有满腔热血为情、为爱牺牲的时候,好与坏、善与恶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分隔线亦从未清楚过,只不过是自作聪明的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将它看得很清楚了而已。

    迸绍全不是个好人,因为他从事不少非法行业,组帮派混乱社会秩序、昧着良心替人洗黑钱恶名昭彰的他在警局所拥有的罪名根本是不胜枚举,可是他收留那些被社会假仁假义的卫道人士排拒在外的人,让他们有一份职业、有一份收入可以养家活口,或者肩负起照顾落难弟兄的妻儿老母等乏人问津的事迹,又该怎么去评判?

    在她面前坐了个人人夸的大好人,就是因为他的好让许多人愿意费心费力的支持他出任竞选政府官员造福人群,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吗?所谓正邪不两立,身为人民心目中好人的他又怎么会与大恶人古绍全并肩而坐、相谈甚欢,甚至开口请恶人帮他忙、做些事呢?

    而坏人受好人之托所做的事,又该算好事还是坏事呢?如果是好事,做好事的坏人是否可以跃升为好人;如果是坏事,唆使坏人做这件坏事的好人还能称之为好人吗?不管怎么样,人心险恶倒是真的。

    “好,古老板,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万事都要拜托你了。”罗文聪协同孟先生、温光生起身拱手对古绍全说道,同时间惊醒了一直在神游太虚的邵荃,她同古绍全一起回礼的站起身。

    “你放心,倒是等罗大哥顺利当选议员时,可别忘记小弟我就是了。”古绍全八面玲珑的对他拍马屁笑道。

    “哈哈古老板你真爱开玩笑,如果小弟我真当选的话,以后你有甚么地方需要用到小弟我的话,小弟定当义不容辞。”罗文聪喜不自胜的大笑道,对于古绍全为他戴的高帽煞感受用极了。

    “那我在这可要先向你说声谢谢喽!”古绍全笑道,黑色眸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哪,哈哈哪,哪。”他笑得像是自己已经当选了似的。送走了三位“好人”之后,古绍全这个“大坏人”轻扶着邵荃走至他在酒店中的办公室,示意她等他,待他处理好公事之后一起回家。

    邵荃没有异议的点头,坐进他办公室的长沙发,默默的等他将事情做完。其间,她无聊的左顾右盼,然而对一间她看过无数次的办公室,她实在找不出一丝兴趣再去研究它,所以她最后的眼光不由自主的替自己寻找到一个满意的目标,紧紧的瞧着在办公中的古绍全。

    如果是研究他的话,她想,即使是耗尽她一辈子的时间,她亦不会有一刻觉得无聊的。跟了他三年,老实说,她从未想过时间竟会过得这么快,转眼间就已经过了三年,可是即使是跟了他三年,她亦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一丝一毫。

    他的行为亦正亦邪,处事又从不按照?沓雠疲昧蓟炝耍植磺迨郎纤降暮糜牖怠5朴攵瘢踔劣诳贾室善鹫飧錾缁岬降壮隽松趺次侍狻t谙耄羰呛退挥腥魏谓患幕埃蟾乓槐沧右膊换岵晃挪晃剩饩褪桥肆糇约耗腥说牡谝患滓卦颉?br>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要离开一个男人就很简单了,只要对你的男人紧迫盯人,动不动就追着他问今天做了甚么、去了哪、和谁在一起?或者是你身上怎么会有香水味、晚上聚餐有没有女的、我跟你一起去可不可以?最好再加上一些神经贸,对任何一个经过他身旁的女人都要质问他,你和她是甚么关系、她是不是你瞒着我在外面交的情人等,那么你的男人铁定会受不了的离开你,或者将你赶走。

    如果她这样做的话,古绍全会将她赶走吗?邵荃有些心动的想,可是她接着想的便是三年的时间,她欠他的债可以算还完了吗?

    “你在想甚么?”古绍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问道。

    “没。你的事办完了?”邵荃回过神摇头道。

    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古绍全甚么也没说的拉起她,并在占有性的圈住她的小蛮腰之后朝她道:“走吧,我们回家了。”

    黑色b像阵风般的驶进残破的住宅区,马上引来住宅区内众人的瞩目,但是忧心如焚的邵荃,根本没时间去管自己为四周所带来的讶异,一颗心全悬系在听说受了伤的父亲身上。

    “妈,爸呢?”迅雷不及掩耳的冲进屋内,她来不及向母亲问好便迫不及待的朝母亲问道。

    “邵荃?”邵母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是否自己眼花了,因为她通常都在月初才会回来看他们两老,怎么会今天突然跑回来?

    “我听说爸出事受伤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房间?我进去看他。”

    来不及等母亲回答,邵荃迳自往父亲房间的方向冲过去。

    “等一下,邵荃,你别去吵他,你爸他刚刚睡着呀!”听见受伤两个字,邵母恍然大悟的忙拉住她叫道。

    蓦然止住身影,邵荃在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上好半晌之后,这才无力的呼了一口气,转头问母亲“爸的伤严不严重?”

    看着她,邵母摇摇头“除了手臂那道被玻璃划破五公分,已经缝合的伤口之外,大都是一些皮外伤,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是吗?”闭上眼睛,邵荃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说甚么。

    自从她命令“鹰帮”旗下酒店的所有酒保不准再拿酒给他喝之后,他便不再出现在“广帮”旗下的酒店了,因为他知道在那喝不到一滴酒,也之所以他转移阵地到别人开的酒店喝酒,导致他今日在别人的屋檐下,却不懂得低头而撞伤了自己。

    当她听到这件事时,她既担心又痛心,她知道父亲之所以会在这三年来,变本加厉的以酒精为伍,完全是因为她的关系,因为他在自责三年前,没能救她却反将她推向更痛苦的深渊,让她成为现在这样一个没有自我、没有自由,只是男人手中玩物的女人。他更在后悔当初如果不贪财,拿了高家那一百万元,那么这一切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其实,他的痛苦她知道,他的自责她也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在世事已成定局,也已经于事无补的时候,他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有道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在连续喝了这么久的酒后,难道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妈,既然爸的伤没甚么大碍的话,我还有事,想先走了。”轻叹了一口气,她抬头对邵母说道“另外,妈,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劝劝爸别再喝这么多酒了,那对他的身体不好。”

    “你呢?你喝这么多酒对你的身体就好吗?”邵母忍不住说道。

    邵荃整个人倏然一僵,止不住的痛苦由她乌溜溜的眼底直泄了出来,她撇开头去,不愿看母亲哀求的眼神,亦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痛苦,以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妈,我们不是有过协议,从此不再谈论关于我的事吗?”

    “你教我劝你爸别喝这么多酒,那对他的身体不好,你知道他为甚么喝酒吗?”邵母问道。

    “妈”

    “因为你。”邵母迳自对她说道“因为他无法忍受看你被人这样糟蹋的痛苦,因为他无法忍受眼睁睁看你试凄却又救不了你,因为”

    “妈,你别说了。”邵荃痛心疾首的哀求道。

    “邵荃,回家吧!妈求你回家好不好?,看你这样,妈很心疼呀!”

    “妈”

    “这三年来妈省吃俭用的存了几十万,连同你每个月给我的钱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万,你把这些钱拿去还给姓古的。如果再不够的话,妈问过了,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有人愿意花五百万来买,再加上这些钱,就等于当年他替你爸爸还的债和三年的利息,只要把这些钱给他,我想姓古的就没有任何事可以拿来威胁你了。更何况还有你这三年的时间邵荃,妈要你离开他,回家来好不好?”

    不可能,不可能的妈的想法太简单了,她以为还了钱之后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这怎么可能?别说古绍全是个完全不按照牌理出牌的黑道人,就算他是一个普通正常的有钱男人,在未玩腻她之前,也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更何况他对她还有着就从与他同住这点开始说起吧!

    她之所以能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她是他花钱买回来的廉价财产,而为了不愿多花一笔租屋或购屋的开销放置她这个廉价物,只好勉为其难的将她带回家放了。至于那对她与众不同的三点要点破也很简单,其一、他为她挡酒是因为他深知她有几两重,若她喝醉了,丢脸的人将会是他,所以他不得不替她档酒。

    其二、不曾动手打过她?老实说,他甚至从未对她生过气、大声吼过一句话,而这若硬要将之归类于他对她的温柔体贴,不如说她乖巧听话得让他无从挑剔或责难,换句话说就是他不是不会打她,而是一直找不到理由打她罢了。

    其三、对她父亲的关心与容忍?说实在的,他对她父亲的关心她从未见到,至于容忍说的可是随便她父亲喝多少酒也不与他收费的事?那她还真该为此向他下跪磕头,感谢他这么大方施舍毒葯毒害她父亲哩!

    算了,所谓旁观者清,或许她该相信旁观者的观察力,相信他真的对她很好,相信她在他眼中真是独一无二的呀!这会有可能吗?她想都不敢想,也不愿意想,毕竟如果她对他来说真是独一无二的话,那么她的一辈子岂不都要跟他在一起想至此,邵荃的脑袋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片空白,让她无法感受到任何关于如果她真和他过一辈子的感受与情绪,而她的表情“邵荃,你你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甚么?”邵荃反应迟钝的望向母亲,没听清楚她说了甚么。

    邵母带着一脸惊煌失措的表情凝望着她,不愿相信这个可能性,但是如果她不是爱上他,或者是对他产生了好感,对于一个强迫自己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的男人,她实在不应该说他对她好才对,而且她脸上梦幻般的表情,那是恋爱!

    天啊,邵荃不会在无意间爱上他了吧?不行像古绍全这样一个社会败类怎么会有资格得到她女儿的爱?不行!她一定要设法阻止这一次错误的发生。

    “邵荃你来。”突然攫住她胳臂,邵母要她跟自己走。

    “妈?”邵荃完全反应不过来。

    邵母将她拉至客厅放置电视机的斗柜前,然后从斗柜的抽屉中翻出一袋用白色塑胶袋装着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甚么?”邵荃疑惑的望着她问道。

    “打开来看看。”

    看了母亲一眼,邵荃站在原地解开塑胶袋上的结,伸手进塑胶袋中将头的东西掏出“这”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叠信,握住它们的手微微颤抖着。

    “全是高哲写给你的信,从他出国到上个月才收到的那一封,总共五十一封,我每一封都替你收着。告诉你烧掉或是他没有再寄信给你全是骗你的,这三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寄一封信给你,即使你没回信给他,他也从来都没断过。”邵母缓缓的说。

    “为甚么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些?”瞪着手中那一叠纸,邵荃的泪水在眼眶内盘旋,她不敢眨眼。

    “妈要你幸福”

    即使邵荃使尽全力没让自己眨一次眼,然而泪水依然滚滚的滴落在脸颊上。

    幸福?妈妈说要她幸福,可是幸?胨娴暮迷叮蟾庞腥暾饷丛叮棺降米穑?br>

    “回来了,你爸还好吧?”

    一踏进房门,古绍全的声音便从相连的房门那头传了过来,邵荃不知不觉的将手中那叠用塑胶袋装的信件往身后藏。“你你怎么怎么会在家?”她有些作贼心虚的吞吐着问。

    “你爸还好吧?”古绍全不是没注意到她心虚的举动与表情,但比逼迫她更重要的是她红肿的双眼,他关心的凝视着她,问着与刚刚相同的问题。

    “嗯,静养几天就没甚么大碍了。”她痹篇他的凝视,半低着头说。

    “唔,是吗?我听小林说你哭红了眼睛,还以为”古绍全为她的回答呆愕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却在惊见她霍然抬头,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他时倏然住嘴咳声道:“咳,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有事要办。”他迅速转身要离去。

    “等一下!”邵荃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出声叫住他,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才吓了一跳。

    迸绍全僵直着身体停住,却没有回头看她“甚么事?”他问,声音与往常不太一样。

    “你稳櫓”邵荃不知道自己想对他说甚么,脑中却不断浮现出他刚刚说“我听小林说你哭红了眼睛,还以为”这句话时的样子,与推测他这句未完的话语所代表的意思,他不会在百忙中就因为听到她哭而特地赶回来看她吧?

    不,这怎么可能?而她心中隐隐跳跃的感动与欢快又不!停止!你到底在想甚么?

    “谢谢你对我爸爸的关心。”用力甩开心中的胡思乱想,她冲口说道。

    “不客气。”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粗重的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