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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拉着白天儿的手出了家门,两个人开着他的“皇冠”,一路到了纺织厂。
把车停到了门外,男人在方向盘后扭头说,“你都准备好了?一定要去?”
白天儿点点头,“南夜,你真不用陪着我的,万一有什么人说话难堪,我怕你会……”
南夜为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脸上带笑,声音温柔,“我不会犯驴的!放心吧!今天过节,又是咱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开开心心的才重要!走吧!”
他先下车,也没急着给女人开车门……自己靠着车头,点上了一根烟,长腿一交叉,很是悠哉游哉。
这么说吧!
南夜这张脸……就连白天儿上辈子见惯了世界顶级模特的,也感慨他长的好,有时候见到他“放电”都挪不动步,更何况是旁人了。
他本就长得俊气,再加上穿的衣服华贵,气质也是出类拔萃……只打眼一瞧,那就是没谁了!
这么个颜值爆表的人往厂门口一站,又正是交接班的时间,立刻就吸引了好多人的视线……
大姑娘小媳妇的,即便不敢明着瞧他,也都是偷偷摸摸的暗瞄着。
男人们妒忌的眼神象飞刀……心里都在怨爹妈,一样都是“带把儿”的,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南夜也没瞧旁人一眼,自在的象是在自家的炕头,抽了小半根烟,把烟头摁熄了,这才给女人开了车门。
白天儿一出场,立刻就轰动了……那架势,比女王到访都来的凶!
倒不是因为她长的好,而是此刻她正是全厂谈论的“风云”人物。
昨天大字报上的绯闻,本就够人议论几天的了,她自己还不嫌事儿大,又在厂门口闹了那么一大出……人言就是洪水猛兽,那传的才快呢。
这么说吧!
现在在纺织厂门口,随便抓个人问:省长姓什么叫什么?也许会有人说“不知道”!
要是问起谁是白天儿?
那可就妥了!
见过没见过她的,都能给你叭叭几句悬的。
此刻,两个人并肩在厂门口一站……
男的帅,女的娇,真是一对养眼的绝配。
这下可好!
有人干脆站下了脚步,小声的议论开了:
“那不是白天儿吗?都传她和谭厂子有事儿……她身边那男的是谁啊?看着就牛气!”
“白天儿怎么来了?厂里今天联欢,小礼堂好几百号人呢,她也不怕被人戳她的脊梁骨?”
“她怕?昨天你是没看着啊!我亲眼瞧见她在厂门口的作为了,那家伙,不说别的,公告栏的玻璃就算她敲碎的!”
“哎哎哎,少说两句啊!看她那架势,这事儿还没完呢!”|
白天儿扭头望了一眼南夜……
正赶上男人也看着她。
两个人相视一笑,南夜伸出大手握着她,“走!咱去小礼堂!”
结实宽厚的肩膀往她的身前一挡……
护着自己的小媳妇……
起步!
走!
身后瞧热闹的人多,呼呼啦啦的跟着……也不敢靠前,自觉的在大院里拉了个长队,三五一组,那才叫别有一番景致呢!
白天儿和南夜到了小礼堂,远远的就见好些人围在大门口,仔细一瞧……差点没逗乐了!
只见薛瘸子低着头,自备了个小板凳,往大门处一坐,别的不说,那造型真是绝了!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带着伤,头发剃了个“阴阳头”……就是以中间为线,左半边干脆剃了个光瓢,右半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参差不齐的,瞧着就像是狗啃的。
身边还摆了个大编织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身后的墙上贴着大字报,离得远了,也看不清都写的啥。
原来……
昨晚众人在薛家门口分了手,吴立勇瞧着白天儿走远了,即刻就又折了回去……他是从不吃亏的主儿,反正手下的弟兄们都已经约出来了,不给薛瘸子点儿厉害,他怎么甘心呢?
进屋就摁着薛瘸子一顿胖揍……也不用多,几个小伙子一人来一脚,就把姓薛的给踹背过气去了!
小武还没解气,在院子里舀了一盆雪,兜头盖脸一浇,又把人弄醒了!
蹲下了身子,反手给了薛瘸子几个嘴巴子,“哎,小子,给你长点儿记性,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事儿不能乱作,你懂不?”
懂不?
挨了打!
不懂也懂了!
姓薛的捂着脸,就剩点头的份儿了!
武立勇笑呵呵的向着弟兄们一招手,“大伙儿都是那十年过来的!怎么折腾人,可都是见多了!这小子不是喜欢还搞过去的那一套吗?来吧,咱们也别客气,先给他剃个头!”
众人边说边笑,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剪子和剃刀,把薛瘸子往地上一摁,手脚利落的就给他改“造型”了!
小武还不忘了提醒,“你不是爱贴大字报吗?这些过去的老规矩就应该都懂啊!你要是敢自己把头发弄出人样来?让我知道了,回来就把你下面也剃光了!信不信?啊?”
一边扇着对方的耳光一边问,“我说话呢?听到没?啊?你信不信?”
信不信?
就这凶神恶煞的脸!
信!
使劲信!
薛瘸子挤出了两个眼泪瓣儿,拼命的点了点头。
吴立勇这才满意的站起了身,“那什么,明天该咋做你知道不?你咋埋汰人家的,自己就照着来一套,我说的是一套啊!可别有一样落了空!”
一挥手,八九个人径直扬长而去。
薛瘸子怕了,在家溜溜的合计了一宿……
一套?
一套是啥路子呢?
得了!
也别再遭二遍打了!
干脆吧!
能想到的都做了!
先给自己写了几份大字报——内容如下:是我污蔑厂长的!我是无中生有的罪人!
这家伙!
小词儿弄得还挺硬!
又做了一个纸高帽子……也在上面写好了字:造谣生事!
早上一起来,带好了所有的东西,直接就奔着小礼堂去了!
他知道白天儿早晚要来……就把自己的大字报线贴好了贴,往地下一坐,眯着眼睛等了!
元宵节厂里有节目,工人干部当然全都出席了,出来进去的人多,一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都掩着嘴笑:
“这是干啥呢?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份批判材料?”
“就是!没看上面写的吗?厂长和白天儿的事儿是他诬陷的!”
“该!让他得瑟,以为干的神不知鬼不觉呢!这下好了,被人家五百块钱给揪出来了吧!”
“谁打的他啊?是白天儿找人干的吗?”
嗡嗡嗡嗡的,说什么的都有……
薛瘸子也不说话,低着头蹲在一边,等到远远的看见白天儿了,这才从塑料袋里取出了那个纸糊的大高帽……弓着身子,头一低,自己给自己扣上了!
打眼一看……完全就是过去批判地主恶霸的画面!
南夜都笑了,“这都啥年月了,还搞这一套?”
白天儿装没看见……
该!
自食其果罢了!
厂保卫科也来人了,“薛瘸子,厂里正联欢呢,你这是闹哪儿出?闲的没事儿干了?走!保卫科去一趟吧!把事情说清楚!”
推搡着他,眼瞧着一行人走远了!
白天儿两口子一起进了小礼堂,也没理身后的议论,手拉着手,四下一望,见周飞和谭明正在台下和车间主任说话呢。
一抬下巴,“南夜,瞧见了吧?那个就是谭厂长,走!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男人二话没说跟着她,小两口到了谭明的面前,“谭厂长,我来了!”
“啊?”
谭明一扭头,先是一阵错愕,很快的就神色如常,眼里甚至还有一丝赞许,“小白,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白天儿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半度,“为什么不来?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人?厂长,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我爱人——南夜!”
爱人?
谭明愣了一下,这才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
两个男人平和友好的一握手,大堂里几百双原本等着看热闹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
“你听到没?爱人?白天儿不是军婚吗?他爱人怎么便装来的?穿得还这么豪!”
“你不知道啊?他爱人是空军,待遇好,人洋气,和那些大头兵不一样!”
“对对对!我还听说啊,他爱人是军区司令的独生子!这个薛瘸子,尽他么的扯犊子,人家姑娘嫁的这么好,还能有外心?”
“……”
眼瞧着漫天的谣言就这么散了!
谭厂长微微一笑,“南夜,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感谢你今天能来!”
男人也一笑,“我信任我媳妇!当然就要来!”
说实话……
昨天厂门外闹的那么大,谭明怎么会不知道?
起初他也头疼了好一阵子!
三十多岁的副厂子,最怕这种改革路上的“桃色新闻”……别管真的假的,都会先惹得一身臊!
他正为这事私下犯愁呢!
白天儿却出手了,带着爱人来了,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这个难关!
谭明心里对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别提有多佩服了!
周飞拉住了白天儿,“告诉你几个好消息啊!第一,红纱巾那件儿事情定下来了!下个礼拜就上线!也决定给你们厂码外包了!这笔钱你又赚定了!还有啊,厂里决定,把三车间拨出来做个改革的试点,以后凡是你出的好主意,也不用通过厂委会,谭明和我就直接可以做主了!三车间是咱们的了!”
他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
这也可以理解!
周飞是借调到厂子里的,没有成绩,说话就不硬气!
谭明是后分配来的副厂长,本来就没有元老们的根基……
这下可好了!
他主政三车间?
就等于是在厂子里有了自己的实权地盘,脚跟稳稳的了!
白天儿也高兴!
以后有了试点儿车间,自己下单子也方便了,纺织厂就是她名副其实的后仓库了!
谭厂长现在的心情格外好,“小白,南夜,你们一会儿就挨着我坐!喏,第一排第三个位置就是!你们等着,我还有个好消息给白天儿,一会儿就宣布!”
妥了!
南夜带着媳妇大摇大摆的坐到了第一排。
拔着腰,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握着女人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那样子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啊,分明就是把媳妇当宝了!
谭明上台了,对着麦克风调音,“喂喂……喂喂!大家注意了啊!节目开始之前,我代表厂办公布一项决定!喂喂……都能听清楚吧?”
“说吧!厂长!”
“听清了!”
后排有人大声的嚷。
谭明正色道,“先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厂现在生产的乔其纱,两款啊,傲雪和碧竹,在广州春季展销会上各订出去了两万匹!两万匹!这个利润是多少?同志们可以自己算一算!简单一句话:咱们的年终奖金有保障了!”
底下一片掌声!
谁提分钱不乐啊?
谭明做了个“静一静”的手势,“同志们也许还不知道,设计这两款纱料的人,就是白天儿同志!”
大堂里一片寂静!
谁也没料到……绯闻女主角不光是长的漂亮,还真有设计样板的本事!
南夜的腰板拔得更直了……手也搭在了女人的肩上,一副“这是我老婆”的样子!
谭厂长轻咳了两声,“在此我郑重的宣布一下,白天儿同志作为特殊人才,经过厂委会慎重的研究决定,正式被聘为第二纺织厂的高级设计师,不但工时从优,待遇从优,而且,为了奖励她这次杰出的贡献,厂里还准备给她发1000块的奖金!希望在座的同志们都打起精神来,引以为样,我们搞改革,最需要的就是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最不需要的,就是没事儿闲扯淡的废物!”
谭明也真不是白给的!
在大会上把白天儿堂而皇之的夸了!
也把传谣言的人痛痛快快的骂了!
他顿了顿,“还要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白天儿同志的从中引线,我们和国外的一家运动服厂,正在接洽中,有望年中拿下这份大合同!第二纺织厂,马上就能够跨上国际舞台了!”
跨上国际舞台?
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是一个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掌声!
必须的!
大家伙这个激动啊!
心里还不忘了嘀咕:
真没想到啊!
白天儿还有这本事!
服!
服了!
别说人家没有作风问题啊!
就算她真是个潘金莲?
也是个会赚钱的潘金莲!
赚的钱还都给大家伙分了!
谁和钱有仇啊?
谁还再能说出个“不”字?
全厂的人……都乖乖的闭嘴了!
演出开始……
灯光渐暗……
南夜也没心思看台上的表演,拉着女人呵呵一笑,“天儿,咱走吧!”
“走?”
“当然了!我可没打算把咱两美好的一天,全都浪费在这儿!”
也对!
最后一天!
又是元宵节!
女人的麻烦解决了,南夜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拉着她出了小礼堂,“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地方?
去哪儿?
白天儿心里期待,嘴上也没问……男人早都安排妥了,跟着就好了!
两个人上了皇冠车,已近午饭的时间,南夜载着她去了法兰西餐厅!
一进门,白天儿有点儿懵,“这家的价钱虽然贵!可这都午饭的时间了,也不至于一个客人都没有啊?南夜,是不是你……”
再一瞧……
可不是嘛!
服务员整齐的站成两排,面带殷勤的微笑,只等着给小两口服务呢!
男人低着头笑,“天儿,今天就咱两!我把饭店包了!”
包了?
这败家爷们!
比她还败家!
白天儿斜睨着男人,小嘴嘟嘟着,“吃个午饭而已,至于这么大排场吗?”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美翻了!
翻来覆去的骂自己!
肤浅!
得瑟!
比南夜还得瑟!
别笑了!
哪个女人被人疼……心里不美啊?
坐在了窗前的位置上,服务员递过来一瓶预定好的香槟……
“嘭”的一声儿,开启了两个人的浪漫午餐!
大厅里响起了轻柔的音乐,是那首她喜欢的__therose!
可是……
旋律没错!
磁带的音质却有点儿“杂”!
再往下听……
女歌手换成了男音!
钢琴前奏过后,是南夜低沉性感的歌声,外加流利的英文:
有人说,爱像条涓流……
有人说,爱是把RAZOR
我说……爱是flower,
而你……就是那唯一的花种!
深埋在冬雪之下……
静待朝阳……
春成玫瑰!
白天儿长大了嘴,傻傻的问男人,“你?是你唱的?”
原来,他还可以唱得这么动听!
南夜一支小虎牙,“你喜欢的?我都要尽力办到!miler的原声磁带要托人去国外买,我一想,小爷的声线也不错!又能弹钢琴,干脆吧!我自己给你唱,那不是别有一番风情?”
还别有一番风情呢?
是别有一番“风骚”吧!
一瞧南夜的“浪”样!
就等着女人夸他呢!
白天儿忍不住的笑,一伸大拇指,学着电影里的模样,“爷,高!实在是高!”
南夜打开了面前的手,“别扯没用的!说!怎么报答我这份‘痴情’?”
边说着还边挤眉弄眼的!
报答?
就是回家可着他劲儿折腾呗?
白天儿装熊了,“我有点儿头疼!真的……身上哪儿都疼!”
南夜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把,“疼?疼也挺着吧!最多,爷今晚……就悠着点儿!”
呸!
得瑟样!
白天儿眯着眼睛笑……
男人要回部队了!
心里真不舍!
恨不得把他瞅成一张相片……日日夜夜挂在眼前。
小两口点了鹅肝酱和烟熏鱼,就着白葡萄酒,边吃边聊……她盘子里的三文鱼,因为对面的男人,也凝固成了她记忆中最美的味道!
正餐过后是甜点!
白天儿摇了摇头,“真不能再吃了!法国的甜点会胖死人!”
南夜也没说话,轻轻的一拍手,服务员就端上了一个银托盘,盖子一打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花生馅汤圆。
西餐店吃汤圆?
牛!
也就这位爷能想出这主意。
南夜隔着桌子握着她的手,“天儿,这是我提前嘱咐店里特意给咱们准备的!我心里就喜欢这个好彩头,你和我,团团圆圆一辈子!”
话一说完,舀了个汤圆,直接送到了女人的面前,“尝尝,甜不甜?”
甜不甜?
不用吃都甜!
女人笑眯眯的……张开了嘴!
就着男人的手一咬……满嘴的香浓。
减肥?
忘了!
什么都忘了!
眼前晃的都是男人的俊脸……还没分开呢,已经想念了!
小两口也不急!
一顿饭吃了整个下午!
饭后……
两个人拉着手逛商场!
正月十五,闹花灯!
东北天黑的早,刚过四点,灯笼就陆陆续续的点燃了!
商业街里人满为患,推推攘攘的赏灯……
南夜用肩膀护着媳妇,走了不远,见对面有个卖糖葫芦的,山楂瞧着又大又圆的好看,“天儿,你别动啊!等着!我买个糖葫芦就回来!”
女人点了点头……
眼瞧着他过了马路……笔直的大长腿,翘臀窄腰,一走一晃,性感的诱人。
正发花痴呢,有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放肆的有些轻佻。
扭头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猥猥亵亵的从她身边蹭过去……视线回避着她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个钻在人群里吃女人豆腐的!
白天儿也没惯他毛病!
几步追了上去,照着他的后腰就踹了一脚,“丫的,臭流氓!”
那人理亏,也没敢回嘴,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她追了两步,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南夜远远的见了,也没工夫拿糖葫芦了,几步就跑了回来。
蹲着身子问,“怎么样了?伤哪儿没?”
“没!就是脚踝有点儿疼!”
可不是!
大概是扭了脚!
她扶着男人的胳膊一仰头,“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耽误咱赏灯!”
不耽误?
南夜皱起了眉……
想了一想,才微微的伏低了身子,“来吧!我背你!”
“背我?你?你是军人呐!怎么能背媳妇?”
“我又没穿军装!谁能管的着?”
南夜也有些腼腆。
他一辈子大男人惯了,众目睽睽之下背着个女人……也觉得有点儿“那个”!
“来吧!天儿!天黑,人都看灯呢!也没人会注意咱们!”
蹲着身子向着女人的身前靠了两步,“别磨叽了!快点儿!”
白天儿知道犟不过他……她是留洋的现代人,思想比那时候的女人开放,当然就没有那么多的矫情,一俯身,趴在了男人宽实的背上。
南夜背着她站起了身。
这么一对碧人,嚣张的浓情蜜意,街上的人都侧目……
夫妻两眼里只有彼此……对旁人的眼光,一概是浑然不觉!
男人的个子高,趴在他的背上,白天儿觉得自己比街上所有人的都高。
花灯仿佛就在眼前,
她一只手垂在男人的胸前,晃啊晃啊……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虚空抓着,似乎一下子就可以摸到那最绚丽的彩灯!
七彩的颜色映在她的脸上……
为她娇媚的脸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男人回头望着她……
一下子就痴了!
不知道为什么……
彩灯下那张绝美的笑脸……仿佛前世今生,从来,从来,一直都属于他!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那首诗:
遇见?
为了在我最美的时候遇见你,
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他叹了口气……
满足!
快乐!
幸福!
夜里……
夫妻两相拥着躺着床上,男人双臂合拢,从后面静静的搂着她,下巴枕着她的锁骨,呼出的热气带着一丝烟味,痒痒的撩拨着她的耳际。
女人絮絮叨叨的交代:
出操别太使力!
练体能悠着点儿!
多吃饭!
少和人赌气较劲!
南夜开始还有一声没一身的应着……
后来干脆扳过了她的身子,霸道的命令着,“别说了!再说……”
淬不及防的就堵住了她的……
吻!
起初是强势的惩罚,吮啜着她的舌尖!
后来辗转成了缠绵,吻得女人脸红。
南夜喘着粗气,顺势把她压在了身下……
白天儿小声的央求,“爷,你……轻点儿啊!”
轻点儿?
南夜支着小虎牙坏笑,“白天儿,谁在上面谁说了算!”
眸子暗了……
埋着头忙活!
白天儿半眯着眼睛……预感到这将是一个“长”夜!
**
十六的一早……
她早早就起来了,坐在床边瞧着男人穿衣服!
绿军装,蓝长裤,领口上的两面小国旗,帽檐上的红五星……短发,直腰,肩膀也是平的。
南夜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遥远陌生而又充满着神秘的魅力。
白天儿起身为他系上风纪扣,踮着脚尖,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南夜,你放心吧!家里没什么可牵挂的!等过几天开学了,我就去二中报到,呃……全勤不敢说,如你所愿,混个毕业还是可以的!”
南夜点了点头,“路我为你铺好了,到底该怎么走!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自己决定吧!”
心疼的把女人拉近了胸口,“你别太逞强,我知道你心性儿高!人也聪明能干……呃,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觉得累了,我就养着你,养着你一辈子!”
挑着眉又调侃了起来,“万一在部队上我要是想你了,就找个机会跑回来!咱们离得近,你配合我一下,动作快点儿,也可以来一……”
说啥呢?
说说又下道儿了!
白天儿掐了他大腿一把……
男人的眼睛都笑弯了!
万语千言……
总有分别的那一刻……
送走了南夜……她怅然若失的又回到了卧室!
人懒懒的!
什么都不愿意做!
在床上躺到了中午,忽听得楼下电话响,是武立勇,“白天儿,南夜回部队了吧?你今天还来厂里吗?”
“怎么?你找我有事儿?”
“算是吧!也不急!”
“那好,小武,我一会儿就去!”
强打起精神……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到了厂里,小武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了正房,“那个照片儿,就是你大字报上的那个照片,我拖哥们查了,现在有点儿眉目了!”
白天儿立刻问,“哦?和薛瘸子说的一样吗?是个中年女人送的底片?”
“不是!是个男的!”
小武炫耀的挑着眉毛,“那男的正巧我哥们还认识,不很熟啊,听说是个专门给人收集黑材料的!懂吧?就是美其名曰的:侦探!私家的!”
这个她怎么会不懂?
现代就叫狗仔!
跟着她干什么?
小武接着说,“反正相片我看了,你起码换了三套衣服吧?那这人最少也能跟你一个礼拜了!还拍了啥?目的呢?也是够膈应的!”
两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呢,忽听得大门“哐当”一下,有人跌跌撞撞的冲到院子里,“白天儿,白天儿,你在吗?”
来人竟然是南星儿!
她平时总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天儿几步走到了门外,“我在这儿呢!姐,出什么事儿了?”
南星儿脸色惨白,嘴唇都是青紫的,“是……是巴特尔出事儿了!”
小武也跟了出来,立刻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又赶过去几步,到了南星儿面前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吭叽了几声,“要不进屋说?”
南星儿都要哭了,“白天儿,我弟也不在家,我身边连个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我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姐,别激动!有我呢!有事儿你只管跟我说!南夜不在,我就是你的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儿?说吧!”
南星儿目光有些放空,“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也没搞明白啊!早上有长途打到了厂里,线路也不太好,那边说是青海牧场公安局的,说巴特尔出事儿了!让我回去处理一下!具体的还没说完,电话就掉线了!不过听那语气,可……”
她停下不说了!
大概是听着语气很严重!
白天儿沉吟了一下,“那你有姐夫牧场的电话吗?”
“有!我打过了!半天才转给了甲央的姑姑,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意思也是让我回去一趟……”
那还犹豫什么?
走吧!
“姐,你别急!我跟着你走一趟!孩子呢?你打算带着吗?”
这个白天儿可不敢做主,一切还都要听南星儿的!
“你说呢?”南星儿整个人都有些发傻,“我没主意了,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那就带着吧!反正父子两好久没见了,见一面也好!”白天儿速战速决,“坐飞机去!火车且得摇一阵子呢!别耽误了正事儿!我这就去买票!”
南星儿低着头不说话……
“姐,姐,别傻了!你回去收拾东西,我去买票,咱们分头行动!”
飞机票买的是第二天一早的……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到了青海,从飞机场又换了长途客车,颠颠簸簸的到了营地,已经是深夜了。
刚安顿进帐篷,甲央的姑姑就来了,脸色很不好看,也没过多的寒暄,“小星儿,电话里真是不好说!我怕你挺不住!”
啥?
这个开头可不大好!
南星儿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紧紧的搂着甲央不松手,仿佛此刻只有孩子才能给她一些力量,喉头里蚊子似的挤出几个字,“巴特尔,到底怎么了?”
“巴特尔,失踪了!”
啊?
失踪了?
连白天儿也楞了,呆呆的等着对方说下文。
“巴特尔和营区里的三个小伙子去牧马,按照往年的习惯,把帐篷扎在了巴图河边,大概五天前,巴特尔在河边饮马,也不知道谁放的黑枪打中了他,巴特尔身子一栽就掉进了河里,星儿,你先别太着急,场里派人正沿着河边四处找呢,说不定……”
黑枪?
怎么又是黑枪?
南星儿一下子哭了……
甲央也跟着哭……
帐篷里凄凄惨惨的,谁心里都明白……受了枪伤掉进了河里,水凉流急,人冲走了,五天没有音信,那便是九死一生了。
什么也做不了!
就只能静静的等!
日子仿佛也过得特别漫长……
三天了,南星儿水米不打牙,眼瞧着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牧场里派出去的人也渐渐的都撤回来了,希望一天天渺茫,白天儿最清楚这种爱人将逝的感觉,知道自己怎么劝南星儿也是白搭,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照顾好孩子。
这日午后,甲央的姑姑匆匆的来了,还没进帐篷就一叠声的嚷着,“小星儿,甲央,快点儿啊,有消息了!巴特尔人在医院呢!”
人在医院呢?
南星儿几乎是蹦了起来,飞也似的奔到了账外,“姐,你说什么?那咱们马上就走!”
牧场早就备好了一台拖拉机,几个人忐忑的上路了。
一进了医院的大门,大厅里坐着两个民警,面色为难的站起了身,“你们……是巴特尔的家人?牧场的领导呢?没跟着一起来?”
白天儿接过了话茬儿,“我们一听有消息了,就急着往医院赶!没顾上那么多!巴特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问这话时,拉着南星儿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里都是一把的汗。
民警迟迟疑疑的答,“别激动!家属先坐下!听我们慢慢说。今天早上,医院通知派出所,说是有人在河边发现了巴特尔!我们第一时间赶过来了解情况,呃……发现巴特尔的是个汉人,把他送到医院的也是同一个人!”
随手向着走廊的尽头一比,“喏,就是那他了!”
南星儿顺着警察的手指望出去……远处的长条椅子上坐了个男人,双肘支着膝盖,低垂着头,眼望着光滑的地面,看不清脸,身形却是再熟悉不过!
她不敢相信的站起了身,缓缓的向着那人而去。
离的近了……
男人才抬起了头,面上带着苦笑,“小星儿,你听我说……”
迅速的站起了身,双手牢牢的钳住了她的胳膊,“你别误会!真的!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
待到看清了男人的脸,南星儿就歇斯底里的狂叫着,“唐绍军,怎么是你?巴特尔呢?你把我丈夫怎么了?”
连日来的心神交瘁和体力不支,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南星儿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
唐绍军拥着她不放,手忙脚乱掐着她的人中,“星儿,你醒醒!你醒醒!小星儿,别吓我!”
白天儿几步奔了过来,冷冷的瞧着他,“唐绍军,你又做什么了?别告诉我,你大老远的跑到青海,就是为了在河边救巴特尔的!”
也不是多说话的时候,在唐绍军的怀里抢过了南星儿,轻轻的拍打着她的面颊,“姐,醒醒,你现在还不能有事!咱们还没见到姐夫的人呢!”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话,南星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吐了一口长气,才虚弱的问,“对!白天儿,你姐夫人呢!不管他怎么样了?我现在就要见他!”
回手拉着唐绍军的袖口,“我丈夫的人呢?你说!你说啊!”
唐绍军低着头不说话,面上的神色复杂,有悔有恨,还有……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极低,“南星儿,你要挺住啊!我这就带你去见巴特尔!”
起身当先走进了对面的病房……
白天儿搀着南星儿紧随其后……进了病房,往床上一看,两个人不由的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