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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宫再也没有一个人前来探看我,包括龚剑。除了来送饭的人,这里就如死城一般,只有我一人孤守着。

    三天了,算算日子,爹娘也快被押回京城了,那天我听到他说太后要立即处死,那么爹娘呢?

    而嫒嫒,我始终见不到她。我不知道她现在怎样,或者……或者已经被处决了吧!

    我拖着疲惫无力的脚步,往着秋千走去。此时凤宫里能陪我的就只有它了,而那个无情的帝王,连来见我一面也不肯。

    不来就不来吧!

    坐在秋千上,我轻轻地荡着,心中始终如有一块大石在压着,使我怎么也透不过气来,闷得有想死的欲望。可是我不能死,在爹娘被判罪之前,我不能先他们离开。

    想起爹娘,回想着娘悉心的照顾和教育,我的心立即如刀在割。

    娘说,做女孩子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才会成为一个值得男人去爱的女人。娘说,做妻子要忠于夫君,以夫为天,才会得到夫君同样的尊重和爱护。

    娘说,羽儿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且温柔、乖巧,将来肯定会是一个贤妻。

    娘还说,总有一天羽儿也能像娘那样幸福的……

    鼻子很酸,从回忆中醒来,我才知泪水又沾满了脸。

    可是哭有什么用呢?我记得我跟他说过的,当眼泪没有作用的时候,哭又能怎样呢?不过是让别人更想笑话而已。可是我没有跟他说过,其实忍泪才是最苦的事,有时候哪怕眼泪已没有了作用,也会有想要流出的欲望。

    “本王以为还能听到动听的歌声呢,怎么会看到一个悲泣的人儿?”一个温柔的声音轻侃着。

    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他,我立即想要别开头。不过他更快,将我的下颌抬起,蹲在我的跟前与我平视着,“怎么了?我那皇兄又惹你哭吗?”

    “七王爷,你怎么会来呢?这里是囚宫,这么不吉利的地方,你不该来。”

    “囚宫?”他很意外,不解地看我。

    “七王爷没有从正门进来吧?门口守了很多人,这里不能进也不能出的。”

    “我的确没有从正门而入,可是这是为什么?”他蹙起眉。

    可是聪明如他,怎么会没有猜到原因呢?

    “是因为太后被处决的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愕然地看我,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就算太后有罪,你这侄女也不一定要跟着受罪啊,我那皇兄是不是有病啊?”

    “他没有病,早在我进宫的第一天,他便想要杀死我,这一次他不过更理直气壮罢了。”我想站起,头一阵晕,只好重新坐下。

    “你怎样?病了吗?”

    “没事,谢谢七王爷的关心。”

    “谢什么,你是我嫂子啊!”他的墨眸一深,那眼神跟段承烈有几分相似。

    “我不是你嫂子了,我不过是一个死囚,当爹娘被接回京后,我就要和他们一起被处决了。”失神地看向前方,我低低地回话。

    死我并不怕的,可是我不忍看着爹娘受这样的罪啊!我真的不甘,他凭什么说远在辽南的司空家谋反呢?他们可是连一点实权也没有,我们在辽南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又怎么会谋反呢?

    不过这世界向来如此,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他要杀太后,要的不过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他要杀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负情的借口。

    别说努力了十七年,只要是他想的,他费再多的心思也会不择手段地达到吧!

    可是为什么要骗我的感情呢?

    泪水再度要滑出,我立即死咬着唇,靠在秋千上,不想动不敢动,怕轻轻一动眼泪便流出。

    “别哭了,我问皇兄,看看他这是在做什么。”段承恩生气地站起。

    眼看他要走,我立即握住他的手,“别走,我有事想求你。”

    “什么事?”

    “我的性命并不重要,是死是囚都好,可是我求七王爷救我的家人。在辽南的十几年来,他们已经离开了权力,过着很平静的生活。我和沁儿进宫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我们的生活里并没有谋反和心计,因为我们的爹娘并没有那样的心计。七王爷,我求你,你帮帮我,只要我的家人能够没事,我死也不怕的。”说着,我跪到他的跟前,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我怕,怕他这一走,我再也找不到可以相求的人。

    “你先起来吧!”

    “不,你答应我,好吗?只要你能答应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就算下辈子做牛做马都可以的。”

    “何必呢?”

    绝望爬上心田,我难受地低头靠在他那只被我拉着的手背上,“你知道吗?我是那么爱他,我为了他甚至做好了要背叛太后的准备。可他不信我,他不信我,他还跟居婉设下陷阱来试探我,他还给机会让别人来陷害我……”

    “羽儿,别哭。”他也蹲下,紧紧地抱住我的肩。

    在他的怀中用力地摇头,我说:“我不想哭的,我也不怕死,可是我一想到爹娘,心就会很痛。七王爷,你能明白做人儿女的心吗?他们是最爱我的人,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他们更爱我的人了。可是现在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押回京受死,我的心很痛啊!每一天,我的心都如针在刺着,七王爷,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的心真的很痛啊!”

    “羽儿,你别这样,别这样。”

    泪水放肆地沾湿他的衣裳,我不想放他走。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这寂静无人的凤宫中,每一夜我都过得很难受,我怕在爹娘还没有回到京城时,我便会疯掉了。

    “我不忍爹娘被世人看着砍头,七王爷,你帮我一次,你就帮我一次。”泪水如决了堤,我死命地握紧他的衣裳,想要减去心中那如刀绞的痛。

    可是,为什么眼泪越流,心会越痛?

    三天后于午时处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也许早已麻木,竟然没有多少痛的感觉。

    “羽儿,你没事吧?”七王爷的手轻轻拉了拉我,小心地让我坐在台阶上。

    抬头看他,我很小心地问:“我的妹妹呢?他们有捉来吗?”

    “有,包括你的两个哥哥和刚进门的嫂子。”

    刚进门的嫂子?是大哥的吗?我还没有见过她一眼呢!

    “听说你的嫂子刚怀孕一个月,我准备尽力劝服皇兄,让那孩子出世。可是怕不行,毕竟那孩子也是姓司空的。”说着,他苦恼地皱起了眉。

    怔怔地看着他,我的心开始地隐隐作痛。

    原来大哥新娶的嫂子已经怀有身孕了,原来我快要有侄儿了。

    焦急地握着他的手,我期盼地瞪大了眼,低声哀求,“我知道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帮我,我再求你一次,带我去见他好吗?”

    “他不会想见你的。”

    “不,若不尽一点努力,就算下地府了,我也无脸见爹娘啊!现在他们都被押回京城等死了,现在能为我们司空家尽力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七王爷,求你带我去见他,求你。我只求他一次,只求他这一次。”用力地握着他的衣袖,我不想让眼泪流出。

    今天,我只想知道眼泪对他是不是真的没有作用了。

    今天,我只想放下尊严去尽一点为人儿女应尽的孝心,他要我怎样都可以,可是我不能让爹娘惨死,更不能让没有到这世上的侄子连一个降世的机会也没有。

    “羽儿,你这是何苦呢!”

    “不,你一定要帮我。若不是爹娘,我早便想死去。现在我没有选择了,我知道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就只有段承烈,若我不再尽一点力,那你要我怎么过这三天?”死命地拉住他,我几乎是尖叫。

    深深地注视着我,七王爷无奈地站起,转身说:“只要我在他的面前提起你,他便像疯了一般。我怕带你去见他,他会伤你。”

    “伤就伤吧!没有比那天更伤的,没有比救不了爹娘更伤的。”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嫒嫒也许已经死了,家人也要在三天后被处决,我还有什么顾虑呢?

    “那好吧!我就为你再逆他意一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若他不准,你就走。不要真的惹怒他,不要让他有机会伤你,你的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七王爷最后才点头,对我叮嘱道。

    抬头看他,我忍下眼角的泪,轻轻地点头。

    “那走吧!”

    凤宫外有侍卫守着,所以他带着我跳墙而过,我们从那连理树上跳下,然后小心地往清和宫的方向走去。

    他说,那个男人就在御书房中。

    “七王爷,你带着的人是谁?”

    我低头紧贴着段承恩走,最后在御书房前被人挡下了。这声音是赵侍卫的,虽然他平时不多说话,可是我认得。

    “本王有急事要见皇兄,赵大人就请行一个方便吧!”段承恩沉声说,那冷漠的样子跟段承烈有几分相似。

    可是当我举步,赵侍卫的手便挡在我的面前,“皇上没有准许皇后离开凤宫。”

    皇后?原来他们还是这样称呼我的。

    “可是他没有说过不准皇后来看他。”段承恩不悦地推开赵侍卫的手,“来都来了,何不让他们夫妻见上一面呢?”

    “七王爷,可知道有些事不能任性而为?”

    “本王只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若这一次我连带皇后去见皇上这么简单的事都帮不了,那么我段承恩就是白活了。”他推我向一边,然后竟与赵侍卫打起来,“羽儿快进去,不然我帮不了你。”

    “哦!”我急急地应道,便转身推门而入。

    门打开,他就坐在前面的书案前,凝眸注视着我,不悦地大吼,“是谁准她来这里的。”

    “是罪妾自己来的。”我推开阻挡我的人,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入,“皇上,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求求你,你放过我的家人好吗?他们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来他们在辽南很安分,就连横行霸道的行为也没有,他们更没有要谋反。”

    我冲到他的书案前,可是被凌公公拦下。

    “安分?何谓安分?像你现在这样随便闯进御书房能称为安分吗?”他一怒,大掌用力地拍在桌面上,对旁边的人吼骂,“将她丢回凤宫去,朕不想见到她。”

    “不行,今天你就听听她说话,不然我怕你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听。”段承恩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将我面前的凌公公扯走,“走,我们都出去,让他们好好说。”

    因为他是王爷,倒是没有人敢把他怎样,只一眨眼的时间,这偌大的御书房便只剩我们两人。

    坐在书案上的他一语不发,盯着我看的眼眸充满了恨意,脸上青筋暴露。

    我忍不住讽刺地说:“皇上根本不相信羽儿才会设那么一个陷阱出来,今天羽儿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的,是不是?”

    “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什么?”

    向他跪下,我想了想,才开口,“我不敢再让你信我什么,那根本是奢求,我只是求你能放过我的家人,可以吗?你想对我怎样都行,就求你一次,就这一次。”

    “不可能。”无情的话透着冷意,他决绝地拒绝。

    将头用力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我以最后的力气说:“皇上,自进宫以来,羽儿什么都没有求过你,现在只求你一次,就这一次,请你放过我的家人好吗?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谋反,你放过他们好吗?”

    “够了,不要再妄想用你的脏血来脏了朕的地方。”他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跟前,将还在磕头的我踢开了。

    跌坐在地上,我感觉到什么流过我的眼。

    也许是血,涩涩的。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恨的人也只是我而已,你放过他们好吗?我求求你,不管你怎样对我都行,只要能放过他们。”泪水滑过眼眶,和血混在一起。

    “为了他们,包括爱情你也可以利用了,是不是?”他用力地握着我的下颌,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