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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雨越下越大,大的似乎想要淹没所有不如意人的黯然,但糟糕的天气令我心烦意乱,我特别想有一束阳光,能刺破层层乌云,终结这咆哮的天空。
乐溪在默然中拿出了手机,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内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是乐溪,她话语里带着些许激动的朝玲儿说道:“谁说来不及了,石六是走了,但他又不是死了,你也还在这,只不过答案偏差了几天!”
双手捂着脸的玲儿拿开了手,看到了眼神中带着真挚的乐溪,最后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志在远方,是不会回来的……”
“谁说要他回来的,我们可以去找他,他带着这么多东西,一定走不远的!对,我们去找他,让你们把话说清楚!”
我拨弄着打火机,看着火苗跳动,向乐溪发问:“那又怎样呢?他们会是什么结果呢?玲儿一直确定不了答案,不就是因为这段感情很难有结果吗?”
乐溪此刻显得有些不冷静了:“为什么没有结果呢?难道一切都需要有一个结果吗?”
“乐溪,我知道你明白,不说如今石六的目标是骑行中国,就光说玲儿在丽江,而石六是小县城人,相隔了几乎快两千公里,如果要在一起,你想过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那又怎么样,未来的事交给天意,当下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只要他们此刻相爱,明天会是如何又何必在乎!”
我欲言又止,乐溪就是这么一个洒脱的人,活在当下,想要做的事立马就会去做,这个理念是令我羡慕的,可在复杂的世界里,除了感情外还有许多的顾虑,会如同枷锁一般影响着人,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啊,我们都已经三十岁了……”
玲儿也摇了摇头,不用说我就知道,她这个年纪肯定很清楚情况,绝对设想过与石六在一起后会面对的事,这也是她为什么迟迟没有给石六答案的原因。
“三十岁又怎么了?不就是物质和现实的压力吗?我始终相信如果能有坚定的心,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能够有勇气去面对。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做了才知道,或许玲儿姐你有一天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是愿意与石六浪迹天涯的呢?又或许,石六也未必没有摈除自己的意志,为你好好安定下来,建设未来的心呢?”
停了停,乐溪又说道:“我反复看过石六的视频,我也很清楚知道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不亲自试一试,怎么能够看到他的想法?玲儿姐,不要让自己后悔好吗?”
在乐溪的说话间,玲儿的神色越来越悲伤,一只手死死的握着,眼神中不断透露着内心的挣扎……
很久很久后,玲儿似乎被乐溪说动了,她缓缓开口说道:“你说的对,事在人为,不做没有任何希望,做了起码能让自己不后悔!”
我其实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看得出来玲儿与石六之间的问题,也明白他们有着巨大的一条沟壑,要想不顾及这些顾虑,他们将要付出很多很多,他们已经不年轻了,在那个年纪不是单纯的谈一段感情了,而是需要考虑很多因素,一旦不合适,那么成本无疑巨大……婚姻并不需要相爱,合适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也没想到乐溪真的把玲儿说服了,想来应该是因为玲儿真的放不下这件事,我能清晰的感知到玲儿在感情和理智之中的彷徨,这种感觉是崩溃的。
“可是……”我还想劝劝她们,可是乐溪却转过了身来,一脸平静的看着我,这一刹那,屋顶白织灯的光芒倒映在她的眼中,我这一次更为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睛中的光芒!
终究,我也被乐溪折服了,点上一支烟我开口了:“可是,现在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找到他,让玲儿姐把话和他说清楚。”
“好,我明白了。”
叼着烟我已经确定乐溪想要做什么了,掏出手机在视频软件里找到了石六的账号,随后把手机交给了乐溪。
乐溪接过我的手机,很快便给石六发了个消息。
过了快十分钟,我的手机仿佛掉进了大海里,如同死物一般毫无响声,这也意味着对方并没有回复消息。
“可能石六以为我们是跟他去瞎聊的吧,这样你让玲儿给他发一段语音……也别发语音了,我和石六互相关注了,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吧。”
我沉思了会,朝乐溪和玲儿说道。
乐溪点了点头赞同我的说法,给石六发了一个电话邀请,随后把手机递给了玲儿。
玲儿接过手机的手掌有些颤抖,看样子有些紧张,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和石六说什么。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对方没响应后自动挂断,乐溪蹙着眉头,不断给对方打着电话。
二十分钟后,玲儿神情有些绝望。
“可能在骑行吧,骑行看手机时不方便。”我也不知道石六为什么没有接电话,试图用靠猜测来安慰玲儿。
“不……他车子上有手机支架的,不可能看不到有电话……”玲儿摇着头说道。
“那兴许是忙什么事去了吧,我看看他昨天的视频,看看他到哪了,万一是遇上网友或者骑友,再跟他们聊天之类的呢?”乐溪又接着说道。
乐溪很快便翻出了石六的最新的视频,这是石六昨天发的,视频中的石六一改以往的风格,絮絮叨叨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而是少言寡语,路边风景占据了视频的一大半。
“玲儿姐,你能看出来这是哪里吗?他是骑行的,不过才走几天,肯定走不远。”
“看不出来,都是在路上的素材……”
我心里也知道石六不可能走太远,撑死现在还在丽江附近的城市,并且骑行对道路条件很高,并且石六的下一站是拉萨,那么很有可能走的是214国道了。
思考了一番,再结合地图的推测,我锁定了一个范围,于是便开口说道:“石六在214国道上,按速度推算应该在丽江到香格里拉这一段的公路上,我刚看了天气预报,那边下的雨比丽江还大,我估计他现在在哪躲雨吧。”
“挺厉害啊周未。”乐溪一边用胳膊肘顶了顶我,一边夸奖着说。
“这不明摆着吗,视频里出现的大河应该是金沙江吧。”我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知道了位置那现在怎么办?”
乐溪正欲说话,玲儿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话语中满是担忧:“丽江的雨都下这么大了,我不敢想象比这还恶劣的天气,他怎么撑得住?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他脚伤也没好完全……你们说他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了……”
说着,玲儿脸上浮现了股害怕的神色,我眉头也紧皱起来,的确骑行时遇上恶劣天气很危险,要是在骑行途中突然出现狂风大雨,很难想象这需要如何来面对,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玲儿的神色愈来愈害怕,乐溪轻抚着她的后背,终于轻轻的说道:“玲儿姐你别担心了,我们去找他……沿着214国道走,我们一定会看到他的!”
听着乐溪的话,我毫不犹豫的阻止道:“不行,这种天气开214国道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人命关天,这已经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了。”
我伸出手往乐溪上衣口袋里掏去,乐溪瞬间反应过来我想要做什么,连忙阻拦,可我却更快一步的从她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随后以严厉的口吻说道:“今天谁也不能去。”
面对这种极端的天气,就连行走在城市里都步履维艰,更何况在214国道上,那里面对的是极低的可见度,还有充满未知的路况,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玲儿低着头眼神中黯淡无光,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未,你……混蛋!”乐溪怒不可遏,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我用力捏着车钥匙,指着乐溪说:“太危险了,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你去,现在只是联系不上石六,我们完全可以等到能联系上他在做决定,或者说等天气好点,我们再去找他。”
乐溪死死的盯着我,最后终于爆发了:“周未,你怕死那你可以不用去,我带着玲儿姐去,你管不着我!”
乐溪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在我心头剐了一刀,没想到我在乐溪心中是这种人,可是我是不怕死的,在多少个对自己平凡摇头的夜晚,我已经丧失了对死亡的恐惧,我有些时候还在想,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那么那里的我过的会不会更出彩?
想到这里,我内心攀上一股难过,我在意的是乐溪的安危,我不想让她涉险,我眼里石六只是一个隔着屏幕、形同陌路的同乡,而乐溪是我在意的朋友!
我强忍着内心的失落,无力的说道:“姑奶奶,我求求你不要这么任性好吗?这不是你去找就能找到的……地点只是我推测出来的,万一他不在214国道上呢?”
乐溪一字一句的冲我喊道:“那你能解释为什么联系不上石六吗,这是唯一能找到到石六的希望了。”
我很想开口大声告诉乐溪,石六只是一个陌生人,对于你来说关于石六的一切都是经过我和玲儿口中得知,玲儿也才刚认识,没必要为无关重要的人以身犯险。
然而看着一脸悲伤的玲儿,我终究还是没能把这话说出口,最后,我抽着烟,痛苦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