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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入v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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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当头一棒。

    虽然祈南没有明说, 但是郁嘉木一下子全明白了, 祈南生病的原因是自己……毕竟只有他缠着祈南再多来几次, 从没有祈南主动说要的。

    ——是他害祈南生病的。

    郁嘉木瞬时脸色就变了, 胸口发闷,他愧疚地握着祈南的手:“你怎么不早说……我又不会生气。”

    说完坐那闷声不说话。

    祈南看了他一会儿, 靠过去, 推了推他:“你还说你不生气的……”

    “我气我自己, 那么粗心,害你生病了, 还生病了两次, 我都没发现。”要不是那天他刚好路过,或许会一直都发现不了, 郁嘉木一想就觉得郁闷, 他怎么会那么粗心?他像只沮丧的狗狗,看着祈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我要是知道, 我就不那么乱来了。”

    祈南沉默了下,说:“我们都是男人, 你也懂得……怎么能服老啊?我要说了, 那多丢人啊……”

    郁嘉木半跪在沙发边上, 亲了亲祈南的手:“是我不好,我就是一碰上你, 我就老是控制不住。对不起, 祈南, 我以后不这样了。”

    祈南老脸一红。

    郁嘉木温柔地说:“我是第一次和人……男人交往,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懂,你告诉我就是了,有哪里不好,我都改。你不要每次藏着不让我知道,下次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听程先生这般柔软的情话,祈南什么都原谅他了,说的也是,程先生是被他掰弯的,以前没同男人在一起过,又年轻,缺点分寸在所难免,是他太要面子,非要什么都闷在肚子里不说。

    郁嘉木问他:“医生还怎么说?”

    祈南犹豫着说:“医生说……要禁欲一段时间。”

    郁嘉木郁闷地问:“得多久啊?”

    祈南说:“半个月……”

    郁嘉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祈南肯定往少了说的,这个老男人就有这么喜欢我吗?喜欢我喜欢到这么怕被我嫌弃吗?那以后万一分手了呢?虽然他现在是完全不想和祈南分手,可以后感情淡了呢?

    郁嘉木就说:“是至少半个月吧?”

    祈南捏紧了拳头,郁嘉木之前就发现了,祈南每次心虚就会这样,他握住祈南的手:“你当我是禽兽吗?觉得我连半个月都忍不住?我在你之前也……挺久没谈恋爱的。”

    郁嘉木叹了口气:“那我只抱着你睡觉可不可以?”

    祈南下意识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看他。

    郁嘉木:“……”

    “我真有这么禽兽吗?”

    祈南还是让他上了床。

    郁嘉木想起一件事:“那等到你病好了以后呢?”

    祈南纠结地想了好久,委婉地说:“之前那样是真的太激烈了,稍微少点吧……”

    郁嘉木问:“你之前都是几次以后觉得累的?”

    他慢慢记起来,确实是,祈南到了后面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迷迷糊糊的,呜咽着求饶。

    祈南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你和我说实话就好。”

    “你每次……来第二回我就挺累了。”祈南斟酌了下说。

    两回是顶不住了?郁嘉木虽然欲求不满,但还是怜惜地说:“现在我每个星期最少来找你三天,每次我最多做两回吧。”

    祈南想想还是蛮害怕的,纠结了好半天,说:“一回行不行?”

    郁嘉木:“……”

    祈南揪着他的睡衣:“对不起哦。”

    每回一次也太少了,都没吃出个味道来呢就不准吃了。但他更加担心祈南的身体。郁嘉木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不用了,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不够体谅你,现在才知道,你身体健康最重要。”

    祈南红着脸想,早知道他就早点告诉程先生了。

    这是郁嘉木和祈南交往后第一回留宿没有滚床单,郁嘉木就抱着他,硬憋着睡了一晚上,中间也就在祈南睡着后去厕所自己解决了一次,他现在都有点不习惯用手了,有了祈南,他就没有再自己解决过,特别没劲。

    他之前以为自己只是沉迷于祈南的肉体,但是现在即便不能碰祈南,他也甘之如饴,只是祈南靠在他的怀里睡觉,他的心就变得无比柔软,可以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好久也不腻烦。

    翌日,郁嘉木回学校,活动聚餐。

    桌上就有人说起郁嘉木前几天见义勇为的事:“没看出来啊,平时不声不响的,遇到事情了,还挺有担当的。”

    郁嘉木笑笑,没法说出真相,也就是因为那是祈南他才紧张,换成是别人,他顶多就帮忙打个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

    几个女生看郁嘉木的眼神也挺不一样,本来他就长得高大帅气,本来以为他是冰山,没想到还挺古道热肠,在旁人眼里就成了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大家吃完饭又去唱歌,嗨完都凌晨一点了。

    先送女孩子回去,h大的都送回去了,还有隔壁美院的几个女孩子,因为就在旁边,没几步路,有些男人就懒得送,这么晚了,他们也想回去睡觉了。郁嘉木从小被妈妈教育,做不出那么不绅士的事,就算只有几步路,这么晚了也不安全啊,还有另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一起,大概是其他部门的。

    郁嘉木一直沉默地落后女生几步走,他一言不发的,反倒比较像是跟踪狂,挺吓人的。另个男生则比较活跃,一直在前面和女孩子并排走,有说有笑的。

    其中一个女生回头看到郁嘉木,慢下来几步:“上次本来还想问你要微信号的。加个微信吧。”

    我们认识吗?郁嘉木看了好几眼,终于记起来了,这个女生是柳倩的室友,叫苏菡。郁嘉木没多想,给了微信号。

    苏菡刚想多说几句,前面走过来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可是这里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绕不过去,要绕路只能掉头走回去绕一大圈,便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两边人迎面经过,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几个不知道哪来的社会流氓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凑过来和几个女生说话:“小妹妹,这么晚你们还出去玩啊?是准备和这个男生去开房间吗?要双飞吗?”

    “这个小鸡仔的小身板受得住吗?要不要哥哥帮帮你啊。”

    两个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吓得直躲。

    “你们想干嘛?耍流氓是违法的啊……”走在前面的男生底气不足地说。

    流氓吊儿郎当地说:“关你什么事?我在和两个小美女说话呢?要你插嘴了吗?还是你想打架啊?来啊,老子就不怕打架。”

    男生吓得瑟瑟发抖,他也想躲,偏偏两个女生就躲在他身后,一直把他往前推,不得不硬着头皮逞英雄。他看到流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霎时间脸色一白,用力甩开两个抓着自己的女孩子,忙不迭转头就跑了。

    两个妹子也叫起来,大喊救命,跟着跑,流氓追过来。

    郁嘉木这时候终于追上去了,拦住他们,半点没怂,他从小打架打惯了的。特别是小学还没转学那段时间,走在路上会有小朋友一起拿石头砸他,说他爸二椅子,他妈离婚破鞋,他挨个儿揍过去,每天都被他妈妈拎着挨家挨户去道歉,他都会乖乖道歉,完了他下回还揍,直到没人再敢欺负他。初中高中的时候就离谱了,因为他生得英俊,总有女孩子喜欢他,不时地在放学后被人男朋友堵着说他撬墙角要揍他,都被他揍了——他表哥是当兵的,教过他几手格斗技。

    郁嘉木三两下把两个小流氓撂倒了,就去解他们的皮带。

    女生们都惊呆了:“你在干什么呀?”

    郁嘉木利索地用皮带把两个流氓嗷嗷叫的流氓绑起来,抬头问:“报警电话打通了吗?”

    苏菡愣了愣,点头:“打通了,我已经叫了警察了。”

    另外两个女孩子惊魂未定,靠在一起说话:“叫警察了吗?警察会来吗?也没出什么事啊……会把他们抓起来吗?”

    附近就有警察局,警察很快赶到,两个流氓被抓了起来。

    几个人一起去警察局备案做记录。

    苏菡因为上次的事,就对郁嘉木有好感,这次又见到郁嘉木挺身而出,对他更有好感了……打算回去就好好拜托柳倩去打听打听郁嘉木有没有女朋友。

    希望没有吧。

    不得不禁欲的话,就得找点别的事情干干,之前是热恋期只知缠绵,如今郁嘉木才发现祈南还会更多。

    祈南就是个富家少爷,就算爸妈死得早,也有哥哥嫂嫂细心教养,除了画画,他还会乐器,会马术,会烹茶……他觉得祈南生在古代,就是那种世家小公子,有长兄荫蔽,不用操持家业,每天吟诗作画。

    他是个纯理科生,会写化学公式,做实验的时候手都不抖一下,可是祈南教他泡茶,他捏着那小小的壶,怎么也做不好。更不用说让他分出六安瓜片、铁观音、碧螺春都有什么区别,用雨水、用井水、用雪水、用山泉煮出来的又有什么变化,他看着泡之前叶子是不太一样,泡了以后,不都是黄黄绿绿的茶水,喝着甘苦,是比市面上的普通茶叶要好喝很多,可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一窍不通。

    虽说如此,郁嘉木还是觉得很得趣的。

    “不会吗?”祈南问。

    “我手笨,总是做不好。”郁嘉木说。

    祈南就靠过去,握住他的手,郁嘉木看到祈南白皙漂亮的手覆在自己的爪子上,不由自主地想起,每次他进的深了,祈南这双玉白的手就会紧紧地揪住床单,把床单都抓皱了,他会沿着祈南的手腕摸过去,让他松开攥紧的手心,同他十指相扣。

    祈南可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龌龊东西,手把手地教他沏茶,好不容易沏出两杯茶,郁嘉木想到这是摸着祈南的小手沏出来的,喝着就觉得特别的美味。

    有次祈南还去一个拍卖会,特地飞去国外参加,高高兴兴买回来一幅画,挺抽象的一幅画,祈南没说花了多少钱,估计不会少。

    祈南买了画回来特别高兴,很是感动,和他滔滔不绝地说什么派什么风格什么技术,郁嘉木听得是一头雾水,一个词儿都听不懂,这就和他跟祈南说化学分子式一样,他看着祈南喜欢这幅画喜欢的热泪盈眶了,只觉得这幅画画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被祈南洗脑了,在电脑上看画的照片他没觉得怎么样,但近距离看到画的藏品,就算他不懂,他也能感觉到画上每一笔的质感,只是让他描述,他就描述不出来了。

    祈南把玩了几日就把画送回了老宅,那儿有个房间专门放他的藏品。

    当然,最多的还是做模特,让祈南画他的画像。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完全不穿衣服的没有画过,倒不是祈南害羞,祈南一拿起画笔就像换了一个人,心无旁骛,是他会有反应,忍的太难受了。

    郁嘉木这个人小心眼极了,还是对祈南给傅舟画了一幅那么好看的画的事情耿耿于怀,哄着祈南也要给他画,而且必须画得比傅舟那副更好,最好也拿去参加个比赛拿个什么奖回来。

    但祈南是打算给程先生画一幅超写实的油画,于是郁嘉木一连一个月,全是坐在那不动,走了还得把衣服留下,就这样祈南也才刚画好了脸和衣领,他准备画半身像来着。

    郁嘉木看祈南画一整天,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他有时候一天下来,就画了硬币大小那么一块:“你这么画,还要画多久啊?”

    “快的话两个月吧,慢的话三四个月,大概就能扫尾了。”祈南温和地说,“但是我想好好地慢慢画。”

    祈南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爱意,实在可爱的不得了,郁嘉木总是忍不住想抱抱他亲两口,心早就被他炼成绕指柔。郁嘉木就是不懂画画,但他能看出来祈南画的有多用心,而且,这是祈南时隔二十年的作品,他的绘画技巧和当年已不可同日而语,就是现在只画了部分,郁嘉木也美滋滋地觉得比傅舟的那幅画画的要好看多了。

    祈南如今也明白了,为什么有许多画家都爱画自己的情人,纵使只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只需对视一眼眸中便是万般的柔情,眼睛里的光有许多内容,不像花钱雇佣来的模特,眼神总是呆滞的。

    更何况他们如今是情正浓时,画中人的眼睛祈南画的最为细致,仅仅是两只眼睛他就画了将近一个星期,最后画出来的眼眸也是他迄今为止画的最好,仿若真人,他每一笔就是心头惦念着画出来的,画完程先生英俊的面庞之后,祈南自己每次同这幅画一照面,都会觉得像被程先生温柔地注视着,让他不禁脸红。

    祈南不由地想起《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画家西兹尔就是怀抱着对道林的爱慕,画出了一幅堪比真人的无与伦比的佳作,道林向这幅画许愿不老的美貌,获得了恶魔的恩赐。

    ……好像有点不吉利。

    祈南全身心地投入在这幅画的创作中,把活动邀请都推了,除了上课,就是画这幅画,程先生每周二五六七都会过来做认真模特,其余时候就算不到,也会把一身衣服留下,套在塑料模特身上,祈南照着画。

    不仅仅是头发丝要画到纤毫毕现,连衣服上的每个细节他都细细地揣摩过去。虽然祈南一直画画很用心很认真,可是这次和以前还是不同,以前都是为了练习为了磨练技巧,这次是为了爱人,他自己都不容许有不完美。

    这一画就是从冬天到了春天,郁嘉木的羊绒毛衣也换成了薄线衫,还就真的憋了两个月没怎么碰他,再难受也就抱着亲两口。食膳方面也补着,祈南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郁嘉木没办法整天惦记着睡祈南,精力无处发泄,只好都专注在学习上,天天写作业,造福了许多同学。

    祈南在作画的时候,有时会放一些歌,近来他听从侄女的意见,去听了当红明星薛沂春的歌,确实是位很有天赋的小伙子,参加唱歌节目,音飚得老高了,只是不适合在画画时放。

    最近薛沂春新写了一首歌,歌名叫《爱》,歌词来自爱尔兰诗人罗伊·克里夫特的《爱》,听祈月说最近网上沸沸扬扬的,都说薛沂春谈恋爱了,人也变甜了,歌也变甜了,第一次写了一首婉转舒缓的情歌,不是叛逆地要死要活了。

    祈南原就挺喜欢这首诗,在程先生过来就放了这首歌:

    “我爱你,

    不仅因为你的模样,

    还因为,

    和你在一起时,

    我是什么模样。

    我爱你,

    不仅因为你为我做了什么,

    还因为,

    为了你,

    我能做成什么。

    我爱你,

    因为在你面前,

    我才是最真实的模样。

    我爱你,

    因为你能穿越我的心,

    如同阳光轻易地穿过水晶,

    我的傻气,

    我的缺点,

    你都视而不见。

    而你却照亮我心里最美的地方。

    别人都不曾用心走那么远,

    别人都嫌弃探寻如此麻烦,

    所以从未有人发现我的美丽,

    所以从未有人到过这个地方。”

    太甜了。

    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抑或是歌声,一听就是热恋期的作品,无怪乎粉丝和媒体都在扒薛沂春是在和谁谈恋爱。

    “你喜欢薛沂春的歌?”郁嘉木倒是听出来这首歌是谁的作品,没办法啊,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放,他们班上和学生会里都有好几个薛沂春的迷妹。

    终于问了!祈南竟然有种紧张的感觉,他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研究年轻人的文化那么多天,就等着程先生问呢,他好装年轻!

    祈南就装成很熟悉很淡定地说:“嗯,我听了几首,觉得还不错,还有《倒春寒》我也很喜欢。”

    郁嘉木其实完全不喜欢这个歌手,说实在的,他压根就对音乐没兴趣,就和他对美术一窍不通一样,他在音乐方面也是五音不全的跑调王,他有自知之明,和同学去唱k从不开口,以免吓到人家,平时根本不听流行乐。

    但是郁嘉木在祈南的书架上看到过古典音乐的专辑,回去在网上找来听了下,听肖邦、贝多芬、李斯特等等等等,倒也发现了一些好处,比如他特别喜欢肖邦,一听肖邦的曲子,不到三分钟他就可以睡着。

    不过为了投祈南所好装文艺青年,他还强行找了许多音乐家的相关论文,还有之前祈南提过的什么画家流派他全部去找了资料,强行背下来,就为了哪天祈南和自己聊起来,可以在祈南面前装装逼。

    没想到祈南后来就没有和他聊过了,这次提起来居然是聊当下的流行歌手。郁嘉木赶紧搜索了记忆,他是没正经听过,但有个室友很喜欢,每天循环,他依稀记得好像说这个月底薛沂春正好要来h市开演唱会,郁嘉木马上有了打算,胸有成竹,也佯作熟悉地说:“是吗?我也挺喜欢的。”

    回去,郁嘉木就去问了室友薛沂春演唱会的事。

    “哇,你现在才买票,哪里来得及?薛沂春演唱会票卖的很好的,只能买黄牛票了。”

    黄牛票就黄牛票,郁嘉木花了大价钱才买了两张连坐,高兴地揣着去问祈南那天有没有空。

    祈南遗憾地说:“啊,我的侄女约了我,让我陪她,那天有很重要的事。”

    祈月死赖着一定要小叔叔那天陪他,祈南只好答应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郁嘉木只得遗憾地把邀请的话收了回去,唉,是他蠢了,早知道应该先问清楚再去买票的。他那时候怕票被人买走,所以才先买了票才来看祈南有没有空。

    等到了薛沂春演唱会那天中午,祈月掏出两张票,说:“小叔叔,我好不容易抢到的!贵宾区!第一排!你上次不是有兴趣吗?陪我去看吧!去吧去吧。”

    祈南:“……”

    会场外面人山人海,祈南他们为了不被挤,早点去,好停车,结果没想到比他们早的人更多,他们是贵宾票,走的特别通道,进去的时候还遇见了认识的人。

    “洛医生?”祈南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开口问道。

    这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转过身,看到了祈南,礼貌地打招呼:“祈叔叔好,您叫我小洛就可以了。”

    祈月小声问祈南:“小叔叔,这是谁啊?”

    “谁让你平时走亲戚都不乐意去的,洛爷爷记得吗?小时候还抱过你的。他爸爸你应该认识,你生病去医院你爸爸说不定带你去过。”

    “好像有点记得,一院院长那个叔叔?”

    祈南记得,还记得眼前这个青年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每回去他家,都能见到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上回去找洛爷爷看病都还在呢,看来他们一直到现在都还是好朋友。

    这不,还来听朋友的演唱会。

    祈南补充说:“他是薛沂春的好朋友。”

    祈月当时就差点癫狂了:“我靠!你们认识薛沂春的朋友?不早点告诉我?”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还讲脏话?那不是你不喜欢走亲戚啊,所以一般都是你爸爸和我还有你哥去拜年。今年过年还去过呢,不过那次没有碰见薛沂春。不过上星期去还碰见了。”

    祈月欲哭无泪:“早知道我就不偷懒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去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家走动搞人际关系,所以她跑去读考古,整天钻各种深山老林里,以后跑不动了,就找家博物馆,做文物修复工作,不用和人说话她最开心了。

    进了场,祈南他们的票恰恰好和洛寒是隔壁,祈南就坐在洛寒的右手边,真是太巧了。

    祈月拉着祈南说:“回去小叔叔你就把人介绍给我认识。”

    祈南说:“洛寒是可以,薛沂春我也没说过话。”

    这还是祈南第一次来听流行歌手的演唱会,周围全是年轻人,多半是女孩子,工作人员还给他们发了荧光棒。祈南以前只去听过古典演奏会,都没有这些的。

    就在他们已经坐好了的时候,入口,郁嘉木正和一群同学排队进场。约不到祈南,他本来是不打算过来了的,还准备把手上的票给转卖了,但是想了想,他在祈南面前装喜欢薛沂春,不去听演唱会不是穿帮了?祈南因为有事来不了,他去听了回头还可以告诉祈南。于是郁嘉木只把手上的一张票给卖了,没想到认识的人里薛沂春粉丝还挺多的,大家一对,反正都要去,就结伴一起去了。他寝室长汪涛也去,陪女朋友去的,柳倩她们全寝室都是薛沂春的粉丝,全都去了,再加上几个同学,浩浩荡荡十几个人。

    排队太无聊了,苏菡找郁嘉木搭话:“我不知道你还喜欢薛沂春。”

    近来这个女孩子总是找自己聊天,郁嘉木本来就不是榆木脑袋,就算苏菡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索性直接说了:“还好,我‘女朋友’挺喜欢薛沂春的,他来不了了,我过来看看。”

    苏菡也听汪涛转达说郁嘉木有女朋友,好像交往了有小半年了,她起初是死心,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郁嘉木这个女朋友从没有出现过。真的有这个人呢?还是郁嘉木为了拒绝别人的推辞呢?她既不想当小三,也舍不得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放弃,犹豫不决之下,一直拖到现在。

    他们的位置离看台挺远的,眺望舞台只能瞧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五官都看不清,郁嘉木不像她们经验丰富还带了望远镜,准备看看大屏幕就算了。

    不过郁嘉木四周环顾了下,座无虚席,可见这个薛沂春确实是当红,听说现在演唱会票可不好卖。

    演唱会开始。

    灯光关闭,全场陷入一片幽暗之中,所有人都屏息安静下来,只有粉丝手中的荧光棒在发光,像是一片幽蓝的星海。

    漆黑的舞台上,一道灯光打下。

    薛沂春从天而降般登场,他穿着黑色军装和军帽,金色纽扣,肩膀上也是金色流苏,蹬着一双黑色皮靴,戴着白手套,踩着鼓点跳舞。

    祈南不会跳舞,不知道薛沂春这个跳的是什么,但他也莫名地觉得这个小伙子跳的很帅,他想起前些天在菜园子里扛着锄头脸上还沾着泥土的小青年,好看是也好看,可是没有现在舞台上的这个光芒四射,就像是钻石经过了打磨。

    一段炫技般的舞蹈之后,薛沂春停下来。

    台下的观众们才有如大梦初醒般疯狂地欢呼起来。

    祈南身边突然炸响一声尖叫,他被祈月吓了一跳,转头看这小姑娘已经疯了,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双眼都在放光,紧紧盯着台上。

    但祈南往左边看,洛寒一脸冷漠,仿佛无动于衷,不过仔细看看他也是很专注的,目光幽深地忘着台上,像是待在另一个世界,这整个会场的喧阗都与他无关,只有他,和台上的薛沂春。

    祈南觉得自己比较格格不入,还是认真点看人家唱歌跳舞,看着很累的样子。

    薛沂春先是连唱了三首快歌炫了舞技又炫了歌唱水平,一口气二十几分钟,把气氛搞得无比高涨,停下来c:“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演唱会。”

    一阵浪潮般的欢呼:“薛沂春!薛沂春!薛沂春!!……”

    薛沂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了笑,喘着气说:“你们让我喘口气。”

    台下的观众笑了。

    “这是我今年的第一场演唱会。抱歉,上半年一直在拍戏,但我也没落下写歌,前段时间还发了新专辑,想必在座的不少人都已经买了我的新专辑,在这里也要谢谢你们给了这张专辑数字销量第一的荣耀,实体专辑销量也破了十万张!”薛沂春鞠躬,“非常感谢!”

    祈南感叹说:“这不挺谦虚的一个孩子吗?网上怎么写说他老是耍大牌呢?”

    祈月咬牙切齿地说:“人红是非多呗,那些都是瞎几把造谣的黑子!粉过他的都知道他对粉丝很好的!去工作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就是得罪过几个狗仔,才被人追着黑。”

    祈南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请听我新专辑的歌曲。”薛沂春说着,灯光打向他的左手边,黑色三角钢琴从升降台上来,上面还有一束玫瑰。薛沂春在钢琴前坐下。

    镜头给了他的脸一个特写,他刚才跳了好几支舞,鬓边和鼻尖都有汗珠,染成白金色的头发光照上去时像在发光,他心无旁骛地看着黑白琴键,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不同于之前的几首劲爆的快歌,这首曲子舒缓而优美,像是风拂过月夜的湖泊,幽凉静谧,所有心事也在镜面般的水上一览无余。

    刚才还非常吵闹的观众都安静了下来,静悄悄地听着他唱歌,祈南就喜欢老情歌,比如山口百惠的《梦的引路人》,薛沂春的这首歌倒是有点这个味道,祈南不由地想起程先生,心也随着歌声变得柔软如水。

    薛沂春唱完这首歌,站起来,大家依然沉浸在前一首歌里,非常安静,他把那一小捧花拿在手中:“我想大概大家都看到了前天狗仔爆料的新闻,说我现在在热恋中。”

    “这是子虚乌有的事。”

    “——公司想让我这么告诉你们。”

    薛沂春深吸一口气:“但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要堂堂正正、敢作敢当。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承认,算什么男人!”

    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望着台下的某处:“我爱他!我想告诉全世界我爱他!”

    “我就是在谈恋爱!那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我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全场都目瞪口呆。

    “我希望我的每一个歌迷影迷,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话音落下过了两秒,才有人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接着大家都一起鼓掌,挥舞荧光棒,为他大声应援:“薛沂春!薛沂春!薛沂春!!!”

    “现在,我要把我的幸福传递给台下的其中一位观众……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薛沂春双目盈泪,哽咽地说,在声浪中,突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花束,抛向了前方观众席。

    前排观众都尖叫起来,有人还想站起来去抢。

    祈南看到玫瑰花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好像是朝着他的方向飞过来,他的目光跟随着花束移动,时间仿佛变慢,他看到花束落到了他身边的洛寒那,洛寒黑着脸抬起右手把原先是要落在他身上的花束给推开——他的右边坐着的是祈南。

    祈南下意识地接住了花。

    瞬间,灯光和镜头打向祈南。

    祈南捧着玫瑰花束,傻眼了。

    全场的人都看到了接住花的人。

    “那不是祈老师吗?”

    “祈南老师诶!!!”

    “他也来听演唱会了吗?”

    郁嘉木深吸一口气,祈南怎么会来?也不早点说?

    他看到大屏幕上,祈南呆呆地接住这束花,过了一会儿,才看着花微笑起来。

    薛沂春愣了愣,说:“这位幸运的观众接中了我的花,他还可以得到我的签名版新专辑一张。我也在这里祝福他。”

    祈南毫无矫饰,只是普普通通的装扮,仰起头微微一笑,霎时间惊艳四座。

    “哇,这个人好漂亮啊。”

    “是不是哪个小明星啊?”

    郁嘉木听到前排有人在议论,他想,说不定明天新闻报纸上都会拿祈南来写个小新闻。

    “诶,郁嘉木,你去上厕所吗?”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郁嘉木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祈南撞见了他和这群看上去就还是学生的同学在一起嘻嘻哈哈,他就该头疼了。

    演唱会结束。

    祈月着急地拉着祈南的衣角:“小叔叔,小叔叔,你说要帮我介绍的。”

    祈南只好和洛寒说:“呃,小洛?这个是我侄女,祈月,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面的。”

    洛寒对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洛寒。”

    “你好,你好。”祈月握住他的手,厚着脸皮说,“那个……我小叔叔说你认识薛沂春?”

    洛寒说:“姑且算是认识。”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要好到薛沂春都在他家过年呢?什么叫“姑且算是认识”?祈南不大明白。祈月则在琢磨着怎么从洛寒这套近乎,如果能混进后台休息室要签名和合照就更好了。

    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洛寒!”

    他们回过头,就看到薛沂春走了过来,他已经卸了舞台妆,换了宽松舒服的t恤和牛仔裤,清清爽爽。

    祈月抓着祈南的胳膊,激动的直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祈叔叔。”薛沂春看到祈南,想了想,莞尔一笑,态度自然地和他打招呼说。

    “是我。”

    “今天正是太巧了。没想到你会来看我的演唱会。”

    祈南说:“我的侄女是你的歌迷。”

    祈月像被抽问的小学生一样举手说:“就是我,我是他侄女!”

    薛沂春笑了笑:“谢谢支持了,我也送你一张我的专辑吧。等一等,我让人拿两张过来。”

    祈月飞快从包里掏出一张专辑和笔,递到薛沂春面前:“不用不用,我带了。”

    薛沂春接过笔和专辑,问:“你叫什么?”

    祈月激动地说:“祈月。祈祷的祈,月亮的月。”

    薛沂春给她写了一句话的签名,带名字那种!祈月小声说:“我能不能给我基友带两张啊?”

    “可以啊。”薛沂春和气地说,祈月变魔术似的又从包里掏出两张专辑,把朋友的名字告诉薛沂春,薛沂春很快就写好了,还写了不同的内容,甚至画了个爱心。祈月小心翼翼地把专辑放进包里。

    “好了,这下满意了吧?”祈南问。

    “满意了满意了。”祈月热泪盈眶地说。

    “那就下次再见了,祈叔叔。”薛沂春有礼貌地说,他拉了洛寒到一边,“你等等我,我这里收拾了就回家了。这么晚了,一起去吃饭吧。”

    洛寒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薛沂春就回后台去了。

    临走前,祈南珍惜地捧着那束花,和洛寒道了个别:“刚才忘记和你的好朋友道谢了,帮我谢谢他的花吧。再见。”

    洛寒犹豫了下,像是想说什么。

    祈南就停驻了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也许祈叔叔您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洛寒说,“您最好还是和现在交往的男朋友分手,他会耽误您很多年的。”

    祈南愣住了。

    洛寒说完,转身就走了。祈南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郁嘉木中途就离开了演唱会,一个人先回了学校。

    又过了两个小时,祈南给他发了微信:“我去看薛沂春的演唱会了。”

    “原来我侄女找我就是要我陪她去看演唱会。”

    郁嘉木:“……”

    “还挺刺激的。”祈南很新奇地说,“你不知道他还在演唱会宣布了恋情,我刚才上了下网,都是新闻。然后他扔了一束花,被我接到了,我带回家插在花瓶里养起来了,你后天过来正好看看。”

    祈南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天意,连老天都在祝福他和程先生在一起。

    除了洛寒和他说的那句话没头没尾的很奇怪。

    郁嘉木素了一个月多了,再憋不下去了,旁敲侧击地问祈南:“我听小文说这星期不上课?你周末有事吗?”

    祈南完全不懂他的暗示,直说:“有事啊!”

    “什么事?”郁嘉木皱眉,不是文助理说祈南周末没安排吗?

    祈南理所应当地说:“要画画!你的那幅画还没有画完呢。这下可以多画点了。”

    郁嘉木要疯了,祈南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他一直憋到这幅画完成?上次他问祈南,祈南说起码还要三个月?再憋下去他都可以立地成佛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但看祈南这么不识情趣的,郁嘉木只好只说了:“难得我们周末都空闲,我们去哪过二人世界好不好?祈南。就两天。我们回来再画好不好?”

    郁嘉木握着祈南的手用大拇指摩挲祈南的手心,痒痒的,祈南老脸一红,迟钝地知道郁嘉木是什么意思了,他的身体是已经又养回来了,他就是一直拖着……不想面对这个事情。

    怪烦人的。

    可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祈南想想,再不答应是很对不住程先生。

    “你、你想去哪?”祈南问。

    郁嘉木一听,晓得祈南这是默认同意了,说:“看你的意思,你觉得哪儿好。”

    祈南想了想,告诉了他一个地方。

    祈南以前带学生们去省内一个少数民族古民居村落写生过,他一直想再去一次,郁嘉木问起来,他马上就想到那个地方了。而且,那地方便宜,就算是程先生应该也付得起钱。

    郁嘉木听说是什么深山老林里的古村落,美滋滋地想,那大山里头只有美景,没什么娱乐活动,那么无聊,除了…还能干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

    过了两天,到了周五,祈南下了课,就开着他租来的车子去接祈南。

    路上开车就花了将近五个小时,大半耗费在盘绕的山路上,这路还真不好开,一路往山上开,郁嘉木这也是拿了驾照之后头一回真的开车,他在祈南面前是把老司机的架势装的很好的。

    这个村子非常偏僻,但是景色确实很美。

    房子都是黄泥和木头造的土屋,这里是少数民族的村子,有政府扶持开发旅游业,但是因为交通不便,还是没什么人来,不过也有个二三十个游客。

    这个村子坐卧在某座山上,从旅馆出去,沿着石阶,爬到最高处,可以俯瞰云雾缭绕的山间梯田,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傍晚,天边烧红一片晚霞。

    果然再来一次还是觉得美不胜收,上次来的时候都在下雨,没有见到晚霞。祈南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起来,握住程先生的手,“是不是很好看?”

    郁嘉木则望着祈南的侧脸:“好看。”

    “我想起一句话裴多菲的一句诗。”祈南转过头,深情地注视着他,握着他的手,贴在脸庞,温柔地说,“我愿你是那珊瑚似的夕阳,傍着我苍白的脸,映出鲜艳的光。”

    郁嘉木不认识什么裴多菲,更没听过这个诗,却觉得心头像是打翻了一罐蜜糖,想:祈南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

    吃了晚饭,回了旅馆关上门,郁嘉木迫不及待地先去洗了个澡,他倒是想和祈南一起洗澡顺便把人给办了,但是祈南害羞不乐意,只得作罢。

    郁嘉木洗完澡出来,发现……祈南躺在床上睡着了。

    郁嘉木坐到祈南身边,看着祈南酣睡的脸,长长叹了口气,他给祈南换上睡衣,擦了脸,塞进被子,掖好被角,自己也躺了进去。

    算了,坐了那么久的车,难怪祈南会累得睡着了。还是明天再吧。郁嘉木摸了摸祈南的脸颊,怜惜地想。

    晚上十一点多,郁嘉木实在睡不着,又觉得自己翻来覆去的会吵醒祈南,悄悄起了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下去走走,顺便吹吹山里的凉风,散散满腹的燥热之气。

    村里的路都是青石板铺的,修的很好,绕着村子里的小湖,沿路每隔个五六米就有一盏路灯,一直走到了小湖的另一边。这时,郁嘉木忽然感觉到脚底晃了晃,他还以为是错觉时,有人喊起来:“地震!!!”

    郁嘉木懵了懵——祈南!

    人都从屋子里涌出来往外逃,就他逆着人流往回跑。

    这木头盖的房子本来就没多牢靠,地震来势汹汹,郁嘉木还没跑到就眼睁睁地看到楼塌了,他叫了两声祈南,可这到处兵荒马乱的,他完全没有听到回应。

    郁嘉木心都凉了,该不会祈南还在里面吧,他脑袋一片空白,所有理智都抛到了脑后,直接冲进了摇摇欲坠的房子中。刚进去没两步,天花板就砸了下来了。

    林秘书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终于把老板说的那个“程嘉木”给查清了。

    开始真是,他查了好久,全市有好几个叫程嘉木的,一个个都调查过去,但都不是老板弟弟的男朋友,浪费了大半个月。辗转才终于发现那人根本就不姓程,而是姓郁,叫郁嘉木,这下就好收集资料了,他花了几天,尽量收齐了资料,交给了老板祈东。

    祈东知道自己这个秘书,跟了他很多年了,做事稳重仔细,他交上的资料绝对是充分调查很多把握的,他翻看第一页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气得把文件夹砸在桌子上:“这个小畜生……”

    果然他的直觉就没错!

    祈南那个男朋友就是有问题!原来他才是个十八岁的大一学生,居然装成已经工作了来骗祈南……不管他是什么居心,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心。

    祈东气得肝疼,过了好半晌才缓了点回来。

    他带着资料就去找祈南,却没想到祈南此时不在家。

    祈东打电话给祈南,怎么也打不通,又打给文助理,文助理说:“祈老师和程先生周末出去旅游了,下午走的。”

    只能等了。祈东烦躁地回家去了。他要回去和他老婆骂骂那个骗祈南的小畜生!

    祈南是因为口渴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实在太渴了,偏偏带来的水喝完了,祈南下楼,没找着人,想想村里有个小店,就拿了钱包,准备去买个水喝,才走到半路,就听到地震了。

    他跟着人群到了空地,不过十几秒,地震已经停了。

    他们住的民宿房子已经塌了一半,祈南惊魂未定,心想,幸好我和程先生都不在房子里。

    空地上聚集满了人。

    “嘉木!嘉木!”祈南到处找人,这儿人也不多,他一边喊一边找,就是找不到程先生。

    祈南开始慌了。该不会是他出来的那会儿,程先生正好回去了吧?

    祈南后来时隔多年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会心惊胆战,因为进山的公路都裂了,车开不进来,最后是直升机进来救援的,郁嘉木在废墟里被压了一晚上,凌晨三点被挖出来,满身都是血,已经昏迷不醒了,又用直升机送到医院。

    祈南一路陪着,他害怕的直发抖,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现在程先生只能靠他了,他必须得稳住。

    到了医院,郁嘉木直接送去了手术室。

    祈南则拿着从程先生身上摸出来的钱包去办就诊卡。

    “身份证。病人的身份证。”挂号处的工作人员说。

    祈南手上还沾着血呢,哆哆嗦嗦地打开郁嘉木的钱包找身份证,抽出来,没拿稳,掉在地上。

    祈南弯腰捡起来,照片是同一个人,可上面的名字是……郁嘉木。

    出生年份也比程先生晚了七年。

    祈南怔了下,又打开钱包,还有一张身份证,写的名字是程嘉木。是他认识的程先生。

    他把程嘉木的这张先递了过去。

    “你这个……不对啊。”

    祈南脑子一片空白,哦了一声,木木地把另一张郁嘉木的身份证递过去。

    “好了,办好了,给你。”

    祈南接过就诊卡,回到手术室外,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下,脑袋里一片木然,他抬起头,看着急救室上的红灯。

    活下来吧。

    ……先活下来再说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