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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片黑暗, 只有路边的灯光透过大开的门虚虚地照了进来。
闻霭依稀知道, 当年季昱泽找到自己之后, 跟着而来的警察也直接将在现场的其他非法行医人员以及夏闻二人都抓了起来。
后面闻隋海被无罪释放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带着闻晓搬了家。
也因此导致屋子里的很多东西, 都依稀还是昨天的模样。
正对着电视的那张沙发, 是闻霭的最爱, 她最喜欢侧躺在上面,手上端着一盘水果, 一边嚼一边懒洋洋地看着电视。
桂姐说了她很多次, 她每次都是胡乱应两声, 懒洋洋地爬起身, 等到桂姐进了厨房之后,又仿佛被抽去骨头一样, 重新躺下去。
她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因为跟同学玩到很晚, 回家之后不敢开灯,就怕被家里人发现的紧张感。
如果背后的灯光再暗一些, 不要让她看到沙发上满布的灰尘的话。
陆瑾昀一直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像是护着她,又像是防止着她后退。
反正也是漆黑一片, 闻霭干脆闭上了眼, 往前走了几步,歪头犹豫了一下,扭头对陆瑾昀笑了笑:“这里, 是她绑住我的地方。”
陆瑾昀眼睫轻颤,抿着唇想要拉住她,然后就看到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这里,她将我从楼梯上拖下来之后,就没力气了,像扔一块抹布一样,把我甩在这里。”
思绪瞬间如同涌泉一般浸入了脑海里,闻霭闭着眼睛,就能够看到那天的情景在自己的脑海里重现。
她脚底与地面摩擦着,发出了沙沙的响声,走到了楼梯那里,踏上了第一级阶梯。
“她直接拽着我的头发下楼。”
“她把高跟鞋直接踩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感觉我的皮肉都被磨破了,骨头都露了出来。”
“她扇了我一耳光,我当时脑海里的嗡嗡声,几乎以为半边耳朵都已经聋了。”
“她——”
陆瑾昀从身后将她抱住,手臂紧紧地圈住她,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不说了,不看了,我们回去了。”男人的声音,似乎比她回忆的声音还要沉痛低哑。
闻霭笑了笑,脸颊在他的耳后方蹭了蹭:“没事啊。”
“陆瑾昀,我以为我连踏进第一步都不敢的,结果我好像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勇敢。”
陆瑾昀没有说话,呼吸喷在她的耳后,有些灼热。
她一直都很勇敢,无畏地大步往前走。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女,一定会继续当一个小太阳,持续地发光发热,照耀着她身边所有的人。
闻霭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颊:“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我们还没走完呢。”
她又拉着陆瑾昀的手,慢慢地走了上去,沿着二楼的那条走廊,缓缓地走到了尽头。
白炽的灯光照耀在那把跟棕色的木门看起来风格迥异的大锁的时候,很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闻霭缓缓地用手摸上去,低声感慨:“难怪当时我怎么拉,怎么撞,这一扇门都纹丝不动,原来焊了这么大一把锁。”
陆瑾昀伸出手,搭在她的纤细的手上,慢慢地给她渗透以温热。
推开了这一扇门,迎面而来的灰尘,让闻霭不适地闭了闭眼,干咳了两声。
陆瑾昀举起手,就着手中的灯光看过去,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参观起她的房间。
她的过去。
闻霭慢慢地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下,然后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她指了一下地上依稀还能看得出原来的颜色的书包:“我当时把东西都收好了呢,就等着第二天跟你去图书馆”
她轻笑了一声,眼角的泪光氤氲:“结果那一天,我就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多。”
那真的是她赖得最久的一次床。
陆瑾昀坐到了她旁边,压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给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我以前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走了之后,我好像就信了。”
“因为我经常会梦见你。”
闻霭觉得他和她的心跳,以同一个频率,在各自的胸腔里跳动着。
半晌,她缓缓地抬起手,紧紧地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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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闻霭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被一个小护士堵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陆瑾昀。
两人都背对着自己,闻霭在门口,双手交错在胸前,生了一会闷气,然而发现压根就没人注意到自己。
磨牙无声冷笑了一下,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然后就听到了小护士语里带羞的声音:“我待会就交班了”
陆瑾昀没有说话,双手插袋,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油画。
小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又扬起一抹笑:“也不知道待会有没有机会一起喝杯咖啡——”
“老公!”闻霭声音淡淡的,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待那边的两人都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时候,才咬着唇看他,眼眶红红的“刚才医生已经开导过我了。”
陆瑾昀本想走过来的,听到她的话,脚下顿住,静静地站在那看她。
旁边的小护士还在消化她的称呼,就看到她抹了一把眼泪,开始自我检讨起来:“医生说的对,生不出男孩,都是我的问题”
她抽噎了一声,垂着眼看地面,声音很忧伤:“我不应该跟婆婆顶嘴,而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不趁着你每个月回家的那几天,赶紧跟你努力一把,让我这不争气的肚皮争一下气,给咱们陆家早日抱上大胖小子。”
陆瑾昀:“”“我也自我检讨了,你在外工作,确实很辛苦,所以上次给我在淘宝买了一个199。8的lv,我不应该在知道那是仿制品之后对你生气,毕竟这是结婚这么多年,你送我的第一个上了三位数的礼物。”
“你放心,接下来我会做好我的贤妻良母,每天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按照婆婆的意思,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去菜市场买上最新鲜的骨头,回家给你煲老火汤,其他的比如洗衣做饭抹地洗碗等工作,我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怨言。”
“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你要跟别人去喝咖啡”她掀起眼皮,望了一眼小护士,又瞬间转眼离开,抹了一下眼睛“我也是不会多说一句话。”
小护士瞪大了眼睛,连嘴角都忘了抽搐,微张着嘴看着旁边丝毫没有反驳意思的男人,半晌才抖着唇瓣迈开了小碎步火速离开。
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
长得再人模狗样有什么用!
闻霭抬着下巴看着远去的粉色护士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还以为能够来回打几个回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k。o了。
陆瑾昀慢慢地走了过来,跟她十指交握,拉着她往外走去,没有说话。
闻霭斜睨了他一眼,又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生气了?”
男人低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薄唇微掀:“怎么会。”
走到停车场,他直接将女人塞进了车里,上车之后猛转方向盘往外开去,闻霭依稀辨别出是回家的方向,伸出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不是说看完医生去吃饭的吗?”
陆瑾昀目不斜视,在车况复杂的大马路上来回窜道超车:“不是贤妻良母给我洗衣做饭吗?”
闻霭:“”他又笑了笑:“不过今天时间不够你去菜市场买菜了,你就只完成另外一个工作就好了。”
闻霭眉心跳了跳,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哈?”
等到一进门,就被男人按在大门上像煎鱼一样翻了一面又一面,最后无力地被他抱去床上的时候,才听到他在耳边低笑:“生个大胖小子啊”闻霭伸出刚在美甲店修的圆圆润润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挠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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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峰叼着一根烟,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着窗外,面上有些不以为意。
“她就一个女的,能有什么能耐?”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程峰的脸在淡淡的烟雾里变得有些狰狞。
“老子还想着说给她一点时间,结果她反倒自己坐得不安稳了。”
“派些人去,就在周围搞事情,最好是碰不到他们,又能够让他们被挑起火。”
挂了电话,他将嘴角的那抹猩红取了下来,狠狠地按在了阳台上的花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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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周五,下午两点多,闻霭在办公室里看资料。
冯铧敲了敲门,还没有等她回应,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闻霭缩了缩脖子,谨慎地看着他:“小冯?姐名花有主了,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冯铧抿了抿唇,举了一下手中拿着的手机:“闻总,风之岛项目,有村民在那里聚众抗议。”
闻霭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之前来的时候空荡荡的街道,此刻已经围了很多人。
有穿着防暴衣服的警察,有公司之前派驻在现场做拆迁谈判工作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闻讯而来的记者。
中间被围着的,是一群神情激昂,嘴上不停地大声叫唤着,手上高举着横幅的村民。
人多起来,现场秩序就很混乱,闻霭直接穿过外围的人群走了过去,发现站在中间的,有两张熟悉的面孔。
杨妈妈将杨攀阳搂在怀里,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工作人员。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就算旁边的已经搬走了,你们也不可以把门窗都给拆了,你也不看看每天在这里聚集了多少的流浪汉!”
“要不是这一次早点发现的话,小果果是不是就要被这些流浪汉带走啦!啊?!”
“你们这属于间接的暴力拆迁!”
闻霭皱着眉,低声问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工作人员认出了闻霭,简要地给她解释了一下情况。
原来,这条街上已经移交了的房屋,本来门锁都是完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移交的房屋的门窗就被拆了,慢慢地,里面就聚集了一大堆流浪人员。
今天有一个村民的孩子不见了,大家急急忙忙地出去找,却发现那个小女孩被那群流浪汉给带到了荒置的房屋里面。
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但这就像一根导火线,直接点燃了村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