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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楚恬彻夜难眠,翌日昏昏沉沉地从床榻边起身,险些没栽个跟头下去,慕予早膳也不用就匆匆离开。楚恬发了一通脾气,将瓷瓶、茶盏一股脑儿地摔完了:“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婢可以!我就不可以!”
桃夭跪在地上,气儿也不敢喘。
“我就不信!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能生出来!”楚恬带着些憔悴的面颊上隐隐透出杀意:“我要叫她,没这个把孩子生下来的本事!”
“贵人息怒”桃夭小声道。
“息怒?我息什么怒?”楚恬一把扯过桃夭的发髻:“你就是存心看我笑话的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桃夭被拉住,青丝凌乱地散开,想跪却吃痛跪不下身,只能僵着身子。
“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啊!”楚恬一肚子气,她提着桃夭的头发就往椅角上撞,桃夭连连叫痛,楚恬却愈发用力:“你喊什么疼?有我疼吗?”
“奴婢奴婢知罪啊奴婢不敢了”桃夭的额间渗出了血,染上椅角。
楚恬这才松开她:“真脏。”
“奴婢奴婢这就给贵人擦干净。”桃夭抬袖用力地拭着椅角。
“你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来,再来给我梳洗。”楚恬嫌弃地掩掩鼻。
“是”桃夭畏畏缩缩地退出去。
一炷香后,桃夭才回了承仪居。
“你动作可真不利索。”楚恬瞥了她一眼:“给我梳得好看些,我好去找那个贱婢。”
“是”桃夭拿起篦子。
“你怎么都不处理一下伤口。”楚恬从铜镜里看着桃夭还在外渗血的额头,心生不悦。
“奴婢奴婢怕延误了贵人的时间”桃夭字句里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再惹了楚恬,又往身上添些新伤。
“罢了罢了,你快梳吧。”楚恬有些不耐烦。
楚恬添好了脂粉,戴上了金钗,对着铜镜满意地左瞧右看了一番,才起身。
“走,去毓秀堂。”楚恬笑道,眸光里却是狠厉。
“是”桃夭还有些后怕,一动也不敢乱动。
才是雨后,杏花落了一地素白,楚恬踩着落瓣,浓厚的脂粉盖住了她一夜未眠的枯槁。
阿琯不知楚恬要来,还在院儿中拾着桃花。
“妹妹当真是好雅兴,怀上了孩子也不安分。”楚恬行至毓秀堂外,隔得远远的就瞧见阿琯蹲在地上。
“楚贵人怎么来了?也不同我先说一声。”阿琯转过身。
“不必,是我唐突了。”楚恬看看阿琯身后的桃树:“这都是深春了,妹妹这儿的桃花还开得这么艳,真叫人羡慕。”
楚恬这是话外有话,阿琯又怎会听不出来:“这桃花开得再艳,也难免会凋零。”
“桃花是会凋零,可妹妹这般年轻貌美,可凋零不得。”楚恬拍拍阿琯的脸:“你不施粉黛也这般好看啊。”
“姐姐过誉了。”阿琯不着声色地躲开。
“没有,就是得了你这么一张脸,皇上才那么疼你。”楚恬双眸有些无神。
“论样貌,姐姐远在我之上。”阿琯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她与楚恬素无交集,现下还有些早,她此时来找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姐姐我来了这么久,妹妹都不肯请姐姐进去坐坐吗?”楚恬问道。
“当然。”阿琯急忙将楚恬请进屋。
“碧秀,去泡盏茶来。”阿琯吩咐道。
“不必了,我也只是过来坐一会儿,等会儿便会走的。”楚恬自顾自地坐在圆凳上:“你这个玉瓷瓶倒是别致的很。”楚恬拿起瓷瓶在手中摆弄。
“这是庄妃娘娘赏的。”阿琯细想着。
“噢,那这么看来,庄妃娘娘倒是大方,把女人送到皇上身边不说,还赏给你这些好东西。”楚恬冷嘲热讽道。
阿琯明白楚恬是在说自己是被送上门的,倒贴的,她也不恼,将鬓边的碎发绾到耳后:“姐姐这话若是给庄妃娘娘听到了,想必庄妃娘娘也会高兴。”
“你”楚恬气结。
“难道姐姐不这么想?”阿琯浅笑。
“当当然庄妃娘娘岂是是小肚鸡肠之人。”楚恬吃了哑巴亏,也不再多言。
“姐姐今日来的这样早,不知找妹妹有何事?”阿琯抿了口茶。
“我只是顺路来看看妹妹,怎么?不欢迎?”楚恬挑眉。
“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姐姐这妆有些花了,妹妹怎么觉着姐姐的神色有些憔悴?是没睡好吗?”阿琯本是好意提醒,却不料戳了楚恬的痛处。
“连你也拿这事儿嘲笑我?我就是你们的笑柄是吗?啊?”楚恬声嘶力竭道,嗓音都有些微哑。
“姐姐这是怎么了?什么笑柄?”阿琯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便惹了楚恬生气。
“你有什么资格?啊?你凭什么能怀上皇嗣?”楚恬拉住阿琯的手:“就凭你这副皮囊?”
“姐姐?”阿琯的手腕儿被她捏得生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那我可得让你清醒清醒。”楚恬一把抓起檀桌上的茶壶,将水尽数淋到阿琯的头上,那水是隔了夜了,早就冷得彻骨。阿琯打着哆嗦来不及反应,就踩着落到地上的水,滑到在地。
“贵人!”淳淳一声惊呼,急忙去扶阿琯。阿琯重重地摔下去,头晕目眩,腹部也隐隐作痛:“快,快去找御医。”阿琯撑不起身子。
“贵人这是怎么了?”门外候着的碧秀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忙推门而入。
“碧秀姐姐,快去请御医!”淳淳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阿琯扶到床榻边。
楚恬见阿琯的情状有些不对,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是我推的她,是她自己滑倒的,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没踩稳!”
“楚贵人!我家娘娘好端端地怎么会滑倒?分明是你用水泼了她,贵人踩到水才会这样!”淳淳忿忿不平。
“谁知道她连好好走路都不会?此事与我无关。”楚恬尽力地撇清自己,却仍旧紧张地望向阿琯的方向。
“御医来了。”碧秀领着江旭匆匆赶来:“劳烦江大人看看我家娘娘。”
“是。”江旭放下药箱,为阿琯把脉,迟疑了许久才道:“娘娘胎气大动,微臣也只能尽绵薄之力。”
“那你快想想法子。”淳淳带着哭腔。
阿琯躺在床榻上,双眸紧紧阖着,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娘娘适才受了寒,现下只怕也是不好办,微臣只能先开张方子吊着,不知还能不能”江旭面有难色。
“大人随奴婢来,您一边开药材奴婢一边熬。”碧秀将江旭小厨房。
“我家贵人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也别想好过!”事到如今,淳淳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了。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想让她摔倒的!”楚恬的脸色煞白,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