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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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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来看看这是不是……人头……”全叔看着地上的东西, 朝那边的几人喊。

    王老大和王老二听到, 都犹豫了, 没动。

    倒是王老四,看两人不动, 便提着沉重的脚步率先朝全叔走去。

    地上的那个东西已经面无全非, 但是头发乱糟糟的却还在, 成了唯一还完好的东西。王老四看着那一半吊在头上拖曳的灰白相间的头发,已经完全确认这是王婆子,转过身就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王老大两人也听到了他的哭声,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抬起脚步朝那边走去。

    剩下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说话。

    全叔抬头看天色越来越暗,脱下衣服, 包起那个头,把衣服打了个结提起,道:“快走,天黑了,猛兽要夜行了!”

    王老大和王老二搀扶着王老四最后走出山林的时候,天完全黑了。

    “这血腥味重,怕是会有野兽追着味道出来,大家快看看人都够不够, 现在立刻下山。”几个王家的孩子不得力, 全叔只能自己担起责任。

    王老三打起精神, 把人都数了一遍, 一共有三十四人,没错。

    “人够了!我们走吧!”

    “嗷呜——”大哈小哈一起对着远方嚎叫。

    一路上,山里不停的响起狼嚎,大哈小哈听到就有模有样的跟着远方的狼一起嚎起来。

    “你这两只是狼吧!我就说看着怎么这么像!”全叔羡慕的看着大哈小哈。

    王老三心不在焉的说:“不知道,很小的时候就捡来养了,很有灵性,会听我们的话,不咬人!”

    全叔点点头,说:“你这是完全养熟了!应该是你们对它们好,而且城里也没狼,所以没机会接触到狼的本性,你们把它们当成狗,它们也以为自己是狗。但是你记着,动物跟人一样,你对它们好,它们对你们也会好,只是,千万不要让它们有机会去接触狼性,不然有的你的后悔的!”

    旁边一王姓少年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把人跟狗关在一起很多天,没有吃的,你说这狗会不会把人当成食物吃了?我曾经就在西京看见过这种表演,那边常年打仗,两边经常会有无辜的百姓成为对方军队的俘虏,他们默不作声的让俘虏和狗培养出感情后,就把他们关在一处,然后让大家看一人一狗如何对抗……总之,狗尚且如此,何况是狼!所以千万不要给它们这种机会,因为到时候你可能就完蛋了!”

    “那还不如不养了,放它们走!”

    “哎,这个又是另一番道理了,养有养的方式,不养有不养的道理……”

    一路上说着话,王老大三兄弟倒是平静下来。

    到了王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夏千千傍晚时到了家,知道他们还没有回来,便去村子里买了好几只鸡,本来是打算杀了招待帮忙的族人的,却被王老爹制止了。

    她当时有些不明白,不过还是去各家买了些菜来,绞尽脑汁的做了十几道菜,哄睡了小九和阿福,才和聂妈妈小米二丫四人去村口守着。

    “怎么样……”夏千千边问边走进,却忽然看到王老三手里似乎是拿了个什么东西。

    大哈小哈走到她身边舔她的手,夏千千摸了摸它们的头,机智的没有问下去,小声对王老三说:“我做好了饭菜,也累了一天了,让大家先去家里吃顿热饭吧!”

    王老三点点头,转身说:“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我家吃个饭再回去。”

    全叔看着夏千千点点头。

    这王家四个儿媳妇,只有他们家夫人备好饭菜,又在村子门口等了半宿。而那三家却是不见人,恐怕也没想到要为这些帮王家忙活的众人准备一顿热乎的饭菜。

    真是个好女人!

    王老爹却也是没睡,在房间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挣扎着起身。那边石头听到动静,连忙起来帮忙。

    他们出去一看,堂屋里已经点起了灯笼。

    王老大四兄弟一看到王老爹,都朝着他跪下,跪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王老爹让石头把轮椅推到院子里,又示意四人跟过去。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王老三看几个兄弟不都开口,沉声回答:“在山里,但我们都去晚了……有东西……”后面他实在开不了口。

    “爹,我明天便去县衙告官吧!娘一定是被人给害死的!”王老三咬咬牙说。

    他虽然跟王婆子有诸多矛盾,但是怎么说也是亲娘,转个身离开的时间,她居然就被人害死了!

    王老爹叹了口气,说:“你去吧!这凶手是谁你们心里大概也有数,她生下你们兄妹六人,你们一定不能让她死不瞑目!替她报了仇,也算是对得起她的一番养育之恩!”

    “另外,明天你们找人通知你们大姐和小妹都回家一趟吧!”

    哎!曾几何时,其实他也想放下一切,好好的和这个女人过日子,可是,偏偏有些事情不能强求。那时,正当他想得过且过等时间慢慢耗的时候,偏偏——她和母亲吵架一言不合就气死了母亲,之后又发生了那件事,这么多年来两人形同陌路。如今这个样子,除了慨叹、惋惜和同情,似乎再也生不出别的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王老三就让石头骑马去县衙报案,同时去洪家一趟,把亲娘的死讯传给王小妹。

    王家村亲近的人家都得了消息,来王家吊唁。

    因为报官了,所以还要等着官差来查案,等尘埃落地之后才能下葬。但是农村家里出了白事,像这种帮了跟死人有关的忙,都要给他们红包、红布来辟邪,红包一定是要用红纸包的钱,里面大约都是六、十六、六十这些跟六这个数字有关的钱的数目。此种形式自然是为了不让死者家中的丧气影响到来帮忙的人家,顺便还有感谢的意思,表示你辛苦了。

    这点小钱微不足道,夏千千便也没有和几个妯娌说起,自己买了东西来置办,那晚上去的人每个都送了十六个铜板的红包,还有红布。

    她怕送多了,以后这些人以为他们的钱好拿,便表现的小气一点,想着被人说了也无妨。

    倒是没有人这样说她,甚至还有人到处说王家四兄弟的娘出事,咋出面的只有这三媳妇!隐隐有些瞧不上其他三家的意思!

    怕几个媳妇子没经验,二奶奶和细妹婆婆被二爷爷使唤来帮忙,让王大嫂先去准备白事要的东西,棺材、孝布、孝衣、纸钱、香烛等等。

    到了晚上,王大妞带着全家就到了王家村,她进了王家的大门就一阵哭爹喊娘,然后又囔囔着说亲娘是被四个儿媳妇给气死的,为的是手里的银子。

    正在和二爷爷说话的王老爹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你再开口说一句话就给我滚出去!”

    王大妞从懂事起被王婆子笼络,说了王老爹多年坏话,也好多年没见着人,刚要说你是谁,就见到院子里面几十号人都在看她好戏。她再仔细一瞧,便僵住了。

    作为大女儿,自然是跟爹相处时间是最长的,所以就算好久没见面,她也认出了这个苍老又精神的老人是自己爹。

    这他不是瘫在床上么?

    王大妞如此想,却是再不敢在娘家闹事,心里也知道老娘藏着的那些银子自己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东西准备好的第二天,高义就和石头一块儿来了。

    杜涛慢慢的在府衙站稳了脚跟,重新弄了自己手底下的班子,提了一个以前跟高家有过矛盾的捕快当捕头,高义被排斥在外,从捕头降到了一般的捕快。这次石头去报案,一听是王家,便爱理不理的让高义一个人来捉拿真凶。

    高义看着那些零零碎碎的尸骨,说:“这案子确实一目了然,然而全都是猜测,要想判罗家的罪,得需要证据!既然那罗家是为钱,那这铁盒子肯定还在他们手里,你们要是从罗家找到铁盒子,那他们肯定无话可说!”

    “可是,他们既然知道铁盒子是王家的,定然不会藏到能轻易找到的地方。”王老三说。

    “或者证明,人是他们杀死的!”

    此事谈完,高义去了王老三家住宿,吃了饭,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你们还记得胡小华和李发财么?”

    夏千千觉得有些奇怪,说:“自然记得,难道是那李家又出了什么事?”

    高义叹气,说:“李发财死了!”

    “死了?”

    “那胡小华的死跟李发财有关,这事儿可能恰好被胡小华的两个孩子撞见了,李发财被判无罪后,他大概是因为那事得了笔钱,回了家不是赌钱就是和那寡妇混在一起,有时候还打孩子。”高义顿了顿,继续道:“这孩子被打得狠了,又恨李发财杀了胡小华的事,有天竟然趁着李发财喝醉了酒,把李发财骗到胡小华死掉的那口井边,把他推下去井里淹死了,然后就自己一个人跑了。”

    “李发财死后过了好多天,寡妇去李发财家里找人,没找到,就让李发财的兄弟去报案。然后李发财的小女儿在公堂上说出惊人之语,说李发财杀了胡小华,他们的大儿子又杀了李发财,然后不见了。”

    夏千千惊得目瞪口呆,这孩子咋这么大胆子,小小年纪就敢杀人!

    但是同时又心情复杂,这孩子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傻?不说出来的话,大概别人多有猜测,但是却不一定会把她哥哥的出走和李发财的死亡联系在一起。说出来的话,倒是给了母亲的死一个交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却是害惨了自己的亲哥哥!

    这事情在城里肯定影响甚广,在这古代,父亲杀死儿子很多时候都算是无罪的,但是儿子杀死父亲却是大逆不道的。

    “那他们的小女儿现在怎么样?”

    “被李发财的弟弟家领走了,那家人人品还行,但是寄人篱下,这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捕快是越干越没意思了!”大概是喝多了酒,高义有些失态,郁郁的说。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