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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高调突破引得全城修士都注意到了路小悠, 得知她改换新居, 不少人携礼来访套近乎, 得亏她之前早有准备,打造的会客室非常朴素, 那一套花大价钱打造的微缩世界则用阵法掩饰着, 才算没过多惹人眼红。
玉珠虽然交际能力很不错, 但她修为太过低微,没有与金丹修者交谈的资格, 虽然有心想为路小悠分担一二,却也无能为力。
她能感到路小悠每次与人客套时的不耐烦, 尤其在小弟数度点出拜访之人心有恶念时——确实, 路小悠看上去太孤立无援好欺负了, 身边跟着的侍女也只有炼气一层, 这种人最适合骗出城杀了夺宝。
也不知拒绝了多少次出城邀请,这一日,越计竟然纡尊大驾,亲自邀路小悠一同前去元宁城参加论道。
路小悠修炼只要引气就好, 完全不用去管心境感悟,因此对这个什么论道大会根本没兴趣, 随便找了个借口谢绝:“越道友,我对这元宁城印象不好, 不想去。”
越计一听这话很不高兴, 但两人打过交道, 他对路小悠是有一定容忍限度的, 拿出一份名帖给她:“这是城主吩咐我给你的,她可引荐三名后辈前去,机会难得,你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路小悠把名帖递还给对方,说道,“还请越道友代我谢过城主。”
这越计修的唯我道,平日最厌恶他人忤逆,当下收了名帖起身,甩下一句“不知好歹”便走了。
玉珠有些忧心她与越计交恶,忍不住出言劝道:“能好好说的事,何必惹他生气?”
“这种人眼里只有他自己认可的人,只要碧霞元君对我另眼相待,他再气也不会对我不利。”路小悠挥手拂开阵法,沿着林间小路往内行去,哼哼两声道,“当初这家伙说帮我们搬家,结果直接把家抄了,东西半件没给我们还回来,我干嘛对他好声好气?”
玉珠有些无言:“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哪有几百岁,也就七十左右,”路小悠随手拽住一根藤蔓高高荡起,借力晃向溪流对面,“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玉珠踩着水花跟在身后:“那倒是我猜错了,只是你做什么把形容固定得这么老?”
把清妙的记忆封闭后,路小悠的修真常识其实不比玉珠丰富多少,在给她四处搜罗心法的时候,干脆也搜了不少介绍修真历史、体系、常识的玉简,两人一块儿恶补。
修真者的相貌一般都固定在青年模样;天资过人,早早就筑基结丹的,能维持少年体态;若有显得年迈的,那基本就是寿元将尽。玉珠见路小悠的相貌在中年以上,便一直以为她寿元已经过半。
“早前不懂事,用了很多次损耗寿元的禁术。”路小悠含糊说明,又道,“结个婴就好了,很方便。”
“……”
她伸指朝着顶上灵树一点,叶子簌簌摩擦响动,一直含着苞未放的花骨朵急速成长,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馥郁香气袭来,没来得及细细嗅闻,又被路小悠挥出的一道清风打散。
霎时只见漫天花雨飘零。那风带着使命,卷起瓣瓣粉花同它飘过溪流,越过森林,朝着冰山而去。
她在花雨中调皮一笑,素丽的妇人脸被她笑出十分动人心弦的少女感来:“咱们比一比,我只剩下五十年寿命,而你还有七十年,我结婴,你筑基,看谁更快。”
玉珠心口臌胀,脑中根本没有路小悠五十年结不了婴会怎样的设想,当即笑着回应:“好!”
话一出口,她只觉连日未见松动的几处关隘微微一震,也来不及与路小悠细说,当下盘腿坐好,引气入体,去冲击炼气二层——满腔的自信搅动丹田灵气热情洋溢,猛然冲开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走通的一道经脉,紧跟着一往无前冲向下一道!
路小悠收了法术,漫天的花雨为之一凝,化作点点白光消逝。
她望着凝神突破的玉珠,心中为她高兴,才炼气就能以心境感悟引领修炼,想必日后筑基是不成问题的。
随便拣了条小径静静离开,路小悠也没去找那两只灵耳貂玩耍,回了自己的花房。
那些烦人的苍蝇是永远也招待不完的,倒不如就此闭关算了,刚刚与玉珠的相视一笑虽未能让她有什么心境感悟,但也有了修炼动力。
洞府灵气充裕,她也没布什么聚灵阵,只取了枚符箓将自己闭关一事写明送到玉珠所住花房门口,到时由她悬在洞府之外,两人往后只管闷头苦修即可。
玄元引气诀与上善若水诀一同运行,灵气在经脉间游走飞速,常人要数日才能走完的大周天到她这儿只需一刻钟,她很快就投入其中。
她闭目全身心修炼,因而未见腰侧一直佩戴的玉牌轻轻浮起,绕着她飞了一圈,最后飘向花房之外,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结束这次闭关是在十年后,路小悠一鼓作气修到了金丹中期大圆满,只等突破时方才出定。
九转金丹实在逆天,短短十年它又胖了一圈,灵气储存量已经堪比他人元婴,由此可见这次突破景况比起之前那次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识一扫,玉珠此时正在灵田间劳作,修为已有炼气五层,按她四灵根的资质而言,这个速度算是非常快的。
路小悠飞身下了山巅,玉珠感应到她出关,立刻收了灌溉法术:“悠悠姐。”
她身法一般,姿势却很潇洒,想必修炼之余没少锻体——路小悠当初用了不少宝贝为她洗髓,一身根骨洗得非常好,学什么招式都手到擒来。
“不错嘛,看样子要不了五十年就能筑基,”路小悠挥挥手将灵田迅速灌溉完,带着她往客厅走,“这几年找我的人多吗?”
“还好,你一闭关世界就清净了。”
听取了数十道通讯符,路小悠一一给了回复,又另写了一道符箓传声于越计表示有事相求,也懒得出门,跟玉珠回去撸貂了。
对于路小悠而言,十年时间不过一眨眼,她待玉珠同往常一样熟稔和自然。但对玉珠而言,她与路小悠是真真正正的十年未曾谋面,因而比起从前,她更带着点久别重逢的激动,说话时总是直直望着路小悠,不自觉专注。
路小悠忍不住拍她:“你这什么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
“只是觉得奇妙。”玉珠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敛了敛,笑着感慨,“这可是十年啊……”
“往后还有更多的十年,修真无日月,”路小悠随意拈了一瓣花送到嘴里,没什么起伏道,“只要日子是平静安宁的,十年与十天也没什么区别……这样挺好。”
玉珠望着她:“真的吗?”
“不好吗,有家,有朋友,有宠物。”
玉珠摇头:“于我而言或许是的,对你来说却未必。”
平如镜的水面漾起涟漪,路小悠歪了歪身子,一手垂于其上随意拨弄:“没有什么未必,谁让我运气没你好,没碰到如我这般正直善良的人庇护呢?”
她说着笑了笑,坦白道:“我确实感到有些压抑,但如今能有这么一处安身之所,我很知足了,外面的人与事,随他们去……”
她说着说着声音轻下去,心中也清楚,问题的根源解决不了,总是要追着缠着到最后的——她有些明白清妙对力量的渴求和偏执,想要随心所欲,想要与真实的山川湖泊为伴,唯有变强。
三日后越计过来,路小悠见他修为已经金丹圆满,多嘴问道:“散修城无法结婴,不知越道友届时去何处?”
越计冷冷道:“无可奉告。”
“我只是问问,到时结婴心里也有数。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只有与你交情最好……”
“能等到那天再说不迟。”
这是讽刺自己结不了婴,路小悠噎了噎,丢给他一枚玉简:“这是《紫府金章》,修至第三重便可扩生气海,于灵台金丹亦有加持;修至第五重,即便元婴离体,肉身也可短时间维持不灭。”
越计接了玉简,表情松动,总算不是鼻孔看人的样子了,只是语气还是不太友善:“说罢,有何事相求?”
这个家伙,还不知能不能帮忙,就迫不及待把玉简看了。路小悠也不客气:“我此番又要突破,还望越道友能安排一二。”
“你要什么安排。”
“最好是在城主府,这样即便动静过大,也没人敢用神识扫。”
“此事我无法直接做出决定,需先与城主禀明。”
“好,”路小悠也不多言,“那等你消息。”
送走越计,玉珠奇怪道:“瑞平真人不是说城主去阜湖道了吗?”
“是去了,她不去我还不敢进城主府突破。等着吧,我给了他那么大的好处,有点良心就会答应的。”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越计是没有良心的,当天晚上他就一道通讯符拒绝了路小悠,表示目前联系不上碧霞元君,他不能擅自带外人入府。
路小悠气得一道通讯符回去:“《紫府金章》还给我。”
那玉简她做了些小动作,复制时会直接自毁,路小悠神识感应到玉简被毁,当下才笑着发了一道通讯符:“算了,你手里的《紫府金章》本就只拓了最长的前三重,不必还我。”
玉珠在边上无语:“你这样耍他,当心他对你使坏。”
“放心,我知道如何与这种人打交道。”路小悠上上下下抛掷着通讯符,“他如今道体未成,碧霞元君的话就是圣旨,绝不敢对我如何的。”
没一会儿,通讯符亮了亮,传来越计硬邦邦的一句话:“三日后过来。”